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籌謀

扶容去太子府服侍太子了?

吃飯?洗漱?

那太子就傷了右手, 又不是整個人只有右手能動。

再說了,太子府這麽多侍從,憑什麽讓扶容留下?太子心裏沒鬼, 秦骛不信。

秦骛緊緊地捏着桌角,眼前閃過從前扶容和自己在一塊兒的場景。

扶容也和他一起吃過飯,扶容也幫他披上披風、系上腰帶。

一想到要将自己換成其他人, 秦骛就覺得氣血上湧, 額角突突地跳。

秦骛閉了閉眼睛,猛地站起身來。

哐當一聲, 他差點将桌案掀翻, 案上的紙筆點心嘩啦一聲滾落在地。

所有人都看向他, 目光疑惑,卻不敢出聲。

他們都知道,這是剛從冷宮裏出來的五皇子, 異族血脈, 脾氣古怪。

大約他們進宮前, 家裏人都囑咐過他們,離五皇子遠一點。

六皇子剛想開口, 秦骛卻擡起腳, 徑直離開。

他極力壓制着怒火,從喉嚨裏擠出來一句:“不舒服,先走了。”

他當然不舒服, 他心裏不舒服, 身上不舒服, 一想到扶容要和別人待在一塊兒, 就哪哪兒都不舒服。

秦骛話音剛落, 正巧文淵殿的柳先生從外面進來, 秦骛沒有理會他,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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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們把摔在地上的東西收拾好,然後向柳先生請罪:“先生恕罪……”

柳先生大概也不想得罪秦骛,随便擺了擺手,就讓他們走了。

沒了秦骛的文淵殿,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柳先生在講席上坐下,用戒尺敲了敲桌案,讓其他人回過神。

另一邊,秦骛徑直離開文淵殿,目光陰狠,氣勢低沉。

侍從們捧着東西,快步跟在他身後,竟然有些跟不上他。

秦骛雖然屬下衆多,但他并沒有派人整日整日地盯着扶容。

他知道扶容不喜歡,扶容還是喜歡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前世在冷宮的時候,他派人盯過扶容,扶容生氣了,他便把人都收回來了。

秦骛不能時刻掌控扶容的動向,抓心撓肝地難受。

這下倒好,扶容趁着他不注意,冷不丁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扶容給六皇子做伴讀,他平緩了幾日,勉強接受了。

六皇子比扶容還小一些,毛都沒長齊,什麽都不懂,秦骛不太擔心他。

可是……

太子。

太子可不小了。

秦骛只要想到太子,就忍不住攥緊了拳頭,骨節摩擦,發出咯咯的聲音。

前世,秦骛的心腹大患是林意修,林意修從前是太子的伴讀。太子死後,林意修進了一趟大獄,出來之後,也變得沉穩溫和,為人處世那副姿态,和太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扶容前世就和林意修走得近,秦骛千防萬防,防住了林意修。

如今倒好,正主太子還活着。

扶容最喜歡的那一款的模子還活着!

秦骛腳步一頓,猛地回過頭:“去備馬車。”

他要出宮,去把扶容搶回來……

秦骛沒有再說下去。

很難。

扶容會生氣的。

好像重生之後,他和扶容每次見面,扶容都會生氣。

雖然扶容打人不疼,他也不在乎被扶容打,可他不能再惹扶容生氣了。

侍從剛準備去準備馬車,就被秦骛厲聲喊住:“回來。”

侍從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秦骛周身氣勢沒有減弱,徑直回了九華殿,冷冷地在榻上坐下。

看出秦骛不太高興,侍從們小心翼翼地将東西放在案上,都退了出去。

一個屬下恭恭敬敬地将方才收到的字條放在案上,剛準備離開,秦骛就喊住了他。

“派幾個人,去盯着昭陽殿和太子府,看看他什麽時候回來。”

“是。”

