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坦白
昨日傍晚, 太子府便派人來問扶容,太子跟他說的事情,他考慮好了沒有。
扶容本來是沒考慮好的, 但是一想到秦骛,他就立即點頭答應了。
秦骛不想讓他去,扶容就偏偏想去。
扶容應承了太子府的人,同六皇子說了一聲,便回房間去收拾東西。
扶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忍不住想笑。
和秦骛對着幹,違拗秦骛的意思, 竟然讓他有點高興。
他自己做自己的主,任何事情都随他的意, 秦骛再也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扶容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前世,越往後, 秦骛就越愛欺負他。
随意擺布一個人,把這個人當做是自己的所有物,使勁欺負他,确實會讓人感覺很舒暢,還會讓人上瘾。
只是有點可惜,他現在就得去太子府, 不能看見秦骛發火失态的模樣。
扶容把自己的衣裳疊好, 放進包袱裏。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見過秦骛失态的模樣。
秦骛總是居高臨下, 不論遇見什麽事情, 永遠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秦骛只聽自己想聽的, 信自己想信的, 就算有事不合他意,他也能立即憑借強硬的武力和權勢,把事情扭轉成他想要的結果。
就算前世他在冷宮裏,快要死了,秦骛仍舊是那副模樣。
想到這一點,扶容搖了搖頭,可能秦骛根本就不會失态吧,是他多想了。
算了,反正去南邊,對他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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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他也不用操心什麽,只是照顧太子殿下的飲食起居,還能出宮玩耍,前世他還沒出過這麽遠的門呢。
扶容背着小包袱,走出房間。
太子府派來接他的人,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扶容去向六皇子辭行,六皇子抱着手,坐在榻上,一臉怨怼。
“你就這樣丢下我了?啊?扶容?”
扶容笑了笑,寬慰他“殿下放心,奴去了南邊,一定幫殿下照顧好兄長,也不忘了殿下,奴給殿下帶好吃的、好玩的。”
六皇子冷哼一聲,瞧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快走吧,等會兒宮門就鎖了。”
“不着急,奴再陪殿下待一會兒。”
扶容朝他笑,又哄了他一會兒,一直到六皇子高興了,才跟着太子府的人離開。
六皇子坐在榻上,看着他退出去,忽然又沉下臉色,表情有些疑惑。
扶容到底是他的伴讀,還是大哥的侍從啊?
一個月有大半個月待在大哥身邊,他果然是大哥給自己選的侍從吧?
他就知道!
六皇子抓起案上的點心,狠狠咬了一口。
扶容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出了宮。
他特意沒有從九華殿前面走過去,怕被秦骛和秦骛的屬下看見。
扶容先前就在太子府住了快一個月,他的房間太子殿下還給他留着,也有讓人時時打掃,扶容過去,只要把行李放好就可以了。
扶容簡單收拾一下,就去小廚房沏好茶,端着茶盞,送到太子殿下的書房裏。
扶容在外面輕輕敲門,聽見裏面傳來一聲“進來”,才推開門。
扶容小小地喊了一聲“殿下。”
秦昭正坐在案前翻閱文書,聽見他的聲音,擡起頭瞧了一眼,不自覺笑了一下“扶容,過來了?”
“嗯。”
扶容把茶盞放在案上,在秦昭身邊坐下,熟練地拿起墨錠,開始研墨。
這些都是他之前就做習慣的。
秦昭也低下頭,繼續看文書。
兩個人配合默契,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昭将文書合上,再次擡起頭,看向扶容。
扶容正低着頭,認真研墨,也沒有察覺什麽。
秦昭瞧着他,問了一句“阿暄肯放你出來?”
扶容回過神“嗯,我同殿下說了。”
秦昭提醒他“這回要去一個多月。”
“殿下同我說過了。”扶容小聲問道,“昨日分明是殿下讓我來,今日怎麽又好像,不是很想讓我來的樣子?”
