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

瑜貴人、婷才人、蘭貴人,個個皇帝都沒說話。

王九福這才恍然大悟,恨自己怎麽就豬油糊了腦袋,“前幾日奴才遇見新晉的婕妤娘娘,娘娘說要來向皇上謝恩,皇上您看……”

定熙帝擡擡眼,還是沒說話。

王九福知道這回是準了,趕緊給俞九兒使了個眼色,這才有和曦宮的一出戲。

☆、湘妃逢了楚王怒

亭幽到乾元殿的時候,定熙帝楚恪已經在正殿就寝了。以至于王九福請她進去時,她有些猶豫,在正殿侍寝對一個婕妤來說,這是越制了。

當然如果皇帝不介意,那就沒有絲毫問題,可最怕他倒打一耙,到時候亭幽同敬太後都會很難堪。

當此夜,紅燭高照,美酒醇香,亭幽打量着細葛床帷裏背對着自己的定熙帝,只看得見他薄薄衣衫下背闊而雄,腰瘦而勁,一時不由想到前幾次侍寝時他的力量,臉上映上嬌紅,要讓她看到肉包子不啃上一口,那真真是折磨了。

況亭幽這幾個月越發覺得日子難熬,仿佛侍寝越多,身子裏的渴望就越劇烈。慘就慘在這宮裏除了定熙帝一個人是真男人外,再無他人,便是想做點兒壞事兒也不得。

王九福早就知情識趣地退了下去,亭幽咬咬牙,理智輸給了本能,褪了自己的衣衫。

矜持還是必需的,亭幽只着了月白抹胸同亵褲,在掀開被子前,将自己左側肩膀系着抹胸的金鏈子解了開來,這才鑽進被子。

才一進入,一股子熱氣就繞住了亭幽,讓她舒服得差點兒沒□出來,這冬日寒冷能躲進熱被窩着實是享受。

亭幽僵直着身子,盡量不碰觸到定熙帝,正要合眼,卻見定熙帝一個翻身,兩個人大眼對着桃花眼,一時都忘了回避。

老太君在生時就說亭幽最大的優點還不是那閉月羞花的容貌,而是她那雙眼睛,總是閃着無辜的水汪汪的光芒,任誰看了都相信她的無辜。

自身的優勢不懂得利用那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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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幽從定熙帝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模樣,雙手縮在胸口擋住那“峰光”,反而更襯出風光無限來。

而在定熙帝的眼裏,眼前的女人一副無所适從的模樣,像是被人押了來似的,無辜的大眼裏有着不解、委屈,像個大孩子,那粉嫩嫩飽滿的嘴唇像天邊的一抹彎月落在染滿桃花的溪水裏。

“你就是這麽伺候朕的?”

兩個人的距離近得定熙帝開口說話,那唇仿佛是貼在亭幽的鼻尖一般。

亭幽趕緊擁被坐起身,“皇上可口渴了?”作勢就要下床去取水。

只是那左肩的抹胸掉了下來,翻卷向外,顫巍巍地挂在胸上,峰頂的绮麗風光雖未顯露,但白茫茫一片如脂似玉的雪峰卻被紅燭映得帶上了粉色。

幽拿手将那抹胸往上理了理,這是典型的欲蓋彌彰,她站起身,露出一截小蠻腰來,盈盈僅堪一握,不待她起步,後面便伸出一只手來,強而有力地将她一把卷入羅帷深處。

這廂是蜂蝶來覓尋幽路,湘妃逢了楚王怒;嬌顫顫地動山搖,水簾簾行雲布雨;亂花叢裏龍出洞,這次第怎一個“摧”字了得。

待風停雨駐,亭幽困倦得眼皮都擡不起來了,背後的人卻欺上身來,握住那飽滿,揉成面團,“這兒越發長得好了。”楚恪咬着亭幽的耳垂,讓她心生驚吓。

“皇上饒了臣妾吧,臣妾是真……”亭幽轉過身握住定熙帝的手。

經過上一回,想來定熙帝也是知道她身體的實情的。到後來亭幽打聽過,當初伺候她的那位燕喜嬷嬷聽說犯了錯,罰去了關外為奴,至于蘭昭儀只怕也被定熙帝敲打過,再後來可也不敢那般笑了,她膝下的四皇子也不過三、四歲樣子,前兒傳谕抱去了皇子住的東西六庫同蘭昭儀分了開來,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過十天半月才得見一回。

