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婚禮

徐正則的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

夏矜聽出來。

“你自願的嗎?”她瞎說, “不然我怕警察叔叔來抓我。”

話音落下,聽筒那邊笑了一聲。

“我自願的。”

夏矜才要回應,夏鴻聲敲了下門走進來:“下樓吃飯——跟誰打電話呢, 笑成這樣, 你媽?”

夏矜下意識把手機捂在胸前, 反應過來,自己也沒想明白在心虛什麽。

理直氣壯道:“爸!我還沒有說讓你進來呢!”

夏鴻聲道:“行行行,是爸爸錯了。”

轉身走出去:“快點下樓,等會兒飯都涼了。”

門重新關上, 夏矜才繼續接聽。

剛才的話題卻早已被打斷了。

“去吃飯吧。”徐正則說了句。

夏矜之前便聽見模糊的水流聲,問:“你在幹什麽?”

那邊頓了下:“和你通話?”

人聲有時候很奇妙, 即便看不見對方,僅憑聲音,也能判斷出他說這句話時, 是不是在笑。

可明顯又不是刻意組織好的語句。

徐正則是認真地說出這個答案的。

夏矜居然在此刻, 想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他。

明明他和可愛這個形容詞, 八竿子也打不着。

“我不是問這個!”夏矜揪着懷裏床上的一只棉花娃娃, 道,“我是問你現在在哪裏?還在外面嗎, 我聽到了流水的聲音。”

徐正則這才道:“我在玉瀾別苑,是噴泉的聲音。”

“都十二點了,你們家還沒有開飯嗎?還在院子裏玩噴泉, 我小姑姑家九歲的表弟都沒這麽幼稚了。”

徐正則笑了起來,側眸又看見陽光照射在噴泉的水柱上,折射出一道彩虹。

“但是現在噴泉旁邊有一道小彩虹。”

說完, 打開相機, 拍了一張, 發到了夏矜的微信,瞧見她的昵稱,輕笑着說:“拍照發給你了,小百靈鳥,括號,天賦失靈版。”

夏矜:“…………”

“啊啊啊你煩死了,說了不許再喊我的網名!!!”

夏矜怒挂電話:“不聊了,88。”

下樓時,餐廳的桌上已經坐滿了人。

因為婚事,大伯二伯姑姑幾家全回來了。

夏矜幾乎已經能想象到這頓飯有多吵,墊了肚子,敷衍回答了幾個伯伯和姑姑的問題,以回公司取婚紗為由逃了出來。

去酒店找鐘情女士時,鐘女士正在處理工作。

夏矜搶占鐘女士沙發,翻開一本放在桌面的繪本,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鐘女士是一名插畫師。

聽見媽媽與電話那端的人約定好簽約時間,又聽見提及了計劃訂購下周的機票返程。

夏矜的眉毛便耷拉了下來。

等挂斷了,立即問:“才回來幾天,怎麽又要走啊媽媽?”

鐘情說:“有工作要處理。”

夏矜“哦”一聲,問:“那下次什麽時候回來?”

“春節吧。”鐘情女士抽走她手裏的繪本,“我有樣東西給你。”

打開行李箱,從裏面取出來一只薄荷紫絨面錦盒。

“打開看看。”

夏矜已經因為得知媽媽快要離開而難過了,動作慢吞吞地打開,盒子裏裏面居然是一只巴洛克時期精致漂亮的琺琅胸針,上面嵌着具有那個時代首飾典型特色的濃郁豔麗的彩色寶石。

夏矜在大一的聖誕假期,和媽媽曾一起沿着歐洲旅行了幾日。在巴黎的一家中古店,她看中一枚造型精致的巴洛克胸針。本來沒有打算買,後來已經離開巴黎,在前往盧塞恩的觀光火車上,她突然後悔取來,很想很想要買下那枚胸針。

鐘女士陪着夏矜返回巴黎,胸針卻已經在兩個小時前被人買走。

是獨一無二絕無量産的東西。

錯過就再也買不到了。

這麽幾年過去,夏矜都已經快要忘記曾經折騰了半天,卻依然錯過的東西,沒想到竟然還能夠再次見到。

她愛不釋手地捧在掌心看,恨不得摟住鐘情女士不撒手。

“嗚嗚謝謝媽媽,你竟然還記得,我好喜歡!”

