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邪男”(2)
免又笑了起來。自打離開傅博的寝室以來,現在真可謂是我心情最為舒爽的時刻了。
······
“小姐,怎麽?一個人?”後側面傳來的聲音引得我回了回頭。只見是兩個穿着休閑西裝的男人,30多歲,從衣着的考究程度來看,應該都是名牌,而其中一個人手中還把玩着車鑰匙,環顧四周,只有對面街邊停着一輛銀色的奧迪,看來也是價格不菲。
‘有錢人。’當時我并沒有什麽大反應,只是在腦海中機械性地跳出了這三個字,但緊接着,又蹦出了一個字——“靠”。也不知從何時起,我對“有錢”這個名詞變得非常的敏感。也不知是排斥還是豔羨,反正,覺得離我挺遠的,很不可靠的感覺,加上他們對我的稱呼,不免引得我一陣抵觸,便随意地蔑了他們一眼,就扭回頭去,不再理睬他們。
“唷~看不出來,還挺有性格嘛。大學生?”不知為何,這二人非但沒走,反而靠了上來,有一個甚至還挨着我倚靠在了海堤上。
我緊了緊身子,立馬從坐着的地方跳回街面上,同時用戒備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二人。
“呵呵,緊張什麽,我們又不是便衣。”兩人相視一笑,說了句我聽不太明白的話。見我的眼神逐漸轉變成了疑惑,二人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耐煩了,“直說吧,多少錢?”同時向我努了努嘴。
“多少錢?什麽多少錢?”
“MD,裝什麽傻呢,問你一晚上多少錢。”其中一人開起了粗話。突然,我意識到了他們到底是什麽意思,腦子陡然一懵……
原來還真有這種事,曾經聽說過有大學女生在晚上兼職做三陪的,而這兩個家夥就是那些所謂在夜間出來獵豔的“成功人士”,也就是她們的客戶,仗着自己有點錢,就想着玩弄女大學生,而且選擇的對象總是年紀越小越好,氣質程度越高越好。
‘靠,竟然瞄上我了…’
我突然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股怒氣正在猛烈地升騰,但我卻依然理智地克制着自己,‘不能沖動,天知道他們是什麽背景,我又只是一個外省市來的大學生,無依無靠的,不能硬碰硬。’
“你們找錯對象了,況且我是男的,先走一步了。”說罷,我便轉身欲走。卻突然被一人快速地擋住了去路。
“你想怎麽樣!?”我不由地将聲音提高了八度,只是可惜,女性化的聲線聽着實在是沒有什麽氣勢。
“不怎麽樣,你說你是男的?嘿嘿,那我可要檢查檢查~”由于離得近,我聞到了他嘴裏噴出的濃重酒氣,加上他眼神的略帶迷離,我意識到這回麻煩大了,竟然遇上兩個想找樂子的醉鬼。明顯帶有醉意的神色告訴了我他們是勢在必得。就在我思量着如何脫身的時候,卻突然發覺腰間被什麽環住了,低頭一看,竟然是另一個家夥的手臂。
“你幹什麽!?放開!我不是幹這個的,你們找錯人了!”猛然一抽身,再順勢一推,那家夥被我推得靠向了海堤。
“嘿嘿,小腰挺細的嘛,裝什麽清純,你一個人在這兒又喝又抽的,擺明了是等鈎兒的魚兒,還說不是幹這個的。得了,要多少,說吧,老子有的是錢。”說話的家夥搖晃着身子掏出皮夾,抽出一摞粉紅大票,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神經病,懶得和你們廢話。讓開!”
