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一個願望

臨近期末, 大家都待在宿舍裏複習。

作為宿舍裏唯一的一個北方人,阮婧原本以為自己很抗凍,羽絨服都沒帶。

但她低估了南方的冷, 寒意是冷到了骨子裏的,現在只能裹着被單躺在床上看書。

而梁栖月也躺在床上, 一是因為冷,二是在這個換季的關鍵期她感冒了, 頭疼、喉嚨痛、打噴嚏、流鼻涕,症狀樣樣齊全。

接到梁肆的電話時,她說話聲音已經啞得不行,配合她說話的內容, 語氣十分到位。

“哥, 我要是死了,你記得幫我還下花呗。”

“……”

梁肆:“說什麽胡話呢。”

梁栖月抽了張紙巾擦鼻涕, 感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聽到梁肆在電話那邊說:

“我哪有錢幫你還,你死之前得先把銀行卡密碼告訴我。”

“……”

梁栖月被氣到, 聲音變大了些:“梁肆我們斷絕關系吧!”

梁肆:“這說話不是還挺中氣十足的。”

“還能走嗎,能走就下樓。”

梁栖月吸了吸鼻子:“幹嘛去。”

梁肆:“帶你去醫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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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栖月想都沒想就拒絕:“不要,我不去。”

她從小就不喜歡醫院, 能吃藥好的就吃藥, 屬于那種“諱疾忌醫”的人。

梁肆似乎早就猜到她是這一答案, 直接拿出殺手锏:“沈既望陪你也不去?”

“!!!”

梁栖月原本混沌的腦袋瞬間醒神。

“咳咳——你是不是騙我的……”

梁肆那邊按了下免提鍵, 對旁邊的人說:“哥們,說句話。”

“嗯?”

一個模糊的音節傳進聽筒。

可梁栖月就是能分辨出這是沈既望的聲音。

“十六哥, 你也感冒了啊?”

那邊的人好像是笑了下, 沙啞的聲音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這都能聽出來?”

“當然……咳咳——”

梁肆聽到她的咳嗽聲一陣心疼, 把手機收了回來貼在耳邊:“這回可以下樓了吧。”

梁栖月“嗯嗯”了兩聲:“我換件衣服。”

梁肆提醒着:“穿多點。”

梁栖月:“好。”

……

女生宿舍樓下,梁肆挂了電話後看了沈既望一眼,突然伸手推了他一下。

沈既望毫無防備,往後退了一兩步。

因為生病臉色有點蒼白,表情很無辜,像個病弱的公子哥。

“趁我病攞我命啊?”他難得的說了句粵語。

梁肆回了句:“系啊系啊。”

沈既望:“你發什麽神經?”

梁肆想到剛剛梁栖月那轉變飛快的态度,不答反問:“我上次讓你考慮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

沈既望此刻的記憶缺失:“什麽?”

梁肆:“讓你換張臉。”

沈既望想起來了,偏頭笑了下,蒼白的眉眼在此刻也變生動了些,他說:“那你要先找到比我更帥的臉讓我換。”

梁肆:“……”

“換什麽,我換我換。”

下了樓後只聽到沈既望那句話後面的幾個字的梁栖月立馬接上話。

梁肆氣得敲了下她的腦門:“換你個頭。”

因為生病反應力遲鈍了不少的梁栖月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

“不行,我的頭不能換。”

梁肆:“……”

他遲早要被這兩人氣死。

這段時間似乎是感冒的高發期,醫院裏除了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還夾雜着不少打噴嚏和咳嗽的聲音。

來醫院是臨時起意,并沒有提前在網上預約,所以需要線下挂號。

隊伍太長,梁肆這個在場唯一身體健康的人說自己去幫他們挂號,讓他們找個地方先坐着等。

梁栖月看着站在隊伍裏正在排隊的梁肆,突然擔心他待在這樣的一個滿是病毒體的環境裏會不會也生病了。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她不喜歡醫院,他也不會想着來陪她……

她突然站起身來,拉着隊伍末尾的梁肆往外走,“梁肆哥,你回去吧,我自己挂號就行。”

梁肆:“??”

身後跟來的沈既望一下子就猜到了梁栖月內心的想法,補充道:“她是怕你也感冒了。”

知道真相的梁肆莫名有些感動,隔着口罩去捏梁栖月的臉:“小沒良心今天怎麽變得有良心了。”

梁栖月偏頭躲了一下:“你幹嘛碰我,會被傳染的!”

梁肆覺得又好笑又好氣,但更多的是欣慰:“沒事,我身體好得很。”

說完他不合時宜地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

梁栖月這下子更加堅定讓他回去的想法了。

而沈既望心裏想的是,這哥們有點虛啊,這麽容易就感冒了。

全然忘了自己是那個正在生病的人。

梁栖月推着梁肆的後背往醫院大門那邊走,說什麽也不肯讓他陪着,跟剛才電話裏那個一聽到醫院就渾身抗拒的人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梁肆瞄了眼她旁邊的沈既望,恍過神後想到些什麽:“我怎麽覺得,你趕我走,是想跟某人單獨相處呢。”

梁栖月立馬否認:“我沒有!”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沒想到這一茬。

而且要單獨相處她也不會選在她最讨厭的醫院裏啊。

梁肆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知道她是真的擔心自己的身體健康,看她捂着口罩又咳了幾聲,妥協道:“行了行了,我在醫院外面等你們。”

她有人陪着就行,剛好他也有點事要處理一下。

梁肆看向沈既望,完全沒把他當一個病人看:“你幫我照顧好她。”

沈既望點了下頭,接過梁肆剛才手裏拿着的身份證去排隊。

……

沈既望挂了兩個號,但因為排隊有點久,輪到他跟梁栖月的時候醫生已經準備下班去吃晚飯了。

醫生看門口還剩兩個人,就叫他們一起進來看。

看到男生動作自然地拿過女生手裏的病歷本放在桌上,他說道:“這麽巧,你們還是一對?”

