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個願望
身後的陶宜正低頭專心吃着零食，嘴巴咔咔作響，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旁邊的阮婧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以及梁栖月微紅的臉蛋，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些什麽。
等雨勢漸小，沈既望撐開傘往外走，梁栖月跟上去之前喊了她們一聲，招招手，“你們等着，我回去拿傘。”
陶宜嘴裏還吃着薯片，吐字不清：“不用啊，我們可以等雨……”
後面那個“停”字的尾音突然消失，是阮婧捂住了她的嘴。
“好。”
被剝奪說話權利的陶宜只能瞪大眼睛，眼神不解地看向阮婧。
阮婧小聲問她：“想不想以後能吃到沈學長請的飯？”
無法發聲的陶宜只能用點頭來回答自己給出的答案。
阮婧：“那就別說話。”
陶宜：“……”
軍訓結束後的次日就是周六，晚上将要舉行南清大學的新生晚會，地點在大禮堂。
因為座位有限，所以先到先坐，來晚的人就只能站在後面看。
梁栖月宿舍的人本以為她們來得已經算早，但來到時發現有人比她們更早。
整個大禮堂呈半圓形狀，中間和兩邊都有座位，三分之一的座位已經被占滿。
“這些人怎麽來這麽早，都不用吃晚飯的嗎。”跟在她們身後來的一個女生發出了跟她們一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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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女生回道：“為了看帥哥，餓肚子算什麽。”
“有道理。”這話是陶宜說的。
梁栖月笑笑，讓她趕緊先坐下，別擋住別人。
又過了一會，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地進場，一眼望去，座無虛席。
晚會開始前，胸前戴着工作牌的學生會成員在臺下給大家發放着熒光棒。
陶宜接過一根熒光棒在手裏揮了揮，興奮道：“還有熒光棒？怎麽有種參加演唱會的感覺。”
說話間，有麥克風的聲音突然響起，感覺像是被人用手拍了拍，緊接着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晚會即将開始，請大家盡快落座，感謝配合。”
話一出，現場的聲音很快變小。
陶宜坐在梁栖月旁邊的位置，放低了音量說道：“梁學長好帥啊，還是主持人。”
臺上的梁肆穿着一身西裝，黑色布料熨帖得當，身材筆挺，還梳了個背頭。
他跟一個穿着紅色晚禮服的女生站在一起，手裏拿着卡片，嘴巴一動一動的，在小聲讨論着什麽。
梁栖月的點卻在梁肆旁邊的那個女生身上：“姜璃學姐今天也好漂亮。”
事情還要回到軍訓那會，某天中途休息的時候，有學生會的學長學姐過來給大家送綠豆糖水，說這是學校特意安排給大家解暑的。
新生們一聽高興壞了，一窩蜂地沖上前去。
梁栖月那時候坐在地上正要起來，一只瑩白的手臂伸到她面前，“給。”
她擡眸，目光被眼前的這個漂亮女生吸引住，五官精致明豔，烏發雪膚，幹淨大氣，仿如人間富貴花。
口裏的那句“謝謝學姐”還沒說出口，女生先一步開口道：“你是梁栖月吧？”
梁栖月眨了眨眼睛，有點迷惑。
印象中她好像并不認識這位漂亮學姐。
“你的眼睛……”漂亮學姐伸出手指指了下自己的眼睛，“跟梁肆一樣，很好看。”
自己堂哥的名字莫名被提起，女生的第六感告訴她——
這裏面絕對有八卦！
“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姜璃，你的未來嫂嫂。”
“！！！”
盡管心裏已經有些猜測，可梁栖月當時還是差一點就沒拿穩自己手裏的那碗綠豆糖水。
當天晚上她還打了通電話問梁肆，得到的回答卻是否認。
後來還是陶宜這個論壇八卦常駐選手告訴她關于這位姜璃學姐和梁肆之間不可說的二三事。
這位叫姜璃的女生是她們的直系學姐，目前正在追梁肆。
