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微醺

下樓與夏家一大家子合了影, 又單獨與夏鴻聲和鐘情拍了張照片。

夏矜與徐正則在白玫瑰的花雨中,前往了舉行儀式的地方。

上車後,夏矜才重重舒了口氣。

徐正則俯身, 調整車廂裏快要放不下的裙擺。

“累嗎?”

夏矜一點也不客套:“累死了。”

車上除了司機, 就他們兩個人, 伴郎伴娘均在後面的車上。

夏矜趁徐正則整理好裙擺,起身時,抱住了他的胳膊。

“借我靠會兒。”

徐正則側眸時,女孩已經閉上了眼睛。

“早上幾點起床的?”

“四點多, 都不到五點。”夏矜語調有點兒委屈,“上次起這麽早還是大學畢業的時候, 思思和桃子她倆非拉我去看日出。”

話音落下,她忽然吸了吸鼻子,覺得不夠, 微微傾身, 直接湊到徐正則頸側, 深深吸氣。

“今天噴香水了對不對?”

徐正則有一瞬間愣住, 一閃而過。

擡起另一只手,指尖點在夏矜眉心, 将她輕輕往外推。

等撲在頸間肌膚上的炙熱呼吸消失,才應了一聲。

又問:“怎麽這麽愛聞我?”

“你不要管。”夏矜還以為要被批評變态,立刻轉移話題, “北國雪松嗎?”

徐正則沒有錯過她剛才躲閃的眼神,笑了笑:“嗯。要不要睡一會兒?還得半小時左右才能到。”

夏矜靠在他肩頭,阖眼:“那等快到了喊我哦。”

徐正則答應, 不到五分鐘, 靠在肩上的人已經睡着。

他降低音量跟司機說:“開穩一點, 不用趕時間。”

夏矜點名選擇的草坪婚禮,十分需要天氣條件的配合。

北城的十月秋高氣爽,常常刮風,今日卻好像連老天爺都知道是個好日子,非常給面子,溫度适宜,連風都是溫溫柔柔的調子。

等待儀式開始的時間,夏矜挽着老夏同志的胳膊,低眸時瞧見手中花束。

忍不住舉起來,湊到鼻尖輕嗅。

怪好看的,等會兒是不是得扔出去?

她有點舍不得,問旁邊的人:“爸爸,這束花我能不能自己留着?”

夏鴻聲:“……”

“你要想要爸下午去給你買束新的,哪有結婚不扔捧花的。”

夏矜“哦”了聲:“那海芋,郁金香和落新婦你記得都要買,而且都要白色的。”

夏鴻聲答應,有人來提醒他們,儀式馬上就要開始。

請夏矜和夏鴻聲做好準備出場。

夏矜又跑神了:“為什麽婚禮都是父親挽着新娘出場,我也想要媽媽陪我。”

夏鴻聲道:“那等會兒,我去喊她過來。”

好在鐘情就坐在嘉賓席位最顯眼的位置,趕在演奏婚禮進行曲響起之前,鐘情過來了。

“你倆又搞什麽幺蛾子?”

夏矜笑盈盈拉過媽媽的手:“我想要媽媽也陪我走紅毯。”

鐘情輕輕笑了,擡手替她整理頭紗:“今天我們矜矜很漂亮。”

夏矜揚揚眉:“我每天都很漂亮。”

話音落下,耳中傳來溫潤的弦樂聲。

夏矜左手牽着媽媽,右手挽着爸爸,踏着婚禮進行曲悠揚的樂聲,踏上了松軟的草坪。

周圍盡是開闊的視野,遠遠的,她已經看到盡頭等待的人。

一個月之前,夏矜還在為屆時婚禮上如何保持長時間的微笑,還能不顯得僵硬刻板而憂愁過,此刻嘴角的笑卻怎麽也止不住。

她沒有深思,将一半的原因歸于父母在左右,另一半則歸功于徐正則的臉。

還剩三步遠的距離時,等待在盡頭的人朝夏矜伸出了手。

夏矜看了眼爸媽,沖他們彎彎眼睛,随後自己将手遞給了徐正則。

主婚人是徐家老爺子的一位至交好友,已有九十歲高齡的翻譯家。

德高望重,應該是被人請去主婚的次數多了,業務十分熟練,請夏鴻聲與鐘情就坐。

鐘情都走出去了,發現夏鴻聲沒跟上來,回頭一看,堂堂上市公司董事長,在女兒婚禮上紅了眼眶。

二話不說,鐘女士扯住夏鴻聲的手,将人拽了下去。

夏矜望着爸媽離開的方向,笑得很傻,也不知道老夏同志剛才的模樣有沒有被拍下來,她一定要珍藏。

主婚人念過婚禮誓詞,徐正則與夏矜各自答了“我願意”,便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

季馳遞上戒指盒。

徐正則接過後打開。

夏矜垂眸,是後來在蘇富比拍賣會上購入,徐正則放在她床頭的那顆。

見他已經取出來,夏矜便将手遞了出去。

徐正則頓了頓,語調含笑:“另一只。”

