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夏婕的案子結束後,我再回答你。”

這是那日在碼頭,

時眉的答複。

岑浪說:“好。”

已經等了這麽久,他當然不介意再多等等,給足她考慮時間是對的。

畢竟,無論她答應或是拒絕,

他都不準備放手了。

時間來到秋末第一個星期三上午,

夏婕案開庭的日子。

以家庭暴力為由的離婚訴訟官司不确定性太大,而夏婕再經不起折騰了。于是岑浪提出不走民事走刑事。

上次會議室的那場鬧劇以後,徐嘉合已經被警方控制。

岑浪與時眉分頭行動。

岑浪去檢舉徐嘉合商業欺詐并提供板上釘釘的事實犯罪證據;時眉則以夏婕全權委托代理人身份向警方提供徐嘉合侵害人身自由與安全的犯罪證據。

證據鏈串聯下來,徐嘉合由公訴機關提起訴訟,控告其犯故意傷害罪、虐待罪、侮辱罪、商業欺詐、侵占他人財物及暴力幹涉婚姻自由等多項罪狀。

時眉作為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代理人,陪伴夏婕一同出庭。

而岑浪,盡管當初是以他的名義在主任黃世海面前接下這案子,但他始終沒有與夏婕簽訂任何委托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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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庭當日,他也沒有出庭,只是坐在庭審現場下進行旁聽。

畢竟夏婕唯一信任的人是時眉,也只有時眉具備陪在夏婕身旁戰鬥的資格。

畢竟發現夏婕不對勁的人是她,

第一個向夏婕伸出手的人,還是她。

在證據充沛的刑事訴訟中,即便徐嘉合花天價請辯護律師,對這起案件最終的審判結果也并不會有太大影響。

不過,有一點遺憾,

徐嘉合在被指控的諸多罪行當中,

唯獨還少了一條。

“公訴人,針對你所指控的被告人婚前違背原告方意願,使用迷藥導致原告方無法反抗的情況下對其進行性交的強制性行為,你是否有新證據或證人提供。”

法庭上,審判長提出發問。

檢察官稍稍捏彎會議麥,湊近道:“是的,因此,我申請法庭傳喚證人到庭作證。”

審判長點頭:“傳證人到庭。”

夏婕在這時側頭看向身旁的時眉,時眉微微垂眸,随後慢慢握住她在桌下不自覺緊攥的手,神色溫柔,輕聲對夏婕說:

“別怕,你很勇敢,你沒有錯。”

夏婕因她的話而漸然放松些許,指尖松力,默不吭聲地反握住她。

時眉掀起睫,探長視線撩向旁聽席,很快被岑浪的目光精準捕捉,彼此眼神橫隔肅正沉穆的庭審氣勢,倏爾對視碰撞。

緊跟着,兩人的對話響在她耳旁。

“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十二年前徐嘉合對夏婕的迷奸行為,他可能要少判十年,這對夏婕來說是一種不公。”

半月前,時眉站在律所露臺,轉身緊蹙眉尖看着他,語氣略帶遺憾,

“岑浪,我想我還是沒有做到位。”

“你不是沒有做到位。”

岑浪走近了些,将手中咖啡遞給她,擡手揉揉她的腦後,雲淡風輕地告訴她:

“看不到答案的時候,就說明你需要切換思路,往回看,或許這個答案是你經手過卻不自知的隐藏點。”

時眉下意識自喃:

“切換思路,往回看……”

“證人姓名。”

法庭上,審判長正在查對個人信息。

男人站在證人席,先是轉頭掃過被告席,逡巡過徐嘉合的眼神輕蔑淩人,甚至隐隐滲漏出一點得意之色。

而後他又望了眼原告席,掠過夏婕與時眉身上時沒什麽表情,好像他雖然作為有利于夏婕這方的證人出庭,也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幫忙的意願。

相比幫忙,他的出現更像一種報複。

審判長冷下聲音,再一次詢問:

“證人姓名。”

男人從夏婕這邊收回注視,擡起頭,一臉麻木地望向高位處的審判長,回答:

“我叫徐嘉志。”

……

一個月前。

周末的午後。

岑浪騎機車來到灘尾舊城區,将車停在巷口空地,按照地址走入小巷深處,在巷子末端一戶破破爛爛的門前頓住腳步。

他掃了眼門牌號,擡手敲門。

“吱嘎”一聲,破舊木門并未上鎖。

随着岑浪敲門的動作,木門朝裏漏出一條縫隙,仿佛是随意默許外人進入。

岑浪停頓兩秒,繼而伸手緩緩推開木門,邁過門檻走進去。

一間空闊而不算敞亮的平房小院,晦黯陰潮,四周堆着柴火與廢鐵,牆體濕裂,滲彌鏽鐵的腥氣,白牆下沉至茶褐色,處處裹疊家徒四壁的頹敗與荒涼。

他穿過院子,扭開門把手走進唯一有可能住人的對面房間。

惡臭熏天的氣味下一刻緊撲而來。

岑浪皺深眉骨,在鼻端嫌惡地扇揚兩下,隐忍着此刻極為不适的酒臭味與男人身上渾濁的酸臭氣,淡漠撩眼掠了一圈。

“喲,這不是壹浪太子爺麽。”

徐嘉志一臉堕落相,斜躺在髒污穢垢的深色沙發上,不屑一笑,

“我這破地方也能找着,還真是難為你。”

岑浪對他的陰陽怪調絲毫不見惱,一腳踢開地上的啤酒易拉罐空瓶,從旁側拎過來一把木椅,從容鎮定地坐在他對面。

即便坐着,他的語句仍然凝落居高睥睨的優雅氣勢,輕飄戲谑了聲:

“怎麽,離開哥哥的襁褓這麽慘呢。”

“去你媽的!”徐嘉志還是那麽沒長進,還是會因為徐嘉合而被輕易激怒,起身就要對岑浪動手,卻被岑浪反手一棍直接怼杵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只能無效咆叫:“你他娘有屁快放!”

岑浪反倒不急,慢悠悠地擡棍貼在他臉上敲了敲,眼梢勾着一抹痞貴感,

“嘴這麽髒,記吃不記打是吧?”

大抵想起上一回挨打又被關進去的經歷,他明顯收了下動作,面色憎惡發怒,洋相醜态,厲聲命令他:“滾出老子家!”

岑浪當然不怵他,收起随手撿來的木棍立在身前,雙手撐在上面,懶痞歪頭。

“滾之前,還想問你一句,”他挑眼看着對面虛張聲勢的男人,直入主題,

“這些年你威脅徐嘉合,從他那裏一次又一次伸手要錢,讓他不得不有求必應的理由是什麽?”

這是他翻閱時眉最初為徐嘉合辯護財産案的卷宗時,發現的一個重要隐藏點。

銀行流水記錄做不了假,徐嘉合這些年前前後後确實沒少給徐嘉志的賬戶上打錢,每一筆都數額不菲。

但這不是重點。

岑浪覺察到的重點是,徐嘉合突然開始給徐嘉志打錢的時間,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

這不得不讓他做個聯想,

因為那不遠不近,剛好就是夏婕大二被人迷奸并散播裸照的時間點。

“誰威脅他了,那他媽是他徐嘉合自己做賊心虛,他自己心裏頭虧得慌——”

“他為什麽心虛?”

岑浪迅速按住他話句裏不慎側漏的這個争議詞,視線冷銳,又一次逼問,

“你又是怎麽知道,他做了賊?”

絕不留給徐嘉志緩神的機會,他佯作語調輕浮,神色持疑,嗤笑激将:

“不會是你玩污蔑造謠那套吧?”

“放屁,老子當然是有證據!”徐嘉志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啐了口,大罵,

“你以為他徐嘉合是什麽好鳥?是,我是愛喝愛賭混吃等死,但至少我沒害過人。”

“徐嘉合那個僞君子,表面裝得一副人模狗樣,還什麽狗屁的慈善家,你知道他對他老婆幹過什麽龌龊事嗎?”