“臭娘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告訴你,老子今天就是要定你了,跟我走!”說罷,他便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要是換在以前,我豈能那麽輕易就被他抓住。可是現在女兒身的我,反應力和承受力都不同程度地有所下降,怎麽經得起他這樣猛拽猛拉,胳膊瞬間傳來一陣疼痛。
‘衣冠禽獸!我和你們拼了!’強烈的屈辱感和受挫感使我暗暗地捏緊了拳頭。
背靠着303寝室的房門,我覺得有些心有餘悸,擅變的表情和情緒,給傅博披上了一層很好的保護色,在面對我這樣的特殊身份還能保持得如此鎮定,是說他處變不驚好呢?還是大腦缺根筋呢?反正,我看不透那家夥,卻感覺反而被他看透了。那股子邪邪的氣質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哎…胸悶。’
感覺身體不自覺地一陣抽搐,肺部對煙霧的渴望油然而生。翻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沒有找到我渴望的“精神食糧”。這時我才記起我的煙都被默默沒收銷毀了,突然間,好一陣的感概。
‘MD,剛才裝什麽清高嘛,早知現在這樣,還不如剛才接了傅博的煙。’
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高老頭應該已經鎖了門,這個時間貌似連學生超市也打烊了。明知如此,可我依舊有些不死心。不知不覺地晃悠到了一樓,邊溜達邊觀察着樓道裏的每一扇窗戶,很有一種企圖“越獄”的感覺。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在一樓樓梯間後的小窗戶上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那裏防盜鐵窗上的鐵條被人鋸斷了兩根,但卻很巧妙地安放在原位,想出去,只需摘下斷條即可。顯然,這定是哪位前人的傑作,如此“幹淨利落”的手法,新生可是絕對辦不到的。
為了不辜負前人的厚愛,我義無反顧地從這個“密道”潛逃了出去。
******
久未下下來的雨,讓空氣變得又悶又濕,沒有風的室外真不是人待的。可就算是這樣,依然擋不住部分大學情侶對于談戀愛的熱情。校園陰暗角落的那些石凳石椅上竟然座無虛席。‘老天,都幾點了,怎麽都跟夜貓子似的。’在迸出這個念頭的時候,我顯然忽略了我自己。
······
藝術院校到底不比那些理工院校,濃重的藝術氛圍充分地讓在這裏的學生感知到了什麽是所謂的愛情,而協調的男女比例,(對于女生來說,這個比例并非很協調,其實在這裏,男生:女生=2:3)又讓這裏的男生充分體會到了何為和諧社會,幸福感,不言而喻。
原本,我也将會是這個幸福大家庭中的一員,可如今,當我變成了反而能為這個大家庭成員帶去幸福感的角色時,那股惡心加恐懼的感覺,也是不言而喻的。
******
當那些家山後,花叢中的石椅上依稀傳來情意綿綿的打情罵俏時,我的心底都會不由自主地迸出幾句咒罵,同時還伴随着深深的失落感。
忿忿不平地在校園裏瞎轉悠着,渴望着某個貪心的小賣部老板依然開着店妄圖再做一筆夜間生意。可令我失望的是,每個小賣部都無一例外地拉着大鐵門。也許是白天的生意已經夠好了,那些小老板都撈足了。無奈地,我只得選擇步行10幾分鐘的時間出校門買煙了。
真的很奇怪,其實以我現在的身體來說,似乎并沒有像以前那麽适合這種頹廢的消遣模式,可不知為何,我的煙瘾卻似乎變得更大了。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向一個不好的方向發展着。
······
從後門步出校園,這條街的兩側已被頗具規模的夜排檔占據了,還有不少的地攤商販在這個時間段依然賣力地吆喝着。人聲鼎沸的夜市場面與白天時的這裏簡直判若兩地,而帶動這裏的主要消費群,依然是U大的學生。我不禁感到詫異,莫非每棟寝室樓都有類似我剛才發現的“秘密通道”,不然的話,實在無法解釋現在這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學生。
