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上,蕭龍宇不見了。
三場比試下來,候選人只剩了我,杜芳和另一個公子。我自然不會娶楊鳳,那個炮灰公子看上去競争力也不大,最終的勝出者估計就是杜芳了。看今天文試時楊鳳看到杜芳詩作時那含羞之色,怕她本人也是此意。
因為明天就是抛繡球選婿的日子,今天我們三人都住在了相府。一回房,蕭龍宇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去找楊鳳又不敢去,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滾。一會兒說,雖然見鳳小姐只有二次,但佳偶天成,不必再多說。一會兒又說,今天沒見鳳小姐多看自己幾眼,看來是沒機會了。
“阿心,鳳小姐今天作的那首詞可真美。同樣是女人,你怎麽整天寫點醬鴨扒雞的詩呢……”
“是。我一介粗人,天天看些傳奇話本,自然比不過鳳小姐那種讀《女戒》長大的大家閨秀。”我酸溜溜地說。
蕭龍宇不再理我,只不停地滾啊滾……
到了晚上我再去找他,卻見他房裏漆黑一片,人不知去哪兒了。
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兒?從小到大,他從來沒跟我分開超過半天。我有些慌,怕他一個想不開去跳湖了,只能反複想他所有能去的地方……
杜芳?
對!他一定是去找杜芳了!
匆忙趕到杜芳住處,果然見到蕭龍宇正在院裏拉着杜芳說話,那張原本俊氣的臉,竟然有些菜色。我頓時放心了,以他的脾氣和人品,這深更半夜,八成是來求杜芳讓步的……
我打了個哈欠正打算撤,突然聽到蕭龍宇大叫一聲:“阿心?不行!這不可能!”
阿心?是……在說我?
我邁出去的步子又縮了回來,躲在一根柱子後面偷聽他們說話。
只聽杜芳淡淡地說:“你想要我放棄楊鳳,可以。把楊蘭心給我,別再纏着她。從此以後,你也不再是蓮教的弟子,恩斷義絕,永不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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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你至此,你不恨她麽?用一個失蹤多年的災星換當朝宰相之女,你不虧。憑你的出身,到時抱得美人歸也不是什麽難事。”
蕭龍宇還是不說話。
“我勸你早做決定,等我變了想法可就來不及了。”杜芳大概覺得言已至此,多說無益,轉身就要走。
“等等!”蕭龍宇開口叫住了他。
我突然有些喘不過氣,心跳如鼓,扶着柱子的手都在抖。
“我把阿心給你,你……真的會帶她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杜芳一言不發,只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不要。
不要說,千萬不要說,千萬……
“……好,我給。”
聲音不大,卻字字刺進我的心口。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蹲□,死死捂着嘴哭了起來。
我從來不知道我會有這麽多眼淚。
我現在真希望有人能狠狠打我一巴掌,然後我躺在床上醒來,發覺一切只不過是個夢。深深的失落的讓我心如刀割,沒有絲毫還手的力氣。
我楊郭真是何德何能,竟能去換一個天下第一美人楊鳳……真是筆劃算買賣。
我忽然有點想笑。不知道該不該誇誇蕭龍宇,長這麽大,終于變聰明了。
我的傻小雨啊,終于長大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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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沒亮,我就收拾好了包袱。一開門,卻發現杜芳站在門口。他神色難測,眼中流動着我看不懂的情緒。
“昨晚我看見你了。”他說。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伸手拉我:“走吧。”
我什麽華麗招式都忘了,憑着本能,低下頭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他猝不及防,血瞬間流了出來。
“我拿你們當朋友,你們把我當玩物,随便給來給去。”我平靜地說,“滾,老子不陪你們玩了。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們走你們的獨木橋,咱們一拍兩散,賽喲那拉。”
說罷,一抖小包袱,大步離開。
哼,我算是明白了,世間的情情愛愛不過是一場夢。從今以後,我楊郭就雲游四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睥睨你們這些在情海裏苦苦掙紮的凡人……
誰知還沒走出一丈,就猛然感到頸後一陣鈍痛,随即眼前一黑。
昏過去的前一秒,我看到了杜芳臉上那絲微妙的笑容。
“兔子急了還真會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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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蕭郎是路人。醉酒之後的話,真的說中了。
我不見了,蕭龍宇會難過麽?
