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時眉挺直脊背,

整個人完全僵滞在他腿上,随即後知後覺地醒過來。

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坐姿在兩人錯亂接吻的瘋狂間隙中發生改變,不知什麽時候,她從原本的偏身側坐變成跨坐着他的右腿。

于是事情變得有些微妙。

在接受她莽撞又蠻橫的強吻過程中,岑浪腿上的半褲褲邊被胡亂蹭卷上去,釋放緊實的腿部肌肉。

而她,穿的是一件連體泳衣裙。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

她的變化之所以被岑浪輕易感受到,是因為他們之間,坐姿改變得如此自然且直觀,令他直觀體會她似軟水般變得虛弱,變得陰柔,變得敏感又不知足。

而岑浪在這方面的經驗為零。

所以起初他是不懂的。

直到他無意做了某個動作。

比如。

他懶散颠了下右腿,黑不見底的視線如有實質,低音啞啞:“還玩麽?”

惹得時眉瞬間輕哼出聲,她蹙起眉尖,落在他頸側的指尖抓力驟然收緊,沒有半點骨氣地虛弱推阻:“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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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更明顯了。

她的變化。

時眉蹙緊眉,感覺到很不舒服。

氣息越發不穩,她擡起薄睫濕洇着眸波望入他眼裏,鼻尖泛紅,總是蔫然楚楚,可就算在這種時刻被岑浪欺負狠了,也偏不肯服軟。

她真的很漂亮,

此刻,看上去也真的很可憐。

帶給他這樣新鮮的獵奇感,一半欣快,一半忏悔,他分不清該追逐哪邊,他只知道自己所有不風度的罪惡行為都與她有關。

然後,岑浪在她的反應裏學到一些什麽,薄唇松開她的耳垂,視線捉住她琉璃珠般黑亮濕漉的眼睛,仔細觀察着她的表情,然後帶一點好奇地問她:

“你喜歡這樣,是不是?”

沒有戲弄,

他提問的語氣很真誠,某種程度上,聽起來更像是虛心地求教。

他居然在這種事上,虛心求教。

“誰喜歡了…”

時眉有些崩潰,憤懑控訴的音腔又倔強又僵硬,可雙手卻越發摟緊他。

不喜歡麽?

于是岑浪沒有再給她任何動作。

于是先忍不住的,是時眉。

呼吸碎落在他頸窩,她迫切地輕蹭着他,仿佛在以這種方式向他索要一點難以啓齒的撫慰。只是這會讓她更難過,更脆弱,燙得一塌糊塗。

岑浪很快在她毫無章法的動作中,讀懂了她的意圖。

“不喜歡?”擡指将她嘴角的碎發別去耳後,溫柔親吻她的臉頰,喑磁沉啞的嗓音勾着笑,“又在撒謊。”

時眉覺得癢,本能縮了下肩頭,極力藏起被洞穿心思的眼神,藏起身體動蕩不安的空缺,不想承認自己再一次輸給他的事實。

都怪這身連體泳衣。

實在太薄了,太緊身了,太容易被對方覺察到她的變化。

不過呢。

岑浪瞟了眼後方暗中窺伺的鏡頭,輕柔拍拍她的腰側,決定放過她,說:“差不多了,你先回酒店房間。”

——不過也不是只她自己有變化。

時眉坐在他懷裏,沒有立刻下來。緩了好一會兒後,她挺直腰臀慢慢撐起上半身,目光俯低,無聲注視着他。

岑浪撩起眼皮,“怎麽——”

他倏然擰起眉,沙啞尾聲湮沒在郁郁低沉的喘音裏。

時眉輕輕彎起嘴角。

是她壞心思地膝蓋微動,小心又大膽地,笨拙地重重蹭壓過他。

岑浪眼神一黯,騰出手迅速扣住她的腿,制止她如此亂來的舉動。

他強行壓下緊張部位的不适感,皺眉凝定她,表情隐忍,喉結滾動咽下貪婪的渴望,眼底凝結晦色可見的情動,幽深得仿若在燃燒般淬煉危險。

時眉卻對他毫無懼色,細眉彎彎地看着他,眼色澄明通透,沾點無辜,坦然直白地告訴他說:

“下次不會讓你贏得這麽容易。”

說完她從岑浪身上下來,理好連體泳裙的超短衣料,轉身離開。

獨留岑浪自己坐在那裏,雙手緊緊攥住沙發邊緣,小臂青筋虬結,脈骨清晰。平闊肩脊線弓蜷彎曲,咬緊牙關,仍有一絲短促而急的低喘溢出喉嚨。

過了很長時間。

等他從情動的泛濫情緒中抽離時,懶恹頹靡地擡眼,瞥見面前那碟樹莓,略晃了下神。

岑浪擡起左手,拇指擦拭過下唇滲出的一點血跡,是在剛才的意亂情迷中被時眉顫抖着咬破的。

臨走前,她說過什麽?