屬下知道他說的是誰,領命下去。

秦骛揉了揉眉心,他不能監視扶容,扶容會不高興,但他可以監視太子和六皇子。

忽然,秦骛好像想起什麽,猛地起身,把自己給扶容準備的禮物打開瞧了一眼。

方才他掀了桌子,恐怕把東西給摔壞了。

紙筆書冊還算完整,沒有損壞,他給扶容帶的點心都摔壞了,絕對送不出手了。

秦骛從裏面捏了一塊點心,結果因為太過用力,直接把摔壞的點心捏得更碎。

秦骛臉色鐵青,但是又舍不得把東西丢掉,只能小心翼翼地把碎掉的點心也撿起來,放在手掌上。

是扶容愛吃的牛乳糕。

秦骛仰起頭,将手掌裏的點心碎屑一口吃掉。

他清了清嗓子,只覺得喉嚨裏甜膩膩的。

不過想想是扶容喜歡吃的點心,他也就覺得這東西有些好吃了。

秦骛放輕了力道,重新捏起一塊點心,再吃一口。

他一面吃着點心,一面打開屬下方才送進來的字條。

——回禀主子,一切穩妥。

只有八個字。

秦骛吃着點心,瞧着字條,又開始盤算起來。

他本來想借太子之手,幹淨利落地處置掉那晚縱火的奸細,這樣也好搪塞附離那邊。

沒想到太子這麽沒用,人都送到他面前了,他還抓不住。

于是秦骛立即轉變思路,派人去把那幾個奸細“救走”,收為己用。

如今那幾個奸細就捏在秦骛手裏,秦骛把他們安置在城外。

秦骛不可能再把他們送給太子,給太子加一筆功勞。總要留着自己用。

至于要怎麽用,秦骛垂了垂眼睛,瞧着扶容最愛吃的牛乳糕。

他很快就有了算計。

太子府。

秦昭早早地就起來了,正翻閱文書。

城東大火,要安撫百姓,還要重建民居。

這陣子天災人禍不斷,老皇帝不管事,秦昭要一力承擔。

秦昭吩咐官員辦事,扶容便坐在旁邊,給秦昭受傷的右手手臂換藥。

扶容拆開纏在秦昭手臂上的細布,拿出藥膏,用小玉勺剜了一點,輕輕抹在他的傷口上。

扶容盡力放輕動作,不打擾到秦昭做事。

秦昭并不瘦弱,手臂放在案上,反倒有些精壯。

扶容小心翼翼地幫他上好了藥,又拿起幹淨的細布,重新把傷口包紮好。

他留着神,果然沒有驚動秦昭,秦昭吩咐官員辦事,連語氣都不曾停頓一下。

扶容低着頭,認真包紮,卻忽然想到秦骛。

前世秦骛也受過傷。

那次是他出宮去辦事,扶容在冷宮裏等他,一直等到夜裏,秦骛才回來了。

扶容為了省錢,自己在的時候沒點蠟燭,等秦骛回來了,才把連忙

蠟燭點起來。

只是便宜的蠟燭也不太亮,燭光昏昏,扶容瞧見秦骛身上帶着血跡。

秦骛瞧了他一眼,冷聲道:“怕了就鑽床上去,拿床被子把自己蓋起來,我等會兒就好了,不怕就去燒水。”

“不……不怕。”扶容應了一聲,扭頭去燒水。

等他燒好熱水回來,秦骛已經從他的箱子裏翻出了劣質的金瘡藥。

扶容把熱水放在他身邊,擰幹巾子,遞給他。

秦骛冷笑一聲,接過巾子,擦一擦傷口。

扶容想拿起金瘡藥,給他上藥,但秦骛丢開巾子,把金瘡藥從他手裏拿回來:“手抖成這樣。”

扶容又想去給他弄點吃的,結果卻被秦骛抓着手腕,拽了回來:“不用你,別亂跑。”

秦骛摟着扶容,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皺着眉親他,好像整個人是鐵打的,根本就沒事。

