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順路

教坊門前。

秦骛坐在馬車裏, 腰背挺直,兩只手按在膝蓋上,輕輕點着膝蓋。

馬車裏光線昏暗, 看不清他的表情。

扶容輕聲說“我……我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我不會再和以前一樣了。”

秦骛點着膝蓋的手指,忽然停了一下。

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倒塌,宛若流沙緩緩流逝。

不會再和以前一樣了, 不會再和前世一樣了。

扶容從重生之後,就下定決心, 不想再做秦骛的伴讀,不再和前世一樣。

所以, 這是扶容一開始就想好的。

而不是他之前跟秦骛說的,他被秦骛吓跑了,也不是秦骛一心以為的, 是太子和六皇子截了他的胡。

秦骛原本滿心記恨太子和六皇子搶了他的人,可是現在,他忽然發現,不是太子和六皇子把扶容給搶走了, 是扶容自己逃走的。

其實秦骛自己也能猜到, 他只是不願意去想。

畢竟,記恨太子和六皇子更容易些,他這樣想着,也就不用面對, 其實是扶容自己要從他身邊逃走的事實。

他一向只聽自己想聽的話,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

況且, 秦骛也完全沒辦法記恨扶容。

他還是想要扶容, 想把扶容留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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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骛轉過頭, 透過馬車的窗紙,看着外面。

扶容沒有注意到停在旁邊的不起眼的馬車,畢竟教坊門前,什麽人都有,什麽馬車都有。

他和蘭娘子一起,準備去他們的新家看看。

扶容抱着大包小包,不讓娘親勞累,護着娘親,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

秦骛就這樣看着他,從馬車前面走過去。

前世,扶容抱着小包袱,從養居殿回冷宮。

重生之後,扶容抱着東西,從掖庭去六皇子那兒,從冷宮門前經過。

而今,扶容又一次從他面前走過。

三個場景在秦骛眼中重疊。

扶容就這樣,一次又一次,走得越來越遠,離秦骛越來越遠。

秦骛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想出去把扶容抓回來,卻忽然覺得手腳發麻。

秦骛坐回馬車裏,握了握手掌,讓自己回過神。

不要着急。

現在最要緊的是,在扶容面前僞裝好自己。

他得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藏好了,讓扶容把前世的秦骛和他完全切割開。

扶容最是心軟,徐徐圖之,他還有彌補的機會。

這樣想着,秦骛低聲吩咐外面趕車的屬下“去梧桐巷。”

蘭娘子一個人在外面住,扶容要幫她操持事務,秦骛當然不放心,怕他出事。

他得跟着過去看看。

趕車的屬下還沒有答應,正當此時,兩三個便裝侍衛也從教坊門前離開,跟上扶容。

秦骛看他們的身形便能看出來,是宮裏的侍衛,大約是秦昭留下來保護扶容的。

太子對扶容也是越來越上心了。

秦骛閉了閉眼睛,繼續吩咐“走。”

“是。”

馬車辚辚,跟上扶容。

大街上。

扶容抱着東西,同娘親輕聲說話。

“得快點過去,先收拾一下屋子,還得買點東西,得把米缸面缸都填滿。還有,還有得給娘親找兩個丫鬟婆子,還得找兩個護院,還有好多事情要安排。”

扶容這樣說着,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蘭娘子失笑“好了,照你這麽買,就那點賞賜,很快就花完了。”

扶容壓低聲音“娘親放心,我攢了點錢,全部帶過來了。”

扶容在心裏盤算着銀錢,置辦自己剛才說的那些,是綽綽有餘的。

蘭娘子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扶容從前不常出門,因此只是大概知道梧桐巷的位置,卻不是特別清楚。

直到走到梧桐巷周圍,扶容這才反應過來。

這是都城之中,除了皇宮,最安全的所在。

隔兩條街,就是京兆府,許多衙役捕快都住在附近,一路走來,扶容就看見了好幾個巡街的捕快同自家人打招呼。

扶容稍微放了心,心中對太子殿下更加感激。

太子殿下心細,連這樣的事情都想到了。

扶容往巷子裏望了一眼,只見左面的房子前,候着一個小丫鬟、一個婆子,還有一個護院。

扶容有些遲疑,他們就已經迎上前來,向扶容和蘭娘子行了禮,要接過扶容手裏的東西。

“見過扶公子,見過蘭娘子,我等是太子殿下派來侍奉的。”

太子殿下連這些都想到了。

扶容頓了頓,遲疑道“那……”

“扶公子放心,太子殿下吩咐了,我等只在這裏侍奉一個月,一個月後,我等是去是留,單憑扶公子決定。”

“太子殿下還說了,我等從太子府出來,在梧桐巷侍奉一個月,這個月的月錢,就由扶公子支出。”

“我等更着意添了一些米糧,如今也等着同扶公子對賬呢。”