他似乎越說越來勁兒,“當年要不是他下藥強奸,還拍了夏婕的裸照散到她學校,就他小學畢業那副文盲樣能娶上藝術系女神?我呸!”

果然。

岑浪賭對了。

最後一項證據就在徐嘉志手裏。

他眉尾輕動,虛眯着眼逼住徐嘉志,不鹹不淡地問了句:“你親眼所見?”

“那當然。”徐嘉志冷冷一笑,“當年我在外面欠了賭債,摸進他家想偷點錢,拿了錢正要走,結果好巧不巧碰上他帶夏婕回來,甚至他都等不及回屋,在客廳裏就跟條公狗一樣在人家姑娘身上發情。”

岑浪鎖緊眉,斂起方才吊兒郎當的模樣,沉下嗓音問他:“證據呢。”

徐嘉志聽到這話,突然默了下,轉身又躺了回去,半晌道:“給徐嘉合了。”

岑浪沒急着開口,略微思考了幾秒,

“你把證據給他,他答應保你出來,是麽?”

“不愧是太子爺,腦子轉得真快。”他換了個姿勢歪躺着,瞥他一眼,涼涼哼笑,“這還得多虧你身邊那位女律師啊,要不是她當初搞我,也不會給徐嘉合這個機會。”

岑浪恍然明白過來。

來之前,他還有一點沒想清楚。

既然徐嘉合知道徐嘉志手中拿捏着他的把柄,而他持續十幾年來一直被徐嘉志要挾塞錢,為什麽突然會為了遺産起訴?

他不怕自己的劣行被公之于衆麽。

直到剛才,他倏然想通了這一點。

倘若對徐嘉志來說,這份證據是他用來威脅徐嘉合最後的王牌,那麽他必然不會輕易拿出來。

所以他才會先跟蹤時眉,找她的不痛快,企圖唬住她,卻不想反被時眉搞進去。而如果這一切都在徐嘉合的掌控……

他料到依徐嘉志的性子肯定要先去找自己的代理律師時眉;又料到時眉不是吃素的,會讓徐嘉志吃不了兜着走;

最後在徐嘉志不得不有求于他的時候,他再出手要回視頻證據,保他出來。

可是。

岑浪眉骨愈漸擰深。

從他跟徐嘉合幾次交手的經驗,他并不覺得徐嘉合是這麽精通算計甚至還懂點心理學的人。

總覺得他背後……有人在指點。

“我聽說那女人最近又在幫夏婕打官司了,你今天來這兒,是想找我拿證據吧?”頹爛的男人在幸災樂禍,

“這他娘的就叫搬起石頭——”

岑浪一腳踹在他臉邊的沙發上,懶得跟他兜彎子,單刀直入嗤聲揭穿他:

“備份在哪?”

徐嘉志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你算他媽老幾,就算我有我又憑什麽給你?”

“不想贏一回麽?”

岑浪沒由來地這樣問了句,漠然冰冷的眼神直直釘住他,字詞半譏半嘲,

“從小活在徐嘉合的陰影裏,父母不疼,長輩不愛,所有人的目光都矚目在哥哥身上,這讓你無時無刻都活得很痛苦,不是麽?”

徐嘉志身體瞬即僵住,面色突變。

“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面前。”岑浪手持木棍敲杵幾下地面,他目光譏诮,循循善誘的口吻緩慢得更像一種心理壓制。

他說:“要不要試試,一起毀掉他。”

……

庭審現場整整持續一上午,饒是再怎麽經驗豐富,時眉還是忍不住捏了把汗。

好在,她的心理足夠強大。

好在,在這之前岑浪已經将一切細節替她鋪好,帶着她一遍一遍反複模拟庭審現場,以合理精準的邏輯體系與嚴密且系統的切實物證閉環證據鏈。

好在,一審判決結果沒有讓她失望。

事實清楚,證據确鑿,數罪并罰,徐嘉合下半輩子算是牢底坐穿,且時眉所提出的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賠償款也被準予。

