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這裏?”

時眉一臉怔忪地望向他,本能地四下逡巡兩眼,伸手掩唇湊近他小聲問,

“現在就要開始演了嗎?”

照原計劃的話,

是在這之前兩人先裝不熟,然後在今晚的派對之後才搞到一起。

岑浪懶懶“嗯”了聲,手掌順勢落在她後腰處微微收緊,将人往懷裏帶近一點,低着嗓提醒:

“實戰呢,認真點兒親。”

時眉沒防備,随他外力把控朝前踉跄一步,完全跌入他懷中。

小柑橘冰透澀涼的冷香旋即溜入鼻腔,熏浸倦懶尾調,是他身上一貫的誘蠱味道。總容易令人失守。

時眉下意識抵住他的肩膀,稍稍後仰脖子,飄開目光,躲避他身上的撩撥香氣,也想避開他那雙會勾人的眼睛,紅唇輕動,沒什麽氣勢地反駁:

“不用…不用真親吧,好像也沒有人在拍,我們可以借位……”

“你會讨厭麽?”岑浪倏然這樣問。

“什麽?”時眉沒懂。

“之前始終沒有征求過你的同意,是我不好。那我現在問,”而他的解釋,比上一句問話更直接:

“你讨厭我碰你麽?”

“咚”地一下,

Advertisement

時眉瞳孔驟縮,就像感覺有什麽東西猛力鑿進身體裏,砸到肋骨,又重重彈落在心髒上。

然後,彈起一汪柔軟水波。

水波蕩漾,似小幅度潮浪反複觸碰她最敏感的心腔壁壘,輕而緩,卻能在這個極限的分秒內使荷爾蒙快速蘇醒在她的四肢百骸。久久難褪。

這算什麽問題。

時眉幾乎麻了雙腿,不敢移眼,不敢正視他,她做不到如他那般坦蕩直率,不知道什麽才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心跳的頻率根本無處落腳。

所幸,岑浪沒有再繼續。

他放松逼問的姿态,轉而換過另一種方式來向她讨要答案。

“我要你一句話,時眉。”

他擡起手,修瘦骨感的長指慢慢游移上她的薄白頸側,拉近她,告訴她,

“讨厭就說讨厭,不喜歡就說不喜歡。”

彼此不過三指距離,岑浪扣緊她,捏過她的下颚與她對視,暗湧深沃的視線不由分說地捕捉她的眼神,又滑落到她的唇上,一點點抵近。

“只要你拒絕,”他還在試探,仍然為她保留餘地,“我就停下來。”

直到将要被他吻住——

時眉劇烈眨顫睫毛,感受到呼吸變得急而短促,在他越發湊近時,貼觸到他的唇溫的前一秒,她下意識閉緊眸眼,雙手自然圈摟上他的脖頸。

半分鐘過去後。

岑浪倏然低啞地笑起來。

他沒有親下去,反而松開了箍在她腰際的桎梏,緩慢直起身子退後幾步,掌心施力揉弄幾下她的蓬軟發頂。

眼尾勾着笑,歪頭問她:

“所以,這是你的答案,對麽?”

不是抵觸,沒有反感,

在并無酒精催動的情況下,彼此同時清醒的當下,願意、且期待他給的親吻。

時眉猛地睜開眼,頓了兩秒,反應過來的下一瞬頃刻漲紅耳根,臉頰一路爆起燥熱蔓延至後頸。

收回摟着他的手臂,她眯眼偏了偏頭,慢慢走近他眼前,雙手環在胸前,挑起目光,彎唇咬牙:

“玩我?”

“怎麽會。”岑浪語調無辜。

時眉被氣得笑出聲,舔舔唇,深吸一口氣,再次仰頭看向他,她醞釀了好一會兒,最終也沒說什麽狠話,只是單手拍拍他的腰,用力捏了兩下。

笑得甜美,留下一句:

“晚點見,等我。”

這仇不報,

她就不姓時。

……

晚間,十一點。

時眉按照岑浪告訴她的路線,兜兜轉轉來到□□院,找到入口,順沿繁密葳蕤地叢林窄路一直走進去。

還未見到泳池,已然能聽見裏面震耳發聩的低音炮響,水聲撩動及年輕男女的尖叫歡呼聲。

又是一場極致盛大的露天狂歡場。

夜風低旋,有流螢飛曳。

濃郁密林以橢圓狀裹束起整個泳池場地,燈影絢麗如霓彩閃電,光點幽微,仿若星子群舞閃熠,亦真亦幻,斑斓泅渡着粼粼漣漪的泳池水紋。

分明是初秋的涼夜。這裏卻升騰起暖如春的融融熱汽,氤霧彌漫圈繞。

正中央泳池內,泳衣男女水中嬉玩,充氣玩具浮滿水面幽蕩碰撞,互噴水槍,潑水笑鬧,或者擁抱接吻。

酒吧卡座繞泳池外圍層層而設,兩側藝術雕像立起高臺,有DJ打碟,下方壁爐火焰的晃擺幅度與泡沫機的噴放頻率由DJ掌控,酒水高疊如塔。

時眉挑了個靠近泳池的C位座。

她直接躺在木制躺椅上,下單掃了杯雞尾酒,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四周燈光晃得她眼暈想吐,幹脆從包內掏出一副墨鏡戴上,很快,服務生将她點的那杯雞尾酒端上來。