定熙帝自然知道亭幽在身體一事上是真無辜,所以他這才是真憤怒,因為那憤怒無處可發,就更是憋屈,做帝王的何嘗在這事上憋屈過。

即攬不了這瓷器活兒,何苦生得這樣一雙茂密如蝶的美睫,刷得人心癢癢,又何苦生得這一雙帶着嫣粉的水蜜桃兒,晃得人頭暈眼花,更何苦生得一溪桃花流水,勾得人喪魂失魄。

原本定熙帝也不是這般急切,不過是雲歇雨散後一絲消遣,哪知被亭幽這般一求,反激起那興致來,心裏又惱怒亭幽的不能知情識趣。

亭幽這廂是身下烙鐵如狼,絲毫不敢動彈,可又被定熙帝将那胸前豐腴揉搓着玩,當真是又狼狽又害怕,口裏卻止不住那絲羞澀的□。

“替朕弄出來。”定熙帝在亭幽耳邊咬道,仿佛恨不得咬下她那白玉似的耳垂,細細咀嚼了,合着女兒紅一口吞下去。

亭幽的手被定熙帝牢牢按在身下,這當真是成了手工匠人,只被人催得心慌意亂,這活計累得人手酸,還被人怪罪。直弄了小半個時辰方伺候得盡,兩人都弄得大汗淋漓,還讓定熙帝好生不滿。

亭幽小口喘着氣,胸脯起伏不定,根本不敢看定熙帝那惱怒無盡的臉。

定熙帝狠狠瞅了一眼亭幽的胸口,坐起身高聲道:“俞九兒,替朕備水。”

亭幽累得眼皮子都打

架了,卻也知道自己身份,勉強撐着坐起來,扯了揉得皺巴巴的抹胸胡亂裹上,待要起床,卻被定熙帝一攔,“你這般就算應付了?”

亭幽那水蒙蒙的眼睛委屈得不得了,那定熙帝楚恪也委屈得不得了,尋常這事後都是疲倦的,只有與她是越來越興奮,如此了事,只怕又是徹夜無眠。

一時水好,定熙帝披了袍子,又扯了一件裹着亭幽将她抱起來,往淨室去。

乾元殿的淨室極大,尋常人家一明兩暗的開間也沒這麽寬敞,中間是凹嵌式漢白玉鑄就的浴池,有龍頭出水口與龍尾洩水口,須得備水時,牆外自有鍋爐,熱水整日燒着,需要時,流進來,十分便給。

亭幽被帶入浴池,只覺得浸了熱水那處火辣辣的疼,小聲抽了口氣。

“你清理一下,朕喚了嬷嬷來給你上藥。”一時有宮人來伺候了定熙帝沐浴更衣,亭幽自己臉薄,不肯讓人伺候,待她清理幹淨,嬷嬷早在屏風外等候。

亭幽披了薄薄的袍子轉出去後,只見那嬷嬷四十來歲,生得嚴肅肅一張臉,頭發梳得一絲不亂地在腦後挽了個發髻,綠地醬色團花褙子,醬色寬襽馬面裙,以目視地,十分規矩。

亭幽側躺在貴妃榻上,只見那方嬷嬷将身邊一口黑漆小木箱打開,裏面整整齊齊擺着瓶瓶罐罐并藥缽、藥杵等物。

亭幽克制住羞恥讓她查了查,這廂方嬷嬷有些憐憫地看了眼亭幽。

亭幽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宮裏貴人看着高高在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私底下誰不是一把辛酸淚。先頭一回定熙帝本就少憐惜,再後來亭幽那蹩腳手工匠活如何能伺候得了,少不得最後在腿根摩挲了會子這才丢了開去。

