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昨天立冬,岑浪小姑帶兩位老人回自家小聚,原定想讓父母在家裏多住幾天,誰知一早接到了管家來的電話。

聽說岑浪夜裏來了老宅。爺爺奶奶高興歸高興,但因為岑浪平日裏常去,加上周末知道他不用上班,兩位老人家也沒太着急,決定吃過午飯再回去。

然而,當管家說,

小少爺還帶了位女生回來時,

兩位老人在餐坐上相視一眼,望向小姑,小姑挑挑眉,緊接着三個人快速吃完早餐,快速收東西,快速趕回了璞園。

……

“那位,就是阿舟提到的時律師?”

九曲廊檐下,祖孫二人端坐茶席兩側,岑老爺子望向對面的長孫,笑抿一口熱茶,問話溫和又深意,“你的未婚妻?”

一家人氣氛祥和地吃過午飯,小姑岑璋跟老太太拉着時眉去了裏屋,說是準備了見面禮要送她。

時眉是個從不怯生人的自來熟,住進「萊茵灣」沒多久,連墅區的警衛安保都能被她混熟,這點岑浪當然是知道的。

也清楚家中長輩絕不會刻意難為她,時眉欣然同意後,便任她跟岑璋去了。

“啧,我爸又賣我。”岑浪擡手撫了撫頸後的棘突,不自然地清了下嗓。

老爺子笑笑,毫無遮掩地半開玩笑道:“上回聽他那意思,你能不能追上人家姑娘還不一定,想不到這麽快就帶回家裏了。緣分來之不易,好好珍惜。”

“看不出來我爸夠八卦的,這種事都要跟您說。”岑浪洩氣笑了聲,有點無奈,又很快低聲保證說,“我一定珍惜,您放心。”

老爺子點點頭,“嗯,這方面,你确實做得比你爸強。”

說到這裏,岑浪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兒,嘴角微彎,眼神驀然伏藏兩分狡色,上身朝前傾近了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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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兒子最近打算跟他前妻複婚這事兒,您聽說了麽?”

反正是他老爸先賣他,

他反賣老爸一回,

也不能怪他。

“我知道,小杭回來了是吧。”

老爺子倒一臉淡然。

岑浪略微意外,後仰身體,尾音浮揚了下,接下話:“這您都知道?”

老爺子輕擡長生眉,用鑷子從圍爐上夾起一片烤好的菠蘿,配上兩片煙熏肉,放到岑浪碗裏,笑道:

“我是人老了,可耳不聾眼不花。”

“哪兒的話,您才不老。”岑浪乖乖地端起碗,嘗了口爺爺親手烤的菠蘿,擡眼看向他時,思忖片刻,又問,

“那要是他倆真複婚,您什麽意見?”

老爺子豁達一笑,“兒孫自有兒孫福,少管兒孫我享福。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做主,我可不跟着瞎操心。”

岑浪挑挑眉,不覺得奇怪,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畢竟岑家長輩一向開明通達,對待兒女之事只要不觸犯法律,不違背道德,從來都秉承放養不幹涉的理念。

就像二叔家的兒女,

兒子是外交官,女兒是紋身師,家裏一視同仁,從無內耗;

就像小姑只談情愛,

自由至上的不婚主義,家中無人反對,只有開心就好;就像岑家長輩從不會為子女安排商業聯姻,一切事關人生與未來的重大抉擇,自己做主,自己承擔,自己體悟。

“回壹浪的事,決定好了嗎?”老爺子擱下手中的骨瓷茶盅,話鋒突轉,問道。

岑浪手持公道杯,腕骨發力輕晃兩下杯底,替老爺子斟上七分滿,點頭回答:

“按我爸的意思,下個月回。”

這時,他将公道杯放置茶臺,輕輕鎖眉,眼色收斂些許肅意,薄唇翕動:

“爺爺,照他的年紀再幹個三十年都沒問題,圈裏父輩也沒人像他這麽早放權的,我直覺他是有事瞞着我,您看呢?”

