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三千水
作者:明月珰
文案: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只不知是水飲了瓢,還是瓢飲了水。
敬亭幽:定熙帝就是吊在她眼前的一塊肥肉,誘着她往前走,可總也吃不上一口,舔一舔已經是天恩了
定熙帝:敬亭幽就好似落在他身後的一根兒水靈靈的鮮蘿蔔,咬第一口時他不吃素,第二口覺得葷素搭配幹活不累,第三口覺得……
內容标簽:歡喜冤家 情有獨鐘 宮廷侯爵
搜索關鍵字:主角:敬亭幽 ┃ 配角: ┃ 其它:
編輯評價:行文感情細膩,很好刻畫了腹黑帝王的深情,及女主在感情投入上的付出和掙紮。
==================
☆、玉質亭亭清且幽
秋日的陽光活潑潑鋪灑在慈寧宮明黃琉璃瓦上,流光泛出波鱗來,本是熱鬧鬧的景象,但在讓人大氣也不敢喘的禁宮裏,卻格外顯出寧靜安谧,甚至反襯出一絲幽暗來。
敬亭幽悠然地抿了口茶,“這祁蘿針果然是名不虛傳。”
宋姑姑對敬太後笑道:“這眼力勁兒真不愧是娘娘的侄孫女兒。”宋姑姑一壁說一壁看着亭幽那捧着汝窯天青色茶盅的纖細手指,迎着光看去,那手指居然比薄如紙的汝窯佳器更顯得晶瑩剔透些。
Advertisement
祺蘿針是祺蘿山上獨有的一種茶,長在九茶峰上,天生只有五株,暗合了九五至尊之意,自然成了貢品,每年所得也不過一、二斤,其珍貴便可想而知。
敬太後含笑放下手中的青花鬥彩海水雲龍紋茶盅,口裏不言,但那眼神卻流露出極為滿意的意思,這個由敬府老太君親手□的侄孫女兒果然甚為出衆。
“老太君的身子還好吧?”
“亭幽離開永安的時候,老太君一日能進一碗白飯一碗碧粳米粥,只是冬日裏老毛病容易犯。”
敬太後見亭幽言語明辨,心下更是喜歡。她這答話着實讓人滿意,按說她如果回答個好或者不好,都是虛詞,讓人只當她是客套之語,偏她不說老太君的身子好壞,反而說每日所能進之飲食,這樣敬太後就十分明了老太君的身子狀況了。
“老太君的老毛病都是生我的時候落下的。”敬太後眼裏升出一絲霧氣,三十幾歲的人偏還帶着少女的稚氣,讓人看了驚豔。
“娘娘可別傷心,仔細身子。”宋姑姑輕聲勸慰敬太後,只因太後近日犯了疾,夜裏時常咳嗽驚醒,讓人心憂。
敬太後嗔了一眼宋姑姑,“你呀真是太小心了。”
亭幽在一旁看敬太後的一舉一動莫不妍麗動人,難怪老皇那般年紀了還被她哄得暈頭轉向,二十年沒有中宮的老皇臨老卻立了當時才進宮三年的太後為皇後。
敬太後拉起亭幽的手,輕輕拍着,“可惜我未曾有兒女,有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亭幽低頭看着太後無名指和小指上帶着的鎏金玳瑁長護甲,那尖尖的護甲仿佛一不小心就會在她的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來。
亭幽擡起頭,臉上帶着讓人舒心的笑,“如果娘娘不嫌棄,亭幽願在宮裏陪娘娘說話。”這不就是老太君親手栽培她的目的麽,太後已經老去,且又不
是今上的生母,敬家卻不能失了靠山,自然要送人給新皇,亭幽從小就知道自己那已經被決定好了的命運。
“你不嫌我老婆子悶麽?”太後果然高興。
