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個願望

前面不遠處就是飯堂,解散後大家各自去不同的窗口打飯。

700宿舍三人好不容易排完隊,尋尋覓覓,終于在一處角落發現了空位。

飯吃到一半,就聽到周圍突然傳來躁動聲。

正低頭吃着飯的梁栖月擡起頭來,感覺旁邊的空位有道身影落下,是梁肆。

旁邊那一桌的女生投來羨慕的目光。

梁肆先是跟梁栖月宿舍的其他兩人打了聲招呼:“你們好,我是七七的堂哥,梁肆,金融系大三的。”

陶宜和阮婧兩人對于他的出現并不驚訝,因為前幾天已經知道他和梁栖月的關系。

梁肆擡起手,将剛才提在手裏的三杯奶茶放到桌上空的地方。

“初次見面,給你們帶了點奶茶。”

奶茶上的logo是北區那邊的一家奶茶店的标志,不是什麽有名的奶茶店,但是在南清大學深受學生喜歡,平時也很多人排隊。

眼下托了梁栖月的福,不用排隊就能喝到了。

“謝謝學長!”兩人異口同聲。

“不客氣。”梁肆給她們三人買的是一樣的奶茶,随手拿了其中的一杯,插好吸管,放到梁栖月的面前。

梁栖月習慣他的照顧,低頭吸了一大口,奶茶濃郁又不甜膩,冰涼冰涼的,灌入喉嚨,一陣舒服。

她一臉滿足,正想要誇一下梁肆,結果這人突然捏了一下她的臉,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怎麽沒變黑?”

說話的語氣,感覺還有點不太滿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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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栖月:“……”

什麽感動一下子就沒了。

兄妹情深的那些,都見鬼去吧。

梁栖月的眼神秒變幽怨,不服氣地說道:“我就算變黑了也比你白。”

梁肆知道自己很容易就把她惹怒,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在順毛,又看了下她面前的餐盤,只有兩道菜,番茄雞蛋和空心菜。

他開口道:“吃這麽少?”

梁栖月手裏的筷子戳着還沒吃完的白米飯,“天氣太熱了,沒胃口。”

梁肆安慰着:“再堅持兩天就結束了。”

這一屆大一新生軍訓有十二天,今天已經是第十天。

梁栖月耷拉着腦袋,說話的語氣跟外面的天氣一樣的悶,問他:“你們以前是怎麽熬過來的。”

梁肆的回答很欠扁:“沒怎麽熬,我們那會軍訓經常下雨。”

“結營那天,總教官說沒把我們曬黑是他們的錯。”

梁栖月:“……”

你是來拉仇恨的吧!

她們軍訓的這幾天,天天大太陽。

梁栖月還盼着哪天能下點雨,結果天氣預報還顯示高溫黃色預警。

梁栖月在說出下一句話之前先握緊自己手裏的奶茶,怕被他搶回去,然後手指指了指門口方向,“奶茶我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梁肆笑了下,“小沒良心的。”

他看着梁栖月的時候滿臉寵溺,顯然是沒把她這句“過河拆橋”的話放在心上。

“有事,走了。”即使她不趕他走,梁肆也沒打算在這裏逗留太久,本來也只是順路過來看一下她。

梁栖月一向口是心非,還多問了句:“什麽事啊?”

梁肆:“排練。”

陶宜聽到這裏插了句嘴:“梁學長,是不是後天的迎新晚會?你們樂隊第幾個上場?”

陶宜是宿舍裏的八卦小能手,常年混跡各種社交軟件,總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她前幾天就得知了迎新晚會的節目單有哪些,知道梁肆他們樂隊會參加。

梁肆:“最後一個。”

“大軸耶,我們到時候一定去看。”陶宜眼睛要都亮了,推了推旁邊的梁栖月,“是吧七七?”