好在,她也沒有令夏婕失望。

當然,徐嘉合一定會提起上訴。

“沒關系,這官司我必然是要陪你打到底的,就打到他沒錢上訴為止。”

法院

門口,時眉這樣告訴夏婕。

夏婕今日換下了黑裙。

脫掉了黑色褲襪,一身淺紅色短袖連衣裙,裙邊及膝蓋位置,露出常年沒能見到陽光的細白小腿肌膚。脖子上遮掩傷疤的紅絲巾換成一根複古山茶花項圈。

其實,秋末的天氣已經很涼了。夏婕身上的連衣裙并不适合當下這個季節,但是有什麽關系。

至少這符合她此時此刻,

擺脫束縛,汲取自由,重獲新生,

往後只為自己而活的心情。

偏分中長發短至鎖骨,替代原本的及腰長發,額前厚實劉海不見。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觀察到她的長相,時眉脫口而出:

“夏婕,你很漂亮。”

還有一句:

“你真的很漂亮,不止今天。”

夏婕擡起眉眼,從來灰敗發黯的雙眸是在今天這一刻滋生稀微亮度,她笑了。

盡管是很淺很淡的弧度。

但她還是笑了。

她看着時眉,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地跟她說了一句:“謝謝。”

她也還有一句:

“謝謝你,時眉。”

謝謝你的幫助。

謝謝你的陪伴。

謝謝你,誇我漂亮。

平素八面玲珑的魔女,此刻面對夏婕這樣真摯而直白的道謝,反倒有些赧然,她無意識擡手摸了摸頭發,說:

“先別急着道謝呀,我們接下來還有一仗。”

跟徐嘉合的離婚官司。

徐嘉合被判刑,那麽夏婕跟他的離婚官司就變得沒那麽難控制了,她要幫夏婕争取到最大程度的權益,錢、車、房、孩子,一樣不落。

“請問,是夏婕女士嗎?”

夏婕出聲之前,後方突然響起一道女人的聲音,切入兩人間的對話。

兩人同時回身望去——

一位身穿青花瓷複古真絲連衣裙的女人,外披墨綠收腰裘絨大衣。四十歲中半的年齡,長發精致盤绾成髻,斜插一根和田玉簪,氣度高雅出塵,保養姣好。

初見的陌生人對夏婕來說還是有些局促難安,她稍稍後退兩步,低下頭輕語:

“我是。”

時眉下意識想上前将夏婕擋住,徒然卻看到出現在中年女人身後的岑浪,或許是一剎那與他的靈犀默契,讓時眉頓住腳步,站在原地沒有挪動。

她的直覺告訴她,

這位中年女人并不會傷害夏婕。

也許……

“您好,我是「別不同藝廊」的負責人,這是我的名片。”

中年女人沒有更進一步靠近夏婕,而是就站在原地,雙手遞上自己的名片,眉眼溫和,語速輕緩而柔,

“可能我這樣貿然來打擾有些唐突。是這樣的,上個月我去平潭鎮海邊采風,恰巧入住在「初夏民宿」。”

聽到父母的民宿,夏婕怔愣了一會兒,良久後眼眶泛紅,急切問道:“是我爸媽出了什麽事……”

“不是的,你別誤會。”

中年女人輕笑搖頭,她似乎有一種足以平複人心的力量,很快令夏婕鎮定下來,随後解釋說,

“我在房間裏看到了你的挂畫,感覺實在有靈氣我非常喜歡,于是向你父母打聽到你的聯系方式。”

夏婕幾乎懵在原地。

過了會兒,她像是反應過來一般,低頭看向手中的名片,震詫出聲:

“別不同……您、您是別尹教授?!”