太子殿下做事滴水不漏,剛才扶容說的事情全都考慮到了,就連扶容的心思也照顧到了。

扶容只能颔首“好,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扶容把東西交給他們,和娘親一起走進小宅院。

這是一個普通的小院子,院子裏還很空,只有一棵病病歪歪的老梅樹。

正堂卧房也都很空曠,只有必要的家具,其他東西還要慢慢添置。

丫鬟婆子陪着蘭娘子進了卧房,扶容只在院子裏看看,同那護院說話,問問他的底細,知道他是軍籍老兵,便放下心來,又去廚房轉了一圈。

看見滿滿的米缸,扶容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只要有吃的,不用再過為了一口吃的到處求人的日子,扶容就高興。

卧房裏,蘭娘子坐在案前,不太熟練地撥弄着算盤珠子,算一算還有多少錢,仆從們買了那些米糧,又要多少錢。

扶容捧着茶盞,坐在旁邊喝茶。

不多時,蘭娘子擡起頭,把其中一部分錢推到扶容面前。

“娘的錢還夠用,這些你就拿回去,在宮裏做事也不容易,總需要錢打點。”

“不用了。”扶容笑着搖搖頭,“娘親放心,我在六皇子身邊當差,如今已經站穩了腳跟,不用打點什麽。平日裏吃穿不愁,根本沒有花錢的地方。”

蘭娘子笑了笑,又低聲問“今日,陪你來教坊的那位,是太子殿下?”

“是。”扶容點頭,解釋道,“太子殿下是六皇子的嫡親兄長,所以平日裏總是待六皇子更親厚些,我跟在六皇子身邊,也沾了光。”

“雖說如此,太子殿下對你……”蘭娘子愈發壓低聲音,“未免也太好了些,又是給你賞錢,又是幫我們找房子。”

見她一臉遲疑,扶容便道“我這回救了六皇子一命,因此太子殿下待我好些,娘親放心,我懂得輕重。”

蘭娘子也不太了解宮廷的事情,只能囑咐他“嗯,往後要認真做事,不要偷懶,安守本分。”

扶容點點頭“我知道。”

“但是也不要……太盡心,像這回,娘親又不是非要出教坊,你若是出事了,叫娘親一個人怎麽活?”

扶容笑了笑,趴在案上,沒有說話。

扶容又在娘親身邊賴了一會兒。

日落時分,蘭娘子送扶容出門,回宮去。

扶容還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腳步都飄飄忽忽的。

他從前世開始,就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宅子,他可以帶着娘親,從扶家搬出來住。

所以他強忍着委屈,給扶玉做伴讀,整天跟在他身後,幫他跑腿辦事,就為了能去學堂跟着念書。

念好書,有了官職,大約就可以帶着娘親出來住了。

只可惜,扶玉總是指使他做這做那,扶容跟不上先生說的東西,使勁追也追不上,最後扶容自己也覺得,他可能不是念書的料子。

可是現在……

扶容回頭看了一眼梧桐巷裏。

婦人收起竹竿,将晾曬在外面的衣裳收起來,小孩子們在巷子裏跑來跑去,下了差的衙役回到家,把自家的孩子抱起來,煙火氣十足。

而他的家,就幹淨整潔地坐落在其中。

娘親和丫鬟婆子将他送到門口,正準備回去吃晚飯。

他也有新家了。

一想到這一點,扶容就忍不住揚起笑臉。

他需要按住心口,才能把雀躍的心思壓下去。

扶容腳步輕快,跑出梧桐巷,從秦骛的馬車前跑過去。

秦骛坐在馬車裏,看着太子為扶容做的一切,想要從裏面挑出一些錯處,自己好把太子給比下去。

可是他好像沒有找到任何不妥。

秦骛心中忽然警鈴大作,一股即将被取代的危機感緩緩升起。

他沉聲道“跟上去。”

“是。”屬下應了一聲,便揮動馬鞭,跟上扶容。

扶容腳步輕快地走在大街上,路過小攤的時候,買了點糯米糍粑,準備回宮。

走出去一段路,扶容忽然感覺有哪裏不對,回頭一看,這才确定,有一輛黑色的馬車一直跟着他。

可是——

扶容環顧四周,現在天還亮着,街上都是人,總不會有人大膽到當街擄人。

若是有人敢當街擄人,那必定是至尊權貴,他也鬥不過的那種,也就不必逃了。

扶容回頭,小心地看了一眼,不能确定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這時,馬車上前,在他身邊停下。

馬車簾子被掀開,扶容還沒看見他的臉,只看見他的手,便認出是誰了。

遇上秦骛,可比遇到權貴當街擄人還要可怕。

扶容下意識後撤一步,想要裝作不認識,趕緊逃走。

可是秦骛并沒有給他逃走的機會,在他轉身之前,便低聲道“扶容,這麽巧。”