小攤販前駐足着三三兩兩的情侶,男生們正為自己可愛的女朋友們挑選着一些便宜卻奧不實用的小商品。從女孩們的表情上可充分看出她們對自己男友的是否“大方”的滿意程度。而不遠處的排擋裏圍坐着三五成群、其貌不揚的男生,正激情豪邁地碰着杯,猛灌着啤酒。顯然,那是群U大中的少數群體——沒有女朋友的男生。當然,偶爾也能見着幾位帥哥,照我的理解看來,一定是被同寝室的光棍哥們連哄帶騙加威脅逼着出來的。因為那幾位總是心神不寧地偷看着手機,發着消息,一副沒有融入氛圍的樣子。此情此景,讓我不覺有點想笑,猜測着他們到底編纂了些什麽樣的謊言來欺騙自己的女朋友。
漫步穿過人群,我來到路邊一家雜貨店,店中胖胖的老板娘正如癡如醉地盯着店裏的小電視機。帶着明顯的雪花粒子的屏幕中正播放着重播了無數遍的“還珠格格”,真是惡俗惡傻的電視劇,老板娘竟然還時不時地傻笑幾下,不禁讓我對我國國民的欣賞品味感到深深的擔憂。
······
“老板娘,給我包利群,再來瓶冰啤,別忘了幫我打開了。”悶熱的天氣讓我很期待那冰涼的液體。
老板娘撇下電視,看了看我,又不知何故地瞟了瞟我的身後,讓我也不自覺地回了回頭。接着,滿臉情緒地将我要的商品擺放在櫃臺上,弄得我真是莫名其妙。難道是我打擾她看那惡俗的電視劇了?靠,我還挑了她生意呢,還擺臉色給我看,真是不知好歹。
我憤憤地付了錢,拿着東西離開了小店。
******
感覺人聲過于鼎沸的我選擇離開“鬧市”,獨自一人來到較為安靜的海堤邊上。翻身坐上海堤,悶了一口冰啤,好一陣透心涼,剛才的不悅頓時消散了大半。
拆盒,抽出一支煙點上,淡淡地吸上了一口,身體像是突然得到了滿足似的,輕飄飄的,很是悠閑的感覺。
就這樣一口冰啤一口煙,一種超脫的心情在我的身體中彌散開來,不由地嘴角微微上揚,輕笑起來。
這裏離校門較遠,沒有了先前的喧嚣,顯得頗為超然。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我喜歡這樣的地方,可以讓我一個人靜靜地發呆,不再去想什麽煩惱,只可惜我的樂感極差,從小到大也沒學會什麽樂器,不然,要是能抱着吉他輕彈上一曲,那就真可算得上是完美了。
突然間,我想到了韓笑。那個“假少爺”,學別人看什麽通宵電影,封閉的環境哪裏比得上這裏來得浪漫,真是不懂情調,本來以為他挺聰明的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個看着聰明內在俗的主兒。
想着想着,不免又笑了起來。自打離開傅博的寝室以來,現在真可謂是我心情最為舒爽的時刻了。
······
“小姐,怎麽?一個人?”後側面傳來的聲音引得我回了回頭。只見是兩個穿着休閑西裝的男人,30多歲,從衣着的考究程度來看,應該都是名牌,而其中一個人手中還把玩着車鑰匙,環顧四周,只有對面街邊停着一輛銀色的奧迪,看來也是價格不菲。
‘有錢人。’當時我并沒有什麽大反應,只是在腦海中機械性地跳出了這三個字,但緊接着,又蹦出了一個字——“靠”。也不知從何時起,我對“有錢”這個名詞變得非常的敏感。也不知是排斥還是豔羨,反正,覺得離我挺遠的,很不可靠的感覺,加上他們對我的稱呼,不免引得我一陣抵觸,便随意地蔑了他們一眼,就扭回頭去,不再理睬他們。
“唷~看不出來,還挺有性格嘛。大學生?”不知為何,這二人非但沒走,反而靠了上來,有一個甚至還挨着我倚靠在了海堤上。
我緊了緊身子,立馬從坐着的地方跳回街面上,同時用戒備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二人。
“呵呵,緊張什麽,我們又不是便衣。”兩人相視一笑,說了句我聽不太明白的話。見我的眼神逐漸轉變成了疑惑,二人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耐煩了,“直說吧,多少錢?”同時向我努了努嘴。
“多少錢?什麽多少錢?”
