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翻車

赤井陷入沉思。

“這麽說的話, 波本也可以吧。”諸伏景光打趣,“他長得也不像日本人。”

波本睨他一眼:“我口音并不美式。”

針對富婆的讨論又持續了一會,畢竟是威士忌們的任務, 北條夏樹也不太關心,抱了個靠枕打開論壇摸魚。

剛點進去, 他就被潮水般的消息提醒淹沒了, 論壇界面甚至為此卡頓幾秒,才噗嚕嚕地湧出來,私信一條條頂上去。

【個人信息】

【冰美式人間正道[修改昵稱]】

【論壇人氣:Lv3 嶄露頭角[1799/2000]】

夏樹不免一怔, 原以為要3-5個帖子才可以湊夠經驗值的進度條,結果才發一個就快滿了。

這就是酒廠美帝的熱度嗎?太爽了吧?!

他仔細一看, 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他發的那個cos貼确實蓋了幾千層, 但從發帖記錄來看, 從前的帖子也多了許多回複。

改昵稱之前沒明白論壇生态,發了好多詢問貼, 結果被網友打成鬧版的情書CP粉,又被情書的CP粉打成黑子, 幾方在他帖子裏掐得不可開交, 後來漸漸沉下去了。

被翻上來, 是因為戰場遺跡又發生交火了嗎?

【閑聊】如何向恐怖上司提出離職?

【冰美式人間正道:如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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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跳轉到13頁後。

【4041L:嗚嗚,我今天去看牙醫, 醫生說我有蛀牙了,要小書包的急拔才能好(舔)】

【4145L:樓主你去哪了?發張照片就走了嗎?(往左奔跑)我的書包呢?(左右高頻張望)我的可愛帥氣老婆呢!!(大哭)給我書包!給我書包!(趴在地上扭曲)老婆,書包我命中注定的老婆!(翻白眼流口水)】

是很尋常的發瘋內容……

從發帖時間來看,也對的上。

夏樹又往後扒拉了兩頁, 終于發現不對勁從何而起了。

【5122L:。我草?樓主你這個DI你是?】

【5123L:沃日驚得我連夜挂梯子去官方服翻好友列表, 化成灰都不會忘記你的ID!!數字君!!552277你特麽?!】

【5124L:自證下, 上面兩層都是我,我肥皂泡泡(截圖.jpg)】

【5125L:數字君你給我出來!!你回我!!】

這一連四層的控訴令整個樓恢複了生機,大家紛紛露出吃瓜表情,不停地頂帖,想要讓樓主回複,兩天就又蓋了好幾頁。

夏樹:“……”

嘶。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首頁一刷新,恰好飄着肥皂泡泡的高樓。

【找人】@游客552277,數字君你別不開門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上論壇你有本事上游戲啊,給我個痛快好不好我真求你了!

【樓主|肥皂泡泡:你知道我攻略大哥七百個小時全部失敗了嗎?我跟個猴一樣上蹿下跳給論壇演猴戲,管3啪一句‘攻略線獨占中’打到我臉上,我好狼狽啊我就是一條無能狂吠的流浪狗!!

你就明明白白告訴我,你還在不在大哥的攻略線裏?為什麽兩年了你還在?你是皇族嗎?你別演,我早就把你552277幾個數字寫進族譜帶進祖墳了,數字君我知道你在家,你快回我!!】

【1L:前排吃瓜】

【2L:BD】

【3L:會不會是盜號?】

【4L:@管理員03】

……

北條夏樹揉揉眼睛,返回個人界面,确認自己的默認昵稱确實是游客552277沒錯。

他當然不相信這會是什麽奇跡般的巧合,夏樹原本還想這數字君愛釣魚玩經營小游戲,什麽也沒幹就順手刷了琴酒的好感度,數字君被論壇網友描述得跟個靠撿漏躺贏的大傻子似的——但是可惡啊,數字君難道是他自己嗎?

目前有兩種可能:

1.撿漏躺贏大傻子……數字君是他自己。

2.他和數字君做了什麽交易,以換取對方的游戲賬號

毫無疑問,兩種猜測應該都與他忘記的那幾年有關。出于自尊心夏樹下意識地想要否認第一種猜測。

“夏樹君、夏樹君?”

北條夏樹回神,迎上波本的眼睛。

他問:“怎麽了?”

