第19章 青絲
林清就這麽拉拉扯扯的被付璇然拖到房裏,‘嘭’的一聲,唯一的出路被堵住了。
林清覺得很是無辜,自己并沒做錯什麽,你擺這麽張兇神惡煞的模樣給我看幹嘛。他睜大雙眼很是無奈的看着眼前付璇然那一副‘我很不爽’的撲克臉。
而此時的付璇然緊緊的盯着林清,氣的她酥 胸不住起伏,也是不管一路急奔而散亂的青絲,只覺怒火中燒,心中有股郁氣發散不出來,看到那狐貍精那樣親近小龜,就感到莫名的窩火,真想狠狠地打碎那張虛僞清高的臉,更可恨的是眼前這家夥,不僅不拒絕,還一副享受的模樣,付璇然想到這,越想越是傷心難過,心裏的酸氣一下子漲的滿滿的。望着林清的眼神也由原先的怒視轉而惱恨,接着又轉而傷心幽怨,看的好似那負心薄信的花心之人,揪心的眼神直把林清看的無地自容。
林清想,你看便看吧,幹嘛這麽幽怨的盯着我,我一沒欠你錢,二沒搞大你肚子,林清心裏被看得很虛,不知該如何是好,緊握的雙手都沁出了汗水。
付璇然卻是張着她那泫然欲泣的眼眸,滿臉委屈的望着眼前将頭低垂到胸口的林清,欲說還休,幾欲張口,卻是硬生生的将話咽了回去,雙眸蒙霧,貝齒緊咬,緊拽着衣袖,卻是狠狠跺了一腳,忽的轉過身去不理林清,最後惱怒的從嘴裏憋出 ‘出去’兩字。
林清一聽,如蒙大赦,滋溜煙兒的轉身開門逃竄,要多快有多快,身手比得上那打地洞的耗子了。
剛逃出鬼屋的林清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轉身想踏步離開,卻是聽得屋裏‘乒乒乓乓’陶瓷器皿破碎的響聲,聲音連綿不絕,一聲接一聲,震得那木門都搖搖晃晃的發出‘吱呀吱呀’聲,忽然聲音停頓了下來,正當林清将提起的心放下時,又是一陣‘砰砰梆梆’聲響起,想來是沒有瓷器摔,改而摔桌椅了,林清感到一陣惡寒,卻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急促的小跑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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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算是白費了,什麽排練的都是假的,受苦才是真的,第一天都這樣,後面幾天可怎麽過,林清苦惱的想着。今天上午發生這麽一樁事,林清卻是不敢在回付璇然的房裏,只好在樓裏游蕩着幫着其他小厮端端菜、上上酒,現在對着在大廳裏上演的激情戲雖還是不能馬上接受,卻也是沒有當初感到的那樣驚世駭俗了,果然環境是能改變人的。
正在林清在底樓端酒時,看到了不遠處的小紅,只見她抱着大大的一壇子酒,走路搖搖晃晃的,要是誰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撞翻了她,林清急忙匆匆的跑了過去,拖住那一大壇子說,“小紅姐啊,你怎麽抱了個這麽大壇酒啊,也不找人幫幫!”
小紅擡眼看清來人,不由露出古怪的笑容,腳不經意之間倒退了一小步,說道,“啊,是你啊,是小姐……”說到這,不由露出愁容,嘆了口氣接着說,“其實……”
原來下午房裏來了個有錢的富家公子,這朱公子貪財好色,整一個酒色之徒,平常就沒少纏過付璇然,也塞了不少銀子給金姨,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胡攪蠻纏去,這次不又來了麽,也不知金姨收了多少好處,向付璇然一個勁的說好話,要是以前,那她是連白眼都吝啬給的,今天不知抽什麽風,竟把朱公子請進了房裏說是要品酒談風月,最讓人擔心的是這付璇然只是在房裏和那朱公子不停的喝酒,一大壇子一喝……
這小紅一邊說,一邊嘆氣,掩飾不住的擔心,林清一聽不由皺了皺眉,今天的付璇然是有點古怪,也不知會不會出什麽事,心裏也不由擔心起來,對着小紅說,“小紅姐,這壇子酒我抱上去好了,小姐那有我看着,你放心好了。”說完接過酒壇就往付璇然房裏走去。
等走到了房裏林清大吃一驚,這哪是品酒啊,明明是灌酒,只見付璇然一杯一杯,接連不斷的往嘴裏灌,混不管已從嘴角邊因來不及吞咽而流瀉下來的酒水。
不得不說現在的付璇然很是有勾魂的狐媚勁,粉臂玉腿,若隐若現,嬌顏徘紅,一雙明亮的美眸之中,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水煙霧氣,因不停的嬌笑使得嬌軀不住的顫抖着。
