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時隔不久,揚州出了件奇事,奇到什麽程度?
——老百姓們慌裏慌張奔走相告:可了不得了!死人詐屍了!
惹得大夥兒紛紛跑到告示榜文前指手畫腳,問拎漿糊桶的官差:“怎麽回事?原來的江都知縣不是被殺了嗎?”
“我是閻王爺嗎你就瞎打聽?”
“有準譜嗎?倆知縣大老爺往堂上一坐……打起來怎麽辦?”
衙役大翻白眼,“接血呗還能怎麽辦?”
嘿!您還別說,江都倆縣令打了兩回之後,揚州各州縣原來的官員陸陸續續回來了一大半,三不五時就貼張告示,知府衙門沒日沒夜支爐子熬漿糊,熬得衙役雙眼猩紅指天罵地。
這倒不錯,揚州城樂子鬧大發了,一個衙門裏倆尊瘟神,翻眼朝着天斜眼朝着地,誰也不服誰……時不時争得面紅耳赤不歡而散,都是合乎律法的,您叫他們怎麽辦?
要委任狀?
——兩份!
要吏部蓋的官章?
——兩個!
要官服?
——兩套!
要印信?
——得!這個嘛……就一方!怎麽辦?好辦!一個字——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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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老百姓可下逮着新鮮的了,有事沒事上各衙門告個狀訴個冤,看堂上倆老爺明争暗鬥,真是逢年過節喝酒吃肉都沒這戲瞧得酣暢淋漓啊!
這就好比一個王八殼裏蹲倆烏龜,瞧熱鬧的不嫌事兒大越大越開心,但是,倆當官的低頭不見擡頭見,天天狹路相逢,冷嘲熱諷勾心鬥角輪番上陣,長此以往,能有好嗎?
于是乎——
知府衙門大門口跟菜市場似的,滿滿當當停的全是官轎,把整個府前路堵得水洩不通。各衙門官員紛紛跑來試圖找揚州最高的長官評理。
真是的,叫我說你們點兒什麽好?找龍慕一個芝麻綠豆官評理?忒瞧得起他了!他還沒地兒訴苦呢!
龍慕一縮脖子,別說大門,連後門都鎖了,天天鑽禦史衙門裏跟老頭一起玩物喪志。
龍慕問:“不是說死了嗎?”
“你看見他們死了?不就是發了張獲罪文書嘛,就算真砍頭也得等到秋後啊,再說了,國壽期間,上趕着找血光之災,就不怕聖上大發雷霆?”
“那……現在是怎麽回事?”
老頭擺擺手,雲淡風輕地逗弄綠鹦鹉,“吏部黨暫時落下風呗,多大的事兒啊?”
“吏部黨?”
“吏部黨和戶部黨把持朝綱争鬥多年,各有勝負,誰也奈何不了誰。只是近幾年兩黨此消彼長,吏部黨有一黨獨大的趨勢,估計這次是打算徹底鏟除戶部黨。”
這黨那黨的,把龍慕繞得暈頭轉向,他一門心思就想問:“蔣初是哪個黨的?”
老頭恨鐵不成鋼,聲音陡然拔高,“他這麽大個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你這榆木疙瘩還好意思問他是哪個黨?”
龍慕呵呵讪笑,“跑揚州來查駱封的?”
“駱封充其量就是個小魚小蝦,他是來搜集戶部官鹽私賣的證據的。揚州城的官員除了我老人家,全都牽涉其中。”
“是是是!您出淤泥而不染!有您什麽事兒啊您跟雲游神仙似的,倒騎驢的張果老被狗咬的呂洞賓都比不上您絕世風範。不過,您知道的可真多啊……”
“你先打住!”老頭把逗鳥棍一扔,伸出三根手指指天發誓:“本人四六不靠着三不着兩,在揚州城兩眼一抹黑,什麽都看不見,年紀大了,耳聾眼花,什麽都聽不見。本人以花草為生,于花草一道通天徹地無所不知,但凡剪枝、嫁接、培土、施肥……本人簡直就是鼻祖太尊!”
“是是是是!您就是生不逢時,您要早生個幾千年,您就是那神農氏,華夏百姓全指着您活命呢!”
老頭也不尴尬,樂呵呵地拖着龍慕下回廊進庭院展示昨晚折騰一宿的成果,“瞧!挖了我三個時辰,這紫藤終于可以裝車搬回家了。”
龍慕望着滿地曲裏拐彎的枯黃藤蔓,眼角直抽搐,蔣初最喜歡的紫藤就這麽完蛋了?
當晚,龍慕躺床上睡不着,暗自神傷:不知他睡了沒有,前路兇險不知他能不能應付,在湖州當個纨绔子弟輕松閑适過一輩子多好啊,唉……戶部正占着上風,也不知怎麽做才能幫他……
翻來覆去大半夜,東方泛白稀裏糊塗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龍慕是被活生生叫醒的,頂着倆碩大的黑眼圈沒好氣地說:“随他們鬧,管得了嗎?”