“你和諸星大一起扮演警察。”波本說,“拖住那位夫人,給我創造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

越過波本,他看見赤井已經換上了一套警察制服,像模像樣地将帽子扣到頭頂。

北條夏樹應了聲“好”,腦子裏盤算着數字君的事,直到渾渾噩噩地換了準備好的衣服上車,才忽然意識到:“等等,這是你們的任務啊,關我什麽事?”

“諸星大希望你跟他一起。”波本果斷賣了他,人畜無害地微笑,“他說他沒扮演過警察,怕出岔子,你在也能幫忙打圓場。”

赤井秀一煞有介事地點頭,難得沒有陰陽回去,恰到好處地流露了些弱點被人指出的為難:“我需要你的幫助,夏樹。”

于是北條夏樹驚呆了:“……啊?可是我也沒演過警察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諸星大,這人也太愛演了——日本公安說自己不知道怎麽裝警察!誰會信啊?!

“所以你們兩個一起。”波本打圓場,“大家都是同伴,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波本笑得如沐春風,好像自己非常有同伴愛似的。他和赤井秀一兩看相厭,在這次‘把北條夏樹卷入任務’的決定上倒難得達成了一致。

波本想核實他公安協助人的身份,赤井想試探他是否從哪裏得知了自己是FBI。

完全沒發現這倆人小心思的北條夏樹如鲠在喉,良久回了個:“哦。”

他已經稀裏糊塗地上了這兩個人的車,總不能為了這麽簡單的行動跳車跑路吧,想來也不會有什麽難的。

只是假扮警察而已。

……

亞裔女主人來自中國,姓沈。她的別墅有很漂亮的小花園,一半種花,一半種了些不知名的瓜果蔬菜。

沈夫人為他們開門後皺起了細眉——紋上去的,淡淡發青。

她一副被人打擾的不爽樣子,口語十分地道,兇巴巴地說:“警察?有搜查令嗎?”

“洛杉矶警察局。”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朝她亮假證,“您兩日前來警局報案,關于您女兒的失蹤案……方便讓我們進去詳談麽?”

沈夫人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仍然守着門縫:“就在這說吧,我不喜歡陌生人進……”

帽子太大,夏樹擡頭稍微扶了下帽檐。他原本被赤井半擋在身後,只看得見垂下的睫翼與小半側臉,這麽一擡頭,沈夫人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天氣熱,進來說吧。”沈夫人立刻換了張笑臉,“你們喝茶,還是咖啡?紅茶怎麽樣?”

夏樹:“?”

态度怎麽變那麽快?

赤井若有所思,瞥他一眼。

兩人被态度大變的富婆請進了門,坐在沙發上喝茶吃點心。

赤井十分專業地問了些問題,夏樹拿着速記本在旁邊裝作心無旁骛地記錄。

“我那個不孝女兒啊。”沈夫人嘆氣,“找不到就算了,她肯定是跟野男人跑了,沒錢反正肯定會回來的。”

赤井抓住重點:“您的女兒有男友?”

沈夫人面色一變,含含糊糊地說:“……嗯。是我們家之前請的園丁,現在有沒有分手不知道,兩個人都聯系不上,電話不接。”

“能提供更多關于那位園丁的信息麽?”赤井說。

沈夫人更加不情願了,胖胖的手指抓着腕口的翡翠玉镯輕輕磋磨着:“他叫馬修……”

夏樹一邊摸魚一邊記,時間過去快半小時,足夠波本完成簡單的潛入搜查了。

眼見着會話走向尾聲,沈夫人和悅顏色地喚了他一聲:“小帥哥,你哪裏人啊?”

夏樹以為她是見到亞洲人倍覺親切,随口答道:“日本。”

“哦,我前幾年去東京玩過,那時候東京天空樹還沒竣工……”

夏樹依然沒有多想,陪沈夫人聊了幾句,和赤井一起在對方戀戀不舍的目光中走到門口。

“阿姨見你親切,像幹兒子一樣。”沈夫人說,“要不要交個朋友?有困難可以來找阿姨。”

夏樹:“!!!!”

他終于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像驚慌的小鹿一樣不停道歉,逃跑似的拽着赤井走了。

赤井無奈:“只不過是對你表達了好感,有必要這麽大驚小怪嗎?”