如此一來又是火腫難消。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還是很純潔的嘛。

感謝親們的地雷和各種蛋。

☆、夜夜春潮暮暮朝

方嬷嬷将一瓶藥膏倒了出來,又碾碎了一枚小丸藥,合着藥膏調勻了。取出一枚玉杵沾了藥膏,想替亭幽上藥,亭幽上一回遭罪那是她神智迷糊,這一回可當不得。

“嬷嬷,我自己來就好。”亭幽紅着臉,急急起身擡手來接。

定熙帝此時卻轉了進來,方嬷嬷行了禮,到外間同定熙帝回了幾句話便退了去。

亭幽正尴尬地望着那藥膏,猶豫着不知該如何是好,背後卻伸出一只手将那藥膏同那玉杵一并拿了去。

定熙帝往前傾了傾身子,亭幽自然就坐立不穩地跌在那榻上,被他欺上身。

“上回是朕魯莽了。”定熙帝的聲音在亭幽耳邊響起,那手卻将亭幽的一只腿擡高。

這話好歹是分散了些亭幽的羞意,一時明白定熙帝是為上回侍寝那事道歉,對于天下至尊的皇帝來說何其稀罕。

亭幽低着頭,咬着唇,只覺那處塗抹了藥膏後涼沁沁緩解了不少灼熱的疼痛,但到底羞答答不好開口。

四下忽然靜下來,凡天之下仿佛只有那處有動靜,這靜谧而幽美的時刻第一次讓亭幽體會到男人溫柔的好處來。到最後她忍不住“哼”了一聲,定熙帝驟然收手,反而讓她打心底生出不舍與纏綿來。

亭幽聽得一聲輕笑,根本不敢看定熙帝的臉,只被他打橫抱了轉而往外。

床上的被單早另換了幹淨之物,亭幽本該告退,卻被定熙帝壓在身下,圈在懷中,動彈不得,加之又實在困倦,片刻就沉沉睡了去。

到天明,亭幽睡得一宿好覺,但總歸不是自己的地方,所以醒得頗早,轉頭在床上并不見定熙帝,只當自己是睡過了頭,慌忙忙坐起身,用被子掩了胸口,掀開簾子,只見定熙帝披着袍子正坐在南窗榻上拿着一卷書在翻,看模樣像是起了許久了。

“醒了?”大約是察覺了動靜,定熙帝擱下手中書卷往床榻走來。

定熙帝站在跟前,亭幽起也不是,卧也不是,起吧,衣衫都不在手邊,讓她赤、條條起身總是害臊的,卧吧,這是不尊。

定熙帝将簾子大掀開來,坐上床,亭幽裹住被子連連往裏退了些。

定熙帝攬過亭幽,一同躺下,拿兩只手指鉗了亭幽的下巴,看着她問:“可好些了,還受得住麽?”

要換個地兒這沒頭沒腦地來上一句,亭幽可能聽不懂

,可在這方寸之榻上,她焉能不懂,何況老祖宗在世時就教過她,這男人在清晨是最動情的。

奈何亭幽天生就是個別扭主兒。雖迫于藥效,将個身子養得淫、婦、蕩、娃一般易動情,但骨子裏還是矜持的,這話她如何也答不出口。

但古語裏有句話,“此時無聲勝有聲”,亭幽也不着聲,将下巴從定熙帝手指裏抽走,轉過身背對着他,這俨然是拒絕了。可偏偏那纖腰一擰,玉臀便蹭過那物事,見定熙帝不動,亭幽又向後拱了拱,只不着聲。

這般的扭捏,那低頭的嬌羞與引逗的妩媚,真真是比上等迷藥還來得兇猛,如此定熙帝壓着亭幽又行了回事。到王九福來叫起,身後人才意猶未盡地收手。亭幽一旦失了支撐,只癱軟在床上,腰棉如紙。

“你休息會兒再回去。”定熙帝這還算是體貼人的。

待定熙帝走了,亭幽也顧不得休息,匆匆擦拭梳洗了一番,只忍着不适回了和曦宮。

不想,到晚飯後,定熙帝翻牌子,卻又是亭幽。

抱琴和弄筝伺候着亭幽沐浴更衣。

“主子瞧着怎麽像是不高興?”弄筝見亭幽郁郁不樂,忍不住開口問道。

亭幽阻止了弄筝給她上粉的手,“不用了,抹點兒上回用蜂蜜調的口脂就好了。”