師爺使勁搖他的胳膊,“老爺,雨墨來了……”
話音未落,“騰”龍慕彈起來,語氣還是很平靜的,“哪個雨墨?”
“有幾個雨墨?”
“呼啦”,龍慕狂風般刮了出去。
雨墨閃着倆水汪汪的大眼睛左一眼右一眼把龍慕全身上下掃了一大圈——居然還穿着裏衣,笑嘻嘻地跪下來磕頭,“大人……”
龍慕一把将他拎起來,“你家公子怎麽樣了?”
“不知道,要從濟南府回京了吧。”
“啊?”龍慕呵呵笑了兩聲,趕緊轉話題,“你家公子寫信了嗎?”
雨墨掏出來,雙手遞過去。
拆開來對着日光一個字一個字細讀,內容極短:即日起,令揚州各官衙鋪路搭橋疏通灌溉渠道,以備不時之需。
信件最後寫道:不必挂念,等我回來。
龍慕呆呆注視着落款,兩個工整的顏字正楷——啓鴻。心中五味陳雜,不知做何感想。
吃完午飯,拉着雨墨細細詢問蔣初的近況,雨墨直撓頭發,“在京裏,十天半個月不回府,沒日沒夜呆在衙門裏,去了外地,小的就更不清楚了,天天也不知在忙什麽。”
龍慕問:“他們到底要扳倒誰呀?”
雨墨左右瞟瞟,見周遭無人,湊過去悄悄地說:“戶部尚書李大人。”
“啊?”
雨墨樂呵呵地說:“聽說兩黨之間龍争虎鬥幾十年了,聖上都束手無策,偶爾某個出類拔萃的人物出面調停調停,能安生一段時日。不過,看現今這形式,這是打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啊!”
“唉……何必呢?”
雨墨托着腦袋無精打采,“早前,聽吏部一個大員私下裏說,咱大明朝不敗則以,敗就得敗在這黨争上。成千上萬飽讀詩書的人中龍鳳兵分兩路上陣厮殺,最後受害最深的必定是江山社稷。”
龍慕一挺腰杆,怒道:“都這樣了,他還參合進去瞎折騰什麽呀!”
雨墨失笑,“知府大人,您應該往好處想,我家公子是在替天行道,官鹽私賣榨取百姓民脂民膏、盤剝各地官府賦稅,致使國庫空虛卻中飽了戶部各級官員的私囊,這豈不是國之不幸民之不幸天下之大不幸?”
龍慕斜眼瞪視,“一套一套的!跟他一個德行!”
雨墨突然一拍巴掌站起來,“差點忘記了,門外還有一馬車銀子呢,交給您修路的。”
“多少兩?”
“五萬兩。”
龍慕直接被他氣樂了,“你就把白花花的五萬兩光天化日放在大門口?”
下午,龍慕坐在案前,提筆,蘸墨,沉吟片刻,寫了個“啓鴻兄”,頓住,又把筆放下。如此反反複複十幾次,雨墨笑了起來,“知府大人,小的替您報一聲平安,您看可使得?”
龍慕實在不知道寫什麽好,把寫了“啓鴻兄”的信紙塞進信封裏,思慮須臾,又抽出來,提筆把“兄”字劃掉,封好交給雨墨。
從第二天開始,龍慕把工坊司一幫小吏召集到府衙,如此這般說了一大堆。
底下立馬瞠目結舌,剛折騰完佛像,這會兒還沒歇過氣來,一聽這話,恨不得口吐白沫委身倒地,聽這意思……這是要大興土木啊,還有完沒完啊?讓不讓人活啊?
別看小吏的日子快過不下去了,揚州老百姓往榜文前一圍,頓時歡欣雀躍喜笑顏開。這好事……上哪兒找去啊?又是修路又是搭橋,完了還不用各門各戶攤派工程銀兩,這分明就是老天開眼菩薩顯靈啊!往府前路上一跪,先山呼“聖上萬歲”再山呼“青天大老爺啊”!響徹雲霄回音蕩蕩!