扶容沒敢問他是怎麽弄的,只是乖順地坐在秦骛腿上,第二天拿着自己的私房錢,去掖庭換一點好吃的。

劣質的金瘡藥味道很難聞,扶容至今能夠回想起那個味道,和冷宮的黴味、秦骛身上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

遠不如今日太子殿下用的燙傷膏好聞。

燙傷膏聞起來冰冰涼涼的,扶容很喜歡。

太子殿下也很好,幫他上藥,就乖乖地坐着,不會亂動,更不會語氣很重地對他說話。

太子殿下是個大好人,要是太子殿下再年輕幾歲,還在念書,他就給太子殿下做伴讀了。

扶容這樣想着,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忽然,秦昭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扶容,你對着我的傷口,這麽高興?”

扶容回過神,擡起頭,這才發現原本在書房裏的官員都退下去了,現在書房裏只有他和太子殿下兩個人。

扶容環顧四周,轉回頭,朝秦昭笑了笑:“沒有……”

秦昭問他:“你在高興什麽?”

扶容抿起唇角,搖搖頭:“沒有,奴沒有高興。”

秦昭分明不信,扶容想了想,又道:“我是高興……現在是冬天,天氣冷,殿下的傷口不會化膿。”

秦昭笑了笑,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轉了話頭,輕聲道:“阿暄回宮裏念書去了,昨天夜裏他還派人來問我,說什麽時候放你回去。”

秦昭問:“你想什麽時候回去?”

扶容認真地說:“奴聽殿下的吩咐。”

秦昭又問:“你知道孤為什麽留你下來嗎?”

扶容點點頭:“殿下說我細心,照顧人妥帖。”

秦昭笑了笑,繼續道:“父皇已經下旨,讓五皇子也去文淵殿念書,若是你今日跟着過去了,必定會見到他。”

扶容聽見這話,垂了垂眼睛,表情有些暗淡。

又是秦骛,秦骛好像無處不在。

“孤記得,你與五殿下素來不和,所以孤留你在太子府待一會兒,你也就不用去見他。”

扶容擡起頭,眼睛一亮:“多謝殿下。”

“還有,你已經見過孤最狼狽的樣子,孤也不必避着你了,往後上藥洗漱的事情,都要麻煩你了。”

扶容連忙擺手:“不麻煩。”

秦昭問:“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扶容想了想:“我自然是等到殿下傷好……”

他回宮就要見到秦骛,既然太子殿下有心幫他,他當然不想那麽快就回去。

但是……

扶容又有些猶豫:“那六殿下怎麽辦?”

“孤會安排其他人照顧他,他不缺你一個伴讀。”

“嗯。”扶容點點頭,“那我服侍到殿下傷好了再回去。”

“好。”秦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笑了笑,站起身,“孤出門一趟,你留在府裏,随便玩玩看看,出門看你母親也行,記得帶上侍衛。”

“是。”

扶容跟着他站起身,把挂在旁邊的大氅取下來,給秦昭披上,留着神,不碰到他的傷口。

秦昭正了正衣襟:“孤走了。”

扶容行禮:“殿下慢走。”

扶容在太子府的日子過得很好。

他負責照顧太子殿下的日常起居,太子殿下傷了手,一只手不方便,不想讓旁人看見他狼狽的模樣,總是扶容侍奉他洗漱穿衣。

太子殿下倒是不避着扶容。

他被父親用香爐砸的事情,扶容都知道了,其他事情,扶容自然也能知道。

太子殿下出門辦事,扶容要麽留在他的書房裏看書,要麽就出去看看娘親。

日子比宮裏過得還要輕松。

只是太子殿下的日子不太好過,縱火之人沒有抓到,老皇帝逼他逼得很緊,他每回進宮,回來的時候,都有些萎靡。

這天晚上,扶容侍奉太子殿下就寝。

秦昭舉着右手,好好的左手支在床榻上,在榻上慢慢躺下。

扶容拽過床榻裏的被子,避開他的右手,給他蓋上。

光風霁月的太子殿下忽然有點滑稽,扶容忍不住想笑。

秦昭看出他臉上的笑意,佯裝嚴肅地咳了咳:“扶容。”