姜璃跟沈既望之間還有點瓜葛，好像是他的某個遠方親戚。
跟梁肆的扯上關系是因為一次期末作業，姜璃需要一位男模特，她要求高，別人都是要身材好的，她還要長得帥的。
于是她就找上了沈既望，可他不肯幫忙，把同宿舍的梁肆推了出去。
陶宜：“據說是你堂哥跟沈學長打游戲輸了，才答應代替他幫姜璃學姐這個忙的。”
之後姜璃就開始追梁肆，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成功。
—
七點整，迎新晚會正式開始。
穿着西裝和禮服的四位主持人走上舞臺，一人一段話，給大家介紹着本次新生晚會的流程。
南清大學舉辦的每一次迎新晚會質量都很高，無論是從表演節目、舞美、擴聲設備方面來看，都下了不少功夫，因此才能深入人心。
所以從開場秀一直到倒數第二個節目，梁栖月和陶宜都從頭嗨到尾，阮婧則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們兩個人鬧。
“下面請欣賞本次新生晚會的最後一個節目，由我校數字樂隊為大家帶來精彩表演。”
臺下的掌聲明顯比剛才更熱烈了些，梁栖月的掌心都拍紅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臺，看到紅色的幕布被緩緩拉開——
周圍光線重現，頭頂的追光燈落在臺下的四人身上。
剛剛還在當着主持的梁肆已經換下了那套正式的西裝，改為一身休閑打扮，手裏拿着一根鼓槌，在指尖靈活地轉了幾圈，姿勢熟練。
旁邊是溫奕清，面前擺放着一架電鋼琴，武傑背着貝斯在他左邊的位置。
沈既望站在最中間，今天穿的是一身黑，黑色的無袖背心，款式寬松，脖頸處戴了條銀鏈。
兩邊肩膀将衣服撐起，露出來的手臂肌肉線條清晰，荷爾蒙氣息完全散發出來。
他低着頭，短發松散，面前架着一個立麥，漂亮修長的手指握住那個銀色的麥克風，微微地轉動了幾下，似乎是在調整着合适的高度。
調試完後，沈既望偏過腦袋，朝溫奕清的方向輕點了下頭。
武傑和梁肆兩人也收到提示，做好了準備的姿勢。
沈既望擡起頭面向觀衆席時笑了下，吊兒郎當的，唇角往一邊輕扯，笑容肆意，氣質張揚。
音樂的前奏響起，他随意地站立，黑色布料裹着長腿，腳尖點地，一上一下的，随着鋼琴的節奏在打着拍子，動作和姿勢都帶着漫不經心的調。
卡點進時，沈既望的唇貼近那個麥克風，一雙桃花眼在場下匆匆掠過，視線不做停留，卻無意中勾住了不少少女的心。
“今天我寒夜裏看雪飄過，懷着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
他開口唱出第一句歌詞時，全場就已經炸了。
少年的聲線本就低沉好聽，加上咬字清楚的粵語發音，标準的音調，情緒飽滿，完美融入琴音裏。
“風雨裏追趕霧裏分不清影蹤，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
旁邊的貝斯手武傑在那裏唱着和音：“誰沒在變……”
“多少次迎着冷眼與嘲笑
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
一剎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覺
不知不覺已變淡……”
歌曲來到高潮部分，梁肆擡高手中的鼓槌，用力敲打着架子鼓，發出有力的重音。
歌曲太過熟悉，場下所有人都跟着合唱起來。
男生們扯着嗓子，女生們則用力地揮舞着自己手中的熒光棒。
聲浪不歇，一陣又一陣，歌聲沉浸在這片熒光海裏。
沈既望單手往外一拉，帥氣地扯下麥克風握在手裏，往前走了幾步。
頭頂的追光燈始終跟着他的身影，打在他那張完美的臉上，輪廓深刻。
他唱出一個完美的高音，漂亮的頸部線條往下延伸，凸起的喉結都十分性感。
“原諒我這一生不羁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整個大禮堂被嘹亮的歌聲所覆蓋，像成片的海浪奔湧向前，流淌着少年們的激情與夢想。
他們是這個時代的追夢者，朝着目标前進，無所畏懼，無人可擋。
梁栖月被淹沒在人潮中，她耳邊好像屏蔽了周圍所有人的聲音，只聽得見沈既望唱出來的。