時眉聽到這個名字後,悄悄拿出手機,點開百度快速輸入後搜索。

結果一看吓一跳。

別尹教授。

港廈美術學院院長。

全國學畫畫的藝術生誰不知道,別尹教授的課比她的畫還難求。

別尹在這時稍微走前兩步,将手中的一封函書交給她,淡笑開口:

“我們藝廊最近在川西剛剛成立一家美術分館,正在廣納同行人才,不知道夏婕女士有沒有興趣來了解一下。”

條件反射一般,夏婕在聽到對方這句話第一反應,是迅速收回自己的斷指右手,背在身後,眼神變得些許難堪。

別尹自然覺察到她的小動作,不動聲色地彎起唇,仿佛完全沒有在意到她的異常一般,繼續笑道:

“如果你有意向的話,可以試試來我這裏從畫廊講解員做起,薪資待遇一切好談。不着急,你可以回家後慢慢考慮。”

說完,別尹向兩人微微颔首後離開。

時眉也很快與夏婕做了道別,然後她走向始終站在距離幾人不遠處的岑浪,半眯起眼,沒頭沒腦地問了他一句:

“別尹教授跟江峭是什麽關系?”

她沒有忘記,

岑浪的朋友江峭,

正就讀于港廈美術學院。

岑浪輕咳一聲,雙手插兜轉身帶她朝停車場走去,路上不太自然地回了句:

“她是江峭的母親。”

怪不得。

“所以「初夏民宿」夏婕的那些畫,其實是你交給別尹教授的,對不對?”

時眉聲音篤定。

她也同樣記得,

當初兩人在房間因為夏婕而發生意見分歧時,岑浪一直在觀察房間中的挂畫。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還拍了照片。

“我不過是搭了條線。”

直到上車,才等來男人的輕描淡寫,

“是夏婕本身足夠優秀。”

Libra最近接連告捷幾場大案。

黃世海一時心血來潮,突然說要在晚上組織團建,律所瞬即陷入一片歡呼中。

所有人都表示參加,唯獨時眉沒信。

“這時律怎麽不接電話呢。”

辦公室內,黃世海不停撥打時眉的手機,可偏偏對方一個沒接,反倒讓這位“雷霆萬鈞”的主任心裏沒了底。

不會是贏了夏婕這官司,還記恨着上回他罵得那些難聽話吧。

不會這麽記仇吧?

不會是……想跳槽吧!?

“小岑啊,這個這個,你給時律打個電話試試,不知道是不是我這手機有問題,你問問她晚上來不來跟我們團建。”

平時罵歸罵,但這位魔女可是他的搖錢樹,誰都能走她可不能走啊。

岑浪懶恹恹靠坐着軟皮沙發,雙腿交疊搭桌上,一派散漫不經的二世祖模樣。

聽到黃世海心虛地要求,他輕哧一聲,拎起手機長指撥下時眉的手機號,動作飛快且娴熟。

電話撥通,

第一聲都還沒響完,

被時眉秒接。

岑浪故意點開免提,時眉聽起來十分愉悅的聲音在下一秒傳來,清楚分明:

“怎麽啦浪浪?”

打十個電話都被拒接的黃世海:“……”

岑浪眯眸瞥了黃世海一眼,勾挑起唇,拿着手機湊近了些,聲色低柔:

“在哪呢?”

那邊傳來時眉按密碼鎖的聲音,“我剛到家,喻卓不是說今晚團建嘛,我回來洗澡化個妝今晚去驚豔全場!”

“那順便幫我從家裏帶個火機,對,在後院茶室。”岑浪說。

黃世海:“?”

他聽到了什麽?

這是什麽意思?

你倆什麽時候住一起了??

這時,岑浪倏然笑了聲,問:“怎麽沒接主任電話?”

時眉的語氣立刻變得不耐煩,“不想接,用腳想都知道他肯定又要罵我,一天到晚喊喊喊,要是聲音大有理驢都能統治世界了。”

黃世海:“???”

岑浪低頭笑着摸了摸眉梢,挂斷電話前說:“在家等我,回去接你。”

……

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快。

回家路上,當岑浪騎機車途徑港江隧道時,猝然另一輛重機型機車徑直朝他猛力飛撞過來。

岑浪連人帶車摔翻在地。他皺眉忍痛摘下頭盔,還未及從地上起身時——

下個瞬時,一把銀色匕首毫無預兆地迅疾狠戾紮刺向他的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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