“我瞧着也是,主子的顏色越發好了,如今抹了粉上去,反而還沒你本身顏色好呢。”弄筝擱下粉。

亭幽也不答話,只愣愣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又仿佛沒看。

先才弄筝的确說對了,她并不太高興。定熙帝連續兩日讓她侍寝,讓亭幽心裏有些遲疑,不知定熙帝是個什麽意思。這讓亭幽不得不懷疑定熙帝是不是想拿她開刀,殺雞儆猴了。這般寵愛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麽?

再則,亭幽昨日侍寝實在是辛苦了,昨夜已足以解她幾日之渴,她的身體她知道,可經不起夜夜雨露,老祖宗早就說過她會自食惡果。

亭幽只知打身子底覺得疲倦,卻不知鏡裏容顏承寵後越發嬌豔欲滴,仿佛芳草滴露,香花蒙霧,那膚上粉光比得耳畔的明珠都黯然失色,真真是閉月羞花了。

“婕妤主子還沒好麽,皇上可等着吶。”俞九兒忍不住在外催道。

這才剛用了晚飯,天都沒黑,也不知他急個什麽,通常侍寝不都是較晚麽,況定熙帝還要批閱奏

折。

亭幽站起身,抱琴趕緊道:“俞公公,主子好了。”

亭幽進了乾元殿,俞九兒直接領了她去正殿,讓亭幽越發擔心起來。走到門口,卻恰好遇見定熙帝楚恪,看模樣該是練了拳剛回來。

“皇上金安。”亭幽正待行禮,卻被定熙帝半空攔住,牽了她的手一同進屋。

乾元殿的掌宮姑姑魏錦娘上前替亭幽解開洋紅羽緞白狐腋毛出風大氅。裏面露出亭幽今日着的水紅白狐腋毛出風短襖,并月白地印花輕煙羅層疊曳地裙,紅金絲縧系了壓裙環,顯得俏生生仿似茉莉出香,豔麗麗仿似芍藥迎風。

“備水沐浴。”定熙帝吩咐道,因着是打拳所以定熙帝并未着大氅,直接去了淨室,回頭拿眼瞧了瞧亭幽。

亭幽自然醒目地跟了上去,從宮人手裏接過香胰同擦澡巾,立于水畔正猶豫着要不要脫衣下水。

但見定熙帝回頭掃了她一眼,亭幽立刻就不糾結了,自然是以皇帝的意志為意志。

“不用去屏風後,轉過身來朕看看。”定熙帝靠在池畔,兩手張開向後懶懶地搭在池沿上,似笑非笑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嗯,作者有些惡趣味。

☆、莺莺燕燕都争芳

這話讓亭幽的步子不得不停下來,偏着頭也不肯看定熙帝,手指顫巍巍地伸手解衣襟。她最是恨定熙帝這樣,恨不能将人羞恥心捏碎了才罷休。

衣裙一件一件滑落,到最後只剩下月白肚兜,外罩一件薄羅及臀的罩衣,下面是撒腳亵褲,到這般境地亭幽也不扭捏了,只低着頭将亵褲也褪了,留得那罩衣薄煙籠月般罩在潔白如玉的身子上,看得定熙帝喉頭一緊。

亭幽迎着定熙帝走下水,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似要斷了一般脆弱,讓人恨不能一掌捏碎了揉到懷裏。

亭幽拿香胰子在定熙帝手臂上抹了,用擦澡巾微微用力為他擦洗,一直低着頭也不說話,桃花般的唇因沾了水汽,越發嬌豔欲滴仿佛紅透的櫻桃挂在樹梢。

“詩裏說這世上有‘卻嫌脂粉污顏色”的美人,朕以往不信,今兒卻見着了。”定熙帝一口含住亭幽的唇,咂咂有聲,就在這池子裏便颠鸾倒鳳起來。

一時事畢,定熙帝起身,只吩咐亭幽自己潔了身後去前面的東書房找他,他來替她上藥。

亭幽在池子裏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這定熙帝越來越無忌了,只搗得她求饒數遍才肯饒了她。