每一句歌詞都直戳心窩。
“仍然自由自我，永遠高唱我歌，走遍千裏……”
他站在舞臺的最中間，也最耀眼。
像夜空中最皎潔的月，世間獨有，被群星圍繞着。
而她，只是其中的一顆星，被月亮所俘獲。
……
一曲終。
很多人都沒能從剛才的歌聲中緩過神來。
直到沈既望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回響在整個大禮堂。
“大家好，這裏是數字樂隊。”
他突然擡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攏抵在額邊，朝臺下的人做了個帥氣的二指敬禮。
姿态嚣張，又奪人目光。
混不吝的模樣帥出天際。
“歡迎來到南清。”
臺下的女生終于忍不住放聲尖叫。
“數字樂隊絕了絕了！！”
“南清有你了不起！！”
“救命啊啊啊啊啊，沈既望是蠱王吧！”
“他一下子就撞到了我的這個心巴上！”
等最後一個節目表演完，迎新晚會落下帷幕，結束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雖然前面好看的節目很多，但大家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數字樂隊，最後的大軸實在太過精彩。
梁栖月跟着人流從大禮堂走出來，手機發出震動，是梁肆打來的電話，問她待會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學校外面吃頓宵夜。
梁栖月精準捕捉到他話裏的某個字眼。
他們，那就是不止他一個人。
梁栖月沒答反問：“有誰去啊？”
梁肆：“就我們宿舍四個。”
這次梁栖月一秒都沒猶豫：“去。”
她這一聲“去”，音量都變大了些。
梁肆那邊似乎還有事，周圍聲音有些吵鬧，“行，那你待會到禮堂後門這邊來找我。”
梁栖月：“好。”
周圍人群已經慢慢散開，梁栖月收回手機放進口袋裏，對宿舍其他兩人說道：“我晚點再回宿舍，我堂哥叫我出去吃宵夜。”
陶宜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阮婧倒是多提醒了一句：“宿舍有門禁，十一點半，你別玩太晚了。”
“好，那我走啦。”
梁栖月跟她們揮手說再見，往反方向走。
她繞過大禮堂來到後門這邊，跟前門對比明顯少很多人，只是偶爾有幾個人進進出出。
梁栖月趁着其中一個人出來時按住已經打開的門飛快地鑽了進去。
她低着頭走路，剛走上兩級臺階，不巧迎面碰上一個人，額頭與男生散着熱量的肌膚輕輕一碰，鼻息間很快充斥着那股熟悉的薄荷味，清醇又寒冽。
梁栖月本能地往後退，卻忘記這是一處臺階，一下子踩空——
慌亂中她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觸碰到一陣柔軟，似是被人的手掌心墊在了腦後。
“咔噠”地一聲響，原本半開的門重新被關上。
沈既望寬大的掌心護着她的後腦勺，手背貼着門，另一只手五指展開，借力按在門上，搖晃的身體堪堪站穩。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氣息灼熱，噴灑在梁栖月的額頭，引人顫栗。
一個标準的“壁咚”姿勢。
關門的聲響引得後臺的人将目光看了過來。
因為身型原因，他們只能看見沈既望的背影，高大挺拔，面對着門站立。
要不是因為他腰側有一只蔥白纖細的手抓住他的一處衣服布料，他們都發現不了原來還有一個人。
而且看那手的主人，又白又小，明顯屬于女生。
沈既望垂下眸，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腰，目光沿着那條嫩白的手臂往上，看向手的主人。
說話時的嗓音懶洋洋的，又刻意壓低了些：
“妹妹，手放哪呢？”
作者有話說：
沈既望：可以松開手了嗎。
梁栖月：他喊我妹妹。
沈既望：站穩了就松手。
梁栖月：他喊我妹妹。
沈既望：松手。
梁栖月：他喊我妹妹。
沈既望：……
【注】：本章出現的歌詞來源于Beyond的《海闊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