“他也許有他的打算。”

老爺子的回答似是而非,很模糊。

岑浪眉骨擰深。

“小浪,有幾句話,爺爺覺得有必要叮囑你。”老爺子在這時端肅神色。

岑浪點頭,“您說。”

“你回壹浪之後,外界針對你的言談輿論絕不會少,你自己要巋然堅定。”

老爺子慢慢搓轉手中的醒獅玉指撚,眼神矍铄,語氣鄭重,

“你岑浪,是我岑家堂堂正正的長孫,是壹浪名正言順的傳承人,你永遠都是我們岑家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無論外面的人如何非議你,都是些登不得臺面的跳梁小醜,不必理會。”老爺子拄着拐杖敲敲地面,告訴愛孫,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記住,你的背後,是整個岑家在給你撐腰。”

這些話,

岑浪第一次聽到。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從家中長輩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是因為他自幼便享盡了全家人的偏寵。

爺爺奶奶的隔代溺愛;

父親寡言但一人分飾兩角的愛;

以及,來自二叔、三叔、小姑這些旁系親屬以各自的方式來诠釋的愛。

所謂“天之驕子”,

并非單純指物質條件上的絕對優渥,一定還有家人不計代價地偏愛。

當這一刻忽然聽到爺爺如此鄭重其事的表态,坦白說,岑浪的心情很複雜。

除了震驚、意外和感動,

還覺得有點奇怪。

為什麽,老爺子突然做出這種承諾?

但他沒多說什麽,淡淡垂睫,

情緒平穩而認真地低聲應下,說:

“是,爺爺,我記下了。”

“老爸說得沒錯!”

驀然,一道靓麗清越的聲音附和道。

聲比人先到,

不用猜,

只有小姑岑璋。

岑浪撩起眼皮投去視線,瞥見時眉跟在岑璋身旁,接收到他的目光,時眉朝他彎起唇,意味不明地輕挑眉梢。

岑璋一身黑衣,小西裝外套配棋盤格露臍內搭,下身皮質闊腿褲。

黑灰挑染鲻魚頭,厭世妝,氣場酷飒。

她雙手揣兜走過來,大咧咧地擡手拍拍岑浪的肩膀,環胸靠着桌邊,下颚一揚,眼角眉梢盡是倨傲冷感,威脅道:

“我看誰敢欺負我們小浪,直接讓三哥出手,這種蝼蟻老三一拳一個。”

岑浪:“……”

三哥說的是岑浪的三叔,

自幼習武,精通中外各式格鬥擒拿術,自立門戶後手下徒弟不計其數,如今在保镖一行也是屈指可數的人物。

岑浪身邊的肴,與岑祚舟身邊的石瑀都是自幼跟在老三身邊的愛徒。

時眉在一旁忍不住輕聲憋笑。

前後跟這位小姑相處時間不過幾小時,但時眉已經完全被她耿直爽快的性格圈粉,兩人簡直是相見恨晚的投緣。

老爺子無奈看了眼自己女兒,又在岑浪與時眉之間掃了眼,意有所指地提醒岑璋:“好了,別耽誤他們年輕人時間,推我去廚房看看今晚咱們吃什麽。”

“哦哦好。”岑璋一秒變乖,聽話地走上前推着老爺子的輪椅。

然而調走離開之前,經過時眉身邊時她忽然停了下腳步,斜身湊近她耳邊,悄聲悄語地留下一句:

“後山有溫泉,記得讓小浪帶你去~”

時眉:“……”

溫泉麽。

現在她幾乎是聽到這兩個字,

都會覺得無比腿軟。

“它是專門留給你撕的,寶貝。”

這個時候的時眉,

梨渦敷染風情,眼神挑釁,莽撞而無畏地摧毀邊界,一腳邁入欲望的禁區,

她當然不會想到,

幾次三番戲逗一個剛剛開葷的男人,欺負他,試探他,渴望他,

會承受怎樣被徹夜操縱的折磨。

徒然一陣水聲掀騰傾翻,音色發顫,波紋層疊推瀾情動,漣漪張弛勃發的力量,尾調孟浪而不可說。

岑浪不多廢話,手腕發力扣住她的身體反轉過去,帶她調轉位置,将人狠狠按抵在池壁上,一只手墊在她腰前。

“嫌我對你太好了,是麽?”

