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丫頭到達時就見院裏西廂禪房門上被人上了門栓,若無人從外面打開只怕無法打開。

綠兒正趴在窗棂上預備跳窗出去呢,就看見了小丫頭,她激動招手:“好人!快幫幫我!”

小丫頭忙将門闩打開,綠兒激動不已。

莺莺吩咐綠兒拿出一把銅子:“請這位吃糖。”

那小丫鬟也乖覺,并不要銅子:“是春月姐姐吩咐我過來的。”

莺莺主仆道謝:“多謝春月姐姐。”

“原來三娘子這般美貌,怪不得被人關起來。”小丫鬟伶牙俐齒,好奇打量莺莺,又問,“他們現在應當是在別院燒香解簽,你可要去?”

莺莺搖頭:“麻煩你幫我謝過春月姐姐便是。”

她雖然想與潛在的大主顧侯府老太君交好,可不耐煩見那勞什子世子,

還不如躲在這禪房裏清淨琢磨着怎麽做花藝,好多賺些銀兩。

小丫頭點點頭:“若有需要的您可派小沙彌去尋春月姐姐。”

卻說前殿。

郜英彥正百無聊賴,他這回是被老太君叫來護衛女眷上香。

年輕兒郎們心思不在這些雜事上,深山古寺哪裏比得上燈紅酒綠的汴京城裏熱鬧?

女眷們正在前殿燒香,郜英彥無聊坐在院裏,他打了個哈欠。

忽然眼前一亮,正有個粉面嬌女正沖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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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睛一看,那女郎腰肢婀娜,笑顏如花,打量他的眼睛含情帶蜜。

他是個風流種子,小小年紀就與家中婢女厮混,自然是一眼就瞧中了這位小娘子對自己有意。

旁邊的仆從讨好:“世子,那是蘇家四娘子。”

啧啧,這些可有些意思了。

郜英彥舔舔後槽牙。

他湊過去行禮,煞是規矩:“見過蘇家小娘子。”

蘇環側身受禮,也嬌滴滴回禮:“見過世子。”

蘇環先前就見過世子。

她守寡回娘家後留戀侯府的富貴氣象,曾多次往蘇莺莺那裏去轉悠,難免會遇到世子。

世子儒雅溫和,說話音調都帶着柔意,對莺莺總是笑,每次來都會從懷裏掏出小禮物送給莺莺。

有時是會說話的八哥,有時是一盆綠色的蘭花,有時是上好的首飾。

可惜蘇莺莺都瞧不上。

她每次淺笑着表達謝意,等世子走後便會吩咐自己的侍女收到箱子裏。

蘇環曾經為世子鳴不平,她那時便覺世子是天下第一可心的人,要權勢有權勢,要相貌有相貌,是蘇莺莺不識擡舉。

如今終于有了機會能與世子接觸當然打起了精神。

兩人互相介紹過對方之後郜英彥便道:“聽聞這山寺清幽,還有許多歷朝名家題字,不若一會我帶蘇家妹妹去看。”

一會的功夫已經由蘇家娘子變成了蘇家妹妹。

蘇環心裏得意,抿唇笑:“勞煩世子了。”

蘇老夫人燒完香就見一對小兒女站在樹下,她當即多了些欣慰,侯府世子一看便對自己孫女有意,不然也不會如此殷勤。

卻不知郜英彥這人見哪個女子都能搭上話的公子哥,嘴上與蘇環說話,眼珠子卻不住往她露出的雪白脖頸上瞥。

莺莺在房裏凝神抄書,前山大殿上的木魚聲漸漸傳來。

誰知這時明月來了。

她迎着莺莺主仆疑惑的神情笑着解釋:“前頭老夫人們要燒香祈福,給我告了個假我便來尋三娘子聊會子天。 ”

她在老太君跟前伺候多年,練得好眼力,一下便瞧出了這位蘇家三娘子端雅大方,被堂妹鎖起來也不聲張,是個有福有城府之人。

莺莺便放下筆洗了手吩咐綠兒上茶。

明月少不得要試探莺莺:“今日我們世子也來了在前殿,三娘子何不出去一觀?”

“男人有什麽好看?也不過是一個鼻子兩個眼。”

莺莺笑。

她頂着明月驚愕的眼神,笑道:“不瞞您說,上回侯府春筵上老太君贊不絕口的花滿蹊便是我的生意呢!”

莺莺适才在心裏盤算了一下,侯府可是筆大買賣哩。

偌大侯府時不時要添置的插瓶花卉、各房老爺夫人們的簪花、時不時舉辦的宴席用花,除了府上花房裏所供便是外面的花商了。

明月更加震驚:“那為何三娘子沒有當衆說明?”

莺莺搖頭:“侯府諸人喜歡我的花鋪是真情流露,若我趁機拿來給自己揚名豈能是君子所為?”

明月想起蘇家另一位想踩着侯府名聲為自己揚名的蘇四娘子,不由得對蘇莺莺更加欽佩:“三娘子果然光風霁月!”

