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元清闌房間的門是虛掩着的。

俞景陽着急忙慌推門沖進去時,元清闌剛吐完從洗手間出來。

額發和臉上的水漬還沒有擦幹淨,他一手拿着毛巾胡亂擦拭,一手輕輕覆着小腹,看俞景陽來得及時,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怎麽了?肚子還痛嗎?有沒有給白尋打電話?”

俞景陽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往卧房走,因為焦急臉色緊繃,眉尖蹙成川字,在沒得到回答之前胸口始終吊着一口氣。

元清闌穿着那套常穿的淺綠色絲質睡衣,瘦削身形被勾勒清晰,全身一點多餘的贅肉都沒有。

如果不知道內情,根本看不出他懷孕的事實。

身體着實是有些單薄。

“沒事,吐了一陣就好了。”

元清闌跟上次在家犯病不一樣,那次他吐得臉色發白,整個人無力蜷縮着,神色猶如焯幹水的菠菜,一點生機都沒有。

這次看着臉色還正常,精神也沒太疲倦。

“還是打電話問問吧,萬一有什麽我們注意不到的,影響健康就不好了。”

懷孕這個長期的過程,需要他們倆人時時懸心,生兒育女可不是鬧着玩的,搞不好大人孩子都遭罪。

以前俞景陽敦促他聯系白尋,元清闌幾乎都照做。

但今天卻有點閃爍其詞,堅持稱自己只是正常孕期反應,沒有其他更難受的狀況。

俞景陽向來拗不過他,最後還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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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他靠在床上,然後又端了一杯熱水給他放床頭,俞景陽自己則搬了張椅子順勢坐旁邊。

剛才只顧擔心,沒有多餘的心思想今晚接吻的事兒。

現在近距離四目相對,氣氛安靜,周遭流轉的空氣又開始升溫。

元清闌卸下一天的大方得體,穿着居家服安安靜靜歪在床上,哪兒哪兒都透着親近與妥帖,在這種家常的氛圍中,每個人的心都好柔軟。

現在已經快晚上十一點鐘了,按照以往作息,元清闌該入睡了。

“困嗎?”

俞景陽擡手給他掖了掖毯子,酒店的冷氣給得足,就算溫度調得高些,時間久了還是冷。

元清闌微微搖了搖頭,表示還想坐會兒。

因為彼此性/取向不同,他們心裏明明都有很多話要說,但總是隔着壁,有點像投鼠忌器,生怕一個沒準兒,讓彼此的關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尤其是僞直男俞景陽。

他明顯感覺的到元清闌對他的依賴。

尤其在對視又閃躲的瞬間,心頭泛起的那點酸酸甜甜的漣漪,那根本就是暧昧心動嘛。

恍惚有一瞬間。

俞景陽腦海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想。

也許,大概,可能,元清闌對他有好感?

不然不會在經歷接吻之後,還把他招來房間說話。

現在,也沒有趕他出去。

對吧,這種有理有據的猜測是正确的吧?

俞景陽不知不覺沉浸在非常精彩的內心戲中。

有兩個打架的小人激烈PK着。

“唱反調”的小人兒奚落“想美事”的小人兒:

人家只不過是因為不舒服才叫你過來,你可別想太多了。

難道忘了那些倒在跟元清闌告白路上的冤種們了嗎?

“想得美”更符合俞景陽的主觀意識。

因此,它鼓噪着主人慢慢占了上風:

可元清闌明明都有點犯困了,為什麽還不說讓人出去呢?

這分明是暗示你可以留下嘛。

元清闌看他垂眸愣愣出神,半晌不說話,擡手捏着他的睡衣袖口晃了晃。

怎麽感覺有點像情侶之間的撒嬌呢?

不行,不行!

俞景陽心中“想得美”的聲音終于蓋過了理智。

好像有什麽東西拼命煽動他告白吧,說不定馬上就成功了呢。

俞景陽眼看都快二十七歲了。

誰能想到他居然被這麽點小事折磨得進退不敢。

今時不同往日,他和元清闌現在是合法夫夫。

而且倆人關系還這麽好。

所以,告白吧。

自己又不差,喜歡他的人如過江之鲫。

元清闌跟了自己也不虧。

“我……”

想到這裏,俞景陽猛然擡頭,眸子騰然亮起的瞬間,晃得元清闌心神一動,有些無法承接那灼灼目光。

“我,我手機好像忘了拿……”

告白的話含在嘴邊,就在剛要吐出來的瞬間它又拐了彎。

俞景陽無語地在心裏唾罵自己慫比,手指把床單揪得擰成一小團。

元清闌微微松了口氣,肩膀塌下去的瞬間又好像有點道不明的失望。

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手機不是在你手裏攥着嗎?”

可不是,就在左手裏。

“哦,對,我忘了……”

俞景陽攤開手自己給自己展示,樣子有點傻。

不行!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好不容易碰到這麽自然而言的機會。

他一定要說出來。

“你,你……”

俞景陽想說你看我怎麽樣?

搞對象的話可以嗎?

結果,舌頭因為緊張忽然打了結。

元清闌瞪着眼睛無聲詢問,俞景樣臉更紅了。

怎麽,怎麽這麽難啊。

“你這裏有冰塊嗎?!”

完蛋,嘴又瓢了。

氣得他想抽自己巴掌。

“我有點熱……”

三而竭,這下剛才攢起來的勇氣徹底跑完了。

“冰箱裏有,你去找找。”

現在連元清闌都清醒了。

他感覺自己心底隐隐的某種期待,可能是不存在的。

俞景陽拖着沉重腳步,無語問蒼天,一步一挪去冰箱裏找冰塊。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拿冰塊幹啥。

覺得熱明明調空調就好了嘛,還找冰塊。

大半夜的,你這是想喝兩杯?

以前,俞景陽不順心的時候在心裏罵別人罵得起勁。

現在恨不得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晃三晃。

你還是個男人嗎?

冰塊拿出來,他直接塞嘴裏嚼。

“咯嘣咯嘣”還挺響。

每一下動作都在表達咬牙切齒的不争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可能是欠缺告白的經驗。

畢竟這麽多年他沒跟任何人表白過。

有了今晚的失敗,明天再試試,估計就成功了。

俞景陽賊心不死。

欲/望的閘一旦打開,那就什麽也藏不住了。

嚼完冰塊,他暫時恢複了理智。

決定明天繼續告白!

重新回到卧房,元清闌已經準備睡了。

他坐在旁邊看着,打算等人睡着了再走。

沒想到,元清闌一躺平就想吐。

反複試了幾次,一點好轉都沒有。

“不知道怎麽回事,又像以前在家那次不能躺着睡了。”

元清闌很懊惱,一直拿手順心口,試圖壓制胃裏的翻騰。

俞景陽想起來了。

上次元清闌睡不好,是靠在他身上睡的。

那今天,還那樣?

“我們還能像上次那樣睡嗎?”

面對元清闌的低聲要求,俞景陽內心狂喜OS:能,當然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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