主婚人就站在他們身邊,離得近,徐正則帶着笑音的話順着麥克風的擴音效果,傳遍了整個場地。

夏矜聽見底下的笑聲,出糗程度約等于小時候參加幼兒園元旦晚會,表演合唱,老師千叮咛萬囑咐讓她不要出聲對口型假唱,站在前排當一個小花瓶就行,結果正式表演沒忍住一展歌喉,把臺下的家長逗樂了一片,老夏同志和鐘女士說這輩子沒這麽丢人過。

如今好歹現在已經是參加過各類設計大賽,作為設計師壓軸出席過大秀的人了,夏矜平靜地換了只手。

徐正則垂眸,将戒指慢慢戴在夏矜無名指上。

夏矜并起手指看了看:“你別說,還挺好看。”

徐正則眉眼溫和,主動接過陶子君遞來的戒指盒,取出那枚男戒後,交給夏矜。

“給我戴吧。”

夏矜怕又讓人家笑話,接過後低聲警告他:“你別說話。”

徐正則将左手遞給她:“好。”

夏矜握住他的指節,欣賞了幾秒這雙骨節分明的手,之後才輕輕将戒指,套進了徐正則的無名指。

主婚人道:“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夏矜愣了下,還以為這個環節取消了。

擡頭看向面前的人。

徐正則已經掀開她的頭紗。

他走近一步,手中捧花碰到男人西裝。

徐正則的臉驀地在眼前放大,夏矜怔得一動不動,鼻息中再次聞見那股強烈的雪松香。

她突地脫口而出:“我們要來真的嗎?”

徐正則低着眼睫看她,薄唇微抿,沒有回答。

注意力卻不自覺被吸引,落在男人淺粉色的唇瓣上。

怔忪的空隙。

徐正則捧着她的側臉,吻住了夏矜。

猝不及防的一個吻。

夏矜條件反射地聳肩,腳步卻像是定在原地,一寸也未後退。

瞳孔在唇瓣相觸的瞬間微微放大,夏矜好像真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在臺下此起彼伏的掌聲與歡呼中,嘭,嘭,一下一下地在胸膛猛烈跳動。

分不清過去了幾秒。

夏矜只知道,這個吻沒有結束。

她睜着眼睛,看見徐正則近在咫尺的臉,他的鼻梁,睫毛,眉宇,甚至薄薄的上,纖細的血管脈絡。

她從不是一個被動的人,已經不知道主動地吻過徐正則幾次。

卻在此刻,心中湧出汩汩的緊張與怦然。

總不會是因為此刻面對的,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接吻。

可同時她也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一點兒也不排斥。

甚至覺得,很喜歡。

在徐正則退開之後,竟覺得這個只是輕輕觸碰的吻,還不夠。

直至回到休息室,夏矜都沒有徹底從婚禮儀式上的那個吻緩過來。

陶子君和費思思一樣錯愕。

“你倆不會是背着我跟桃子真談了吧?”費思思說,“剛才哪有半點商業聯姻的樣子。”

夏矜往沙發上一歪。

抿着唇角沒說話。

陶子君作為伴娘,離得最近,也沒看明白。

“傻了?”

夏矜騰地坐起來,當庭喊冤的陣勢:“你看,我都和你們說了徐正則勾引我,現在抓到證據了吧!”