“瞧娘娘說的,能陪太後娘娘說話不知是亭幽幾世修來的福氣呢。”亭幽不依地嬌嗔。
敬太後看她越來越滿意,姿容絕世不說,還嬌憨可人,豈不正是男人喜歡的類型,“那好,我讓宮人去敬府傳話,留你在宮裏住幾天。”
亭幽點點頭。
“等來年選了秀,大小姐就能長留在娘娘身邊了,如果能再生個小皇子,那時候咱們宮裏就熱鬧了。”宋姑姑打趣道。
饒是亭幽知道自己的使命,也經不住宋姑姑這樣露骨的打趣,羞了個臉通紅。
“她臉皮薄,你少打趣她。”太後已然已經開始護着亭幽了。
這邊正說着話,就有小太監來回,說是定熙帝下了朝往慈寧宮來了。平日皇帝都是晚飯前來問安,但近日太後身子不安,但凡得空定熙帝都要前來問候一番。
亭幽聽見定熙帝來便想避開,太後卻拉着她的手不放,“不用怕,目今你就只當是尋常親戚走動便是了。”
亭幽心裏笑了笑,若真按平常親戚來算,她還得喚定熙帝一聲表叔,可敬家和敬太後都是指望她進宮侍君的,這輩分豈不就亂了。天下都講倫常,可只有這皇宮最是腌臜之地,什麽倫常都可不講,公公娶兒媳婦的有,哥哥娶妹妹的也有。
定熙帝走進來的時候,亭幽随着衆人一起磕頭請安,不叫起不敢直身。亭幽心裏嘀咕,這進宮才一日,就跪了無數次了,這膝蓋也不知磕青了沒有,都說這皇宮千好萬好,在她看來卻比牢籠還可惡。
“都起吧。”定熙帝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亭幽站起身,也不敢擡頭,這是規矩。
“母後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定熙帝的聲音此時聽起來不像先前般高高而遙,換了低沉穩和,仿佛一潭湖水般靜靜地壓在你的心上,讓你絲毫不敢動彈,就怕一個不小心湖水就會決堤而下。
“亭幽進宮陪我說了會兒話,這會兒覺得精神還好。”太後慈霭地答道,“倒是皇帝你要保重身子才是,聽王得全說你昨兒個又五更天才睡。”
亭幽聽着太後的話覺得心可真了累。定熙帝不是太後所出,彼此自然不可能親密無間
,一位太後,一位皇帝,就仿佛山中二虎一般,說什麽都要掂量。譬如太後說這會兒精神還好,可萬一皇帝不順着她的意思,她呆會兒也可以精神不好。只是後半句可真要不得,這不是敲打皇帝說他身邊時刻有太後的人盯着麽。
“還是母後心疼兒子。”這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了。
即使沒擡頭,亭幽也仿佛能看見定熙帝對着太後溫和地笑了笑,太後的話仿佛風吹般了無痕。亭幽心裏暗嘆,看這位定熙帝的大方作派就知道姑祖母定然是讨不了好的,難怪老太君臨來前那般囑咐自己。
“這位就是母後時常提起的侄孫女兒吧。”定熙帝的話頭忽然就扯到了亭幽身上。
一聲“侄孫女兒”估計得把太後氣吐血不可,亭幽心裏也不知道自己在幸災樂禍什麽,這位皇帝可真是一句話氣死人的主兒,還讓人逮不着絲毫錯處。
“叫什麽名字?”定熙帝仿佛對亭幽十分感興趣。
亭幽的眼睛烏溜溜一轉,很想翻個白眼,先才太後不是都說了自己的名字了麽,做皇帝可不興這般裝傻的。雖然心中腹诽,可亭幽見太後和身邊的宋姑姑都不說話,便明了她們這是要讓自己去露頭。
“回皇上,民女名喚亭幽。”亭幽趕緊上前一步跪下答話,心中念了一千句,這該死的規矩。
“可是玉質亭亭清且幽的亭幽?”
