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解不解
一月前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退下着魔尊之位?”大祭司怔了半晌,有些不敢相信。
寒浞也難得的眯了眯眼,一貫冷峻之意,竟是破例漏出一絲驚異,站在他旁邊的純狐更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片刻才收回視線直直的盯着寒浞。
風月本就在注視着衆位人的神态,所有人皆有過驚異,卻獨獨雲澗沒有,他依舊是那副樣子,寂靜的站在一邊,任由這邊風雨波瀾,唯他一人不動如山。
這人倒是真有趣,像個木頭人。
風月張口語言,還沒站穩的文杉卻是急急道:“怎麽可能,你肯定是聽錯了!”
大祭司本還有些驚奇,此刻文杉的反應卻是驗證了風月所說的話是真的,冷嘲:“本祭司聽錯?那麽你為何也會聽錯?”
此話堵得文杉面紅耳赤,兩眼一頓亂轉,風月瞧着他這般努力,心裏好笑,眼裏餘光卻是睹見了大祭司眸中的陰沉以及手上暗自凝結的力量。
他一邊捂着文杉的嘴,任由他掙紮哭喊,一邊笑的燦爛:“誠如你們所聽見的那樣,本尊,不對現在該說我,我不僅讓出這魔尊之位,還幫加入你們的麾下,如何?”
大祭司聞言陰沉一笑,他轉頭問寒浞的意思:“主君以為如何?”
寒浞沉默半晌,才緩緩點頭。
大祭司領意,轉首時,面上的恭敬之意卻是被算計所取代,如毒蛇般的視線牢牢的盯在風月護在身邊的文杉身上。
他陰測測的笑道:“既是想要歸入主君麾下,自然需要拿出誠意,”他忽的頓了頓,“那麽風月閣下的誠意在哪呢?”
風月怎會不懂大祭司的意思,祭司此番無不是想要以文杉做要挾。倘若他稍有叛逆之意,那麽文杉定會身首異處。
拿捏弱點,借以控制的手段當真是運用的爐火純青。這個祭司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倘若風月真有反逆之心,那麽文杉倒真的是身處險境,但是風月卻并無逆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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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被人如此要挾的滋味,倒是很不爽啊。
風月邪魅笑了笑,對着文杉一聲低語:“你過去吧,不會出事的。”
說完,便将文杉打包轉手交給大祭司。
如此爽快,大祭司倒是有幾分遲疑,他枯瘦的手指搭在文杉的脖子上,涼意入骨,驚得文杉嗚嗚直叫,如願的瞥見風月緊皺起眉心,這才滿意:“閣下如此誠意,那麽本司便收下了。”
之後的幾天,風月便一直黏在了雲澗的身邊。
新魔尊一心只喜歡黑色,将魔宮裏所有的裝飾都換成墨色的,才歡喜。
而奇怪的是,風月也并無厭意。
之前在魔宮當值的魔族本以為這風月乃是潛伏之意,但是瞧了幾日,這風月沒有絲毫動作,也便絕了這臆測的想法,認真做事。
魔宮也在這位新任魔尊的帶領下,倒是愈發的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步去。
七日後,當風月看到妖界妖王被大祭司領到魔宮時,就開始覺得,此次自己的讓位也許是一個錯誤。
而那時,站在他旁邊的雲澗,亦是冷眼旁觀,似乎并不在意。
幾日的接觸之下,風月懂的了那人許是真的不該以常人來論。
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滅掉一個與他并無瓜葛的數百名叛徒,只因是寒浞的指令;可以孤軍一人潛入敵軍陣營,回來滿身血污也不在意;可以每天晚上站在魔宮的外頭,看着天穹的遠方一動不動……這樣一個殘忍嗜血而又冷酷異常的人,風月對他的關注卻是比以往還要多。
大抵真的是因為不曾遇見,所以才會癡迷至今吧。
倘若單憑這個,就令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風月摸了摸鼻子,答案似乎早就有了。
這人就像是一道迷,起初還可以置身事外,豪氣沖天,但是當你耗盡了半身力氣之後卻還不曾解開,那麽就再也不能旁觀優哉游哉了。
他看着大祭司與那妖王一同離去的背影,挑了挑眉,沖着站在一邊的雲澗笑道:“你父親所謀不小啊。”
話音都沒落,原本是站在那頭的人,一眨眼就欺了上來。
不知是哪裏來的習慣,細長冰冷的手死死的遏制脖子,湊近看,少年面龐蒼白,眉心的淚形印記像是刻入魂魄一樣,少年還不及他高,這淩人的氣勢卻高的厲害。
一雙眼漆黑如墨,卻如死水般死寂,倘若忽視脖子上的不适合陰冷,風月會以為自己這些時日的努力當真是沒有白費,倒是得到了這人的一絲親近。
但是到頭來,終究還是白費了。
這人就是一顆捂不熱的冰石。
風月覺得有些傷心,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麽對待。
他低着頭,低低的笑着,因着脖子受制于人,這笑聲少了幾分灑脫,倒是多了幾分嘶啞。
雲澗皺眉,手上的力氣卻并不曾撤去,他仰着頭,冷冷道:“你若有半點叛逆之心,那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死期?真是可笑,他風月不死不滅的真身,又豈會終結在他的玩物之上呢。
“叛逆?你還真會說笑,”風月止了笑,慢慢的擡起頭來,俊美非凡的臉色哪裏看得到半點挫敗,反倒是越挫越勇,“我也是魔域中的一員,難道……你擔心我去天界告密?”