鐘女士嫌棄地推開夏矜的手:“等會兒還要出門,別弄皺我的衣服。”

夏矜撒手,臉上的開心無法掩飾:“怎麽買到的媽媽?這些東西不可能有第二件。”

“很巧,幾個月前在巴黎受邀參加一場宴會,看到有人佩戴着它。”

夏矜沒有再問媽媽費了多大力氣,才請對方割愛。

胸針的背面镌刻着兩個字母,或許正是制作它的工匠所留。

雖然無從查證,但能夠自負地留下自己的名字,一定是那個時期聞名遐迩的珠寶工匠。

購買的人也一定懂行。

所以才會收藏。

自然不可能随便賣出去的。

夏矜鼻尖泛酸:“媽媽………”

鐘女士伸手捏了捏她臉頰:“行了,都多大了。”

夏矜強行摟住鐘女士的腰,腦袋也貼過去:“不管不管,多大也要當媽媽的寶寶。”

一向冷淡的鐘女士臉上,也露出一絲笑來。

低頭看着懷裏的夏矜,撫摸着她的頭發說:“既然你已經說這樁婚事只是協議,兩年後就可以離婚,那媽媽也不再說什麽了。我知道你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當然啦,我可是爸爸媽媽的寶貝,怎麽會讓自己在外面受別人的委屈。”

鐘情彎彎唇笑了:“任何時候,都要最先愛自己,記住沒有?”

夏矜點頭,她坐着,鐘女士站着,腦袋正正好埋在媽媽懷裏,蹭了蹭,聲音也變得有點兒悶:“我知道。”

“明天婚禮,準備好了嗎?”

“有什麽好準備的。”夏矜說,“我只要穿着我自己設計的婚紗,當做T臺去打廣告就行。很簡單的。”

“四五點就要起床,今晚早點睡覺。”

夏矜才想起這茬,哭嚎了一聲,又轉而一笑:“那我今晚要和媽媽一起睡覺。”

鐘女士點頭答應:“我等會兒陪你回夏家。”

夏矜本來只是随口一說,她知道媽媽不喜歡夏家那個地方。

“在這兒睡也可以,明早讓司機過來接我就好啦。媽媽不喜歡那兒,我們可以不回去。”

鐘情卻說:“沒關系,比起別的,媽媽更想讓你多睡會兒。”

十月六日,秋色明媚。

夏矜一大早就被從被窩裏揪了出來。

洗漱,化妝,換禮服。

夏家別墅裏熱熱鬧鬧,前來的賓客絡繹不絕。

夏國志與夏盛和夏明軒不停歇地與友人或合作夥伴交流,推杯換盞之間,便達成一樁生意。

只有夏鴻聲,一會兒上樓一會兒下去,親自從廚房端着早點,給正在梳妝打扮的夏矜吃。

聽人說這天新娘恐怕一整天都顧不上吃東西,比公司股價下跌時還要憂心。

隔一會兒就喂夏矜幾口。

鐘女士雖然平靜許多,但也會在夏矜怕把肚子吃得圓滾滾穿不上婚紗時,哄上幾句:“聽你爸的。”

費思思與陶子君幫着造型師忙前忙後,季雪為首的一衆大小姐們,還不停地進來瞧兩眼,這個拍合照,那個摸着她的婚紗問來問去,非要夏矜答應以後也為自己設計一套。

夏矜也沒想到婚禮還沒開始就已經煩了。

實在受不了了,提着裙擺親自過去,關上了房間的門婉拒當景點,這才消停了片刻。

費思思樂得調侃:“誰讓你非要年紀輕輕就結婚,都沒結過,不得好奇死。”

夏矜往軟椅上一癱,生無可戀道:“我得看兩眼我那兩套五千萬的房産證才緩得過來。”

陶子君不留情面:“起來,等會兒裙擺壓皺了。”

“……”夏矜面無表情,“結婚怎麽會這麽煩。”

費思思打開手機:“給你看個好東西。”