只有秦骛知道,其實一點也不巧,是秦骛一直在蹲他。

扶容退無可退,只能朝他行了個禮,輕輕地喊了一聲“五殿下。”

秦骛盡力溫和了語氣,哄騙道“宮門馬上就要關了,你現在跑回去,恐怕要來不及,我也要回宮,你上來,我帶你回去。”

扶容看了一眼還沒下山的太陽。

明明還很早,他留了足夠的時間回宮。

秦骛雖然語氣溫和,眼神裏卻充滿了十足的占有欲,緊緊地将他鎖住。

扶容還想拒絕“奴還有一些東西沒買齊,還是……”

秦骛道“我讓我的人去幫你買,你要買什麽?”

扶容哽了一下,搖搖頭。

秦骛并不介意他撒謊,只是掀開馬車簾子“上來。”

“是。”

扶容沒辦法拒絕,理直氣壯地想着,反正他問心無愧,問心有愧的應該是秦骛。

秦骛沒什麽可怕的。

秦骛總不能把自己給擄走,他是六皇子的伴讀,等到了昭陽殿前,秦骛照樣得把他放下來。

總歸他忙了一整天,也走累了。

扶容這樣想着,有些緊張地捏了捏出了汗的手心,然後握住馬車壁的邊緣。

秦骛将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沒忍住勾了一下唇角。

馬車是車馬司準備給秦骛的,簡陋得很,馬車上沒有預備腳凳,秦骛自己平日裏總是跨一步就上去了,跨一步又下來了,也沒有其他人坐過他的車。

扶容要上去,就有點難了。

他抓着邊緣,擡起腳,跨上去,還有些站不穩。

秦骛怎麽可能錯過這樣好的機會,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扶容上了馬車,迅速收回手,斂起衣擺,在靠近門口、離秦骛最遠的地方坐下。

秦骛端坐在正中,吩咐了一聲“回宮。”

“是。”

秦骛的馬車比不上六皇子的馬車,狹窄逼仄,窗子也開得小,日光透不進來,有些陰暗。

秦骛身形高大,坐在馬車裏,更顯得擁擠。

扶容按了一下心口,忍住害怕的情緒。

馬車裏一片寂靜,馬車外人聲吵雜,氣氛古怪。

忽然,秦骛開了口“扶容,你母親如今離開了教坊?”

扶容颔首,提起娘親,臉上也有了些笑意“是。”

秦骛想了想,又道“在行宮那日,陛下問你我想要什麽賞賜,我原本,想請陛下把你賜給我做伴讀。”

扶容沒有應聲。

秦骛認真地看着他,一雙眼睛在昏暗的馬車裏發着幽幽的光“在開口的前一刻,我還是這樣想的。”

扶容颔首“我知道,我那時問過五殿下了。”

“後來我改了主意。”秦骛道,“我不想見你流淚,我也知道,你不想被當成一個物件,被賜來賜去,我就改了主意。”

秦骛說這些話,屬實不太熟練,怪別扭的。

扶容擡起頭,看向他,忽然很想問他,自己在他面前流過的淚還少嗎?

可他終究沒能問出口。

秦骛不想承認自己重生了,扶容也不想多此一舉。

秦骛有心隐瞞,他也可以假裝不知道。

若是揭穿了他,把事情都挑明白了說,秦骛惱羞成怒,扶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招架得住。

像現在這樣,維持着微妙的平衡,就很好了。

他們總是這樣,一個自負至極,自欺欺人,另一個膽小怯懦,都裹着厚厚的僞裝。

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首先踏出一步。

在獵場破廟裏,扶容是被秦骛惹急了,才不得已暴露了自己。

如今事情暫時解決,他暫時躲過了眼前的危機,自然又縮回去了。

休整幾天,秦骛回過神來,換了策略。

扶容頓了頓,忍住難過,朝他點了點頭“多謝五殿下。”

秦骛得了他一句謝,卻沒有什麽高興模樣。

秦骛頓了頓,又試探道“那晚在破廟裏,你燒得糊塗。”

扶容垂下頭,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秦骛低低道“你說你恨我。”

他仿佛還有些委屈。

扶容又一次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秦骛現在要挑明了嗎?