夏樹悲恸:“你想吃她軟飯嗎?你去啊。”

……

十幾分鐘後,兩人和波本在停車場回合,一同回了安全屋。

波本也收獲頗豐,掃蕩了二樓和三樓,在卧室與走道裝了多個竊聽器。

然後表示:“我們還得再去一次,我地下室還沒來得及看過。”

北條夏樹心有餘悸:“這次我就不去了。”

同時,赤井說:“就今晚吧,夏樹的耳墜不小心掉在她家了,正好有個借口。”

夏樹:“?”

怎麽可能?

他出門前換了制服,耳墜還留在舊衣服的袋子裏。

赤井貼心地解釋道:“你衣服挂到衣帽架的時候,耳墜從口袋裏掉到地毯上,所以我順手收到了自己的口袋裏。想到大概率要上門第二次,索性丢到沈夫人家的沙發上。”

夏樹:“!!!”

短暫的驚訝過後,他臉上漸漸凝起了被冒犯的生氣神色,聲音也跟着沉了下來:“諸星大,你不經過我同意,動我的耳墜?”

北條夏樹從來沒對人發過火,因此他忽然冷臉讓兩人都微微一怔。

赤井甚至生出了幾分心虛。

“它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憤怒,短短的指甲掐得掌心發痛,“沒有下次。”

波本神色一凜。

赤井說:“抱歉,是我欠考慮了。”

他垂下眼睑,心想這個耳墜對他來說果然特別……這是為什麽呢?

……

北條夏樹生無可戀地摁響了沈夫人家的門鈴。

他感覺自己像一只主動給猛獸拜年的小雞仔,渾身寫着白給,瑟瑟發抖地被富婆請進門。

夏樹磕磕巴巴地說:“那個,沈夫人,我下午有東西落在你家客廳,是一個……”

富婆臉上挂着微妙的笑容,熱情地為他開門:“你來啦?阿姨就知道……”

……

二十分鐘後,劫後餘生的北條夏樹腳步虛浮地出了富婆家的大門,渾身的雞皮疙瘩仍然沒有消退。

富婆強硬地給他塞了名片和禮物,将夏樹的拒絕視作欲擒故縱的手段,滿臉寫着“阿姨早看穿了你的小把戲但阿姨陪你玩”,把他送出門。

夏樹滿心崩潰,上次受到這麽大的精神沖擊還是知道琴酒是阿陣。

通向門口的小徑撲滿花朵的幽香,被夜風攪弄,愈發沁人心脾,稍微舒緩了他緊繃的神經。

希望波本的搜查順利,就算再讓他來,他也不會再來了。

總之,不可能更糟糕了……

夏樹的腳步在花園大門前停住。

富婆家住半山別墅區,路燈失修,只有門柱邊上兩顆夜明珠似的照明球,光線昏暗。

因此遠看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發現這裏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靜悄悄的,仿佛潛伏狩獵的黑豹。

這是一輛,無比熟悉的,保時捷。

夏樹:“……”

背後是富婆的別墅,前面是保時捷356A。

前進一步是深淵,後退一步是地獄,有這樣的送命題選哪個答案?

夏樹猶豫了一秒,吸了吸鼻子,重新邁開沉重的步伐走向保時捷的門側,想着等下要如何應對對方的詢問。

車窗緩緩降下,琴酒漫不經心地遞來個眼神:“在這幹什麽?”

夏樹眼神左搖右擺,心虛難掩,盡可能保持着語氣平靜:“出任務啊。”

……他怎麽在這裏啊,這麽閑的嗎?!

琴酒顯然也不想掩飾自己在耳墜中裝定位裝置的事情了。

“從下午到晚上?”他的語氣淡得像水洗過一樣,“我不認為有什麽任務需要你在別人的私宅那麽久。”

夏樹幾乎快窒息了:“……”

好後悔啊!怎麽就手欠把芯片裝回去了呢!

琴酒伸手,抽走他試圖藏起來的、那張富婆塞過來的名片;他點了下打火機,火光驟然亮起。

“很好。”他啞笑了聲,扯着唇角問,“想找人養?”

他下車,半靠着車門,十分從容地從錢包裏抽出幾張鈔票,拿紙鈔拍了拍夏樹的臉,又半折着夾到他的領口——情澀交易的意味不言而喻。

“小money boy——”

琴酒壓低了聲音,語調冰涼中帶着狎昵:“多少錢能買你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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