“MD,裝什麽傻呢,問你一晚上多少錢。”其中一人開起了粗話。突然,我意識到了他們到底是什麽意思,腦子陡然一懵……
原來還真有這種事,曾經聽說過有大學女生在晚上兼職做三陪的,而這兩個家夥就是那些所謂在夜間出來獵豔的“成功人士”,也就是她們的客戶,仗着自己有點錢,就想着玩弄女大學生,而且選擇的對象總是年紀越小越好,氣質程度越高越好。
‘靠,竟然瞄上我了…’
我突然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股怒氣正在猛烈地升騰,但我卻依然理智地克制着自己,‘不能沖動,天知道他們是什麽背景,我又只是一個外省市來的大學生,無依無靠的,不能硬碰硬。’
“你們找錯對象了,況且我是男的,先走一步了。”說罷,我便轉身欲走。卻突然被一人快速地擋住了去路。
“你想怎麽樣!?”我不由地将聲音提高了八度,只是可惜,女性化的聲線聽着實在是沒有什麽氣勢。
“不怎麽樣,你說你是男的?嘿嘿,那我可要檢查檢查~”由于離得近,我聞到了他嘴裏噴出的濃重酒氣,加上他眼神的略帶迷離,我意識到這回麻煩大了,竟然遇上兩個想找樂子的醉鬼。明顯帶有醉意的神色告訴了我他們是勢在必得。就在我思量着如何脫身的時候,卻突然發覺腰間被什麽環住了,低頭一看,竟然是另一個家夥的手臂。
“你幹什麽!?放開!我不是幹這個的,你們找錯人了!”猛然一抽身,再順勢一推,那家夥被我推得靠向了海堤。
“嘿嘿,小腰挺細的嘛,裝什麽清純,你一個人在這兒又喝又抽的,擺明了是等鈎兒的魚兒,還說不是幹這個的。得了,要多少,說吧,老子有的是錢。”說話的家夥搖晃着身子掏出皮夾,抽出一摞粉紅大票,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神經病,懶得和你們廢話。讓開!”
“臭娘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告訴你,老子今天就是要定你了,跟我走!”說罷,他便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要是換在以前,我豈能那麽輕易就被他抓住。可是現在女兒身的我,反應力和承受力都不同程度地有所下降,怎麽經得起他這樣猛拽猛拉,胳膊瞬間傳來一陣疼痛。
‘衣冠禽獸!我和你們拼了!’強烈的屈辱感和受挫感使我暗暗地捏緊了拳頭。
38.-51、52章
告別了司馬寅他們,我獨自一人回到寝室樓,按先前出來的的方式返回大樓。因為怕吵醒值班的高老頭,在經過宿管室的時候蹑手蹑腳的,整得像是在做賊似得。不過,感覺倒是挺刺激的,以後要是偶爾這樣出去逛逛倒也不錯。
因為已經是半夜了,上到三樓後我便掏出了鑰匙。插入鎖孔,一擰,卻沒有感受到什麽阻力,順勢一推,門竟然沒鎖。
“回來得挺早啊。”剛進寝室,我便被邱岳不痛不癢的聲音吓了一跳。
“怎麽還不睡?”說話的同時,我已将一支煙抽出并叼入口中。
接着外界透進的光亮,邱岳看清了我剛才的舉動。“看你一直沒回來,睡不着。怎麽?原來你抽煙?”
“……切,別說得那麽肉麻好不好。”我向來沒有專問專答的習慣。
“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你介意的話,我以後去衛生間抽。”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你怎麽了,好像有火。”邱岳貌似有點委屈。
“……沒事,你想多了。我先去洗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帶着剛才的情緒,不免覺得有些失态,畢竟邱岳沒惹我,便找了口借口躲進了浴室。
******
望着秦藍進入浴室,邱岳剛想提醒他忘拿換洗衣服了,卻一聽到了關門和鎖門的聲音,也就值得作罷。
看到室友回來了,邱岳總算是放下了懸着的心。也不知為什麽,秦藍沒回來,他就睡不着。從小在家養尊處優的他何曾體會過像今天這般的心情。難道這就是別人所謂的為另一個人擔驚受怕的感覺?