雖然兩人臉上都戴着口罩,但遮不住眉眼的精致,剛才走進來的時候動作同步,還挺養眼的。

“還同時感冒了?”醫生是個比較年輕的女人,聽着兩人的咳嗽聲,心裏有了個大致的猜測,“生病了就要注意點,雖然感冒屬于呼吸道的病症,但唾液傳染也是有可能的……”

唾、液、傳、染。

這四個字在梁栖月的腦子裏瞬間炸開。

她連人的手都沒牽着,哪來的唾液傳染!

純純的污蔑!

沒等他們解釋,醫生就開始讓他們摘下口罩,檢查一下舌苔,又量了□□溫。

開好病歷單的時候,醫生問梁栖月要不要打針。

梁栖月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選擇:“可以不打針嗎?”

醫生:“可以,只是你這感冒應該有一個多星期了,而且還在發燒,症狀比你男朋友要嚴重些,打針的話會好得快一點。”

“打。”

這句話是沈既望說的,一錘定音。

梁栖月馬上急了:“不不不、不打!”

醫生覺得這對小情侶的反應還挺有趣的,聽到兩個不同的答案,打趣地問道:“你們家,到底誰做主啊?”

“我!”梁栖月都不管別人怎麽誤會他們關系了,當即先解決她不想打針的事。

沈既望把醫生寫好的病歷單推了回去,語氣淡淡卻有點強硬:“她打,麻煩您再開一張。”

梁栖月委屈巴巴地去扒拉他的手臂,一邊咳嗽一邊啞着聲音在撒着嬌,好生可憐:“我不打行不行啊?”

沈既望:“不行。”

梁栖月:“你要說行。”

沈既望:“哦,不行。”

梁栖月:“……”

醫生最後還是開了張需要去打針的單子,沈既望繳費後就帶着梁栖月去輸液室那邊。

還沒進去,就在門口聽到小孩的哭聲,還是好幾個,像幾重奏一樣,在那裏哇哇大叫着,哭得撕心裂肺。

梁栖月轉身就要走,被沈既望發現,及時攔住。

她直接就蹲了下來,雙手抓住他,說什麽也不肯進去打針。

沈既望看向抱着自己腿部的“大挂件”,小姑娘仰着腦袋看他,漂亮的大眼睛淚汪汪的,可愛又惹人憐。

他輕嘆了一口氣,突然彎下腰來,一只手穿過她的腋下,讓她就着這個姿勢雙手圈住自己的脖子,放在她後背的手用力,将她整個人單手抱了起來。

梁栖月完全忘了反抗的動作,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跟他近距離肌膚相貼的觸感上。

她這麽輕的嗎,他居然能單手抱起她?

他不是還在生病,這麽這麽有力氣?

有個剛打完針的小男孩看到這一幕,雙手伸直,在那裏嚷嚷着:“媽媽,我也要抱抱。”

小男孩媽媽:“軒軒,媽媽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已經長大了……”

小男孩:“可是那個姐姐這麽大了,那個哥哥還是抱她啊。”

“這麽大的姐姐”梁栖月突然有點羞愧,圈着沈既望的脖子緊了緊。

男生低啞的聲音隔着口罩傳入她的耳朵裏:“我快被你勒死了。”

梁栖月:“……”

“松手。”沈既望動了下自己的脖子。

梁栖月這才發現他已經把她帶到了輸液臺這邊的椅子上,護士接過沈既望遞過來的單子,循例地确認下病人的名字:“梁栖月是吧?”

梁栖月本人沒有反應,看着護士手上的針管在發呆,還是沈既望幫她回答了:“嗯。”

護士之前也見過不少怕打針的大人,年紀不一,甚至有些老人也害怕。

每個人害怕的事情不一樣,這都很正常。

護士看向沈既望:“男朋友幫個忙,讓你女朋友伸一只手出來。”

沈既望抓住她的左手放在桌子上,止血帶綁住梁栖月手臂的那一刻,她的手忍不住抖了抖,緊張又害怕。

護士給她塗上碘伏,看着眼前女生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溫聲建議道:“害怕的話就不要看,看你男朋友吧。”

梁栖月本能地去看向沈既望,那雙眼睛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一種叫“害怕”的情緒。

跟之前看電影課時說的害怕不一樣,跟過馬路非要揪着他衣服時的害怕也不一樣。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打針這件事。

沈既望屈膝蹲下,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蓋上,梁栖月從仰視變成了俯視在看他。

盡管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但露出來的眉眼依舊漂亮的過分,那雙桃花眸專注地看着一個人的時候,更能蠱惑人。

針管插進她肌膚的那一瞬間,沈既望擡起手,摸了下她的腦袋,動作溫柔,說話也是。

看着她的時候,整個人溫柔得不像平時的他。

“我在這裏,你還怕什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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