下次不會讓他贏得這麽容易是麽,

下次,還有下次。

淡淡低笑一聲,岑浪挑起眉,舌尖輕舔了下唇角,嘗到一絲飽脹甜美的,

嗯,她的味道。

……

時眉回到酒店的頂樓套房,知道岑浪沒那麽快回來,她也沒着急,不慌不忙地泡了個澡,換好衣服又心滿意足地吃了頓晚餐。

敷好面膜,剛洗完臉,門鈴響了。

以為是岑浪,她起身去開門,“查到他們——”

話到嘴邊兒驀地頓滞。

不是岑浪,

是那位,紋身男模。

“時小姐,不請我進去坐坐?”紋身男這會兒倒是穿上了衣服,朝時眉身後的房間逡巡一圈,笑得意味深長。

時眉下意識把住門,擋他在外面,假裝聽不懂他話裏的潛臺詞,皮笑肉不笑:“抱歉,今晚已經有人陪我了呢。”

紋身男揚揚眉,也沒有任何被拒絕的窘迫,反倒大方一笑,說:

“誤會了,我可不是來陪你的。”

時眉這才恍悟過來。

這就開始……敲詐勒索了?

比她想象中快太多。

虧她還制定了好幾天的演戲計劃,合着這群人是怕她這位“壹浪太子爺的未婚妻”跑了,這麽迫不及待地當晚明晃晃地找上門來了。

時眉忽然就松開了門,輕輕挑眉,側身讓出一條路,“進來吧。”

“不關門?”

紋身男注意到門口大敞着。

時眉不太在意地看也沒看,顧自趁着轉身倒水的功夫,快速按下錄音筆,漫不經心道:“沒必要。”為了這次行動方便,臨出發之前,岑浪已經讓喻卓将錄音筆的傳輸終端轉移到他的手機上。

在時眉按下錄音開關的一刻,岑浪的手機會立即響起警報聲,之後兩人的全部談話內容都可以被他實時監聽。

就像現在這樣。

“啪”一下,紋身男甩出一沓厚度不薄的照片在桌面上,揚了揚下巴,說:“來,欣賞欣賞。”

時眉不明所以地望向桌面,登時臉色大變,手抖着胡亂翻動眼前那些畫面香豔的照片,逐一查看,神色慌亂道:“誰讓你們拍的?!”

紋身男似乎非常滿意她的表現,身體往後倚靠,輕蔑一笑:“怎麽樣,我們專業攝影師傅的技術,還不錯吧?”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別緊張啊,我們都是明碼标價的。”紋身男将全部照片全數推到時眉面前,又掏出一個小型U盤,敲敲桌面,勝券在握地告訴他說,

“一個億,這些就都是你的了。”

啧,真夠貴的。

秦婵被勒索的金額是三千萬,

到了她這兒張口就是一個億,到底是“壹浪太子爺”的标價更金貴呗。

“敲詐勒索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你就不怕我報警麽?”時眉佯作氣憤道。

“報警?”紋身男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你可以試試,看看是警察來得快,還是你那位未婚夫知道得更快。”

“你——”

“我勸你,還是別自作聰明了。像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有一個算一個,我們威脅得多了去了,哪個到最後不都得是乖乖聽話,花錢買平安?”

他仿佛越說越來勁兒,自居道德制高點的淩傲姿态,竟然嘴臉嫌惡地開啓了自我高潮式地說教:

“告訴你,男人玩女人天經地義,女人搞男人那就是婊子行為,需要我幫你告訴一下你未婚夫——”

“告訴我什麽?”

兩人同時擡頭,

只見岑浪斜身斜靠在門口,雙手懶散交叉胸前,視線冷漠寡淡地投過去。

這時,時眉猝然拍桌子站起來,指着紋身男跟岑浪告狀說:

“岑浪,他敢罵我?”

“是啊,他居然敢罵你。”

岑浪輕淺挑起唇,虛眯起眸子,說話間不緊不慢地伸手關上了房門。

“岑、岑浪?!”