得,還真是位肚子裏有墨水的皇帝,亭幽低頭道:“正是。”
“擡起頭來讓朕瞧瞧。”
從定熙帝走進慈寧宮開始,這會兒亭幽才敢直起脖子,但瞬間就得重新低頭,嬌羞地低頭,顯出“最是那低頭一瞬的風情”。
“果然稱得上這名字。這會兒來得匆忙,也沒給你準備什麽見面禮,等會兒朕讓王得全送到母後這兒來,怎麽說也是朕的侄女兒。”定熙帝仿佛因為撿來一個侄女十分高興。
亭幽偷偷觑了太後一眼,臉色十分的難看。
定熙帝離開後,亭幽這才松了松身子,剛才實在是僵硬。
敬太後的興致顯然不像先前那般高,“慧珍,你說皇帝這是什麽意思?”慧珍是宋姑姑的閨名。
宋姑姑看了看亭幽,緩緩道:“皇上對宮中女色一貫不上心,宜春宮那位不也是個絕色的麽,這麽些年皇上不也沒對她另眼相看麽。”
太後點了
點頭,應該是覺得宋姑姑言之有理,轉頭看了看亭幽。
亭幽知道這是太後在暗示自己,女人不是光有張臉就能得寵的。
對這位定熙帝亭幽有了番新的認識,不得不說心下的排斥少了些。先前那一瞬,雖不得細看,但也大致能看清定熙帝,果真是龍章鳳姿。都說女兒愛俏,亭幽也不例外,心裏直嘀咕這位定熙帝的生母想必也定然是位少有的絕色。
中午亭幽陪太後用了膻,午睡了小會兒,下午宋姑姑給她普及了不少宮裏的常識,到天将黑的時候,眼看要下雨了,太後卻忽然說想要一朵禦花園內的“流雲淡綠”。
亭幽肩負着讨好敬太後的使命,自然是要主動請纓的。
“穗兒,你領敬姑娘去禦花園。”穗兒是今年新進宮的小宮女,因為聰明伶俐才分到慈寧宮的。一張圓臉,紅潤得仿佛秋天的蘋果,臉上總帶着笑,讓人心生喜愛。
因天色低暗,亭幽猶豫着要不要帶把傘,穗兒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下了階梯,能去一趟禦花園仿佛是她一天最開心的事情,嘴裏叽叽喳喳地道:“姑娘想是沒見過那流雲淡綠,那是去年宮裏的匠人才育出的新品,盤子一樣的大小,又白又綠,瞧着可好看了,太後最是喜歡。”
亭幽不愛菊花,但看到流雲淡綠時心也動了動,那花就像淡綠的天空扯了幾絲白色的雲一般,高潔曠渺,卻別有妩媚之處。亭幽拿銀剪子小心剪了一朵,擱在穗兒帶來的玉盤上。
剛侍弄好這花,天上就飄起了雨,起初淅淅瀝瀝,漸漸就瓢潑了起來,在秋日可是不多見。
“姑娘跟我來,我知道哪兒可以躲雨。”穗兒小跑起來。
亭幽不得不跟上穗兒的腳步,雖然近處就有一座亭子,可穗兒偏仿佛沒看見,亭幽只當是宮裏禁忌多。好在沒跑多遠有一處臨水閣,伸出的屋檐遮雨是足夠的。
穗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亭幽,“姑娘的衣服都淋濕了,只怕冷,奴婢進去看能不能要壺熱茶。”
亭幽這才留意到這閣內有燈光,想必是有人的。
秋風寒瑟,能有一杯熱茶自然是好的,亭幽點點頭。
穗兒進去沒多久,亭幽就見一個小太監轉了來,“皇上請敬姑娘進去。”
敬亭幽臉一紅,也分不清是羞是怒。
走進水閣,老遠就能聽見穗兒脆生生的聲音
,“太後娘娘想看流雲淡綠,敬姑娘就想着來禦花園采一朵,哪知遇上了下雨,奴婢不認路帶着姑娘闖到這兒驚了聖駕,還請皇上責罰。”
裏面的人不知說了什麽,又聽得穗兒道:“奴婢是今年春入宮的。”
亭幽靜靜地站在臺階上,真恨不得鑽個地洞,難怪放着上好的亭子不入,偏要躲在這屋檐下。這宮裏哪個不是人精,那流雲淡綠的花圃離這水閣之間有什麽地方可躲雨,想必還是知道的。
