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把他們殺了祭天吧

“這是什麽東西?”楊樂好奇的把錄音筆拿起來,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狹長的筆身上有一個長三厘米、寬一點五厘米的小屏幕,楊樂按了一下筆端的按鈕,屏幕就亮了起來,又按了幾下,竟然陰差陽錯的調出了裏面存儲的音頻文件,并且突然播放了出來。

楊樂吓得手忙腳亂,生怕自己聽到了什麽名門望族的商業機密,會被滅口,趕緊找關閉的按鈕在哪兒。

可在他找到關閉的方法之前,突然動作一頓,愣住了,因為他竟然在錄音筆裏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我快餓死了,抑郁症真他媽難裝。”

“……就像你看到的這樣,我是裝的,為了讓淩洲治好我的腿。”

每一句話都無比的熟悉,楊樂臉色煞白,大腦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都如同被冰凍了一般,完全無法思考。

他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裏,就像憑空墜入寒窯一般,錄音筆裏的音頻還在繼續播放,低微而清晰的刺激着他的耳膜,也強迫着他去深思。

為什麽自己和周沐的對話會被錄在錄音筆裏?為什麽錄音筆會出現在淩洲的辦公桌抽屜中?當時樹林裏只有自己和周沐兩個人,那麽這些音頻是誰錄制的?

楊樂不得已去想那個最令他心寒的可能性,也是他不願意接受的,那就是他一直萬分信任的朋友周沐,竟然和陳志飛一樣,也背叛了他。

楊樂咬了咬牙,把錄音筆塞進自己兜裏,臉色陰沉大步離開了書房。

此時周沐正在打掃走廊兩側的油畫,他穿着平常穿的那件黑白侍者服,帶着白手套,拿着一條幹淨的毛巾,仔細而輕柔的擦拭着那些價值成百上千萬的油畫的玻璃罩。

逐漸漫上玻璃窗的夕陽柔和的灑在他的身上,橙黃的光輝勾勒着他柔和的側臉,美得如同靜止的畫作一般,完全不輸牆壁上挂着的任何一幅。

然而楊樂從走廊拐角處出現,帶着滿身的怒氣,粗暴的撕破了這幅畫。

他氣勢洶洶的走過來,還沒等周沐開口問,他就從兜裏掏出那支錄音筆,狠狠的砸在周沐身上,怒聲質問:“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東西?!”

周沐先是茫然而惶恐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随着錄音筆掉在地上的聲音,目光也随之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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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見那支熟悉的錄音筆,周沐就知道壞事了,看楊樂這個生氣的程度,八成是已經聽過裏面的內容,并且認定他是奸細了。

這種時候再死不認賬,甚至裝傻,假裝很疑惑的問一句‘這不是錄音筆嗎,怎麽了’,無疑都只會增加楊樂的怒氣,所以這個時候應該主動承認,盡量将損害降到最小。

周沐垂下長而纖細的眼睫,拿着毛巾的右手也垂到了身側,左手像是很不安似的,緊張的捏着右臂,他低着頭,局促的看着自己的腳尖,小聲道:“對不起,你已經都知道了嗎…”

楊樂微微睜大眼睛,盡管他早已經預料到了,可是親口聽到周沐承認,他還是難以忍受。

楊樂快速的沖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質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讨厭我?還是淩洲也給你什麽好處了,讓你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這算是報應嗎,他曾經為了錢欺騙了淩洲的感情,所以現在他身邊的朋友也一個接一個的,為了錢背叛了他。

他死死的抓着周沐的襯衫領子,力度非常大,大到骨節都開始泛出青白的城府。

他當然生氣,而且恨極了,可是他又能怎麽辦,這不是陳志飛,這是周沐,他不可能對這個柔柔弱弱的年輕人動手,更別提一酒瓶砸在他腦袋上了。

楊樂甚至連對他劈頭蓋臉的大罵一頓都做不到。

楊樂憤恨至極的盯了他幾秒,最後只能徒勞的松開手,臉色疲憊,很乏累的靠在牆壁上,擡手胡亂抹了把臉。

“你就算給我個理由也行,總得讓我死得明白吧?”

“楊樂…”

周沐仍然垂着頭,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裏,手指不由自主的揪着自己的衣擺,聲音裏已然顯現了哭腔,他哽咽着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沒辦法……”

“之前我說供弟弟上學是騙你的,我弟弟…小沫他有先天性的心髒病,一直在醫院裏治療,每個月都要花費一大筆醫療費,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楊樂臉色稍緩,驚訝的扭頭看他,聲音也放低了,“所以說?”