‘他怎麽火氣那麽大,是遇到什麽不愉快了麽?……切,我為什麽要去擔心他,他是個男人,他會照顧他自己,就像我會照顧我自己一樣。’邱岳自嘲地想着,突然發覺今天晚上的等待變得多麽地沒有必要,可是時間過了點,現在的他是真的睡不着了。
不知不覺間他摸出了多日前的速寫本,翻到了上次默寫頭像的那一頁。
接着筆記本屏幕的亮光,他望着自己所繪的畫像。很美,真的很美。美得很真切,美得很純淨。沒有一絲矯揉造作,不帶一絲浮躁驕橫,天然得就像原裝的礦泉水,幹淨得就像晨曦的空氣。
‘竟然是個男人。真是太浪費了。’邱岳并不是色狼,但他也是男人。而“美女”對男人的吸引力,并不是因人而異的。邱岳的心理一直在感嘆老天的不公,他為秦藍不值,既然已經有了如此容顏,為何偏偏沒有一具與之匹配的軀體呢?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
拿起了筆,邱岳決定繼續默寫下去,便開始描繪起軀幹來。
“沙沙沙”紙筆間的摩擦聲充斥着寝室,邱岳的速度很快,也許是用筆娴熟的關系吧。不出一會兒,一具纖瘦的男性軀體接在了頭像的下方,融為一體。
‘……真是別扭。’望着畫面上陰柔氣十足,透着怪異美感的男生,邱岳卻已是愁眉緊鎖了。‘幹嘛非要畫成男的?我又不是在寫生。’突然眉心一松,幸福感油然而生,本來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笑意叢生。拿起橡皮,他毫不吝啬地擦掉了自己方才的勞動果實。
······
漸漸地,柔順的頸線,秀嫩的香肩,畫紙上逐漸顯現出一個我見猶憐的動人形象。畫着畫着,邱岳的筆突然停在了女孩胸線的位置上。頓時感到一股熱流正逐漸向自己的頭面部沖湧,鼻子一熱,察覺有東西流了出來,擡手一摸,紅的。
“……怎麽回事?急火攻心麽?看來明天得去買點ju花茶回來了。”
邱岳擡着頭捏着鼻子,閉上了眼,什麽都不想,讓自己的大腦處于暫時的空白狀态之下。幾分鐘後,他再度睜開眼時,平靜淡定的氣質漸漸地流露出來,給房間中的一切,都籠上了一層冷色調。
******
走進浴室,我有些頹唐地靠着牆壁,走廊上的燈光透過天窗滲進來,使我隐約看清了鏡中的自己。我沒有開燈,開燈也沒用,早就過了熄燈的時間了。浴室裏很陰暗,水龍沒有擰緊,滴答滴答的滴水聲更是增添了一份詭異。
“啪。”一聲清脆的聲響,黑漆漆的環境被我手中的火光點亮。鏡中的臉,則被這抖動的明亮映得有些扭曲,好陌生的感覺。火光轉瞬熄滅,除了香煙前端的小紅點,浴室重新回歸陰暗。
深深地吸了一口,還是有點嗆。‘抽個煙還要咳嗽,真丢人。’固執地捂起自己的嘴,強壓下了喉部的刺癢難耐,似乎是在逼迫自己适應這種看似男性化的特質。今天的遭遇,深深地給我帶來了挫敗感。沒錯,我的确趕跑了他們,但要是沒有司馬他們的趕來,我還會那麽好命麽?也許,今晚的結局就會徹底改變了吧。腦中閃過幾幕女孩被強暴的畫面,不由地一陣冷顫。
“MD。”惡狠狠地掐滅了才抽了幾口的煙,一股憤恨不甘的情緒油然而生。‘真該找塊磚把那混蛋也拍了。’感覺眼角涼飕飕的,眼淚不知從何時開始了分泌,極不争氣地順着臉頰滑落。‘搞什麽嘛,剛才都沒哭,現在哭個屁啊。’我努力地用衣袖胡亂地擦着眼,企圖抑制住那源源不斷的悲憤情緒。可惜,卻是越抹越多,最後,終于淪陷在無聲的啜泣之中。‘MD,當女人真窩囊,四肢無力不說,還有那麽多的眼淚,有個屁用啊!’雖然內心看似堅強,卻也改變不了已然柔弱的事實。
使用了吸水性較好的紙巾,終于止住了險些決堤了的淚腺。真的很詫異自己竟然那麽能哭,是不是由于體質的改變,連我的精神也脆弱了?我真的無從而知,只是覺得無助加迷茫。
在黑暗的環境下,視覺開始變得多餘,觸覺卻變得意外地敏感。觸摸着自己的臉頰、身體,從指間傳遞過來的感受讓我徹底地認清了事實。脖頸更纖細了,肩膀更窄了,喉結已經幾乎摸不着了,皮膚的細膩程度簡直讓我無語,加上柔軟而沒有肌肉感的四肢。現在的我,就算是沒有胸脯,也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女生,更何況,我也并非沒有那對累贅。切實的體會,讓我覺得如此地真實而不容有任何的質疑。‘天哪,我以後該怎麽辦啊!?’