扶容回過神,憋住笑,正色道:“殿下放心,奴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去的。”

不等秦昭說話,扶容便捧起他的右手,仔細端詳:“嗯,大夫說,殿下的傷就快好了,很快就不會這樣了。”

秦昭笑了笑,道:“孤明日要進宮,你明日也早點起來,等換了藥,你再去睡回籠覺。”

“好。”

扶容想到他每次進宮,都一臉頹喪地出來,想了想,正色道:“明日我陪殿下進宮吧。”

秦昭道:“不必了,孤不過進宮回禀事情,很快就回來了。況且,跟着孤進宮的侍從,也只是在興慶殿外面候着,外面冷,你不必去。”

扶容難得有些固執:“我想去。殿下,我跟着去,在馬車裏幫你換藥,你就可以多睡一會兒。”

秦昭看着他,輕嘆一聲:“好,那你與我同去。”

扶容點點頭,幫秦昭掖了掖被子:“那殿下早些睡吧。”

扶容站起身,放下榻前的帳子,吹滅了蠟燭,準備出去睡覺。

他侍奉太子起居,自然離不開。

所以這陣子都是太子睡在裏間,他在外間小榻上睡覺。

所幸屋子裏炭火很足,很暖和。

翌日,天剛蒙蒙亮。

扶容枕着手,裹着小毯子,躺在小榻上,忽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他抱着毯子坐起來,正好撞見準備出門的秦昭。

扶容揉了揉眼睛:“太子殿下起來了?怎麽不喊我?”

秦昭單手穿不上大氅,就把衣裳挂在臂彎上,他面不改色:“見你睡得熟,就沒喊你起來。”

扶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現在還很早,殿下回去再睡會兒吧……”

扶容看看秦昭,頓了一下,

好像明白了什麽。

“太子殿下不想帶我進宮嗎?所以想早點走?”

秦昭正色道:“原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你在宮裏也是等着吹風。”

“沒關系的。”

扶容把秦昭扶回裏間,想讓他再睡一會兒。

可是秦昭也睡不着了。

兩個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着。

秦昭坐在榻上,扶容坐在榻邊的腳踏上,兩個人都圍着毯子。

秦昭問:“你今日為何如此固執,一定要跟着我進宮?”

“嗯……”扶容擡起頭,瞧着榻前的帳子,想了想,“太子殿下對我好,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想回報太子殿下。”

“本就不是什麽大事,你不去也無妨。”

“我勢單力薄,能做的事情不多,在府裏也是等,在宮裏也是等,我想在宮裏等太子殿下。”

秦昭垂了垂眼睛,看見扶容的臉。

他沒有再拒絕,應當就是默許了。

扶容坐在榻邊,抱着腿,乖乖巧巧的模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微亮。

扶容站起身,服侍秦昭洗漱。

九華殿。

秦骛派去盯着昭陽殿和太子府的屬下,日日都回禀。

回禀的都是同樣的消息。

——扶公子歸期未定。

秦骛日日收到同樣的消息,面上沒有什麽,若無其事地将字條燒掉,心中卻翻江倒海。

到底是什麽傷?扶容都留了小半個月了。

這點小傷,他秦骛第二天就好了。

秦昭就那麽金貴,一個小小的燙傷,不曉得皮破了沒有,愣是拖了小半個月。

秦骛在冷宮的時候,扶容在皇子所。

如今秦骛從冷宮爬出來,來了皇子所,扶容又跑去太子府了。

這天清晨,秦骛盤腿坐在榻前,兩只手按在膝蓋上,面色不善。

屬下又一次送來了字條。

秦骛拿起字條,瞧了一眼,眼睛一亮。

扶容回來了!