時眉拿過酒杯,捏着吸管邊喝邊順勢掃視起整個派對場面。

眼前是一片驕奢糜亂的混沌。

在這份混沌中,

透過眼前墨鏡的過濾褪色下,

她還是一眼認出了岑浪。

在大部分男生都裸着上身,只穿一條泳褲的場子裏,他倒是格外保守。

紫色T恤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黑色半褲,腳踩一雙白得發光的高幫運動鞋,頸上疊戴着一黑一銀兩條挂鏈,與耳骨銀飾剔閃輝映。

他側坐在吧臺前的高腳凳上。

距離時眉不遠。

從她這個角度望去,霓色光絡垂憐他野氣挂欲的側顏鼻骨線,烏沉薄密的眼睫淡斂,下颌鋒淩晰徹。

玻璃酒杯在他指間随性搖晃,坐姿慵懶,氣度松弛,腕骨的機械表為他平添兩筆散漫不經的痞貴感。

無法否認的是,

岑浪坐在哪裏,哪裏便是人群視線聚焦的中心旋渦。

生來便是萬衆矚目的存在。

時眉粗略估算了下,就從她坐下點了杯喝的這會兒功夫,刻意“經過”他身邊的泳衣女孩少說也有十幾個。

膽大的上前主動邀約,被他冷漠倨傲的眼神吓退;膽小的不敢靠近就圍聚一旁,個個年輕漂亮,盤靓條順。

時眉不由在墨鏡後翻了個白眼,

妹妹們只會被他表面的優質皮相所蠱惑,不知道他長得人模狗樣,實際人事兒一點不幹。

似乎她的盯視過分直白炙熱,岑浪意有所感般掀起眸,不動聲色地撩眼投向她,放下酒杯,起身朝她走過去。

然而,當岑浪距離她還剩幾步路時,驀然出現五六個光裸着上半身的帥氣男生,戲笑着走過來圍在時眉面前。

完全将岑浪隔開在外。

岑浪眉骨輕動,冷嗤了聲。

但也并未有任何過多舉動,只是走去一旁斜靠着浮雕柱,表情松散淡漠地注視着那邊的情況。

——是男模團出動了。

他們的計劃無非是派幾個年輕體嫩的男模,陪這位“壹浪太子的未婚妻”玩一玩,團夥拍下照片視頻,反手勒索。

而時眉的計劃是,

她拒絕男模團的邀寵,在這場派對上跟扮演“小舔狗”的岑浪看對眼,兩人勾搭在一起甜蜜幾天。

反正這邊的人沒誰認識岑浪,而跟男模玩和跟“舔狗”玩都不是什麽見得光的事兒。男模團夥既然有心勒索,只要偷拍成功就可以了。

但是吧。

時眉沒按計劃來。

“姐姐,一個人來的嗎?”

“一個人多無聊啊姐姐。”

“跟我們一起下水吧,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

她懶洋洋躺靠在沙灘椅上,面對眼前一排帥氣男模的邀請下,非但沒有爽快回拒,反而食指撥下一點鼻梁上的墨鏡,透過鏡片上方的縫隙掃量一眼。

片刻後,慢慢露出笑容,由衷感嘆一聲:“哇哦~”

所以這就是富婆的快樂嗎?

有錢有房,男模繞床。

岑浪:“……”

時眉摘掉臉上的墨鏡,漫不經心地轉玩着鏡腿,流連男色的視線依次掃過一衆男模們,倒還真的認真挑選起了半天,最終她不慌不忙地站起來。

走到其中一名男模面前,掐腰彎身,仔細觀察了半天他側腰上豎排梵文紋身,起身朝他招招手說:

“紋身不錯,就你了。”

岑浪在一旁眯起雙眸,舌尖舔掃了下後槽牙,被這女人成功氣笑了。

真就沉迷男色了,

岑浪不得不懷疑兩小時前,她之所以不拒絕他的親吻試探,是不是就單純因為他這張臉。

行,夠可以的。

這時,紋身男模頭一歪,走近時眉身邊,而後時眉跟其他人揮揮手,彎唇道:“弟弟我看上了,人我帶走,散了吧你們。”

說完,時眉帶着紋身男模轉身朝岑浪的方向走來,在經過他身邊時,她故意放慢腳步,當兩人就要擦肩而過——

手腕倏爾被男人一把扣住,他說:

“小姐,你的腳鏈掉了。”

時眉眼波得意地勾起紅唇,她反手握住岑浪的手掌,微涼指尖輕緩滑蹭過他的掌心,一如小魚擺尾般游弋下來,尾指淺淺刮撓了幾下他的指根,說:

“哦是嗎?看來要麻煩這位先生,幫我戴回去了呢。”

她轉頭望向身後的紋身男模,挑挑眉,別有深意道:“你先去裏面等我。”

“姐姐一定要來哦,不要忘記我。”

“不會不會,等下就來~”

“我會一直等你哦。”

岑浪:“……”

他冷着臉不耐煩地将時眉扯向自己,勾住她的腰摟緊,彎身另一手穿過她的膝彎把人橫抱起來,走向叢林另一側的拐角處。

……

時眉預感到不太妙。

剛才不過是想報複一下他下午的捉弄,但此刻看到岑浪冷銳寡漠的臉色,時眉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

玩脫了。

于是,當被岑浪擠向泳池角落那一刻,時眉想都不想立馬端起好态度,裝作不懂地問他:“浪浪,你怎麽啦…”

“胃口挺大。”岑浪嗤笑一聲。

完蛋。

真惹着他了。

畢竟是她破壞計劃在先,這種時候,當然要能屈能伸。

她牽起懵懂無辜的笑意,眼波軟軟地眨了眨,繼續裝:“什麽啊?”

岑浪懶得看她演,冷淡勾唇,問:

“喜歡男人紋身?”

“沒有。”她一口否決。

“喜歡看腰?”

“不是。”

他二話不說将她抱離地面放到泳池臺上,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欠身湊近她,再次逼問:

“喜歡跟男模一起玩?”

身後沒有任何支撐力,失重的落空感随時威脅着她的大腦神經,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仰倒下去,時眉不得已擡手抱緊他的脖子,緊忙接話:

“他們都是歪瓜裂棗,怎麽可能跟你比!”

岑浪哼笑了聲,忽然不說話了,眸眼涼涼地凝着她,視線裏伏藏着晦黯危險的眩光。

時眉見他沉默,本能吞咽了幾下口水,默默往前挪動兩下屁股,盡量貼緊他以免掉下泳池,試探着說:“要不…咱們說正事兒吧。”

音落,她從包裏摸出一個小筆記本,拿手裏朝他揚了揚,有點兒興奮地跟他說:“你看,我給咱們接下來這兩天的演戲計劃寫了個概括。”

岑浪挑起眉尾,字音微嘲:“還有興致寫劇本呢。”

時眉歪頭一樂,話趕話脫口而出:“這不是擔心你第一次當舔狗業務不熟練嘛。”

其實說完她就後悔了。

不料岑浪卻意外地沒有生氣,低了低腰身,視線懶淡徘徊在她臉上,問:

“你想我怎麽舔?”

他屈蜷食指,指節撫蹭了下她的鎖骨,淡淡挑起唇,又問:

“從哪開始舔?”

時眉還沒來得及回答之前,聽到他啞音笑了聲,第三次問她:

“舔到什麽程度可以進行下一步?”

三句問話,

一次比一次糟糕。

然而時眉卻根本沒有體會到其中的糟糕含義,誤以為他是真的在跟自己讨論戰術,不由地也集中注意力,說:

“到高潮就可以下一步。”

說着,她拿出十足敬業地态度打開她做好筆記的小本子,指給他看,神态認真地解釋說:

“你看高潮在這兒,一定要爽,但能不能爽關鍵就看你的技術了。”

岑浪拎過她的本子,低睫瞟了眼,擡眸時吊兒郎當地看着她好一會兒,半晌後,似笑非笑地再次問:

“所以讓你爽的話,有獎勵麽?”

???

什麽?

說什麽?他在說什麽??

她無意識反駁:“什麽讓我爽,是讓那幫敲詐團夥拍得爽——”反駁的話停在這裏。

停在他浸透戲谑與逗弄的眼神中,

停在他低迷虛啞的笑裏。

時眉這才恍悟自己有多蠢,剛才的話題有多羞恥,她居然跟這個男人跨頻聊天了這麽久都沒發覺怪異……

一天之內體會兩次心率不穩的躁動,體內湧動起某種古怪的情緒,時眉覺得不太對,她燥熱着臉頰伸手推阻岑浪的身體想要從他的掌控中脫困。

“我、我走了……”她目光亂飄。

“別啊。”岑浪不為所動,垂眼凝視着她,“那還舔麽?”

時眉被他激得有點惱羞成怒:

“不舔不舔!”

“不舔?”岑浪啧一聲,極力忽略自己比對方還紅的耳根,仍然不肯就此放過她,拍拍手裏的劇本,懶腔懶調:

“那你的高潮怎麽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