亭幽披了袍子出去,本想自己上藥,但既然定熙帝那般吩咐,她又不敢違了聖意,如今她就像懸崖上走鋼絲的人,生死皆看定熙帝憐不憐惜,她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酬。

所以亭幽裹了袍子,也不敢着衣褲,因摩擦得疼,外面緊緊裹了那洋紅羽緞的大氅,去了東書房。

王九福替亭幽打起簾子,她只見定熙帝正坐于書桌後手握朱筆批閱奏折,說來也幸苦,這皇帝每日要批閱的奏章那是論斤算的,也虧得定熙帝有那等精神才能處理好一國政務來。

定熙帝聽得亭幽進門,擱下朱筆,拿指頭對着她勾了勾,亭幽一步三寸地挪着上前,到了定熙帝跟前,他一把将她抱坐在膝上。

亭幽吓了一大跳,“皇上……”那尾音綿糯糯帶着糖絲。

定熙帝抱着亭幽着實端詳了一陣兒,那時間久得讓亭幽不由得摸了摸臉,“可是臣妾臉上有什麽不妥?”

“并無不妥,朕只是看女人果然需要雨露澆灌,愛妃比先兒看着越發嬌豔了。”

這等甜言蜜語若換了她人,早就軟到在定熙帝懷裏了,只亭幽一個勁兒忐忑,也不敢學那狐媚的趁勢接一句,“那皇上

以後可得多澆灌才好。”

亭幽将藥膏遞給定熙帝,他拿手指挖了一團替她抹上,亭幽紅着臉,緊縮着身子,只聽定熙帝笑道:“手指拿不出來了。”

亭幽此刻當真是羞無可羞,一把推開定熙帝的手,跳下他膝頭,“皇上要批閱奏折,臣妾這就告退了。”

“不忙,你且去床上先睡,朕等會兒就來。”定熙帝也不久留亭幽。

到第二日清晨,亭幽是被定熙帝收得越來越緊的手給圈醒的,只感到定熙帝在她臀上捏了捏,在她耳畔既輕浮又暧昧地呼着氣兒,“乖乖,再磨一磨。”

亭幽大羞,少不得躬起身任他施為,待定熙帝餍足後才松口氣。

如此,亭幽萬萬沒料到,接下來幾日裏,定熙帝全是翻的她的牌子。這般待遇也不是沒有先例,惠妃當年盛寵時也曾如此輝煌過,這自然讓人猜測,是不是又有第二個曽惠妃要出現了。

不過亭幽不得不承認,受寵的日子确實好過。先說那宮裏人對你的态度就有天壤之別,這幾日連王九福見了亭幽,都要恭恭敬敬地彎彎腰,道一聲“敬婕妤安”。各處宮監,對和曦宮也格外照顧,按制宮妃每月之物都有定例,以冬日用的銀絲碳為例,婕妤每月是十斤,但這十斤可大有名堂了,不受寵的十斤那就是八斤,受寵的那裝碳的笸籮堆得滿滿的,二十來斤都有。

再看那各色宮妃的臉色也別有趣味,因着你是那勝利者,對她們的羨慕嫉妒恨就格外顯得寬容了,這寬容裏還帶着絲不肯承認的優越感來,由不得人不得意。

這幾日敬太後的精神頭都很好,亭幽忍着酸疼去請安的時候,她也總是和顏悅色,“這幾日你做得極好,沒學有些人因為那點子恩寵就不知所謂起來。”

這是自然的,如今這情況,亭幽不僅沒依寵造勢,反而更是夾緊尾巴做人,對蘭昭儀那時不時冒出來的酸言厲語也多為忍耐。

“只是你也多留個心眼兒,這宮裏女人有誰能長盛不衰的,唯有家族裏有助力的才能長久,如今既然皇帝要對嶺北用兵,你哥哥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奔個前程,若他好了,就算将來……”太後頓了頓,但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将來亭幽年老色衰,“他也不能冷着你,你兄妹幾人互相扶持,豈不好?”