而他對面坐的的就是那猥瑣的朱公子,雖不至于胖的流油,可眼神中明顯的貪婪欲望,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付璇然那裸露在外的肌膚,笑着阿谀奉承着,還不住的勸着酒,讓林清感到很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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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三步并兩步的一把奪過付璇然手中的酒,“不要喝了……”這一大聲瞬間熄滅了原本在嘻哈喝酒的兩人,視線一下子聚焦在了林清身上。
朱公子一看是個小厮,竟壞了自己興致,不由大怒道,“哪來的小厮,不長你狗眼啊,跑到這兒來撒野,還不給我滾出去……”
林清卻是不理在一旁喝罵的朱公子,只是盯着早已趴軟在桌上的付璇然,喝的早已是雙頰嫣紅,媚眼如絲,卻聽得她嬌笑道,“嗤嗤……不過是個小厮,竟在這兒妨礙我,你以為你是我什麽?憑什麽管我?”說完便不再看林清一眼,只是端起酒杯繼續喝起了酒。
林清一聽不由氣苦,我這可是為你好,不識好人心,等會兒被欺負了都不知道,剛想要說幾句,卻被朱公子打斷,“不要呆這兒了,放下酒,快滾。”接着也不由分說的把林清推出門外。
在門外的林清只聽得那朱公子淫 蕩的聲音,“月舞姑娘,咱們繼續喝……”“月舞姑娘,好酒量……”“喝,喝……”“再幹……”
那喝酒的架勢讓在門外的林清很是擔心,便呆在門外,久久不願離去。
屋裏不時傳來喝酒幹杯的碰撞聲,還夾雜着媚笑、嬉笑,讓林清很不自在,皺着的眉頭久久不能松弛下來。
終于,過了不知多久,屋裏沒有了聲響,讓林清心不由一陣顫抖,怎麽回事,都喝醉了麽?
等不住的林清輕輕的打開房門,蹑手蹑腳的走了進去,外間桌上已是沒人了,林清正感到疑惑之際,忽聽得裏屋‘悉悉索索’衣服摩擦聲,還夾着沉重的喘息聲。
啊,難道,他們……林清不由掀起簾子一角朝裏屋望去,只見付璇然好似無知覺一樣躺在榻上,衣衫半解,瀑布似的秀發便如一面光滑的緞子般散開,如墨玉般黑亮,全身是一副任君采摘的無防備模樣,而在塌旁的是那在急急解衣裳的朱公子,兩眼冒着狼似的精光,喃喃自語的說道,“美人,我來了,終于讓我得到你了……”卻是急不可耐的撲到付璇然身上,開始摩挲起來,
看到這,林清心裏不由升起一股怒火,難道青樓女子都逃不過這一劫麽,她是你這只豬可以糟蹋的麽,立馬從懷裏掏出自制的迷藥,悄悄的走到他身後,用力的拍了下伏在付璇然身子上的朱公子。
朱公子被這一拍,是心下一怒,誰壞老子好事,急忙轉過頭,剛想怒罵,卻是撲面而來一陣清香,一下子感到頭暈目眩,眼前一黑,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呼……迷藥真是好用,省時又省事,林清很是滿意自己的迷藥,心裏不住一陣得意,看着暈倒在地的豬,林清心下惱火,不由發洩的狠踢了幾腳,直到踢不動才停下,回過頭看着在塌上睡得香甜的付璇然,林清不由嘆了口氣,唉,是為情麽?
要是有人借酒消愁,不是為情便是為錢,這是林清從前世便認定的理,看付璇然不是缺錢的主,那就是為情了,也不知哪家的公子哥竟讓她如此頹廢,林清仔細的想了想近來和她有接觸的恩客,卻是感覺他對每個男人都有情,卻好似又都無情。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随即甩了甩頭,将這惱人的問題抛到腦後。
林清走到塌旁,看來今天也只好讓她睡這兒了,便将付璇然淩亂的衣服理了理,再将身子扶正,蓋上毯子,最後看了眼,便要轉身離開,卻沒想什麽東西拽住了他的衣角,讓他再跨不出半分。
林清順着自己的衣角望去,卻是一只晶瑩的玉手,只見付璇然伸長了她那雪藕般的玉臂拖住了他,一個用力,重心不穩的林清已是被她壓在了身下。
“我就這麽對你沒吸引力麽?”付璇然紅唇微張,迷離的雙眼看着林清。
林清只覺一整酒氣撲面而來,不由皺了皺眉,偏轉過頭,說道,“小姐,你喝醉了。”
“不要叫我小姐,叫我,然兒,然兒……”付璇然好像很不滿林清對自己的态度,撅起小嘴,嘴裏嘟嘟囔囔的,一雙媚眼朦朦胧胧的盯着林清看,直要林清改稱呼。
“啊,小…然…兒,然兒。”被付璇然突然湊近到眼前,林清不由被逼着改了口。想道,她是不是把自己認錯她情人了啊?