秦昭卻也不惱,只溫聲道“孤想讓你跟着去,又害怕途中辛苦,你受不住,總想着先同你說清楚。”
扶容愣了一下,搖搖頭“奴不怕辛苦。”
“那便好。”秦昭道,“你住在太子府裏,還和從前一樣。過幾日才啓程南下,如今你母親已經離開教坊,你若是想在走前,回家去住幾日,也可以。”
扶容笑着應道“多謝太子殿下。”
秦昭看着他的笑臉,也跟着笑了笑,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頓了一下,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
扶容垂了垂眼睛,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壞。
太子殿下待他這樣好,他還借太子殿下南下的事情,來氣秦骛。
雖說太子殿下準許他回家去住,但扶容也不敢太放肆,只是趁着太子殿下出門的時候,自己回梧桐巷去看了看。
扶容去的時候,娘親正和住在巷子裏的婦人們一同說話。
家裏的男人出去做活了,她們做完了家務,便帶着孩子,在巷子口坐着,等着買零嘴的小攤販挑着擔子路過,買點零嘴給孩子吃。
她們問起蘭娘子的事情。
“你家哥兒在宮裏當差?”
“瞧你那一屋子的人,我們家裏再忙,也不敢雇什麽丫鬟、嬷嬷、護院。”
“你家哥兒必定是個有出息的。”
蘭娘子為了不給扶容惹麻煩,也只是笑一笑,不回答,任由她們去猜。
正巧這時,賣馄饨的小販挑着擔子,用鐵勺敲着瓷碗,從街道上經過。
蘭娘子連忙提醒她們“喲,賣馄饨的來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再追問她,連忙派自家孩子攔住小販,自己則迅速跑回家去拿碗。
“等着!賣馄饨的,等着!”
小孩子們哧溜一下跑上前,将小販裏三層外三層圍起來,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只有蘭娘子坐着不動,看着他們可憐巴巴的模樣,笑了笑。
這時,扶容走上前,喊了一聲“娘親。”
蘭娘子猛地一擡頭,看見是他回來了,竟也沒跟他說話,扭頭起身,跑回自家“小桃,拿個碗!買馄饨!”
扶容和這條巷子裏的所有小孩一樣,圍在擔子旁邊,都領到了一碗馄饨。
小孩子手嫩,都怕燙,領到了馄饨,也是讓娘親拿着。
扶容也一樣。
蘭娘子捧着碗,扶容乖乖地跟在她身後,回了家。
回到家裏,扶容才看見,自家院子已經煥然一新。
他前陣子來的時候,家裏還空蕩蕩的,除了幾件必要的家具,其他什麽都沒有。
現在,家裏添了不少東西,也有了人氣。
院子裏那棵病病歪歪的老梅樹,被重新扶了起來,雖然還是斜着長,但已有了不少生機。
扶容跟着娘親進了正堂,蘭娘子把馄饨放在桌上“快吃吧。”
扶容高高興興地在案前坐下“好。”
扶容一邊吃東西,一邊同娘親說了自己要跟着太子殿下去南邊的事情。
蘭娘子聽過之後,皺着眉頭,似乎有些擔心“你是說,是太子殿下點名要你去的?”
扶容吹了吹小馄饨,又怕燙,又想趕緊吃一口,弄得他說不了話,只能點點頭“嗯。”
蘭娘子覺得不妥,又擔心是自己多想,便道“那你可千萬小心當差,伺候殿下的飲食起居即可。”
扶容只是點頭“娘親放心,我知道。”
蘭娘子看着他,卻還是有些擔心“太子殿下待你如兄長,你要回報,但也不要逾越,知道了嗎?”