敬太後大約也是知道敬府如今那只會求長生拜玉清的老太爺是指望不了的,亭幽的父親又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唯有看下一輩了

只是亭幽那胞兄,她自己是知道的,成日裏鬥雞走狗,花街柳巷裏竄,每日裏眼青唇白,內耗得精虛體弱,指望他上戰場,那還不如指望豬能上樹。

對敬太後的話亭幽心下是不以為意的,她那般父兄,不指望他們飛黃騰達,惟願不拖後腿已足,亭幽答應過老祖宗要保住敬家,心下自有一番思量。

敬太後還想敲打亭幽幾句,見得于賢妃、曽惠妃等一衆嫔妃走了來便住了聲。

衆嫔妃嬌聲莺語地問了安,自有一番閑聊。

敬太後畢竟是病體不适,要長久打起精神應付這一衆宮妃也有些倦,所以于賢妃等也只是稍微坐了會兒便告退了。

蘭昭儀走在亭幽的身後,實在瞧不慣那袅袅婷婷,忍不住出言刺道:“難怪敬婕妤能讨皇上喜歡,這腰肢扭得風擺楊柳一般,就是我們這些女人看了都喜歡得緊。”

亭幽停下步子,這蘭昭儀話裏的暗示實在是粗鄙,而這般手段又實在太低劣不堪,尋常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用,偏遇到個段數太低的,你還不能同她計較,否則真是拖低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這男人貪新厭舊,也不知能長久幾時,敬婕妤趕緊趁着這幾日好生伺候好皇上吧,免得以後……”蘭昭儀的手搭在伺候她的宮女的手裏,傲然得仿佛孔雀般從亭幽身邊經過,還瞪了她一眼。

亭幽只覺得頭痛,這蘭昭儀也算是後宮一朵奇葩了,也不知她這性子是如何在宮裏生存下來的,偏還讓她生了皇子。

“蘭妹妹說什麽呢。皇上萬機無暇,憂勤愛民,咱們進宮不就是為伺候好皇上,讓皇上抒懷麽,敬妹妹如今得了皇上的心,咱們該感激她才是。都是自家姐妹,你說這些酸言醋語做什麽?”曽惠妃在前面聞得蘭昭儀的話,轉過頭來柔聲訓道。

這惠妃嗓子輕柔,言行舉止都仿佛那花瓣上的露珠,柔和溫順,像生怕打壞了花蕾一般,最是個柔媚的人。所以這番言語讓她說來,訓斥的意思倒不大,蘭昭儀也不覺得難堪。只是亭幽卻覺得有些難堪,惠妃這是說宮裏的女人不過都是玩物而已,無疑是提起了亭幽的傷心處。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也太和諧了吧。不過俺會思過的。

☆、世事如棋日日新

“哼。姐姐也真是好心,人家背後有太後娘娘撐腰,如今又得了聖心,今後只怕連你都不放在眼裏,這會兒還替她說什麽話。”蘭昭儀顯然是不忿的。

于賢妃見狀也走了過來,拉了亭幽一邊去,“婕妤妹妹不用同她計較,那是宮裏出了名的粗婦。”

于賢妃這是好意,只是被她這麽一說,亭幽仿佛真成了同蘭昭儀計較的人了,而她記得她先前可一句話沒說過。

不過這番言語敲打在宮裏那算是初級手段,亭幽并不放在心上。順了于賢妃的好意同她一道走了。

過幾日元宵觀燈,宴後定熙帝楚恪領了衆宮妃一并上五鳳樓,五鳳樓前樹了座鳌山,彩樹銀花,燈火輝煌。且今年別出心裁,有水車抽水于上,同那燈火輝映,映得那五鳳樓仿佛天宮中的瓊樓玉宇般。