其實,決定走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他會不會追出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習慣了他單純的笑容,習慣了有他陪伴的每一天。後來,漸漸地,我發現有些東西開始變了。我開始貪戀那些安穩的日子,甚至希望以後的每一天都能看到他。直到那晚,他無意間說的話像是有個人猛然在心底狠狠一擊,讓我有些狼狽地發現,我想要的太多了……
雖然我還是有點舍不得,可不知道這是不是命,杜芳幫我做了決定。我才明白,離開他也沒有那麽困難。
想到這裏,我斜眼看了看在客棧房間裏吭哧吭哧鋪床的杜芳,那一臉興致高昂的模樣,簡直跟長途旅游似的。
“忘了他吧。他背負的東西太重,遲早有一天會傷了你。”他走過來,擡手撚起我落在額前的一縷頭發,“以後,山長水闊,我都帶你去。”
我木然地看着銅鏡裏的杜芳,還有那個陌生的女子。
“你穿女裝,很漂亮。”他說。
我呆呆地回一句:“真的?”
“我自然不騙你。”杜芳笑起來。
我看着他的笑,突然覺得房間裏熱了起來,呼吸好像也有點不暢快。只聽到他低聲喃喃:“阿心,你……真的不小了。”
驀然,門口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一時間,我們兩人都愣住了。
這麽晚了,怎麽會有訪客?
我和杜芳對視一眼,周圍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杜相可在屋內?”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杜相?
只見杜芳微微皺眉,片刻後朗聲道:“可是長公主?”
我一驚,不由地低聲重複:“長公主?”
魏波茹?
“正是。老友來訪,杜相怎還不開門,這豈是待客之道?”門外聲音又笑道。
杜芳終于緩步走到門口,把外面的女子引入了房內。
果然是魏波茹。只不過,此時的她還是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大概比我還小了幾歲。
可那種長居高位之人氣場卻是我怎麽都沒有的。一眼望去,明明是一身普通衣裙,卻襯得她通身溫雅賢淑,氣質非凡。只聽她含笑對杜芳說道:“杜相,久違。”
這聲音清雅溫柔,聽來令人如沐春風,心情大好。
杜芳卻神色淡漠,只微微颔首道:“在下早已不是一國之相,受不住公主如此擡舉。”
魏波茹的臉竟然紅了,眼神有些躲閃,往後一掃,看到了杜芳身後的我——外衫半解,青絲披肩。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方才的淡定氣場全散,顫着聲音說:“哎?你怎麽……真……真的……帶着個女子……我,我還以為是流言……”
杜芳頓了頓。“流言?”
“皇城裏有人說……說杜相參加了楊鳳的招親,我本想去找你,卻聽聞你突然退出,一早便帶着個女子出城了……方才在樓下住客冊看見你和一個女子的名字,我還以為是重名,不想,竟真是你……”
杜芳皺了皺眉。“這些都是我的私事,公主未免管得太寬了。”
此言一出,魏波茹渾身一震,低頭沉默片刻,才漸漸恢複了正常。
“抱歉,這好幾年不見,我一激動,實在失态了。這位,想必便是杜相的妻室,蘭心女君吧?”她忽然擡頭,落落大方地說道。
我目瞪口呆地看向杜芳。
他神色不變,似乎一點都沒打算否認,反而拉起我,把我的頭輕按在自己的胸口,也不管這樣子有多輕狂。“是。我們剛在建陽成婚,正打算回綏州。公主,夜已深,此處不比皇城,你也該早些回房了。”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明明白白就是在趕人。
魏波茹臉色有些發白,片刻後才慘然地笑了笑,說道:“的确……是我唐突了。深夜來此間拜訪,擾了你們休息,抱歉。告辭。”
說罷,她微微點頭作別,轉身穩步離去。
見魏波茹走了,我趕緊跑到門邊把門闩上。一回頭,就見杜芳站在房間裏,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一時惱羞成怒,紅着臉怒道:“看什麽看?!坦白從寬,她是誰?”
“長公主波茹。姓陸名瑞,字波茹,素雅端芳,舉國聞名。自幼習武,善騎射,尚俠義,機敏過人……”
“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