龍慕美!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從此以後,起早貪黑披星戴月奔波于長江與大運河之間,田間地頭荒街末巷處處留下了龍慕的足跡,所過之境,百姓跪拜,二十幾年來,對歷任揚州知府從未如此虔誠過。
夜晚回衙,孤燈之下,條案之旁,一個寂寥的身影對月獨坐,凝神閱讀邸報,停刊一月有餘,近日才重新刊印。
上月,湖州知府被罷免,因其在國壽期間未能發放恩糧,致使湖州民怨沸騰,上達天聽,聖上震怒。
蔣初前些日子結束山東任期去了四川,那是本朝最大的井鹽産地。他接任當地禦史之職,前後都沒半個月,離職回京,帶着兩船賬本外加四個官員。此後歷任多地禦史,所過之處,鹽務官員潰逃的、自首的、負隅頑抗的……簡直狼藉一片。
而吏部下屬的好幾個官員卻無緣無故被撤去職務打入了大牢。
龍慕心驚肉跳。明明正當暑熱,不知為何總覺得風雨欲來,整日坐卧不安,心裏跟貓抓一般難受,實在受不了了,派師爺上京打探消息,前後十餘天,師爺回來了,一攤手,“見不到蔣大人,聽說天天在內閣裏。”
“內閣?”
師爺抹了抹滿頭熱汗,“大人,要不……您在扇子上寫信,挂上扇墜,說不定吏部官員看在田黃石的面上能幫您送進內閣裏。”
唉……還能怎麽辦?死馬當活馬醫吧。
龍慕提筆寫道:保重身體,争鬥無益,從中斡旋調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上上之策。
這次速度飛快,沒幾天師爺就回來了,龍慕急切地接過折扇展開,幾行正楷字,用極其直白的話寫着:小官與小官有矛盾,一調停,矛盾沒了。
大官與小官有矛盾,一調停,小官沒了。
大官與大官有矛盾,一調停,調停人沒了。
吏部尚書,內閣首輔;戶部尚書,內閣次輔。
最後一行寫:身體安康,前路平順,不必挂念,不必挂念,不必挂念,等我回來。
龍慕一巴掌蓋在臉上,嘟囔:“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死外面得了!”
九月底,下弦月高懸東天,龍慕拖着疲憊的步伐從荒郊野外回來。
管家從後衙飛奔而出,舉着邸報狂喊大叫:“公子!公子!”
龍慕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有氣無力地問:“怎麽了?”
管家把邸報塞給他,龍慕只掃了一眼,陡然大驚失色,嘴唇直抖,“右……右侍郎大人?”
“剛升上去的。”
倆人大眼瞪小眼,老頭抹了把口鼻,“他什麽時候升上內閣首輔?”
龍慕嗤之以鼻,“內閣首輔?死了那條心吧!我堅決不同意!”
老頭心說:你不同意?你算哪根蔥?
第二天,南直隸衙門一通急令下發到揚州府衙,招龍慕到巡撫衙門述職。
龍慕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即日啓程,當晚就到了南京,往大堂上一站,上面一溜排坐了四個高官,一水兒的正三品。
躬身行了半盞茶的禮,冷汗都順着脖子淌到肚皮上了,上座一人這才陰陽怪氣地說:“龍知府好大的臉面啊,竟然能促使吏部右侍郎大人主動贈送二十幾萬石糧食。”
龍慕腦袋“嗡”了一聲,竭力穩住心神,暗自盤算:南直隸巡撫衙門是吏部黨還是戶部黨?
陡然想起駱封是駱巡撫的公子,眼珠一轉,擡頭說:“下官不敢,下官花費十幾萬兩銀子買糧食……”
“大膽!”某官員一拍驚堂木,“小小知府能撼動湖州豪門大戶?”
龍慕立馬擺出誠惶誠恐的表情,“下官……下官聽說右侍郎大人鐘愛……鐘愛田黃石,下官私自将工坊司……裏收藏的田黃石盡數取出……”
“用于賄賂右侍郎大人?”
龍慕點頭。
“所以被罰了俸?”
龍慕又點頭。
上座幾位官員交頭接耳嘀嘀咕咕,不一會兒,似乎有些意見不合。
龍慕偷眼惴惴不安地等着。
又過了片刻工夫,一名官員拂袖而去。另三人立刻和顏悅色地走下臺階,笑眯眯地拍了拍龍慕的肩膀,“龍大人,聽說揚州正在修橋鋪路?”
龍慕趕緊行禮。
“呵呵……後生可畏啊!呵呵……國之棟梁啊……”
龍慕被他們唬蒙了,一記棒子一顆甜棗,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第二天龍慕懵登轉向,稀裏糊塗回揚州。
剛進衙門,師爺竄上來耳語:“京裏來人傳召您上京述職。”
龍慕一巴掌拍在門板上,怒不可遏,“還有完沒完啊?”