沿着五鳳樓前的長陽街向下,一路火樹銀花,家家戶戶各出奇招,荷花燈、琉璃燈、美人燈争奇鬥豔。

于五鳳樓觀燈,也算是與民同樂了,元宵這幾日,長陽街兩側的茶樓酒肆座無虛席,若無身份是絕對要不到二樓臨街包間的。可想這長陽街的熱鬧。

亭幽走到欄杆側,羨慕而惆悵地看着鬧市裏熙來攘往的那些人,因想起在永安的日子,老祖宗是不許她外出觀燈的,怕有個閃失,但亭幽總是有法子偷溜出去,見一見世間的熱鬧非常,不曾想那樣的日子也那般短暫,到如今只得遠遠觀之。

一輩子的不自由,對比起樓下那些人臉上的笑顏,忽地就讓亭幽淚意上湧,她趕緊側身拿手絹拭了拭。

不多會兒,俞九兒從樓下上來,在定熙帝耳邊私語了幾句,便見定熙帝起身下樓,往禦書房去,亭幽暗想該是邊關有軍情來。

及觀燈畢,亭幽随了俞九兒去乾元殿,今夜牌子照舊是翻的她的。如此“人約黃昏後”的佳節,這牌子就顯得格外意味深重了,亭幽不用回頭,也能感到背上一陣灼熱。

至乾元殿,定熙帝還未回,亭幽靠在榻上翻着書卷,自得其樂。這些日子同定熙帝相處下來,也算親密了不少。要讓亭幽來說,迷上定熙帝絕對不是難事,他雖然骨子裏壞了些,總讓人羞憤,但偶爾一絲甜蜜已經足夠帝王收買人心了。

定熙帝回來時已極晚,亭幽自不能先睡,無聊之下擺了一盤棋左手同右手下,聽得門簾掀起的聲音,亭幽忙迎了出去,見定熙帝的鶴氅上正滴着水,因道:“外面下雪

了?”

“在做什麽,下那般大的雪都不知?”定熙帝一邊往前走,宮人一邊熟練地為他脫着外裳。走至南窗炕下,他見炕幾上的那盤棋,笑了笑:“該哪方行了?”

“黑子兒。”

定熙帝随意移了一子,去了淨室。

亭幽定睛一看,只覺他這一動,黑方便有了先手,因坐于炕邊,細細思索對策,執白緩緩下了一子。

到定熙帝再出來,他上前攬了亭幽的腰,将下巴擱在她肩頭問道:“今兒在五鳳樓,你哭什麽?”

亭幽一怔,不想那般多人裏定熙帝居然注意到了,只是實話是不能說的,想了想便道:“不過是砂迷了眼睛。”

定熙帝笑着将亭幽整個兒攬入懷,道:“讓朕給你吹吹。”

那熱氣噴得亭幽酥麻欲笑,加之定熙帝的手實在不規矩,讓她扭着身子躲之不及,兩個人這番一鬧自然就上了火。

末了,亭幽自又懶怠動彈,睡眼微饧,粉腮帶赤,看得人眼熱,楚恪揉了亭幽兩把,“小時候,你元宵夜可出門看過京城燈會的?”

“臣妾打小就去了永安,京城的燈會看過沒看過,早不記得了。”

兩個人難得這般說過話,亭幽便是有萬分睡意,也只能打點起精神。

“永安?你說說。”

“永安四面都是山,民風淳樸,景色是極美的。至于燈會麽,那些燈不如京城的精致華麗,可那兒有歌聲,卻是京城沒有的。”提起永安,亭幽的眼睛都亮了。

“什麽歌?”今夜定熙帝的心情仿佛格外好。

亭幽臉微微一紅,但因剛才那一番後,本來就殘紅未退,倒也不顯,“是山裏的男男女女的對歌,在花燈會上可熱鬧了。”

定熙帝笑道:“你可會唱兩句?”