此時領亭幽來的小太監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皇上請姑娘進去。”
亭幽深呼吸了一口,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好只是潤濕,并沒什麽不妥,這才走進去。
橘黃的燈光暈染着整個屋子,三重亭式琺琅彩熏爐裏熏着香,溫暖而帶着一絲甜橙香,讓人心怡。
亭幽低頭行了禮,只聽得定熙帝叫起,聲音不似早晨在慈寧宮的沉穩如水,此時香釀如酒,憑添了一絲暧昧。
身邊人窸窸窣窣地退去,讓亭幽心裏一緊,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定熙帝,只見他唇角噙着一絲笑,那桃花鳳眼微微上勾,仿佛魚鈎一般嵌在了她這條魚兒的嘴裏。
亭幽覺得那笑容說有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悉數退去的宮人,定熙帝眼裏毫不遮掩的嘲諷,無處不在明示亭幽,她們這等拙劣的算計帝王如何瞧不出。
只是他雖瞧出了,卻不肯點破,偏偏還要再看看這幕醜劇她們能演到什麽地步。所以她這塊送上嘴的豬肉,他屈尊降貴決定啃了。
亭幽倒是想往後退,只怕反而會在定熙帝心裏留下個既想當□又想立牌坊的印象來。這當口,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的。
定熙帝向亭幽伸出二指勾了勾,慵懶随意地示意她上前。
亭幽覺得他那眸子裏含滿了嘲弄,不只是嘲弄自己,也是在嘲弄敬太後,嘲弄她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要把個侄女兒送給表叔暖床,這也是嘲弄敬家男人的不争氣,甚至也可能嘲弄了老太君。
想起老太君,亭幽就覺得渾身充滿了戰鬥力,那畢竟是将她好好養大的親人。
亭幽向前走了走,站到燈光裏,這才看清定熙帝。寶藍團龍芝草紋緞袍,明黃金繡龍騰四海的荷包,配着一枚雙龍戲珠的和田玉佩,垂着明黃的絲縧,頭發用紫金冠束着,橫插了一枚寶相花頂白玉簪。神情倦倦而又帶着一
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戲谑,反而給他添了一絲慵懶可惡的魅力,亭幽見過男人,同他一樣好看的也有,可就是沒有他這份氣度和氣死人的笑容。
亭幽忍不住氣紅了臉。
“走近些。”定熙帝的話懶懶響起。
亭幽不得不再往前挪了挪,視線鎖在炕上紫檀嵌螺钿炕幾的腳上。
定熙帝的手輕輕動了動,亭幽就站立不穩地撲倒在他懷裏,只聽得他低低的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看官,鮮花贈美人兒,我們亭幽可是超級大美人咧。
加一句:其實不是日更來的,因為這個文存文太少,當然,其實,根據我自身的經歷,作者絕對是靠鞭策的。我覺得一個個作者都是自虐狂,欠鞭策。(@)~
☆、尋芳探幽縱抵深
亭幽又惱又怒,好嘛,連門面話都不講了,直接就想“開門見山”了。亭幽微微掙紮了一下,想站起身,卻聽得定熙帝在她耳邊吹氣道:“朕聽母後說,你明年也要參加選秀,嗯?”
