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聖芒戈
魔法界最大的醫院首次迎來來至關重要的一批病人——韋斯萊一大家子幾乎全來了,布萊克家族最後一位繼承人小天狼星,霍格沃茲歷史上最富争議的斯內普教授,女王級別似乎跟受傷從不搭邊的麥格教授,從不踏入聖芒戈這種不上檔次的地方的馬爾福一家,甚至還有偉大的無所不能的鄧布利多,以及家喻戶曉的魔法界的未來哈利波特。
其他人都是被攙扶着或者自己走進醫療病房的,唯有哈利波特是被抱進去的,那個也不過十四歲的馬爾福少主,竟然抱着他直至他被安頓在病床上,期間不許任何人插手,
即便是哈利波特的教父也未能如願。
“救他。”德拉科半跪在病床前,對上了年紀的巫師醫生懇切地說道,“救活他們兩個。”
這個時候在場的諸多醫生才想起來,救世主男孩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
救援馬上開始,斯內普在不久後就拿來了他親手熬制的藥劑,分別發給守護在哈利病房外的衆人喝下,包括他的死敵小天狼星也領到了一份。其中受傷較為嚴重的羅恩被趕過
來的韋斯萊夫人用眼淚逼進了專屬病房去治療和休息,赫敏也在蒙受了鄧布利多治療臉部傷口的咒語之後去了聖芒戈的大廳,和坐立難安的小天狼星一起确保聖芒戈的安全。
事實上,聖芒戈正處于一種壓抑而危險的氛圍中。從哈利的病房窗口往外看,十幾個黑巫師正虎視眈眈,似乎在找突破聖芒戈防護的方法。
“亞瑟怎麽樣?”鄧布利多背靠着牆站着,側過臉向韋斯萊夫人問道。他月牙狀的眼鏡片劃破了一道痕,但顯然這個心力憔悴的老人沒有功夫修複它。
馬爾福一家都看向臉色蒼白的韋斯萊夫人,若在以前,他們都會露出輕蔑的笑容——畢竟韋斯萊家族的生死存亡不關他們的事兒,不是嗎?然而經歷了這樣的一夜,不僅德拉科,馬爾福夫婦也不由得投去了同情和遺憾的眼神。
據說亞瑟韋斯萊受傷不輕。他們很早就被食死徒跟上了,在他們開口念出打開馬爾福莊園防護罩密語的瞬間被十多個食死徒圍攻,韋斯萊先生為保護妻子承受了好幾個惡咒
。
“亞瑟已經脫離危險了,聖芒戈有的是好醫生。”韋斯萊夫人勉強笑了笑,“不過醒來的話需要些時間罷了。倒是怎麽不見萊姆斯?他怎麽樣了?”
鄧布利多神色凝重,布雷斯向帕金森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轉過走廊去樓梯口防護了。
沉默許久的斯內普說道:“消失了……粉碎咒和統統石化同時擊中了他。”
韋斯萊夫人臉色更加蒼白了,許久說不出話來。她不敢問萊姆斯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消失”,但能夠讓斯內普開口回答的,絕不會是很好的情形,難怪小天狼星連一個字都不說。教子情況難料,摯友也沒了蹤影,對他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
Advertisement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幾乎跟鄧布利多一樣年長的女醫師走出來,表情嚴肅,她的目光在德拉科身上停留了片刻,轉向鄧布利多:“阿不思,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這孩子的魔力
太不穩定了……”
鄧布利多立即走上前,在德拉科之前關上了門,德拉科聽到的只有女醫師的嘆息:“魔力不穩定……胎兒的魔力也是……大概很難留住……”
很難留住?哈利還是孩子,還在兩個都是?德拉科額頭頂在門上,說不出地心悸疼痛。
已經是深夜了,斯內普取來了食物,顯然大家都沒有胃口。期間小天狼星、赫敏回來看過一次,鄧布利多還在病房裏沒有出來,因為小天狼星晃來晃去的急切步伐,赫敏又将他拖走了。德拉科側着身子,緊緊貼在門上一動不動。
哈利在哭喊,尖叫,哀求。然後安靜,然後又是一陣的哭喊,尖叫,哀求。