“漢人姑娘是不唱的。”

“你肯定會唱,你唱來朕聽聽。”

亭幽自然是會唱的,且她本就愛聽愛唱這大山裏的歌,在永安時聽得那爽朗直率的歌聲,讓她也能歡喜些。只是選歌方面卻得斟酌,雖然定熙帝如今興致高,可保不準哪日想起來,就得責怪她不矜持了。

因是亭幽選了山裏男子唱的一段。

“一座座青山連成脈

山茶花兒開

山下

的妹子俏又白

綿柳細腰惹人愛

山泉流過路人喝

山桃熟了有人摘

山上的哥哥喲

想起妹妹直發呆。”

亭幽的嗓子清且甜,唱起山歌來特別的純,有時候她去永安山上的莊子住,忍不住對着山那邊回一曲的時候,不知引得多少山裏人的回應,四處打聽那日唱歌的妹子。

定熙帝聽罷笑道:“倒底還是他們活得暢快。”一邊說,手又一邊動,“山桃熟了有人摘,嗯?”

亭幽連忙躲了,“臣妾……”

定熙帝自然知道亭幽在躲什麽,因收回手,“你就會掃興。”話雖是氣話,但生氣的意味不重,果然是人熟了就好說話。

只是片刻後定熙帝就掀了被子起床,“你歇着吧,朕還有些事兒要處置。”

這是他們的老習慣了,定熙帝總是在歡愛後去處理事兒,亭幽也習慣了。到天将明時,亭幽被一具滾燙的身子給弄醒,又是一番纏綿。

待亭幽起身,見南窗那盤棋,定熙帝又行了一步,步步緊逼,亭幽棄了中盤,轉而經營一角,行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上一回,定熙帝洗手的問題,是某珰忽視了,應該寫,淨了手後再上藥。不過鑒于今後上藥頗多,某珰為了節約字數,以後請大家自行腦補,其實人家定熙帝還是愛幹淨的,每回都是洗了手的。

關于定熙帝的個人衛生習慣,俺們就讨論到這兒。順帶提一句,就算我今後不寫,大家也自行腦補,定熙帝每天都洗澡的,做之前要洗,做之後也要洗。

讨論完畢。

☆、從來恩斷發未白

一整日亭幽都被那盤棋攪得心魂不守,揣摩着定熙帝下一步該如何走,因又想了十來步,等得晚飯後,亭幽早早收拾妥當,卻遲遲不見俞九兒來傳旨。

是夜,渾渾噩噩過了一晚,天明時亭幽才聽得原來雲輝齋又進人了。

禁宮的雲輝齋就好比西苑的連理堂。想來定熙帝不知又從哪裏尋到個女子,安頓在了雲輝齋。

這事仿佛在亭幽臉上打了一耳光,讓她頓時清醒了。亭幽走出門,在花盆裏抓了一捧雪揉成團,滿滿咬了了一口,又在自己額頭上滾了滾,将一片心涼快下來。

如今想來真有些後怕。老祖宗在時就耳提面命,這宮裏的女人什麽都能做,就是不能把個心交出去,要真當皇帝是自己夫君,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只是這十來日功夫,亭幽同定熙帝日日相處,生出一種宮裏只有她一人的錯覺來,每日裏一片神思都寄托在定熙帝身上,受寵的得意與歡喜漸漸侵入,在她不經意的時候,就險些犯下大錯了。

如今想來,宮女子不過都是皇帝的玩物,喜歡時放在手裏把玩,不喜時便丢開一邊。她,敬亭幽,也絕不會是例外的。

雲輝齋住進人,敬太後的慈寧宮照例會興旺一陣子,亭幽去的時候,于賢妃、蘭昭儀都在了。

蘭昭儀看着亭幽似笑非笑,其意思不言而喻。

亭幽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卻不是因為蘭昭儀,而是為了自己的不争氣。

等宮妃散去,敬太後因問亭幽,“你哥哥的事可對皇帝說了?”

亭幽對敬家的打算與敬太後完全不同,自然不曾向定熙帝提,“還沒顧上。”

敬太後盯了亭幽一眼,不再言語。

只是亭幽見敬太後臉上多了層灰霾,便道:“太後娘娘最近可是又睡不好了,聽宋姑姑說,娘娘飯量也減了。”

敬太後長嘆一聲,“哀家的身子你不用操心,早去早了。”

亭幽一聽就知道敬太後又要老生常談了,也不敢接話。

“別瞧着哀家表面榮光,可宮裏的日子那裏有好過的。你要不趁着得寵,生出個皇子來,這輩子還能有什麽盼頭,這宮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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