梁栖月這回答應得很爽快:“去去去。”

她心裏想的是,為了沈既望,她也是要去看的。

前幾晚陶宜提到“數字樂隊”第一次在元旦晚會表演的那段視頻,梁栖月其實早就看過。

她很早之前就關注了南清大學在網絡平臺上的所有賬號,時不時就會去看一下。

那天元旦晚會熱度最高的就是數字樂隊,而且底下留言還很多。

南清大學招生辦也很懂得人心所向,還把他們樂隊放進了下一年的招生簡章裏。

沈既望還被迫錄了個招生視頻,在最後面出現。

梁栖月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畫面。

視頻裏的少年眉眼精致,額前碎發被微風輕撫,穿着簡單的白T淺色牛仔褲,迎風而立,鮮衣怒馬。

他站在田徑場的紅色塑膠跑道上,背後是綠茵草地,夕陽染紅天際,還有漫天的晚霞,像一幅潑墨的油彩畫。

光芒萬丈,讓人心動。

只是幾秒的鏡頭,他就說了一句話。

——“歡迎報考南清大學,我在這裏等你。”

烈陽高挂了數天後,終于天降甘霖,下了一場雨。

梁栖月為此還特意給梁肆發微信炫耀,說自己不用軍訓了。

可沒過一會,雨停了,教官吹哨,她又垂頭喪氣地回到田徑場。

梁肆跟她的聊天裏都能感覺到她對太陽的哀怨和對雨的期待。

武傑在宿舍時見到梁肆看着手機笑得不亦說乎的樣子就多問了一句。

梁肆也沒藏着,把自己跟梁栖月的聊天記錄給他看。

【七】:我去軍訓了。

【LS】:好(太陽)

【七】:(敲打)要發下雨的表情。

【LS】:(雨傘)

過了半個小時後。

【七】:下雨!我梁漢三又回來啦!

【LS】:太可惜了。

【七】:(敲打)

【LS】:太幸運了。

十分鐘後。

【七】:雨停了,我滾回去軍訓了。

【LS】:……

武傑看完後也跟着梁肆一起笑。

……

正在操場聽着校長講話的梁栖月還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他們讨論着,小小聲地打了個噴嚏。

她擡頭,看着藍天白雲,紅色的國旗在風中飄揚,一個接着一個的方陣有序地從主席臺下走過。

新生們穿着整齊的迷彩服,個個都挺直了腰,加上訓練有素的踏步聲,口裏喊着“一二一”的口號,铿锵有力,畫面養眼。

今天是軍訓最後一天,結營儀式剛結束,忽而大家感覺到肩膀處有潤濕感滴落,天空有小雨滴落了下來。

陶宜發出感慨:“我想起了高中的體育課,跑步前不下雨,跑完就馬上下。”

梁栖月深有體會那種場景,明明只是前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卻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他們也從一名高中生變成了大學生,原以為那段時間很難熬,可也只是轉眼間的事情。

軍訓也是一樣,剛開始的那幾天跟數着日子過一樣,現在十二天就這麽過去了。

劉教官嚴厲歸嚴厲,卻是個很好的男人。

剛開始練習正步走時有幾個同手同腳的新生被他揪了出來單獨練,有一些旁看的人發出笑聲,被他冷冷一個眼神看了過去。

“笑什麽,過來我面前笑。”

後來才恍然明白,他這一番舉動是在維護着那幾個被揪出來的人。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像猴子一樣被別人觀賞嬉笑。

而且碰上女生經期想要請假,他也不會持有懷疑的态度,還貼心地讓她們好好休息。

有學生曾經無意中撞見他跟自己女兒通話,語氣是他們不曾見過的溫柔,說着疊詞在那裏哄人,什麽“吃飯飯了嗎”“洗澡澡”之類的話。

這種反差萌讓大家對他多了幾分了解和親近感。

還有晚上拉練時,聽着那些教官一起合唱軍歌,那種氣勢,那種情懷是他們現在所無法比拟的。

因此心裏對他們的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

有大巴車開進學校來接人,那些教官們也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離開。

他們沒有讓任何人來送行,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

這十幾天的軍訓就像現在下的這場細雨,悄然無聲地滋潤着這群新生的心靈,讓他們在自己平凡的青春裏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梁栖月宿舍的人都沒帶傘,去了附近一間全家便利店躲雨。