尾音上挑,這就是問話,宮裏的規矩是,皇上問話必需得回答。
亭幽惱怒得手都顫抖了,卻還得恭敬地道:“是。”聲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定熙帝抱着她的手剛好在她胸部下緣,那拇指有意無意地拂過她的柔軟,讓人好生懊惱,他若真抓上來反而更好,讓她有個“吃驚”的借口可以借勢躲避,亭幽覺得他這種循序漸進,鯨吞蠶食真的很不厚道。
拇指依然暧昧地摩挲着,亭幽覺得身子越來越軟,呼吸急促起來,對這樣的事亭幽雖然陌生但并不無知,老太君給她請的師傅裏,花魁就有好幾個,那種壓箱底的小冊子她看了也不少。
男人的氣息呵在她的耳邊、脖畔,亭幽只覺得身子軟得無力,快要化成一團水了,仿佛從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她就在盼望,盼望着這樣一雙手撫摸她似的,亭幽從心底覺得難堪,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反應。亭幽自嘲地想着,老太君給她泡的藥水終于發揮作用了。
定熙帝楚恪望着懷裏的人,見她雙靥緋紅,眸漾秋水,氣促而急,潔白的貝齒咬着紅唇,越發映得那花瓣似的唇仿佛要滴蜜一般,只是那眼睛着實讓人好笑,又羞又惱地看着他,仿佛在求他推開她,可偏偏她自己卻一副任人采撷的妩媚誘人樣兒,豈不是矛盾之極。
亭幽見定熙帝不作為,她只好以手撐在明黃的坐墊上打算起身,就算定熙帝不講門面話,可她還是要講矜持的。
“你衣衫濕了,朕讓人給你重新送一套來,嗯?”定熙帝的一手牢牢箍在亭幽的腰側,一手摸到亭幽的束腰上,随時準備下手解開的樣子。
又是尾音上挑,那手指穿花蝴蝶似地戲弄着她的絲縧,就是不解,悠悠地緩緩地迫人地等着她的回答。
亭幽暗呼一聲,神啊,你怎麽不撲上來就啃,這樣也免得她左右為難,自惱自羞,偏要這般磨人,把人的羞恥心都磨碎了。
亭幽閉了閉眼睛,想起臨行前老太君的話。她的話擺到明面上講就是,亭幽啊你的身子還沒調理完好,切忌不能破身,況且吃不着的才是最好的,要想辦法吊住皇帝的胃口啊。
此後老太君又說,如今太後同定熙帝的争鬥越發激烈
了,她夾在二人中間定不好做人,還不如退一步而海闊天空。只是此次太後堅持要讓她入宮,老太君也拒絕不了,才讓亭幽先去應付一番。
但無論怎樣,也只是早入宮和晚入宮的區別,亭幽有時難免會胡思亂想,如果自己不是這張臉還看得,老太君還會不會對她那般好,可是她對自己那般好,卻還是鐵了心要送她進宮,無論她怎麽哭怎麽鬧,即使絕食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一時亭幽反問自己,她為什麽要乖乖聽老太君的話,她偏就不要去吊定熙帝的胃口,讓他厭了才好。
這樣一番心裏鬥争後,亭幽反而放寬了心,睜開眼看着定熙帝那勾人桃花眼,掙紮着起身,驚惶地道:“民女沖撞了皇上,民女該死。”
這樣的驚惶,這樣的掙紮,這樣的一磨一蹭,亭幽果然感知到臀下的硌人來。
如此掙紮只會讓獵物越陷越深,亭幽這只獵物自然也不例外。
“沖撞了朕,嗯?”定熙帝的聲音裏透出一絲笑意,尾音又是微微上挑,勾在亭幽的羞恥心上,扯得絲絲生疼。“朕念你初犯,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既然沖撞了朕,那就讓朕也沖撞你還回來可好?”定熙帝在“沖撞”二字上格外放緩了聲音。他的呼吸噴在亭幽的脖子上,讓她又酥又麻,忍不住扭動身子,心裏大呼,這皇帝也太無恥下流了,這樣的渾話也講得出,虧他還一肚子墨水,熟讀經史子集,聖賢之文。