師爺斜眼瞟瞟他,颠着腳尖輕描淡寫地說:“吏部的。”
“呃……”龍慕一愣,嘴角一點一點越咧越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聊qq時聊起歷史人物,當時我說了個我比較欽佩的當今名人。實在是因為我喜歡的歷史人物太多,真要找出一個“最”的話,這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啊。這讓我想起了讀書時的一件事:中午跟同學一起吃飯,一幫文科女生邊吃邊聊,話題九拐十八彎,拐到文學大師身上去了,每人說一個自己最喜歡的文學家。輪到本人時,我說:我喜歡蘇轼。于是乎,坐我旁邊的女生開始語重心長地規勸:咱是文科生,你怎麽能說這麽熱門的名字呢?你應該朝着荒僻的方向義無反顧地直奔而去,比如說宋朝的劉義驷、明朝的魏午霖,說出來先把全場震住,然後再漫不經心地透露:上百度都搜不到哦!那叫一個博學多才!那叫一個高深莫測!(哈哈……此段話是杜撰的,但人家确實讓我找個冷門的歷史人物)可我确實喜歡蘇轼,這是沒辦法的事兒,原因可能如下:1、此人是個吃貨,還是個非常不講究的吃貨。光這一條,我非喜歡他不可!貶到黃州時,他喜滋滋地吃士大夫認定的下等食品——豬肉(宋朝人喜愛的美食是鵝肉羊肉,豬肉吃得少,有身份的人根本不碰),不光吃,人家還總結出了豬肉的烹饪方法:文火慢炖,時間要長。瞧見沒?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東坡肉的做法。貶到嶺南時,大發感慨: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貶到杭州時,疏浚西湖,中午仆人回去取飯,他等不急了,挖了工人的飯蹲湖邊上一起吃,仆人回來時,他吃飽了。貶到海南時,這基本上應該算是“發配”了,當時的海南還是叢林。他蹲海邊上,敲生蚝,放水煮,吃完心胸通透,屢次寫信回京:千萬別告訴士大夫們,要不然全跑這兒來跟我搶吃的,我上哪兒訴苦去?此外,在山東時,當地人愛吃酸醬,外地人吃不慣,聞見都受不了,他倒好,打開醬缸,口水直滴。有個老和尚愛吃蜂蜜,吃什麽都沾蜂蜜,有次招待蘇轼一行人,別人膩得不行了,他吃得津津有味。這種随遇而安适應能力超強的吃貨,簡直就是我等心目中只可仰視無法攀登的巅峰啊!中國古代的飲食養生觀念中至關重要的一條——當地當季。他做到了,而且做得極為平和愉悅。2、此人豁達開朗,多才多藝,幽默風趣。蘇轼是全才型文人,整個華夏幾千年裏幾乎找不到能與他比肩的。前無古人,有沒有來者?太難!難于上青天!詩、詞、散文、書法、繪畫……他都是一代大師。但是——他是臭棋簍子啊,哈哈……我有時候會猜他的朋友會不會這麽想:你小子也有今天!不過沒關系,他雖棋藝不怎麽樣但架不住他會自我解嘲啊:勝固欣然,敗亦可喜。這話耳熟不?這不就相當于“享受過程,不在結果”嘛,選秀節目裏遭淘汰的選手常說這個。算起來,蘇轼做官算不得成功,有個成功的官員我非常喜歡——陳平。這名字,唉……實在太普通了,對得起人家輝煌的一生雍容的相貌嗎?1、別看名字扔人堆裏一抓一大把,但是,人家是大帥哥啊!超級大帥哥啊!司馬遷認證的西漢第一大帥哥啊!此人帥,一路帥到黨中央!司馬遷多惜墨如金啊,《史記》裏誇過幾個人的容貌?但是,司馬遷誇了好幾次陳平長得身形修長相貌英俊(平為人長大美色)。帥到什麽程度?帥到因為這張臉差點命喪黃泉!不過人家用更為強悍的智商彌補了容貌上的不足。帥到異黨在劉邦面前打小報告:主上啊,陳平太帥了啊,他就像是帽子上的玉啊,好看啊,但不中用啊!上面這段話,您總結出了什麽成語?——恭喜你,答對了,“面如冠玉”!這詞就是用來形容陳平的,居然還是個貶義詞!話說,“面如冠玉”四個字幾乎囊括了我對男子容貌最完美的理想——溫潤、和煦、雍容。2、此人一路青雲直上,官至宰相。此人經歷了貧寒、戰亂、排除權臣以及黨争,無論事态如何,人家依舊屹立不倒巋然不動。戰亂是兇險的,但西漢建立之初更為兇險,戰争中出類拔萃的權臣幾乎被殺光了,比如韓信,但是,陳平活着,還活得極為滋潤。此人圓潤通透,三朝宰相,在同時代中無人能與其比肩。這難道就是美貌與智慧并存?極致的容貌與極致的智慧,唉……這人生出來就是為了讓人仰視的吧?不過,他老婆是個嫁了五次的寡婦,他是人家的第六任丈夫,估摸着他命太貴,要不然他那命硬的老婆說不定還得再嫁第七次。此外,每次想到漢朝時代沒有褲子,陳平居然勒着兜裆布套着褲管子,我就渾身不自在,有時我會幻想:要是給他來一身明朝二品大員的朝服?啧啧……不知道作者哪天聊QQ的,我只是在文件夾裏看見了,發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