岑浪站在她身後,薄唇貼在她耳根,音落的時刻,水下驀地傳來“刺拉”一聲,狠戾,旖旎,悶沉撩耳。

縱使提出建議的是時眉。

但真正被踐行的一瞬,她還是驟然驚吓到,擡睫間恍然瞥清勾挑在他修長指尖的,一塊破碎裙料。

視覺感受到的刺激頃刻縱穿大腦,誠實反應在四肢百骸。她有點想逃。

這樣拙劣而沒骨氣的小心思,毫不費力地剖露在岑浪眼底,他富有技巧性地拍打她一下,有點想笑。

勾緊她的細瘦蠻腰,調整了下,岑浪這次不帶半分憐意,沒有鋪墊,是她偶爾偷偷臆想而未曾體會的,一點點小暴力。

一次性給得太足,

還有他低磁戲谑的嗓線加持:“早說喜歡玩野的,我怎麽舍得委屈你。”

“岑浪等、等一下…”時眉害怕了。

“等?”岑浪卻沒有寵愛地順從她,略含輕佻,“這種情況下,你讓我等?”

他的奚落聲色濺在水面上,激蕩圈圈暈暈的波瀾,水紋氤氲繞霧,盛滿細碎粼粼的滿月冷光,徐徐往往,搖搖晃晃。

如果岑浪放開進展,

時眉連出聲啜泣的機會都不配有,

她只能雙手撐在池沿上,只能死死咬緊下唇,只能不得停歇地戰栗容承他。

而如果這個時候,岑浪再野一點。

“你知道周六晚上,這裏一直都是人滿為患,門庭若市麽?”岑浪擡手掐起她的臉蛋,逼她向後仰頭,與她對視,說,

“你猜猜,此刻有多少人正在經過屏風外面,他們一定難以想象……”

“別,別說了…”時眉感覺到肢體末梢都在因他的話而高度緊張,脆弱,一觸即潰,當隐約好像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與熙熙攘攘的嘈雜,她必須學會求饒,

“浪浪,別這樣對我。”

“哪樣?”得來不易的好時機,岑浪自然不肯接受她不走心的那點示弱,

“我哪樣對你,說出來。”

她不說。

他就有了圍剿她的理由。

他能有多野,他之前的溫柔行徑是遭受了多大的誤解,時眉正在被迫反省。

“好像,好像有人……”她猝然驚叫,旋即被岑浪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是真的有人。

屏風外,腳步聲徑直靠近,

很快傳來服務生的禮貌詢問:“少爺,水溫已經達到您指定的要求,請問需要繼續恒溫加熱嗎?”

“繼續。”岑浪冷聲回複,而後覺察到倏然在他懷裏松軟神經的時眉,清楚她為什麽會這樣,他低啞地笑起來,輕嗤,

“怎麽,你好像繼續不了了?”

“混蛋…”時眉幾乎壓抑得哭出聲。

懶淡挑眉,岑浪雙手掐緊她的腰,讓她轉過來面對自己,靡頹睨了眼挂在她肩上殘存的珠光貝殼裙料,聲線嘶啞:

“下次別随便勾我,嗯?”

雲海遮蔽星河璀璨,月亮羞赧藏起。

池下水漣動蕩不歇。

池邊紅木小櫃上,時眉與岑浪的手機交疊擺放在一起,同頻震動,屏亮起。

一條獨家新聞橫亘之上。

——《貍貓太子:繼承人或為棄嬰,壹浪明日股價将迎來第一波寒霜暴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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