正好陶宜說她肚子餓了,想去買一點東西吃。

“可是我們沒帶手機。”梁栖月提醒着。

她們軍訓的時候不讓帶手機,平時去飯堂吃飯可以刷飯卡,但便利店刷不了卡,身上也沒帶現金。

陶宜:“救命,我怎麽忘了這一茬。”

“我現在回宿舍去拿。”

一道閃電在空中出現,雷聲響起,讓陶宜生生止住了腳步,她苦着張臉:“媽呀,這雨怎麽變這麽大了。”

梁栖月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往外看去,剛才的小雨不複存在,天空烏雲密布,顏色由藍轉黑,暴雨如注,随風怒吼,看得人心驚。

她就是在這樣黑沉沉的畫面裏看到了沈既望的出現。

白色朦胧的雨幕下,他撐着傘,逆着風朝這邊走來,黑色短發揚起,身上的布料緊貼着腹部和背部的肌膚,隐約透出肌肉的輪廓,寬肩窄腰,長腿吸.精。

站定在門口後,他收起傘,那張清隽的臉面無表情,明明冷冷淡淡的,卻因那雙多情脈脈的桃花眼,生出股禁欲撩人的勁。

他徑直走到收銀臺這邊,要了一包煙。

陶宜看他準備付款時才恍然回過神來,拉了下梁栖月的袖口:“七七,你看到沈學長手裏拿着的那部手機了吧。”

“去,搶過來。”

“啊?”梁栖月扭頭看她,一臉懵。

阮婧倒是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她是說,問沈既望借錢。”

陶宜點點頭,雙手合十,眼神祈求地看着她。

這裏只有她是認識沈既望的。

“滴”的一聲,便利店裏穿着馬甲的店員将掃碼槍收回,沈既望付完款正要轉身,衣服下擺處傳來一股力量将他拉住。

他側眸,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梁栖月,黑眸好像會說話,漂亮得讓人沉溺。

梁栖月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攜着的那股濕意,還混着點淡淡的煙草味,涼涼的。

“十六哥好。”她先是跟他打了聲招呼,露出讨好的笑容,眉眼彎彎。

她伸出根手指在空中點了下,方向指着他的手機,“我沒帶手機,想買一點東西,可不可以幫我付一下款。”

他點了下頭,無聲同意了她的請求。

梁栖月放在背後的手做了個“OK”的手勢,陶宜從貨架走出來,懷裏鼓鼓的,捧着一些飯團薯片牛奶什麽的過來了。

梁栖月看到後,眼睛慢慢睜大。

說好的只是一點呢?

身後的阮婧無奈的攤攤手,用唇語回複:【我攔不住她。】

梁栖月無奈扶額,面向沈既望時表情很快恢複,笑的時候有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沈既望靜靜地看着她的默劇表演。

他這個高度,其實早就将她剛才做的那些小動作完全盡收眼底。

等他付完款後,梁栖月跟他說了聲“謝謝”,“錢我待會回到宿舍就可以轉回給你。”

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有他的微信,眼下正是一個好機會。

“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

“不用了。”

他發出拒絕的信號,将她後面想說的話,以及那腔熱情瞬間澆滅。

梁栖月的心情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卸完了裏面所有的空氣。

她不免有些失望。

但想想也是,應該有很多女生用過這樣的方式加他。

他肯定不上當。

不過她還有planB沒實施,她又給自己充氣,露出好看的笑容,再次請求道:“那你能送我回宿舍嗎?我沒帶傘。”

沈既望:“我們不順路。”

梁栖月:“……”

她忘了,他們确實不順路,宿舍一南一北,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好吧,那我只能淋雨回去了。”她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眼尾垂下,情緒低落,輕聲嘆氣道。

這是最後一招了。

他再不入套,她也沒辦法了。

梁栖月看着外面的大雨,咬咬牙,想着要把戲做全套。

人剛往前傾,擡起的腳還沒落下,後領被人揪住,他微涼的指尖碰到那處肌膚,女生的頸子雪白纖細,觸感柔軟滑膩。

沈既望很快就松開手,說話時,聲音融入外面那片雨幕裏,卻依舊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等雨小點,我送你。”

作者有話說:

梁栖月:攻略進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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