這會兒楚恪的手指倒不慢了,輕松就解開了亭幽的束腰、衣襟,讓她半個雪白的肩膀都露在了外面。
楚恪見亭幽那肩膀的肌膚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晶瑩耀眼,手指劃上去,仿佛摸在酥酪上一般,光滑細膩柔嫩。後宮佳麗衆多,卻還從未見過肌膚如此美的。
亭幽撐起身子,還“妄想”做“垂死的掙紮”,那胸脯卻因為這個動作,“意外”地高聳,果然惹得定熙帝的眼睛瞧了過來。他的手指緩緩撫上高峰,笑道:“這兒果真稱得上玉質亭亭。”
亭幽見自己的名字被他如此打趣,死的心都有了,很想大吼一聲,做就做說那麽多廢話做什麽。不過她的思緒還沒發散完,就被人隔着肚兜咬上了那雪尖,身子一顫,覺得身下一股熱流湧動,氣喘不及。
那人居然還一邊“含呼”,一邊含糊地道:“你現下還可以推開朕,否則朕可要尋幽探芳了。”
亭幽的腿一緊,果然感到他的手指緩緩下
探,不急不躁,仿佛游山玩水一般。亭幽惱了,他就不能幹脆些麽,非要這般磨人,她使出力推開他,卻見他的唇齒借勢咬了她的肚兜離身,兩團雪白噴薄而出,莫說他,就是自己看着都羞人。
“你別急,先解開朕的腰帶,再脫衣衫。”楚恪笑道,拉着亭幽的手往他腰上探去。
亭幽才明白,這人根本就是逗你玩的,什麽叫還可以推開他。亭幽惱怒地又推了推定熙帝,豈料被他順勢一拉一擡,一手迅速地扒拉下她的亵褲,将她的腿環在他的腰上。
“還愣着做什麽,替朕寬衣。”定熙帝毫不客氣地在亭幽的臀上拍了一掌。
亭幽的手這才摸上他的腰帶,他含着她的雪尖道:“這兒怎麽養的,這宮裏除了蘭貴人再沒人能比得上你。”
亭幽心底哼了聲,怎麽養的,你天天吃腥味滿口的牛乳試試。
好容易清除了障礙,定熙帝微微擡了擡亭幽的臀沉身而進。亭幽覺得一陣刺痛,哼了出聲,雖說前面定熙帝替她準備得很好,可畢竟是初次,總會有破瓜之痛。接而下來毫不憐惜的縱橫撻伐讓亭幽不得不攀附住定熙帝。
“你叫出來,朕就輕些。”楚恪吻上亭幽的唇,為她添去咬出的血痕。
人犯不着自己為難自己,何況定熙帝着實用力,亭幽的□忍也是忍不住的,一小會兒後覺得疼痛輕了些,這才松開了抓着定熙帝背的手,哪料臀上又被他拍了一記,“你放松些,朕還沒進去完呢。”
亭幽瞪大了眼睛,這未免也太超乎人的承受能力了,她只覺得定熙帝身子沉了沉,硬是将含苞待放的花蕾催生成了絢麗盛放的昙花。
半晌後雲歇雨散,亭幽只聽得定熙帝在她耳邊低啞地道:“果真是天生尤物,難怪……”他的手指戳弄着亭幽的花蕊。
亭幽又羞又憤,想起那老嬷嬷給她驗身時啧啧贊嘆的話,想起老太君讓她日日泡的藥水,每隔三日就要夾一回的藥囊。
亭幽兀自憤怒着,也不搭理定熙帝,由着他拿起她的肚兜為她拭了拭腿間的泥濘。
“先兒弄疼了吧,這次不會那般疼了。”楚恪從背後摟住亭幽,讓她匍匐在炕上,以手撐着炕桌。
亭幽大驚失色,他這恢複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這姿勢,這姿勢未免也……
“你身子可真柔軟。”定熙帝火上澆油地在亭幽耳邊添了一句
,果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的。
不過他手裏握着人的生死,她敬亭幽卻貪生怕死,所以不得不服軟,由着他擺弄盡十八般姿勢,顯弄出他十八般武藝。
亭幽再次睜開眼時天已亮光,定熙帝早不知所蹤,只有穗兒在外間輕聲道:“姑娘,穗兒可否進來伺候姑娘?”