紋身男在兩人之間驚疑不定地來回徘徊兩眼,然而還沒等再次開口——

“嘭”地一聲,岑浪飛起一腳,直接将人從凳子上踹翻在地。

紋身男本能想爬起來,卻被岑浪徑直踩住胸口狠壓在地上,彎腰扯掉對方頭上的發套塞他嘴裏,順勢捆住他。

随後,岑浪朝時眉歪了歪頭,眼尾浸着笑,痞裏痞氣道:“醫藥費我包了,來,打到你出氣。”

紋身男一聽,嗚咽着用力掙紮起來,無奈被岑浪踩在腳下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瞪大眼睛驚恐望着時眉走近。

時眉關掉錄音筆,一臉壞笑着摩拳擦掌,煞有其事地來回活動兩下脖子,也不客氣,照着對方的小腹處上去就是兩腳,邊踹邊問:

“男人玩女人天經地義?”

“女人搞男人就是婊子行為?”說着,下一腳狠狠踢在他的小腿前骨。

紋身男蜷腿縮在地上,還沒緩過痛勁兒,驀然聽到時眉嘆一口氣,輕飄飄地說了句:“累了,做掉他吧。”

“嗚嗚嗚……”

紋身男瞳孔瞪大,雙手合十拜神一樣向她求饒,渾身發抖地被岑浪從地上一把拎起來時,還在不停地拜他倆。

時眉走近他,擡手替他拍幹淨衣服上的鞋印,唇角微彎,狀似溫柔般輕言細語地告誡他:

“老實交代,就留你條小命。”

紋身男忙不疊地瘋狂點頭。

很快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岑浪走過去開門,見到兩名民警神情端肅地出示證件,

“您好,崇京市西岚區人民東路派出所接到報案,請問你們誰是報案人?”

“我是。”岑浪回答。

……

從警局出來已經是淩晨四點。

大抵是被時眉和岑浪兩人給吓到,紋身男交代得很痛快,同夥組織及過往犯案過程一股腦兒吐得幹淨。

加上時眉手中的錄音,算是證據齊全,岑浪向警方傳達了秦婵來找他時的顧慮,警方表示由于本案涉及數十名女性個人隐私,案件性質特殊,故此包括屆時開庭都将做不公開審理。

“原來秦婵不光為了自己,費這麽大周折更多地是為了她朋友。”

到酒店後,時眉刷着牙還不忘跟岑浪繼續讨論案情。

岑浪從他房間的浴室走出來,随意擦了擦頭發,接話說:“畢竟是她組的局,出了事,當然要負責到底。”

時眉咕嚕咕嚕漱口,洗完臉,忽然蹭去岑浪身邊,仰起頭,朝他挑挑眉梢,略帶惋惜地啧聲:

“但你還別說,我看那照片拍得我們兩個還挺好看,就是可惜了,證物被警方收走不能留作私用。”

“留作私用?”岑浪掠她一眼。

時眉聳聳肩,站到他對面,“對啊,等夏婕的案子結束我們搭檔散夥,還能留個紀念嘛。”

她倒是公私分得開,

一天到晚想着一拍兩散。

岑浪食指抵住她的額頭把人推開,眼也不擡一下,嗓音冷淡:“把你嘴上的牙膏擦幹淨再說話。”

時眉趕忙擦擦嘴,“……”

有個屁!