******
超低的氣壓在浴室狹小的空間裏,讓人體會得更為徹底。‘好悶。’我拉了拉領口的衣服,想呼吸得更通暢些,卻感覺絲毫沒有得到改善。胸口時不時地有些隐隐的刺痛,亞麻布的質地實在是有夠粗糙的。猶豫了片刻,我毅然決然地将手探進衣服,使勁扯掉了胸前厚厚的布條,頓時覺得甚為輕松。那一瞬間,我突然爆出了想與現實妥協的想法。不管怎麽說,這也是我的身體,盡管不喜歡她,但也不必去這樣地摧殘她。對于自身的憐憫,一度控制了我的大腦。
可就在我的手無意間撫過胸口時,一種罪惡感油然而生,讓我好一陣的不寒而栗。
‘笨蛋,你在想什麽呢。’擰開冷水龍頭,轉到噴淋模式,将頭探到了似雨下着的水流之下。我要扼殺那種态度!
······
冰涼的冷水沖散了先前的悶熱,也沖散了愚昧的想法。安撫着波動的心弦,我的思緒,慢慢地沉靜。僵硬地擠出一抹苦笑,不知是自嘲,還是自憐。總之,如果連情緒都沒有了,那就宛如活着的屍體了,我還不想這樣。
抹了一把臉,正準備步出浴室時,卻察覺到身上涼涼的,貼身衣物都被淋濕了。‘白癡一個,竟然沒把換洗衣物帶進來。’摸了摸緊貼着身子的濕衣服,我還是決定不冒這個風險,等它幹了再出去好了。
******
悶熱的環境很不舒服。在斷斷續續地抽了5、6支煙後,我硬是靠着體溫,蒸幹了那件濕衣,不禁佩服了自己一下。雖然感覺挺惡心的,不過好在我并沒有潔癖。
推門走出浴室,房間裏只剩下電扇在頭頂“呼呼”地轉着,将衣袋中的煙取出放好後,我便準備換件衣服睡覺了。
“洗完了?”正打算退去衣物的我被下鋪的陰暗中傳來的聲音驚得不輕。
“……恩,以後別這樣吓我。”我有些不滿,但也有些慶幸,還好邱岳在我脫去衣物前及時發出了聲音。
“抱歉。”
“還沒睡?”
“做了個夢,剛醒。”
“哦。”我拿上了要換的衣服,攀着木梯爬上了自己的鋪位。“是惡夢?”我突然問。
“又算又不算,得看自己怎麽理解了。”
“噢,困了,我先睡了。”
“恩。”房間再次回歸安靜。
校園街道的燈光頑強地透過重重阻礙,映射到寝室的天花板上,給幽暗的房間帶來些許光亮。飄浮在牆面上的樹影由于沒有風力的幫助而顯得單調乏味,毫無婆娑的美感。沉悶,充斥着小小的空間。這種時候,也許只适合睡覺。
三萬英尺高空的雲層堆積得越來越厚,如果現在還是白天,那也應該會與黑夜無異,S市上空醞釀許久的暴雨,終于成形,即将“嘩嘩”落地了。
******
邱岳坐在床上發着呆,由于睡不着,加上精神重點沒了寄托,現在的他倍感無聊。剛才就已經把最近新下載的電影都看完了,筆記本此時幾乎喪失了它的娛樂屬性。(邱岳不玩游戲。)無奈間,邱岳掏出手機,索然無味地翻看着最近的未讀短信。突然,一個無聊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開藍牙搜索附近周圍誰的手機藍牙沒鎖。”
邱岳知道這是一個極端白癡的行為,但為了緩解當下的無所事事,他決定白癡一回。
很快,邱岳就搜到了五六部手機,他一一嘗試,卻發現別人手機的藍牙幾乎全都鎖着,就在他即将對這件事失去興趣的時候,卻成功地将一首歌傳到了一部署名為“失心100%”的手機上。
‘失心100%?哪個家夥的?’