亭幽長嘆一聲,恨不得天從此就不要再亮,忍着痛起身将炕上擱着的一套新衣裳穿上,這才喚了穗兒進來伺候。
穗兒手裏捧着妝盒,又出去打了熱水進來伺候她梳洗,小丫頭一句多餘的話也沒問,難怪這樣的事太後居然放心讓她來做。
回到慈寧宮時,敬太後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亭幽,見她神思萎靡,露出的脖頸上有藏不住的紅痕紫跡,心下越發來氣,揮了揮手,讓她自行下去梳洗整理。
亭幽叫了一桶熱水,将整個身子沒入水面下時,才舒服地嘆了口氣。初次行 房哪裏稱得上歡愉,何況定熙帝那股子饕餮勁兒,讓亭幽有苦無處訴。
舒服地泡了個熱水澡,用粉撲将脖子上的痕跡掩蓋好以後,亭幽這才重新梳妝去太後的東暖閣請罪。
東暖閣裏敬太後一口氣憋在胸口,這會兒還沒舒暢。今日是大朝日,皇帝下朝後已晚所以早晨自然是不過來的,可等了大半晌,也不見有內侍來宣旨,這不僅是打了剛侍寝的亭幽的臉,這更是在打敬太後的臉。
亭幽一進去就瞧出敬太後臉色不佳來,輕輕地走上去,“太後娘娘金安。”
敬太後使了個眼色,宋姑姑便讓一衆宮人退了出去,敬太後這才發話,“你,你怎麽就……難道老太君沒教過你,你如今這般,豈不是讓皇上輕賤?”若是尋常姑娘便罷了,可亭幽是敬老太君和敬太後賦予衆望的人,焉能不失望。
亭幽雙膝跪地,雙眼含淚,一臉委屈地道:“亭幽不是不懂,可皇上……”這種話說半句就成了,這皇上要寵幸誰,誰又能反抗,何況亭幽本就是要送進宮的人。況且敬太後才是那将她這塊肉擱上砧板任的人,如今卻反而怪那肉不懂反抗屠刀。
敬太後嘆息一聲,她心底也明白,皇上這是存了心落她的臉,亭幽不過恰逢其會而已。“罷了罷了,你也不容易,哀家只好厚着這張老臉去求皇帝給你個名分。”
“娘娘,這萬萬不可。”亭幽急急擡頭,眼圈紅潤,好不可憐。若非她猜中了太後的心思,也不會千難萬難地
抗拒床鋪的誘惑,忍着酸疼到這兒來跪地板了。
敬太後鳳眼一挑,像是在反問為什麽。
亭幽膝行到敬太後跟前,“亭幽知道太後娘娘疼我,可亭幽不能因為自己不檢點而損了太後的顏面,若讓人知道亭幽進宮給太後娘娘侍疾,卻同皇上……那不僅損了太後娘娘的顏面,也是損了皇上的威嚴。”
有心人若要查,自然能查出亭幽為什麽去禦花園恰好能碰上定熙帝的原因的。太後指使自家侄孫女勾引皇上的流言可不怎麽好聽。
“難道就這麽算了,豈不是委屈了你?”敬太後心底其實已經認同了亭幽的話,覺得她識大體,重大局,先前對她的惱怒如今已經煙消雲散了。
“亭幽也不算委屈,明年還有選秀呢。”亭幽羞澀地道。
敬太後點了點頭,這算是同意了,反正這名分不過早晚而已,她昨日讓穗兒引了亭幽去禦花園不過是想讓定熙帝和亭幽來個偶遇,加深印象,可萬沒料到皇帝這般妄為。
“既然這樣,那你也不要在宮裏多待了,明年選秀哀家自然會為你争取個好名分的。”太後果斷地下了決定,如今倒不期盼定熙帝派人來宣旨了,反而是怕他來宣旨,這般情況,就仿佛普通宮人侍寝一般,最多不過封個末位的美人。
亭幽辭別太後,在宮裏也不敢做過多停留,馬車直接進了敬府。也不知太後後來同定熙帝說了什麽,亭幽同他的一夕之歡,仿佛真成了春夢了無痕,并沒泛起波瀾,想必是太後壓下了那消息,保全了敬氏的顏面。
作者有話要說:介個麽,大家留言要純潔點兒。河蟹,我們要河蟹。