個幼稚鬼。

中午起床時,岑浪想着帶時眉吃完飯然後去個地方,結果……

結果就是來到她房間門口時,原本想敲門的手,十分尴尬停在了半空。

她睡覺壓根沒關房門。

雖說為了任務兩人在頂樓開了一間套房,但這間套房的寬敞度等同于三居室,兩人一人一間卧房,各帶獨衛,跟平時在岑浪家住倒也沒什麽不同。

但不管怎麽說,

好歹也是跟一個男人出差同住,

她怎麽半分警惕心都沒有。

這時候,時眉抻着懶腰在床上翻了個身,或許室內溫度有些發悶,她翻身背對着門口,同時驀地從被窩裏伸出一條腿,夾住被子。

岑浪不得不被迫看清,

她甚至,

甚至沒有穿褲子……

豐膩皙白的長腿自然曲蜷在柔軟被褥上,細瘦腳踝松松散散地纏着一圈白金腳鏈,泛散碎光,粉鑽莓果與紫鑽海浪交疊垂挂在跟腱處。

是在收到她的腿鏈作為生日禮物之後,岑浪特意找人從國外為她定做的回禮,從鏈條款式、墜飾形狀到鑽石顏色都由他全程精挑細選。

果然很适合她。

視線緩慢拉高,女人小腿線條纖靓勻細,光滑流暢,玲珑盈潤的肌膚透出恰到好處的骨感。

再往上的話……

岑浪猛地撤開眼神,放輕力道替她帶上門後,背身低頭緩喘了下,漸然平複眸底的葷腥。

……

想帶時眉來的地方,

是崇京大學。

正是中午下課的時間。

停好車,岑浪來到校門口掀睫随意斜撇一眼,倏爾稀微挑眉,單手插兜邁步走去一名男生面前。

男生跟他個頭不相上下。寸頭,骨相邃深,黑色沖鋒衣修勒他平直挺拔的身形輪廓,衣領豎攏,遮蔽起鋒利削薄的下颌角,同色工裝褲束進馬丁靴,通身寡調的黑斥足陰鸷不羁的冷。

前路被岑浪擋住,并未令他繞行,眸色孤清地眯眼望過來,沒出聲。

岑浪也沒客氣,缺乏情緒的淡漠口吻保持應有的謙遜,單刀直入:

“同學,麻煩幫忙刷下校卡,我進去找下我妹。”

男生懶挑了下眉尾,薄唇翕動,開口的字音浸透些許煙嗓的低澀:

“你妹哪位。”

少點禮貌,太過倨傲,暗指拒絕的語氣。

“大一,傳播一班岑芙。”

尾音落定,岑浪慵懶撩睫瞟他一眼,敏銳覺察男生先是神色輕滞,繼而緩慢勾了下唇,再次沉默。

岑浪恍然有點懂了,反問他:

“認識?”

男生從褲兜掏出校卡,放置旁側卡槽滴了一聲,态度變了些,低眉晃眼裏盡是散漫:

“巧了,算認識。”

他倒也不嫌麻煩。

說着帶岑浪進去,還真就帶着岑浪一路穿過校園前壇噴泉,來到岑芙上課的教學樓。

兩人明顯氣場相斥,話不投機,于是一左一右地站在樓前等岑芙下課,往來路過的學生誰見了都得瞄上兩眼,兩人的抗打神顏使樓前回頭率直線飙高。

很快,最後一節下課鈴響起。

陸陸續續地年輕學生從樓裏走出來,三五成群,嬉笑推搡。

“哥??”

一道清越甜軟的聲音飄來。

岑浪擡手朝她招了下。

岑芙揚起笑,眸波翩然閃動喜色,小步跑下臺階走去他身邊,情緒雀躍地問他:“不是說要兩三天才辦完事——”

末尾的話句徒然僵在嘴邊,是當岑芙轉頭看清對面男生後,莫名頓了聲。

男生低淺嗤笑一聲。

小姑娘從教學樓走出來的第一眼視線分明是先落在他身上。他确定。

可偏偏這會兒,

又跟他玩裝看不見那套呢。

真有勁。

岑芙越是想用裝看不見略過這一茬,他越是要給她找不體面的。

他懶懶提步走過去,在距離她不遠不近的一段位置站定,一雙丹鳳眼慢悠悠落了興致盎然的笑,聲腔拖長,戲谑又調戲:

“打招呼挑人?前兩天姐夫,姐夫的。不叫得挺歡?”

岑浪低斜着視線,瞟一眼自家堂妹頃刻漲紅的臉色,又漠然瞥了眼男生,随即傾身将岑芙半擋在後,

嗓線森冷平穩:“借過。”

男生倒沒繼續說什麽,反而點到為止地後退兩步,懶洋洋地深凝了岑芙一眼,目光意味不明,然後潇灑離去。

見到人走,岑芙才敢呼吸般順了口氣,語調驚異地問岑浪:

“哥,你怎麽跟他一起啊?”

“他誰?”岑浪倦恹撩一眼男生離去的背影,低睫調侃,“吓成這樣?”

“許硯談。”岑芙輕聲回答。

許硯談?

岑浪在腦子過了遍人名兒,

沒印象。

岑芙領着他順沿校園的銀杏道漫步,忽然像是什麽,語調怨怼地嗔怪道:“說着來這事兒還不都賴你!”

“賴我?”