夏矜接過手機,掃了眼屏幕。

是季馳的朋友圈。

愣了兩眼,夏矜點開大圖。

是張合照。

他和徐正則的。

季馳一身黑色伴郎服,已經夠英俊倜傥了,站在徐正則身邊,好像一下子便黯然失色了。

雙指劃過屏幕,夏矜放大那張照片。

徐正則身上穿着她親自設計制作的西裝,熨燙妥帖,領帶結按照她之前交代的那樣,打了個阿爾伯特王子結,矜貴紳士。

恐怕是被季馳拉着強行合照,表情很淡,只有唇角仿佛拍攝公式照一般可以忽略的笑容弧度。

但是,依舊很帥。

夏矜盯着照片不眨眼,從上到下,看完臉,又一點點掃過她親手定制的西裝勾勒出的窄腰與長腿,感慨:“徐正則到底為什麽長這麽好看啊。”

費思思:“你控制一下。”

夏矜迫不及待想親眼看到,誠心誠意地問:“他什麽時候才過來接我?”

按照約定時間,陶子君答:“十一點。”

夏矜翻找自己的手機:“我催催。”

陶子君:“……”

費思思:“……”

十一點不到,徐家的婚車抵達了夏家門外。

按照夏矜的要求,婚禮各個環節的流程已經盡可能簡化,連迎親的過程,都十分追求效率。

門縫裏塞進來幾十個紅包,費思思便做主打開了。

夏矜早已等不及了,戴着頭紗,伸着腰,朝門口的位置看。

徐正則站在人群的前面,瞧見夏矜探頭談鬧,眼尾染上了一絲真切的笑。

他捧着花邁步走進來。

夏矜忽然很嫌棄眼前的頭紗阻擋視線,可觀衆太多,她想動也不能動。

只好一眨不眨地看着徐正則,等人靠近,單膝在床邊半跪下來。

忍不住壓低聲音道:“你今天怎麽這麽帥。”

徐正則擡眸時,眼底閃過一絲笑。

伸手将捧花遞給夏矜,道:“或許是因為這身衣服很好看。”

夏矜有被恭維到,将捧花接過來抱在懷裏。

看了一眼,都是白色系的花束,周圍點綴着幾支綠葉材。

主花是海芋,搭配了郁金香和落新婦。

“你選的捧花嗎?”

夏矜問。

除了禮服,她的确沒有為這場婚禮操心過一個細節。

徐正則“嗯”了一聲,又問:“喜歡嗎?”

夏矜低頭輕嗅,點頭時嘴角也被染上笑意:“喜歡。”

沒有繁複的游戲環節,季馳給屋裏的女士們都散了紅包,陶子君歡歡喜喜就把婚鞋交了出去。

夏矜腿都快坐麻了,不等徐正則吧鞋子拿出來,便将腳從伸出去,不小心用力過頭,隔着裙擺踢到了徐正則膝頭。

好在婚紗裙擺夠大,嚴絲合縫地擋着,誰也沒看見。

夏矜才想要收回,腳腕被一只溫熱幹燥的寬大手掌握住。

徐正則的動作很輕,夏矜卻在這一瞬間沒來由地覺得癢。

從腳踝被握住的皮膚,無限向外蔓延。

她悄悄抿了下唇角,垂眸時看見徐正則的發頂。

他低着頭,分辨完鞋子的左右後,便很順利地為夏矜穿好。

重新把腳藏進裙擺下,夏矜輕輕晃了兩下,一手捧着花,另一只遞出去,徐正則會意,彎腰打橫将人抱起來,便準備下樓。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不是,你們不親一個啊?”

徐正則才要側眸,看懷裏的人,脖子倏地被雙臂攬住。

夏矜幹脆利落地在他側臉一吻。

離開後征詢房間裏一衆觀衆意見:“可以了吧?”

季雪擠在人群裏,個頭太矮,跳起來大喊:“我沒看見!”

夏矜趕緊拍拍徐正則:“快走。”

作者有話說:

我也沒有,再親一遍ww

一更~二更還在寫,估計寫完要到零點左右了。

提前祝大家跨年夜快樂,2023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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