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淩晨三點半。

帕加尼風神疾馳駛下高速出口。

時眉的心情很複雜。

幾小時前,時眉在露天餐廳單獨會面年輕帥氣的記者弟弟,兩人面對面、頭碰頭湊在一起讨論陳年報道,三觀輸出契合。

岑浪出現在這個時候。

誠然,料想到倘若沒有說一聲,岑浪一定會醋,所以時眉事先給他微信留了言。

她特別留意過,按照法院到餐廳的路程與時間計算,岑浪應該是在閉庭之後沒有耽擱,立即出發趕過來。

以及,他拎住黎睿衣領的動作,包括他眼角眉梢洩露的神色,他的發問,他的口吻,一切都足以證明這個男人還是醋了。

時眉掀睫之間,一目了然。

并為此而亢奮。

她竟然感到亢奮。

畢竟,從前的天之驕子傲慢又矜驕。

而此刻得到他因過分在意滋生出名為“嫉妒”的陌生情感,他為她癡迷,為她破戒,被她煽動情緒,沒有什麽比這更令人亢奮了。

但還不夠。

如果讓他繼續吃味一點,會怎樣呢?

應該,會非常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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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當黎睿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徘徊,一臉懵怔地問時眉:“這位是…?”

岑浪眉骨輕揚,沒有主動自我介紹,而是偏頭将視線凝落在時眉臉上,不動聲色的眼神裏,似乎含着饒有興致的期待。

然而——

“啊,介紹一下,這是我上司。”

時眉輕飄一句。

上司。

由她淡然闡述的他的身份,

從她嘴中親口承認的他們的關系,在別的男人面前他被給予的名分,

是什麽,上司?

岑浪虛眯起眼睛,靠着牆,沉默低眼睨着她,訝異之外郁結微諷的底色近乎淌出眸底。他像是被氣笑了,舔舔唇角,淡漠從她臉上撤離視線,轉身走人。

饒是神經大條,黎睿也還是嗅出這位“上司”跟時眉之間的不對勁,他試探開口:

“姐姐,他不單單只是上司吧?”

時眉彎起嘴角,收拾東西的同時,大方承認:“你姐夫。”

黎睿更加驚愣:“那你剛才說……”

“這個嘛,”時眉知道他想問什麽,眉眼彎彎,回答得模棱兩可,“你可以理解為情人間的惡趣味。”

“蛤…?”黎睿還是懵。

沒有任何感情閱歷的男生怎麽會理解,他沒有體會過,當然不懂。

“有時間多接觸一下女孩子吧。”時眉沒再執着解釋,拎起包背好,臨走前笑着分享,“你會發現,戀愛真是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歸有意思,

但有些時候,

自己作出來的苦也得自己受。

時眉猜岑浪沒有走遠。

而事實的确是他壓根沒離開。

入夜涼風洄懸浮蕩,霓彩光色裏招搖絲絲青團白霧,他慵懶冷酷地半倚在車旁,身影綽綽落地,拖拽出高傲不羁的線跡輪廓,表情松散,氣度疏離。

見到時眉從餐廳出來,岑浪眸色漠然地掐掉煙,直起身子邁步朝她走過去。

時眉有多能去能伸,見勢不好,玩夠了就開始裝慫,讨巧賣乖的求憐話張口就來:

“浪浪你別生氣——”

但如果岑浪到現在還能被她騙到,他就白跟她同床共枕這麽久。

他眸色未變,半點不為所動。

二話不說彎腰扛起她,牢牢箍緊她的細弱蠻腰,在女人慌亂的低呼聲中直接扔她上車,單臂搭在車門上,壓着聲,撩眼輕嗤:

“喜歡玩角色扮演?”

時眉眨眨眼,眼波盈盈楚楚似星子,通透薄亮,流轉的純澈眸光懵懂又無辜,音調故作不解,伸手欲圖去抱他,問:

“什麽啊浪浪,你在說什麽角色扮演呀?”

岑浪笑哼了聲,身體後撤一點,沒讓她手上的動作得逞。頭一歪,也懶得跟她打啞謎,低喑的聲線浸泡着些許吊兒郎當的野痞氣,直截了當地反問她:

“試過被上司綁架麽?”

時眉心尖稍顫,“浪浪……”

她軟膩着嗓子喚他。

聲音有多軟膩,心底就覺得有多刺激。

“怎麽,很期待?”岑浪輕易剖析她的那點兒小心思,涼涼哧笑一聲,眼底剝離不加掩飾的惡劣,甩上車門。

時眉輕輕挑眉,笑了。

不得不承認,人真是欲壑難填的産物。更多時候岑浪總會處處顧及着她,縱使在極度情動下也盡力壓抑而對她展露溫柔。

她的不滿足由此冒芽。

想摧垮他的溫柔,

想激惱他,破解他,圍剿他;想看他反複背棄理智與自我,失控的他,暴戾的他,想感受他更深層次的極致瘋狂。

只為她而瘋的他。

所以今晚才借這個好機會刺激他。不道德,但實在吻合她亢奮激進的壞心思。

只不過,時眉以為他們會回家玩。

可當超跑轟鳴着震耳發聩的悶聲一路飚上高速,時眉這才有點清醒過來,恍然驚覺岑浪或許會比她所能承受的範圍更瘋。

“浪浪,我們…去哪啊?”她輕聲問。

岑浪側眸瞥她一眼,很快收回注視,懶聲懶氣地拖着腔戲谑:“怕了?”