岑芙咬着下唇,眸光胡亂飄移兩下,放小聲音跟他說:“就是…就是你上次回國啊,我那天被岑頌宜欺負心情不好,你帶我去酒吧那晚。”

岑芙是岑浪的遠房堂妹。

她上面還有個同胞姐姐,不知道她父母有什麽問題,同樣都是親生偏偏寵大虐小,幾乎把家裏最好的吃穿用度和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姐姐岑頌宜。

因此,岑芙在岑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并不好過。

說起來,岑浪跟這個遠房堂妹接觸并不多,往年除了在家族聚會中見兩眼,其餘時間就是岑浪偶爾來崇京辦事,會特意抽空來探望岑芙。

至于她那位跋扈淩傲的姐姐,

岑浪一個正眼都懶得給。

“那晚認識了他,然後呢?”岑浪順着她的邏輯,将話替她補充完整。

岑芙下意識摟緊幾分懷裏的書本,聲音放得極低極低,“然後就差點……”

岑浪輕輕皺眉,花了半分鐘來理解她的話,良久,他拉下眼神,注視她的眼睛跟她确認:“差點?”

岑芙燥熱着臉,在他盯視的眼神中點點頭,給出确切答案:“嗯…”

那應該是,

差點兒,擦槍走火。

或許受岑祚舟的教育影響,岑浪本身其實慣來是相對“保守”的紳士癖性。

所謂“保守”,并非是對別人行徑的妄加評判,他接受這個世界每個人對待愛情、對待異性、對待情動的不同表達方式。沒有标準,不分對錯。

他的“保守”,是嚴苛要求自我。

一如岑祚舟對他的教育理念:不要玩樂他人,不要妄想操控任何人。

所以他潔身自好,尊重女性,保持紳士禮節與風度已經是自幼灌進腦子裏的條件反應。

但唯獨,

唯獨面對時眉,

他總會難以遏制地越界,他會失控,會出格,會做出一切與紳士品格所背離的壞事。一面罪惡,一面享受。

“哥?”

“哥!”

岑浪被堂妹喚回神,清咳兩嗓,接着上一個話題問她:“那‘姐夫’是怎麽回事?”

“他是岑頌宜的未婚夫,家裏定的。”岑芙撇撇嘴。岑浪擰緊眉,不屑冷哼嘁聲:“都什麽年代了,還搞家族聯姻那套,俗不俗。”

岑浪最煩這套,

畢竟他自己,不就是個家族聯姻失敗的産物麽。

岑芙忽然轉身,倒退着走仰頭望向他,看起來似乎有些苦惱地問:

“哥,你說我該怎麽辦?”

岑浪雙手插兜,挑起眉,坦蕩利落的口吻充斥他一貫恣意灑脫的做派:

“有感覺就追,沒感覺就忘。”

岑芙反複品了品他這句話,

琢磨來琢磨去,

反倒琢磨出幾分豁然開朗的意思。

“對了哥,你今天來應該不止是觀賞我學校這麽簡單吧?”

岑芙莫名看穿他似的,狡黠一笑。

岑浪掩唇低咳了聲,眼神裏的不自然一閃而逝,抿了抿唇,說:

“嗯,是有點兒事找你。”

……

自打那回在孤兒院,聽到院長說時眉身上的衣服都穿很久了,岑浪就總想着帶她去買買買。

但又覺得直接帶她去包場買衣服好像并不妥當,怕她放不開,也擔心這種方式不夠自然,不夠尊重她。

這次來崇京,剛好想到堂妹岑芙,有個女孩子陪着一起,邊逛邊聊,總好過他一個大男人尴尬作陪得好。

而事實上,時眉本身就是個自來熟,岑芙性格也開朗,兩人很快聊得熱火朝天打成一片。

于是畫風極其和諧,

兩個女孩子在前面吃吃逛逛買買買,他跟在後面負責刷卡,買好的衣服鞋子包包直接安排肴過來挨個郵寄。

購物時光持續一整個下午,三人一起吃完晚飯後,岑浪和時眉送岑芙回學校,之後兩人結束崇京之旅,照舊乘坐晚間航班飛回港廈國際機場。

落地時間是晚上八點。

之後岑浪載着時眉沒有回市區,而是驅車兩個半小時,直奔港廈附近的海邊小鎮——平潭鎮。

在這裏,在打烊之前,他們推開一家「初夏民宿」的木門。

一位溫和的中年女人在櫃臺後起身,笑容淺淺地迎接他們,“兩位年輕人來得真不巧,我這兒今晚就剩最後一間房了。”

時眉走上前,雙手遞交身份證件,笑眼大方地笑說:

“正好,我們就要一間。”

老板娘恍然頓悟,笑着接過她的證件,“兩位是剛新婚不久吧?”

岑浪抿唇沒吭聲。

垂在身側的手臂卻在下一刻被女人直接摟住,聽她熱絡地跟老板娘攀談:“對啊,我們來度蜜月。”

末了,時眉還不忘擡眸朝他眨眨眼,彎起唇畔,聲音甜蜜地問他:

“開心嗎,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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