雲澗冷哼一聲,卻是撤了手上的力氣。
風月本以為那人會極力反駁,或者說些厲害話來打擊。
可卻沒有料到,雲澗竟是絲毫不在意。
幾步便跨了出去。
背影匆匆,倘若不是相處過這麽些時日,他都會以為雲澗是去會相好的。
風月搖頭暗嘆,将前幾日放在懷裏的黑珠,取出來摩挲摩挲,暗忖:自己竟是如此在意那人了,這是好是壞呢?
“誰?出來。”
風月忽的斂眉,冷眼注視着殿內的角落暗處。
那裏幽幽一片,一個黑影卻是從暗處跨來出來。
風月凝眸細看,笑了:“魔後好興致,竟喜歡偷聽牆角!”
這話委實有些大不敬之禮,純狐卻不甚在意,她眺望遠看,雲澗的身影正緩緩下魔宮的最後一層階梯。
良久才看着風月,只是眼裏神情倒多了幾分憂心忡忡:“閣下可知主君吩咐少主做什麽?”
風月挑眉,“這我哪知道,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那位看不得我有半點叛逆,剛剛還動上手,要殺了我呢。”
純狐微微點頭,卻是笑道:“我不知道你對少主抱有什麽樣的心思,但是倘若少主因着這事受了半絲半毫的傷,這也是不願看得到的吧?這也是每次少主執行任務時,你都跟着的緣故,不是麽?”
風月摩挲珠子的手忽的頓住,斂去玩世不恭之後,整個人也嚴肅多了,看久了也會感受道一股壓人的魄力。
他牢牢的盯着純狐,眉間一片肅然:“你說,他去了哪裏?”
“九天之下,至陰至寒之地!”
風月忽的瞪大眼,手上的珠子猛地掉在了地上,一個轉身立馬消失。
九天之下,至陰至寒之地,自是地府。
黃泉碧落,未有人乎?奈何橋畔,三生石前;可有命乎?
純狐站在原地良久,神情難測,忽的她擡起頭來,眉眼間一派柔意。
暗處,白發男子跨步而出,從背後一把将純狐攬在懷裏,他看着魔宮外,了無人煙,道:“事情辦妥了?”
純狐靠在他懷裏,仰頭道:“嗯,本還以為風月不會去,但是我話才剛說完,他就走了……”
寒浞冷眸閃過柔意,他掩了掩純狐的衣角,自然沒有忽視她眼裏的迷茫。
他問:“怎麽?”
純狐怔了怔,忽的返身與寒浞相對而視,斟酌再三道:“夫君,風月大概是陷進去了,他對少主的關心并不假!”
寒浞将她攬在懷裏,撫摸着她的發,眸裏并無半分暖意,夾雜着嗜人的冰冷:“所以,才會叫你讓他去。畢竟東岳帝君不是好相與的。但是人人皆有弱點,他東岳也不例外,此次能得到他的弱點,也為澆兒取得了一點利勢。”
純狐嗯了聲,身子卻是貼的更近了些,一時之間,兩人一片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