“怎麽會。”時眉這時候反倒不肯示弱了,确實嘴硬,但也會拿捏兩句,

“你這麽寶貝我,我沒理由害怕的。”

“真不怕?”岑浪痞痞挑唇,打了方向盤進入匝道,駛離高速時不鹹不淡地告訴她,

“畢竟你不太乖,所以今晚,我沒打算寶貝你。”

他有點冷淡,

時眉卻根本沒在怕,

反而……

“怦”地一下,好似有綿融融的東西在她心裏極速猛烈地炸開,炸裂出億萬根甘甜沁水的隐形線,蜜巢抽絲般絞酥她的心,昏昏沉沉,纏纏繞繞,仿若一場高亢的暴動。

反而在期待他的不溫柔。

車下了高速,

她的腦子還在上高速。

車子最終停泊在海邊。

淩晨四點,天色尚在酣睡,浪卷翻騰暗湧,早潮醞釀在即。

車內過分阒寂,靜得甚至讓人感到有些耳鳴。岑浪出奇地緘默,他什麽都沒做,沒有任何時眉一路遐想的旖旎行為。

他不會……

不會真的就是單純來看日出吧。

天快亮了,時眉快要等不及了。當她想要岑浪做些什麽,那麽她表達的方式便絕對放肆,飽滿又豐富,盛大而充沛。

只要她想,

她就絕不委屈自己,

她就一定會這麽做。

因此她率先撕碎靜默,清了清聲音,沒有歪頭看向旁邊的男人,只是告訴他:

“岑浪,我昨晚做了個夢。”

有些熟悉的臺詞。

岑浪不回應,懶恹靠坐,只無聲移眸睨向她,淡垂着眼皮,很快等來她的下文。

她說:“我夢見我懷孕了。”

岑浪是在這一刻眼色微滞,肩脊僵頓,心腔沒由來狠狠悸抖了下,如驚雷彈炸。

他略微坐直身體。

而對比岑浪的反應,時眉的語氣卻格外平穩,就像在陳述客觀存在的法律條令,藏匿的情緒讓人無從捉摸。

“然後,我還夢到……”

這句話明顯與上句不同,故意般拖長尾調,她偏過頭,慢慢露出笑容。

下一瞬,時眉穿過中控區跨坐到他身上,雙手勾纏他的肩頸,稍稍俯身,湊得很近,溫熱柔軟的唇幾乎貼觸上他的耳骨,

“我還夢到,我漲、奶了。”

有意咬緊的兩個字,敷着暧昧不清,以一種黏稠含糊的氣音悄然送入他的聽覺神經,充斥密不可拆的虛迷感。

岑浪掀擡眼睫,眸底邃漆陰郁似黯黑無度的沼澤淵底,探不到邊際,默不吭聲地緊緊注視着她,呼吸無可避免地漸然變沉。

時眉還沒結束。

還在不知死活地繼續後話。

“你說,你可以幫我。”

舌尖似無意般滑過他的耳垂,她笑得梨渦風情,不遺餘力地向他演示:“就像這樣。”

聲落,她張嘴咬住,齒尖輕力蹭磨了下,感受到岑浪的明顯變化後,悶悶淺淺地戲笑兩聲,而後微微松開他的耳肉,取而代之的是唇瓣含夾,舌尖撩撥過後——

用力一嘬。

發出靡滟尖銳的“啵”聲細響,她松唇,圓潤誘紅的耳肉從她唇瓣脫落出來。

岑浪眼皮一跳,咬緊牙,鼻腔灌滿女人濕漉酸甜的烏梅香,讓他頓時嗓子發澀,心亂意燥的某個瞬時,血液劇烈積湧蹿下去,額角青筋暴起,他低低重喘了一聲。

時眉輕輕笑起來,稀微挪動了下,聲音軟水欲滴般帶着鈎,鈎扯他的神經,問:

“你要不要,提前熟練一下?”

岑浪低睫,掃了眼她的飽滿。

時眉垂眸,掃了眼他的薄唇。

兩人同一刻拉起視線,四目交觸的那秒,岑浪忍無可忍地雙手掐住她的腰,托高她身體的下一瞬狠狠親吻她。

時眉居然在這種時候想要躲避他的吻,無論欲擒故縱或是什麽,總之她沒什麽力氣的推阻成為這場舌吻最有力的助燃劑。

他唇舌緊密纏絞她,力道瘋狂,比這之前任何一次的親吻都要狠戾,舌尖抵着她的口腔上颚,快速向後滑去,反複舐弄後面的一點嫩涼軟肉,時眉登時發出哀叫。

她就在窒息的邊緣戰栗,

嘴唇被他親得滾燙發疼,上颚軟肉又被他虛假溫柔的觸碰撩得麻癢,

雙重交織的反差挑起無比極限的失守感,太激切,太瘋,太罪惡。

霹雷橫亘雲海驟然轟炸之際——

時眉被他親哭了。

岑浪總算好心停下來,屈蜷指骨挑走她眼尾靡紅的淚珠,眼神頹恹,嗓線嘶啞得近乎失真,提醒她說:“外面下雨了。”

暴雨酣暢淋漓地瀑落。

時眉微微緩喘平息,咬緊下唇,在他懷裏不太敢動,沒頭沒腦地接了句:

“嗯,玻璃濕了。”

岑浪眯起眼,狼一樣的視線投向她。

聽到她說:“我也是。”

頃刻,岑浪懶洋洋低啧一聲,指腹輕松破譯束縛在她背後的暗扣,濕啞着嗓笑罵她:

“時眉,你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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