莺莺抿嘴笑:“姐姐莫誇我,我可是個銅臭商人呢。”

她從手上薅下一對金镯子:“我見春月姐姐有緣,又多虧您今日相助,這謝禮還請您莫要嫌棄。”

明月慌亂不收,莺莺便笑:“您可莫想岔了,這镯子可不讓姐姐白拿,姐姐身處高位結交都是貴人,還要請您多幫我宣揚宣揚我們花滿蹊的名聲呢。”

明月這才放下心來,她怕的是三娘子這金镯子是想買通她好叫她助力三娘子嫁進侯府的賄賂。

至于宣揚店鋪倒不罕見,外頭的繡坊、銀樓掌櫃三五不時便會給她們這些貴門的大丫鬟送禮,為的便是在貴人跟前露臉。

如今三娘子說明白了,她也不再矯情收下了金镯:“自然會好好兒幫三娘子的店鋪宣揚的。”

等她走了,綠兒有些心疼地吸氣:“三娘子,您可真舍得!”

那對純金手镯幾乎是她們目前淨利的一半了,就這麽被三娘子毫不留戀送了出去。

莺莺笑:“伯府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什麽世面沒見過,若拿不出大價錢出去又怎麽入得了她的眼?”

做生意第一步要舍得散財出去,若只守着銀錢不撒手那成不了什麽大氣候。

莺莺抄寫完了經書請小沙彌供奉進了山寺這才放下一樁心事。

很快到了中午,明月打過招呼的緣故,

綠兒出去問了一圈侯府的人一會便有婆子端素齋進來。

炖得爛爛的豆腐白菜湯,素燒香菇,涼拌香簞筍絲,就着豆子飯,吃起來清香素淡。

廟裏的素齋做得極好,莺莺吃得津津有味,綠兒也仿效焦灼跟着自家娘子吃起了素齋。

飯後莺莺又去小院附近走走散心,看看山景,格外自在。

日光漸漸傾斜,黃昏時這片院落終于嘈雜起來,外面上香的女眷們陸續回來了。

蘇環今日收獲頗豐,她與世子相談甚歡。

中途世子還為她折花蹭髒了手,蘇環便給世子擦手并将手帕遺留給了他。

她明裏暗裏向世子訴說自己對世子的崇拜之意,世子更是誇贊了她不少,眼睛都未離開過她,兩人還約好了過幾天開金明池時世子要帶她去去瞧瞧。

等結束後她便急急匆匆趕在前頭,要在老夫人前頭将門闩打開,好叫莺莺口說無憑。

蘇環走到西廂吩咐丫鬟将門闩打開,還要嚣張奚落蘇莺莺兩句:“怎麽樣,三妹妹在屋裏關了一天是什麽想頭?”

随着門扇推開,她臉上的神情由嚣張變得凝滞——

人呢?!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她怎麽也沒想到的聲音:“四妹妹,原來關我的人是你?”

蘇環不可置信轉過身去,就見蘇莺莺攙扶着蘇老夫人站在院裏。

蘇環吓得後退一步:“怎麽可能?”

她事先就與小沙彌探聽過了。這個院落最是偏僻,人跡罕至,若是呼喊外面聽不大見。

可是不知為何蘇莺莺卻能得人相助?

老夫人已經看見四娘子丫鬟手裏拿着的門闩,她瞬間明白了:“荒唐!”

蘇環結結巴巴想着推托之詞;“不是……祖母,我瞧三妹妹這屋門關着……”

“那你所說那句話又做何解?”蘇老夫人努力壓制着怒氣。

“你原先在家裏鬧也便罷了,誰知丢人到外面來!若不是三娘子寬厚大度在外人面前替你遮掩,你打算如何收場?”

蘇環咬着銀牙。

她賭的就是蘇莺莺要在外顧及蘇家顏面,不敢當衆揭發她。

誰知她跑到外面脫困不說,居然還機智到故意将門闩虛掩上趁着老太太進院前攙扶着她一起進來。

她憤恨瞪着蘇莺莺:“好你個蘇莺莺!陰險狡詐!”

“難道是三娘拉着你的手上的門闩?你自己黑了心肝與三娘子又何幹?”老夫人語氣已然有些不虞,到底還顧及着被侯府聽見,她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狠狠,“帶四娘子去我房裏!”

她這是要訓示蘇環了。

莺莺站在後面抿嘴笑,蘇環走之前瞥見心裏越加窩火,可不得不跟着蘇老夫人進了正堂。

綠兒佩服得五體投地,等進房後就贊:“原來娘子下午按兵不動是想這麽教訓她。”

怪不得自家娘子不急不躁,還有什麽能比親眼讓老夫人看見蘇環打開門闩更有說服力呢?

莺莺笑:"倒也不全是,我是真想在這裏避個清淨。”

山寺另一處供信衆休息的院子裏。

侯府老太君正閉着眼養神。

明月不敢隐瞞,便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

“蘇家四娘子将三娘子鎖在禪房裏,三娘子脫困後請小丫鬟莫要聲張,可見是個有手足之情的,不當衆叫嚷可見識大體。”

老太君點點頭。

明月又道:“不過三娘子給了我一對金镯子……”

老太君擡起頭來,有些愕然:“哦?”這三娘子看着并不像是會攀龍附鳳的人,莫非看走眼了?

作者有話說:

(蘇環:我要籌謀婚事。莺莺:我要賺錢。)

抱歉諸位今天晚更了,我們這邊疫情忽然加重,我今天又是搶物資又是測核酸,山姆貨架都空了!物美也空了,美團買菜今天都不配送了。

說個好笑的事情吧,蔬菜區只有香菜了,看來不吃香菜是大家最後的倔強。本香菜星人表示不理解,我可是麻辣燙會單點一份香菜的人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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