“梅林啊!救救這個孩子!”期間去丈夫的病房查看了一番,又去強迫腿傷未愈的羅恩吃了點兒東西,并撒謊告訴他哈利已經醒了正在喝2南瓜汁,韋斯萊夫人再次來到哈利的病房門外,聽到尖叫聲不由得哽咽起來。
麥格教授已經和鳳凰社的一些人趕回霍格沃茲了,這個時間那裏不能沒有人管着,斯內普确定馬爾福一家傷勢好轉之後,也趕回了霍格沃茲,并留下了安神藥劑。他沒有說,但誰都知道這個面冷如鐵的男人在聖芒戈的藥劑室搜刮了無數珍貴藥材,花費了三個小時只為熬制獨一無二的安神藥劑給哈利。
已經淩晨四點鐘了,暫時沒有什麽特別的,聖芒戈,霍格沃茲,其他任何鳳凰社成員能夠打聽到消息的地方。很顯然霍格沃茲的小鬼們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勁,畢竟黏糊了很久的德拉科和哈利被發現不在霍格沃茲,還有韋斯萊家的小兒子和女智者赫敏格蘭傑,甚至德拉科的兩個摯友也神秘消失,麥格教授帶來了一批人分散在霍格沃茲各處,又緊鑼密鼓地調動各個學院的教授和幽靈,甚至還有人看到麥格教授正在喚醒藏在各處的武士塑像。
沒什麽能攔得住韋斯萊雙胞胎的好奇心,和他們發現父親兄弟受傷還有哈利情況不妙之後的決心,順便包括了倔強的韋斯萊家的小女兒,于是正義感十足的納威也被偷偷帶出霍格沃茲闖進了聖芒戈——當他們差點兒被守候在聖芒戈外面的食死徒襲擊,小天狼星和赫敏找到了發洩壓力和怒氣的途徑,兩個半小時內,一共三撥食死徒大概五十人被送去見了梅林或者石化在聖芒戈附近成為了永久的雕塑。事後韋斯萊雙胞胎拿到了來自麥格教授的為期最長的禁閉,直到他們畢業的前三天才結束。
早上六點三十五分,小天狼星收到了鄧布利多的鳳凰帶來的口信,哈利終于平安無事,并且醒來了。
“哦,哈利……”那時小天狼星疲憊地靠着聖芒戈附近的一棵樹,滑坐在了地上,而赫敏抓着魔杖蹲下身子,渾身顫抖不止。
鄧布利多走出病房的那一刻,蒼老的面容上是長者的安慰和喜悅。他拍了拍拿着安神藥劑的德拉科,慈祥地笑道:“我猜哈利還是很需要這個,你去送給他怎麽樣?”
德拉科望着半敞開的病房門,露出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哈利的背影,呆呆的不知如何邁步,直到被納西莎馬爾福推進去,房門在他身後關閉。
眼簾和細長濃密的眼睫毛遮住了翡翠色的眼眸。但是德拉科知道哈利清醒着。當他坐在床頭的扶手椅上,哈利眼珠動了動,似乎很焦躁。德拉科猶豫了一下,将右手放在了哈
利垂在身側的手背上,抓住那五根帶着傷痕的手指。不出意料,他的動作招致了哈利的反抗,哈利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艱難地翻身背對着德拉科。
德拉科看不到他腹部的隆起,心裏多少好受了點兒。這個一開始就不被祝福而來的嬰兒,至始至終都在折磨哈利,還有他自己。但是如今他,還有哈利都不得不接受,這個孩
子将他們連接在一起,盡管他們幾乎失去這個孩子,但它的出生已經是注定了。也許哈利無法接受這個孩子,至少現在沒有辦法,但是身為一個馬爾福,他必須為愛勇敢地面對一
切。
“別哭,哈利。”德拉科輕松呼喚,“回頭看着我,拜托。”
消瘦的身影顫抖得更厲害了。哈利沒有回頭,反而挪動一些,離德拉科更遠,幾乎是垂在另一邊的床沿上。
德拉科不知道用“心如刀割”還是“麻木”來形容心髒那裏的感覺。
“我傷害了你,不止一次……也許除了我們在裁縫店見面之外,其他的任何時間我都在傷害你。”
翡翠色的眼眸睜開,依然清澈無比,卻浸染了眼淚和悲痛。不,德拉科,不全是傷害,而且我也從未對你友好過,這麽說對你不公平。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哈利瞥見
了自己隆起的腹部,幾乎窒息。是因為這個,因為那個夜晚,他無法坦然面對德拉科。
“如果你不能原諒我,就殺了我吧,一個阿瓦達。”德拉科輕笑了一聲,目光直直地落在哈利後背上,“我知道我傷害你太多,但如果不能彌補你,我的存在還有什麽意義?”