“叮~”的一聲手機音從上鋪傳下來。
‘……不會吧。’邱岳無心地感概了一下,沒那麽巧吧。為了滿足一下此時自己無聊的好奇心,他又向“失心100%”發了一首歌。
“叮~”又是一聲。
‘……果然。’邱岳意識到“失心100%”是誰的手機了。‘真是無趣啊。’他将手機扔到一邊。神秘的東西一旦揭開面紗,就會失去吸引力。邱岳此時的感受可能就是這樣,簡而言之,滿足了好奇心,就等于沒了“追求”。
······
沉靜片刻,邱岳突然焦躁地抓回手機,再度開啓藍牙,并将自己手機中的近白首音樂都一股腦地發送給了自己的室友,也不問問對方需不需要。
上鋪的手機再經歷了近百聲的“叮~”聲後,終于宣告平靜,而下鋪的邱岳也同時進行了一次深呼吸。也許是由于夜不能眠的苦惱帶來的焦躁感吧,邱岳只想尋個渠道宣洩一下,雖然看似有了極好的理由,但平津下來的邱岳還是為自己方才的情緒性行為感到不恥。‘切,搞什麽?像個小孩子似的。’
翻身起床,拉開移門,邱岳再次站在了陽臺上,而此刻的時間是淩晨3點。
外面的空氣很潮濕,沒有一絲風。除了那些點亮黑暗的路燈外,壓抑的感覺遠勝于室內。
擡頭仰望,如漆色的烏雲将天空封得嚴嚴實實,擋住了任何一絲企圖透射下來的星光與月光。‘暴風雨前,果然很寧靜。’望着這樣天空,邱岳稍稍有了些感慨。
突然間,一道閃光劃破天際,轉瞬之後,隆隆的雷鳴接踵而至。被着實一驚的邱岳知趣地退回房間中,關上移門和窗,他搬了把椅子坐下。透過窗戶欣賞起外界的狂風大作來。
******
大雨瓢潑,電閃交加,未關緊的窗戶被風雨吹打得震天響。如此瘋狂的自然現象,讓司馬不得不關上了電腦。(短路了可不好玩。)
淩晨3點,并沒有什麽公事,但是司馬還沒睡。以前自己從不會這樣,不過這次,他知道原因。他的心不在自己這兒,所以,他無心睡覺。
同寝室友早已夢游蘇杭,在司馬剛回到寝室的時候,那位就已是鼾聲大作了。‘能睡得如此沒心沒肺的人,想必一定沒什麽心事吧。’司馬悠哉悠哉地摘下眼鏡,點上一支煙。青煙缭繞,煙草特有的香味濃郁地在房間中散開。
······
‘她竟然會抽煙。’雖然司馬對今天撞上的女孩的風格已有了大致的概念,但親眼所見她的行為,不免還是大吃了一驚。‘呵呵,女流氓……’回憶着馬林對于她的評價,司馬就想笑,似乎馬林說的本身就是個笑話。
很想打個電話給自己的好友,讓他分享一下現在自己的這種心情。可是,時間并不合适,而且,這種行事風格,顯然更不合适。一向穩健而淡然的自己今天竟然有些亂了方寸,心裏就跟貓抓了似得。也許是司馬理論中的兩點因素,今天似乎都俱備了吧。
‘太TM淺薄了,原來我也有今天,真有意思…’對于自己的心緒,司馬輕松地自嘲着想。掐滅了快要燃盡了的煙,又續上了一支……
******
三萬英尺上空的黑雲之中,正負電子正激烈地碰撞着,積蓄已久的能量在短時間了連續性地迸發,大自然鬼神一般的奇觀之一,壯觀而又美麗,可惜,沒有人看得到……
******
風、雨、雷,連番“轟炸”了S市一夜,U大中的諸多低窪地段都因排水系統老化而積起了水。到了清晨時分,風雨漸小。
當天漸漸亮起來的時候,擁有超級生物鐘的邱岳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自己依然坐在寝室中央。
揉了揉眼,瞟了瞟牆上的挂鐘,6:40。顯然,醒得比平時晚了點,不過,掐指一算,自己才睡了3個小時都不到。或者可以說,根本稱不上是睡。
感謝淩晨的那場暴雨,風吹雨打加雷鳴,簡明而又單調的“三重奏”讓他在不知不覺中迷糊了一會兒,不然,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态。簡單地說來,睡眠對于邱岳來說不可或缺。
······
看着雨漸漸小了,邱岳打開了窗戶,放進了第一批的新鮮空氣。外面的世界經歷過了洗滌,一掃昨日的陰霾,雖然依舊濕嗒嗒的,不過,卻有了微風拂面的感覺。
邱岳進行了例行的每日清晨的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身體關節的狀态後,便坐上一壺水,走進了浴室進行洗漱。
十數分鐘後,當邱岳精神煥發地走回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