“知道了。”
蘭娘子再囑咐了他兩句,又問他能不能在家裏吃午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便連忙張羅起來。
蘭娘子走出正堂,有條有理地吩咐丫鬟婆子“小桃,再去買點菜。劉媽媽,先把肉炖上。”
扶容吃着馄饨,看着娘親從教坊出來,有了精氣神,心中也十分高興。
太子殿下今日赴宴去了,是南下前的送行宴會,要去一整天,所以扶容并不着急回去。
扶容在家裏吃了午飯,又好好地睡了個午覺,吃了點心。
一直到了傍晚,他才準備離開。
蘭娘子把扶容送到巷子口,這回扶容長了記性,他一走到外面,就看見旁邊停着一輛黑色的馬車,仿佛已經等候多時了。
扶容目光一凝,認出是秦骛的馬車,臉上笑意淡了幾分。
他竟然還找上來了。
看來上次相遇,也是秦骛故意的。
扶容收斂了心思,轉過頭,對蘭娘子道“娘親,就送到這裏吧,我先回去了。”
“好。”
蘭娘子想目送扶容離開,扶容沒辦法,只能往前走。
扶容一走,那輛馬車也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街尾,扶容回頭看了一眼,确認娘親已經回去了。
馬車在他身邊停下,秦骛掀開簾子,低聲道“扶容。”
這幾日沒見到扶容,秦骛整個人看起來暴躁易怒,偏偏他在扶容面前,要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秦骛一收到扶容離開太子府的消息,便讓人備車,出宮來找。
他不能去太子府見扶容,因為找不到借口,只能在梧桐巷口守着。
扶容向他行禮“五殿下。”
秦骛道“你上來,我捎你一程。”
扶容仿佛早有應對“五殿下應當是要回宮,奴要回太子府,不太順路。”
秦骛難得讓步“那你上來坐一會兒,我給你帶了點心。”
扶容搖頭“我得回太子府去了。”
下一刻,秦骛低聲道“扶容,我跟你坦白。”
什麽?
扶容疑惑,擡起頭,看着他“五殿下要跟我坦白什麽?”
秦骛看着他,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扶容,你上來吧,是我錯了,我跟你坦白。”
扶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上了馬車。
但馬車不能駛動,就停在原地。
扶容一上車,秦骛就拿出準備好的那些點心。
秦骛道“我們前日說好了,我給你帶點心,你沒來。”
扶容搖搖頭“沒有說好,是五殿下自己說的。”
好罷。
秦骛把食盒放到他手邊。
扶容随手拿了一塊牛乳糕,也不吃,只是拿在手裏。
他問“五殿下要跟奴坦白什麽?”
扶容忽然有些緊張,秦骛……該不會演不下去了,要把重生的事情攤開說了吧?
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麽面對重生後的秦骛呢。
主要是沒想好,要怎麽罵他。
而且,假裝不知道對方重生了,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點維系平靜的默契。
倘若把所有事情都攤開來說,秦骛發起瘋來,還跟前世一樣,他若是強取豪奪,扶容是絕對招架不住的。
扶容将手裏的牛乳糕捏得碎碎的,垂着眼睛,不看秦骛。
秦骛道“你要跟着太子南巡?”
扶容點頭“是。”
秦骛又道“太子有手有腳,非要你跟着去,恐怕他心懷不軌,是他硬逼你去的。”
一聽見他說太子壞話,扶容便擡起了頭“不是,五殿下,是我自己要去的。”
這和秦骛想的不一樣。
秦骛竭力緩和神色“為什麽要去?”
扶容想了想“因為太子殿下身邊還缺一個侍奉的奴婢。”
“我問你為什麽要去。”
“我……”扶容頓了頓,認真地看向秦骛,“我還沒有見過南邊的風景。”
秦骛被他噎了一下,頓了頓,不太确定地問他“扶容,你在故意氣我?”
“我沒有。”扶容矢口否認,回過神來,又緩了語氣,“奴不敢。”
秦骛看着他“那就是太子逼你的。”
扶容正色道“五殿下慎言。”
秦骛有些煩躁。
自從重生之後,扶容就總是對他說這句話。
慎言,慎言,扶容總是試着用太子吓唬他。
太子算個什麽東西?扶容這樣信他維護他。
秦骛正色道“不許去。”
扶容迎上他的目光“我不是五殿下的物件。”
原本氣勢強盛的秦骛聽見這話,便頓時收斂了氣勢。
“我不是這個意思。”秦骛低下頭,把扶容腳邊的那個食盒拿過來,“扶容,我知道了,你別生氣,是我錯了。”
實際上,他好像并不會認錯。
說的話也是命令的語氣更多。
“破廟那天,我就知道了,我和你一樣。”
扶容怔了一下,随即捏緊了手裏的牛乳糕,往邊上退了退。
秦骛要跟他攤牌了嗎?