扶容不由地攥緊了衣袖,冷靜了語氣,輕聲道“五殿下多慮了,奴當時身上發熱,腦子糊塗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秦骛低聲道“扶容,你為什麽恨我?我沒有欺負你,欺負你的人……”

不是我。

他想這樣撒謊,可是對上扶容的目光,他說不出來。

這話太沒擔當,不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他自己也反感。

扶容抿了抿唇角,好吧,還是在演戲呢。

秦骛改了口“我之前欺負你,是我不好,你恨我也是應當的。往後我不會再強要你做我的伴讀,你不要生氣,也不要躲着我。”

他斟酌着,分明是求和的話,語氣卻并不軟和,反倒還帶着幾分命令的意味。

和從前一模一樣。

只不過是,秦骛從前求和,送的是金銀珠寶,現在求和,送的是幾句許諾。

這話在扶容聽來,就是秦骛換了手段,不準備強取豪奪,準備以退為進。

扶容悄悄偏過頭,趁着風吹起簾子,望了一眼窗外。

馬車已經進了宮門,應該快到皇子所了。

秦骛自以為做出了巨大的讓步,扶容應該會答應的。

可是扶容卻沒有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只道“五殿下是主子,不會有錯。奴婢在昭陽殿侍奉,五殿下在九華殿,奴婢并沒有故意躲着殿下。”

秦骛道“你繼續做六皇子的伴讀,我不會強求,你我相處,就像你和二皇子,還有三皇子一樣。”

扶容輕聲道“五殿下與其他殿下,原本就是一樣的。”

這話一出,秦骛一雙狼眼睛立即亮了。

扶容一讓步,秦骛迅速得寸進尺,步步逼近“我已經向陛下請旨了,明日去文淵殿和他們一起念書,我帶點心過去,你吃一點。”

扶容扯了扯衣袖,小聲道“五殿下的點心是帶給幾位殿下的,奴婢不敢。”

罷了,秦骛還算懂得見好就收。

他不太熟練地說着那些客套話“你母親,最先是我救下來的,太子也是後面才來的。”

秦骛本性不改,還是逮着機會,就要踩一腳旁人。

扶容皺了皺眉,秦骛繼續道“她如今離開教坊,我也為你高興,若是有什麽事情,只管來找我。”

“是。”

正巧這時,馬車停下了。

車夫道“禀殿下,昭陽殿到了。”

扶容松了口氣,準備下車“多謝五殿下捎奴婢回來,奴婢先行告退。”

馬車裏壓抑得很,秦骛自以為溫和,實際上氣勢強盛,步步緊逼,把扶容擠到牆角,逼得他喘不過氣來。

扶容同他說了半天話,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如今終于可以走了,連語氣都松快不少。

扶容剛轉過身,準備下去,忽然,秦骛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拽了回來。

扶容一驚,連忙回過頭,有些害怕“五殿下,這是何意?”

秦骛定定地看着他,正色道“扶容,你不要恨我。”

扶容試着把手收回來,聽見他這樣說,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認真地說“五殿下,我只恨欺負過我的人,我恨死他了。”

他們心裏都清楚,扶容說的是誰。

秦骛神色陰沉,張了張口“我知道,那個人……欺負你,是他不好。”

扶容咬着牙,輕聲道“對,是他不好,我恨死他了。”

秦骛點了一下頭,面不改色“嗯,應該的。那你恨他,我和他不一樣,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扶容一噎。

秦骛和前世的秦骛是能夠分開的嗎?

他怎麽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句話?

難不成,他以為,自己死過一次,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他以為兩個人都重生了,前世的事情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秦骛的想法總是這樣,讓人哭笑不得。

好罷,扶容長舒了一口氣,秦骛一向厚顏無恥,能把白的說成黑的,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扶容點點頭“好。”

秦骛眸光一亮,還沒來得及驚喜,便聽見扶容道“既然五殿下自認不是欺負我的人,我自然不會記恨五殿下。”

可秦骛就是欺負扶容的那個人。

扶容如何不恨他?

扶容試着撥開他的手“五殿下,我要回去了,殿下還在昭陽殿等我。”

秦骛不想松手,還想和他多說兩句話,于是緊緊地抓住他,沒話找話“你上來的時候在吃什麽?”

扶容答道“是糯米糍粑,宮外小攤上就有賣。”

秦骛道“我沒吃過。”

扶容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秦骛這是在打劫糍粑嗎?他怎麽這麽……

從前還算厲害些,打劫玉玺,打劫皇位,他現在在做什麽?

扶容試着拒絕“糍粑奴婢吃了一半,若是五殿下想要,差人……”

秦骛低聲道“想要。”

扶容從袖中拿出荷葉包着的糯米糍粑,遞給他“既然五殿下想要,那就送給五殿下罷。”

“多謝。”秦骛接過東西。

“殿下可以松開我了。”

“好。”秦骛松開他的手腕,低聲道,“扶容,我明日也去文淵殿,明日我帶點心去,就當還你的糍粑。”

扶容随口應了一聲,便跳下馬車逃走了。

秦骛坐在馬車裏,摩挲了一下抓過扶容手腕的手。

秦骛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他沒有暴露自己,對扶容也很溫柔,還和扶容約好了明日見面。

秦骛低下頭,在糯米糍粑裏看見一塊意外之喜。

扶容吃了一半,這一塊還沒吃完。

秦骛把這塊留到最後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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