“恩……真好,你叫我然兒了。”付璇然一聽林清的稱呼,剛剛臉上不滿的愁容,剎那間笑開了花,當真是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林清不由被震了震,心下感慨道,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然兒,你放開我,好麽?”呆了會的林清意識到自己的劣勢,要求道。
“不嘛,放開了,你就跑了,你當真這麽讨厭然兒麽,然兒有什麽不好可以改啊……”付璇然着急起來了,說着說着,聲音也哽咽起來了。
林清不由一陣頭大,這喝醉酒的人不可理喻起來真是沒法說。沒想到這人喝醉酒竟像小孩子一樣。
“你喜歡然兒麽?”付璇然睜着濕漉漉的雙眸盯着林清看。
這,這是什麽情況啊,欲哭無淚的林清對着眼前的人是一陣無力。喜歡?壓榨你的人,你能喜歡麽,不讨厭就不錯了。林清感到自己的背襟濕了,不由像哄孩子一樣勸着付璇然說道,“喜歡,喜歡……然兒,乖……快睡吧。”
付璇然一聽,雙頰又紅了幾分,露出一絲羞意,眼裏一陣流光溢彩,絢麗奪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你,你騙人,你喜歡然兒,那為什麽不親然兒?”随即對着林清又湊近了幾分,微微撅起那櫻桃般的紅唇,示意着林清。
哎呦,我的姑奶奶诶,你饒了我吧,林清覺得在這麽下去自己得去見閻王了。可真要吻下去,林清也是受不了的,雖是個美女,自己心裏那坎過不去,再說心裏有這麽個感覺,吻下去,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
“然兒啊……這,這,你不知道啊,我是個和尚,和尚是不能近女色的,破了戒,要下十八層地獄的。”林清苦惱之下随便找了個借口,順手拉下腦袋上的皮帽子,像狼外婆誘拐小紅帽一樣哄騙着。
“和尚?”付璇然臉上呈現出迷茫,眼神也不由變得無措起來,伸手摸了摸林清的腦袋,此時林清的腦袋已不像原先那樣光亮,由于長時間不打理,長出寸許頭發,只是這麽長短還是很讓人以為是和尚的。
“和尚?和尚就不能喜歡人啊,還俗,快,還俗……”說完就急急的拽着林清要往門外走。
林清一把拉住付璇然,把她按在塌上,裝出很嚴肅的樣子說,“然兒啊,世如浮萍,我心向佛,那是不可改變的。”此時的林清對付璇然已然感到無力,他是堅定我是和尚,不能喜歡人,應付着醉酒發酒瘋的付璇然,也不管她是否聽的進去。
“真的不行麽?”付璇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憐人模樣,恍惚之間,林清竟有一種真實的感覺,這不是她酒後的醉言,她說的話很真誠,而她是真的傷心了。
林清立馬搖了搖頭,将這荒缪的想法驅逐了出去。
“乖,然兒,我給你唱歌,你好好睡覺。”林清看到她難過的樣子,有些不忍,想要打破這黯然的氣氛,沒想到付璇然倒也不反對,竟是乖乖的躺了回去,只是睜大着她那滿是淚珠兒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清,好像他會突然不見一樣。
林清看着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開始唱起他前世最喜歡的歌 ……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一無索繞 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嘆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消 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也高心也小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生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将快樂尋找……
這首歌在林清唱着,可嘴裏充徹着苦澀的味道,誰又能做到這般的潇灑,誰又能真的放得開這萬丈紅塵。他只希望眼前這女子能明白,莫要自己纏住了自己。
林清就這麽反複的唱,在這空曠的屋裏,回蕩着他那柔和而催人的嗓音,帶着淡淡的悲傷……
直到付璇然合上眼簾,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林清暗暗舒了口氣,再次為她蓋上毯子,轉身走出房間,輕輕的掩上了房門。
可塌上的付璇然在聽到掩門聲後,卻是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哪有半分酒醉之後的迷茫之色,只是眼中的淚珠簇簇而下,順着臉頰,濕了發鬓。
還卿一缽無情淚,恨不相逢未剃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