秦骛打開食盒,垂了垂眼睛,把裏面的東西遞給扶容。
“是我錯,你不要和太子去南邊,你沒有看過南邊的風景,過陣子我帶你去看,你別生氣了。”
幹巴巴的幾句話,秦骛說起來,古怪又別扭。
扶容低頭看了一眼,那個食盒裏,裝着的不是點心,而是金銀錢財,還有幾本書冊。
“我讓他們找了很多書,這裏只是幾本,我記得你喜歡看書,我不限制你看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金錠,我過幾日安排朝中大臣谏言,把掖庭裏的人放出去一批,你就可以出去了。”
“再過一陣子,我幫你走走門路,你去做官,你想做诩蘭臺的侍墨郎,我都記得。”
說起自己的謀算,秦骛倒是很熟練。
秦骛看着他,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的可憐。
扶容看着他,卻沒有說話。
原來,秦骛一直都知道他想要什麽啊。
前世秦骛當上了皇帝,也不肯讓他去做這些事情。
如今,秦骛還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他也有法子辦到這些。
不是不能做,而是不願意做,不願意讓扶容脫離他的掌心。
如今……
秦骛看着他,定定道“扶容,我知道錯了。這世上只有你我是這樣,只有你我最了解對方,我們是天生一對。”
真不知道,秦骛是在求和,還是在對扶容分析利弊。
他總是這樣,說着說着,就不自覺開始用權勢壓迫人。
扶容搖搖頭,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忽然,一陣風吹來,掀起馬車窗前的簾子。
扶容扭頭瞧了一眼,忽然看見,太子殿下帶着侍從,正從這裏來。
扶容心中一驚,再回頭看向秦骛,竟然道“五殿下在說什麽?奴婢聽不明白。”
秦骛捧着食盒的手停在了半空。
扶容又重複了一遍“奴婢聽不明白,奴婢和五殿下……”
他頓了一下,定定道“不一樣。”
既然在破廟的時候,秦骛要繼續裝下去,扶容也沒有選擇揭穿他。
現在又何必揭穿?
秦骛想假裝就假裝不知道,想坦白就馬上坦白,扶容一定要配合他演戲,一定要配合他攤開來談。
扶容不想這樣。
既然秦骛一開始選了演戲,那這場戲,總得由扶容來喊停吧?
扶容扭頭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越來越近了。
他吸了吸鼻子,認真地看向秦骛“五殿下,奴婢先行告退。”
秦骛只來得及抓住他的手腕,對他說一句“扶容,我知道錯了,你別去南邊,別和……”
別和太子一起去。
扶容回頭看了一眼,推開他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維持冷靜,淡淡道“奴婢不知五殿下錯在哪裏。”
扶容跳下馬車,再也沒有回頭。
秦骛再也抓不住他。
扶容跳下馬車,假裝自己是從街道後面出來的,而不是從馬車裏下來的。
他不想被太子殿下發現,自己和秦骛私下見面。
扶容調整好表情,走上前“殿下怎麽過來了?”
秦昭朝他迎面走來,白玉似的臉頰微微泛紅,身上帶着淡淡的酒氣。
秦昭溫聲道“他們在府裏鬧得歡,孤不想飲酒,也不想掃他們的興,便出來走走。想起你回家了,便想着過來看看。”
太子仁厚,素有賢名,身邊總是有許多大臣,他又親和,朝臣們偶爾鬧一鬧,也是有的。
秦昭定睛一看,問道“你這是要回去了?”
扶容想了想“殿下若是不想回去,就去我家坐坐吧。”
“好。”
秦昭到底喝了點酒,雖然走得穩,但扶容還是怕他摔了,便扶着他的手臂。
兩個人靠得近,秦昭垂眸看看他,同他說話時卻偏過頭,不讓酒氣熏着他。
他低聲道“你的眼睛怎麽紅了?”