哈利握緊了拳頭,眼淚流得更多更快了。不行,德拉科,兩個我都做不到!我無法忘記那種屈辱的痛,也未能憤怒到将你殺死——不如就這樣吧,別讓我看到你的臉,別讓我
聽到你的聲音,讓我們兩個都忘記,可以嗎?
“哈利……”德拉科站起來,探過身子,在哈利猛然閉起眼睛的瞬間,親吻了他的臉頰,“如果不願殺了我,那就接受我的彌補好嗎?我們不能分開。”他再次親吻了哈利的
臉頰,然後将手掌放在了哈利的肚子上,感受那個小生命蓬勃的生命力,“我們留下他,這樣才是完整的……忘記那個夜晚好嗎?我不是卑劣的惡魔。我是……因為太愛你。”
“…………”壓抑的嗓音從哈利喉嚨裏擠出來,就像他四歲那年的聖誕節,又累又餓還被肥胖的達利打了一拳,縮在壁櫥下面,在黑暗中低低的哭泣聲。
馬爾福很少哭泣,應該說他們不懂得哭泣。但是此時此刻,德拉科馬爾福的眼睛中閃爍着淚光。
他從未像今天這般,憎恨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高貴出身。
如果他沒有媚娃血統,他不會如此沖動,如果他不是一個斯萊哲林,他會用直接的方式,早早地将懷中的少年籠罩在他的羽翼下,讓他愛上自己。而不是,讓他經歷這樣的一
番痛苦!
哈利嗚嗚咽咽地哭着,綠色的眼眸被淚水淹沒。他沒有回應德拉科的擁抱,直到哭累了沉沉睡去。
聖芒戈籠罩在晨曦美麗的光線中,風聲席卷了花香鳥鳴撲面而來,似乎之前的黑暗壓抑不複存在。小天狼星背靠着一棵大樹坐着,身邊是倫敦都市裏忙忙碌碌為生活奔走的麻
瓜們。偶爾有人朝這個拿了一根木棍的落魄男子瞧一眼,很快就被他身上濃重的血氣和陰暗的情緒吓得繞道而行。
赫敏太累了,去了病房看哈利和羅恩。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麽好擔心的,魔法部雖然有一個白癡部長,這個白癡部長的手下倒不全是吃閑飯的。何況鳳凰社也派了人過來守着
。但是小天狼星沒有勇氣回去看看他的教子。
他不止一次說過要保護他的教子,讓他不用在“救世主”這個沉重的名號下生活,但事實是他什麽都沒有為哈利做到。
去殺了馬爾福一家?梅林知道哈利将會多麽傷心!可是能怎麽辦呢?他從來不擅長安慰人,尤其涉及到情感問題——他自己,就是個對情感迷茫的人啊。
一對夫婦從小天狼星身邊經過,停留了片刻,很快他們就要離開,但是他們一頭黑發引起了小天狼星的注意。
“張先生?”小天狼星吃驚地喊了一聲,站起了身。很快他注意到,不遠處聖芒戈的出口處,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還有一個長發東方少女,秋張。
他們是威爾的家人,看起來剛剛從聖芒戈出來。
想到傳聞中威爾因病退學,小天狼星不由得心慌起來,看着那對夫婦回過頭,用防備而且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吶吶問道:“威爾……他怎麽了?”
“怎麽了?”秋張走到她父母身邊,扶着憔悴的母親,向小天狼星丢過去一個嘲弄的笑容,“聖芒戈昨夜發生了激戰,我們顧不得食死徒還圍困在周圍就趕過來,你說他怎
麽了?”
小天狼星心中痛了一下,沉默片刻後堅持追問:“他到底……”
“他死了。”威爾的父親冷冷地說道,挽起妻子的手臂,不顧女兒驚訝的目光将她也拖走,只留給震驚的小天狼星一個沉重的背影。
晨光燦爛,行人如織,倫敦繁華的街頭上,那個曾經令魔法界聞名心悸的布萊克家族最後一個主人,呆滞地握着他的魔杖,仿佛陷入了滔天的迷霧裏。
他對那個少年說,永不再見,沒想到,竟然真的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