“淩先生說,他說…”周沐用手背胡亂的擦着眼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也斷斷續續的,“他說,只要我肯幫他監視你,就,就承擔小沫的醫療費,還送他去國外做手術,我沒辦法,就答應了…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他的瘦弱的身軀不斷的顫抖,連帶着被夕陽拉長的影子也微微晃動,楊樂看着他,莫名就想到了形影單只這個詞。

而且周沐那個身患重病卻無力醫治的弟弟小沫,也讓他聯想到了自己,與當時那個年紀尚小、又陷入絕望的自己産生了強烈的共情。

“好了,你別哭了。”楊樂撿起地上的錄音筆,放回兜裏,他伸手想拍一拍周沐的肩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直接把他擁進懷裏,輕拍他的後背。

“我都知道了,這事兒怪不得你,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無奈。”

“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周沐痛哭失聲,死死的抓着楊樂的衣服,“你肯定,你肯定不願意再跟我當朋友了,我,我就你這一個朋友,我以後又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擡起頭,紅着眼角,淚眼婆娑的望着楊樂,抽泣着求道:“你以後還願意跟我說話嗎?我知道我做錯了,對不起,你打我罵我吧……”

“……”楊樂的良心被狠狠的戳了一箭,他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可是問清楚這背後的原因之後,得知了周沐的苦衷,他滿腔的怒火全都化為了愧疚。

可衆所周知,能量是不會憑空消失的,怒氣發不出來,也只能轉移。

楊樂按了按周沐的肩膀,低聲道:“你放心吧,我永遠當你是我的朋友,淩洲那個混蛋,居然拿別人的病重的弟弟做籌碼,可惡至極!虧我這幾天還一直特別感謝他救了我,結果他竟然背地裏做這種勾當!”

周沐頓了一下,沒想到自己一番言論把老板拉下了水,他試圖修正這個錯誤,在楊樂面前維護一下自家老板的形象。

他小聲勸道:“其實我覺得,淩先生雖然做法不太妥當,但也是因為太愛你了吧,他也許只是想關心你…”

楊樂頗為動容,“你也太心善了,他都那樣威脅你了,你還替他說好話。”

周沐:“……”

他忽然覺得自己拿了言情小說裏的綠茶白蓮花女配的劇本。

“總之這件事你別管了,你弟弟的事兒,我幫你想想辦法。”楊樂目光盯着遠處,似乎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似的,狠狠的說道:“這次我一定不會原諒他了!”

周沐:老板您好自為之。

……

“所以說你為什麽編一個這樣的謊話去騙取楊樂的同情心,還把仇恨引到了我身上?”

周沐六歲時就被領養到淩家,十三歲開始接受訓練,淩洲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個孤兒,那個莫須有的先天性心髒病弟弟是從哪兒來的,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周沐冷靜的闡述自己的原因,如同機器人一般一板一眼的道:“因為您交給我的任務是接近楊樂先生,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在被拆穿身份時,這是我能想到唯一一個繼續留在他身邊的辦法,如果他拒絕我的接近,之後的所有行動都無法展開。”

淩洲很頭疼,“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有必要把我描述的……那麽像反派嗎?”

周沐疑惑,“您難道…不是嗎?”

淩洲:“……”

顧之遠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磕着瓜子看戲,聽到這句話頓時忍俊不禁,提起手指指點江山,“周沐說得對啊,對于楊樂來說,咱們現在不就是反派集會嘛。”

淩洲冷冷的剮了他一眼,“少說風涼話!”

“喲,親愛的老板啊,反正我跟您說,您現在是外憂內患,白天的時候我可看見二少陪着楊樂在花園裏聊天來着,最後是紅着臉跑開的。”

“還有啊,我早就跟您說了,楊樂只有兩處禁忌,一是他的家人,二是他的朋友,陳志飛一次,周沐一次,您同一個雷踩了兩次,能不炸嗎?”

淩洲再次冷眼相待,寒聲道:“如果你有有用的建議,就說出來,如果只會落井下石,就閉嘴。”

顧之遠繼續嗑他的瓜子,“那我選擇閉嘴。”

周沐面無表情的道:“我已經将所有事情都彙報完了,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除了硬着頭皮去面對即将到來的暴風雨,還能怎麽辦?殺人滅口嗎?

如果把面前這倆不中用的手下殺了祭天,能讓楊樂忘記這件事兒的話,淩洲早就動手了,一招斃命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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