扶容後知後覺地擡起頭,揉了揉眼睛“我沒事。”
不過是同秦骛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就紅了眼睛。
他總是這樣沒出息。
秦昭笑了一聲“怕是你不想離家。不如,這一個月,孤假意帶你出去,旁人問起,孤就說你跟着孤。實則,你留在家裏,快快活活地住一個月,如何?”
秦昭喝了酒,說話也帶了些玩笑的意思。
扶容搖頭,語氣堅定“我要跟着殿下去南邊。”
扶容說這話時,正好扶着秦昭,從秦骛的馬車邊經過。
有一個他二人聲音雖小,秦骛卻全部都聽見了。
一字不落。
秦骛抱着那堆金銀,坐在馬車裏,不用掀開簾子,就能想見,外面的扶容和秦昭,是怎樣的和諧場景。
有一個聲音,從他心底傳來。
完了,他完了。
待秦骛回過神來,他立即掀開簾子,朝外面望去。
扶容已經扶着秦昭走遠了,秦昭似乎有所察覺,回頭望了一眼。
扶容害怕被秦昭發現自己和秦骛偷偷見面,也連忙回過頭。
秦昭似乎是看見了秦骛,卻若無其事地轉回頭,什麽也沒說。
秦骛死死地盯着他們的背影,開始極力辯駁心底的那個聲音。
不可能,不可能。
扶容和秦昭不可能有事情。
秦昭常年在老皇帝的壓制下長大,養成一副溫吞軟弱的性子。
他不可能會喜歡扶容,更不可能去招惹扶容。
他不可能違拗老皇帝。
還有扶容,雖說扶容喜歡這一款的,但是……
但是……
太子太過軟弱,他根本就護不住扶容,扶容只要權衡利弊,就絕不可能選他。
扶容一旦選了秦昭,若是事發,老皇帝不會去動太子,但要殺死一個掖庭宮人,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秦昭不會拿自己的太子之位去保扶容,扶容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所以扶容和秦昭,絕不可能成。
秦骛這樣想着,捏緊了手裏的食盒。
他喘着粗氣,竭力冷靜下來,冷聲吩咐屬下“盯緊扶容,事無巨細,事事禀報。”
他頓了頓,最後下定決心,語氣陰狠“把安排好的方士,帶進宮裏,安排在皇帝身邊,讓他們帶上足量的丹藥。”
秦骛早就在準備這些事情了。
如果實在不行,他就直接把老皇帝毒死,趁着秦昭不在都城,幾個皇子手無實權,他直接登基。
待登基後,他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馬上給秦昭賜婚,打發他滾,滾得遠遠的!
另一邊,扶容扶着太子殿下,又回了自己家。
蘭娘子吓了一跳,連忙招呼扶容把人扶進來。
“真是……”
秦昭并沒有喝醉,在案前坐下,笑着道“孤只是路過,進來喝口茶,不必驚慌。”
扶容倒茶,秦昭瞧着他,想到自己方才看見扶容從馬車上下來,又想到自己方才仿佛看見了五皇子。
他很容易就能拼湊出完整的事情,扶容和秦骛說話,扶容還哭了。
他為什麽哭了?
秦昭神色一凝,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他到底沒有身份去管扶容的私交。
若是惹得扶容害怕,那倒是他的罪過了。
秦昭垂了垂眼睛,這時,扶容倒好了茶,将茶杯遞到他面前“殿下。”
秦昭接過茶杯,不經意間碰到扶容的指尖,忽然頓了一下,沒接穩茶杯,茶水直接潑了出來。
扶容吓了一跳“殿下?”
所幸茶水不算太燙,只是沾濕了衣裳,扶容拿出手帕,要給他擦一擦。
秦昭沒由來紅了耳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扶容不解,疑惑地擡起頭。
秦昭從他手裏接過手帕,清了清嗓子“孤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