因為某珰是典型的2k黨,如今是2天合一章,所以無法用存稿箱設置更新時間。嗯,以後我會盡量早起滴。(@)~
☆、十年生死小幽窗
亭幽住在敬府一切都好,大家都知道她是以後要進宮的貴人,各個都禮敬她三分,可她還是覺得拘束,尤其想永安老家的老太君,也不知道她身子如何了。
到了臘月,永安老家來了人,報了老太君仙去的消息,一時衆人皆驚,忙忙将過年的一片火紅換成了素白,敬老爺報了丁憂,要親自回鄉守墓,亭幽的父親及叔叔們按制也要服喪一年。
老家的人特地說了,老太君臨死前想念亭幽,留言要讓她回鄉為她守喪三年。按制,老太君是亭幽的曾祖母,守喪不過三月,但思及她是老太君一手養大的,為老人家守喪三年并不是過分的要求,敬老爺有些為難地看了看亭幽。
亭幽如今身上有孝,自然不能再參選秀女,本朝選秀的規矩是五年一選,錯過了這次,亭幽就二十歲了,再無法參選,這讓敬老爺和亭幽的父親敬大爺十分為難。
“孫女兒願為老太君守喪,她老人家一手将亭幽養大,還沒能想着亭幽的福,就……”亭幽的眼睛已經紅腫得仿佛桃子一般,從昨晚聽到老太君去世的消息後,她就是哭得最傷心的人。
“好了,祖父知道你是個孝順的。”敬老爺讓一旁的丫鬟扶起亭幽,一家人都默不着聲,只時不時響起嘆息之音。
顧不得過年,敬老爺同敬大爺就親自帶了亭幽啓程回永安,風雪裏趕路,過了正月才趕到,衆人心中都暗自慶幸,好在是冬天,肉身不易腐,老太君停靈在家裏,還等着孝子賢孫回去才能安葬。
一進靈堂,正面是接天連地的白色帳幔,中間一個巨大的“奠”字,字下是老太君生前就畫好的遺像,一想到再也見不到老太君的音容,亭幽又是一陣痛哭,敬老爺想看老夫人的遺容,這也是人之常情。老家的管家将敬老爺和敬大爺引進幔簾,亭幽則早穿了白衣麻服,跪在堂前為老太君燒紙。
半晌後,亭幽擡頭見敬老爺和敬大爺出來時早先的一臉哀容忽然換了平靜之相,心下還有所疑惑,到了晚間,管家親自來請,亭幽在老太君的上房見着活生生的她時才恍然大悟。
“老祖宗。”亭幽忍不住撲到敬老太君的懷裏,哭道:“我還以為……”
老太君摸了摸亭幽的頭發,“傻孩子,我這也是不得已。只是這事遲早都要來,早幾年和晚幾年又有什麽關系。”
待亭幽哭夠了,丫頭拿毛巾給她捂了眼睛,兩祖孫這才能靜下心來談話。
> 果然不出亭幽所料,老太君這是為了将亭幽從京城召回,而不得不用的計策,她雖然能從蛛絲馬跡裏看出太後和定熙帝的矛盾,但敬老爺和敬大爺可沒這樣的眼光,只盼着太後還在的時候就把亭幽塞進去,以期今後長保敬家的富貴。而太後又一心想找個幫手,兩方合力,老太君也無能為力,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時光荏苒,二十七月除服後,老太爺啓程回了京城,亭幽見老太君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自然不肯離開,要親手服侍湯藥。
“如果不是你父親他們不争氣,我也舍不得把你送進宮。三年前你不肯聽我的,拿你自個兒的身子賭氣,将來只怕還有得你受的,你這孩子……”老太君的精神明顯不濟,話說起來也開始有些颠三倒四。
“亭幽的命是父母給的,又是老祖宗養大的,老祖宗不用擔心,亭幽會護住敬家的。”亭幽反握住老太君的手,曾經能拿着戒尺追着自己打的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