不,不是回來了,他是和太子一起進宮了。

那也算是回來了。

秦骛猛地起身,準備換身衣裳,去見扶容。

太子肯定是要去興慶殿面聖,秦骛随手抓起一部經書,就拿這個做借口,去興慶殿。

反正他不見老皇帝,他要見的是扶容。

到了門前,秦骛可以忽然“發現”自己來的不巧,然後留在殿門前,和扶容說話。

秦骛想的很不錯。

可是等他到了興慶殿門前,他面上的笑意陡然消失。

秦骛看見,扶容和秦昭面對面站着,秦昭仿佛正跟扶容說什麽,兩個人靠得有些近。

秦昭對扶容道:“你就在外面等着,今日應當沒有什麽事,孤很快就出來。若是冷了,讓他們帶你去偏殿坐一坐。”

扶容點頭應了:“奴知道了。”

秦骛剛準備上前,秦昭便進去了。

秦骛剛醞釀好的怒火也就沒有地方可以發揮。

他平複好心情,走上前,不能在扶容面前表現出什麽。

他喊了一聲:“扶容。”

扶容回過頭,看見是他,臉上笑意頓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扶容朝他行禮:“五殿下。”

秦骛面不改色:“太子在裏面,我來見陛下,我就不進去

了。”

秦骛忽然發現,自己在扶容面前,不太會說假話了。

對着扶容的眼睛,秦骛說不出假話。

秦骛頓了頓,又道:“外面太冷,讓那些方士把偏殿打開,你進去坐着等。”

為了顯示自己溫和,秦骛還加了一句:“好不好?”

扶容搖頭:“興慶殿乃陛下修行之處,奴不敢擅入,若是壞了陛下的修行,奴罪該萬死。”

“嗯。”

秦骛應了一聲,竟也找不到其他話同他說。

秦骛原本就話少,從前和扶容相處,都是扶容找話跟他說,如今扶容不找話,他二人也沒有其他話好說。

雖然還是元月,但今年冬天格外漫長。

扶容攏着手,始終看着檐下凝結的冰霜,除了方才同秦骛說話,沒有再看他一眼。

這時,殿中忽然傳來老皇帝的訓斥聲。

“快一個月了,縱火之人還是抓不到,太子無能!”

扶容被吓了一跳,秦骛看着他,忽然勾了勾唇角。

太子無能,只要能在扶容面前踩一腳其他人,他就高興。

扶容現在應該知道,誰是宮裏最厲害的人了罷。

秦骛竟有些得意。

可是,扶容并沒有像秦骛預料的一樣,露出無奈或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扶容只是……往前走了走,走到了外面。

在外面聽不見老皇帝訓斥太子的聲音,也能給太子殿下保留一點該有的尊貴和體面。

秦骛哽了一下。

扶容怎麽……并不在意誰才是最強的?

扶容不喜歡最強的,扶容憐憫較弱的。

是這樣嗎?

秦骛跟着扶容,走到了外面,側身擋在扶容身前,替他擋住風。

秦骛沒有說話,扶容也就安安靜靜的。

秦骛不可能放扶容一個人吹風。

即使知道扶容是在等其他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昭從興慶殿出來了。

秦骛瞧了一眼扶容,低聲道:“我先走了。”

扶容行禮:“五殿下慢走。”

秦骛最後看了他一眼,扶容低着頭,秦骛看不清他的臉。

秦骛尚未走遠,便聽見身後的秦昭問扶容:“怎麽站得這麽遠?”

扶容輕聲道:“早上還沒睡醒,所以想吹吹風醒一醒。”

撒謊,秦骛想,扶容分明是不想讓秦昭知道,自己聽見老皇帝訓斥他了。

秦骛知道,扶容一向細心,會照顧人。

但他沒有想過,有一天,扶容會把這份細心,用在別人身上。

太子怎麽就值得他去撒謊了?

一個連老皇帝都擺不平的無能太子。

秦骛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扶容正揉揉鼻尖,大約是同太子說“沒關系”、“我不冷”之類的話。

秦骛轉回頭,在虛空之中握了一下拳頭,心中頓時有了算計。

他得把扶容搶回來了,再不搶回來,就真的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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