她下結論:“這個男人,一定是狐貍精變的。”

費思思:“那你一定是纣王變的,都不用人家勾勾手指頭,沖你笑一笑你就沖上去了。”

“那也是因為狐貍太會勾引人,不是纣王的錯。”

“……”

“……”

陶子君擡腕看表,時間緊張,抓緊cue流程:“大小姐,該換敬酒服了。”

夏矜很喜歡這條敬酒服,一個月的時間太緊張,是用她以前設計的一條禮裙修改的。

酒紅色的露背晚禮服,當初所用的衣料,是她特意跑了幾個城市的衣料店才選定的。

顏色很正,質地柔軟,燈光下的光澤感像是自帶了一層濾鏡。

換好後打開休息室的門出去時,外面已經等着兩位男嘉賓。

徐正則最先看過來,視線在夏矜身上微微一停。

才說:“快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替換了她身邊陶子君的位置,徐正則走過去,才瞧見這條禮裙背後的設計。

視線在裸露在外的蝴蝶骨上短暫停留。

“冷嗎?”他問。

夏矜搖搖頭。

徐正則又掃過一眼那根綴在後腰處的緞帶蝴蝶結,尾巴長長地垂下來,幾乎到裙擺的位置。随着她走動,在空中蕩了蕩。

他沒再說什麽,跟了上去。

季馳瞧見費思思和陶子君都一副要跟着夏矜去敬酒的樣子,問:“等會兒你們兩個人替夏大小姐喝酒?”

費思思和陶子君各看他一眼,默認。

季馳:“這他媽不公平。”

說完加快兩步,追上去,要讓徐正則再找一個擋酒的。

伴郎就一位,當初可是他本人争着搶着要幹的。

主桌坐的都是兩家最親的長輩。

夏矜遠遠看見爸爸媽媽坐在一起,拽了下徐正則的袖子,拉着他加快腳步走過去。

夏鴻聲顯然已經喝了不少,有些上臉。

轉頭看見夏矜和徐正則并肩走來,壓下去的悲傷再次湧上心頭。

給夏矜吓得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詢問之後,才知道老夏同志只是單純的難過。

夏矜不太明白難過的點,只是舉辦一場婚禮,她還是夏矜,還是父母的女兒,這一點又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不過好歹安慰了兩句,與徐正則象征性地和夏家的其他長輩敬了酒,徐正則收到了好幾份禮物後,便流水線作業走向徐家。

夏矜離開了,鐘女士才用胳膊肘撞了下夏鴻聲:“差不多得了。”

夏鴻聲不顧場合地往她肩頭一靠。

“閨女結婚,你怎麽一點也不傷心?鐘情,你不是只對我絕情啊?”

鐘女士語調頗為無語:“有什麽好難過的,結婚而已,何況還只是你們兩家公司互惠互利的聯姻。”

夏鴻聲哽了一下:“再怎麽說,我們矜矜今天也嫁人了,以後……”

鐘情一聽見這句更煩,推開他的腦袋道:“什麽嫁人不嫁人,我不喜歡這個詞,以後別讓我聽見從你嘴裏說出來,尤其是形容我女兒。”

夏鴻聲“哦”了一聲:“頭暈,你給我靠靠。”

說着強行靠過去,又道:“還不喜歡哪些?你給我說說,免得以後我又惹你生氣、我又沒讀過幾本書,大學都沒上過。為什麽不喜歡,你拿大白話解釋解釋給我聽聽不就知道了嗎,別生氣。”

鐘情:“起來,這麽多人,你能不能不丢人?”

“老子管……我管他們呢。”

……

夏矜走出一段距離,就朝陶子君要來自己的手機,找好角度,确保爸媽看不見,對準他們拍了一張,才心滿意足地還回去。

費思思不禁小聲說:“叔叔阿姨關系怪奇妙的。”

夏矜也不明白,無法解釋。

“照這個趨勢下去,你這結一次婚,說不定能變成叔叔阿姨之間的契機。”

夏矜卻說:“我媽以前在夏家過得不開心,雖然她沒有說過,但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能感覺到她郁郁寡歡,話也很少。現在我只要他們都各自過得開心就好了,別的都不重要。”

“哥——”

遠遠地傳來一陣熟悉嗓音。

夏矜差點懷疑自己聽覺出現問題,這道聲音簡直就像歡快版的徐正則。

循聲望去,一道瘦高的身影朝他們走來。

瞧見來人的長相時,夏矜愣了好半天。

視線來回在身邊的徐正則和那位漸漸靠近的人身上逡巡,不必費力,便能猜到那人是誰。

徐鳴曜風塵仆仆,一個小時前才從飛機上下來,徐家都沒有回,直接從機場乘車趕了過來。

夏矜還沒反應過來。

徐鳴曜走過來一把抱住了她身邊的徐正則。

……關系好像還挺好的樣子。

他們站在一起,夏矜才發現,徐正則要稍微比徐鳴曜高兩三厘米。

但這兩張臉,作為異卵雙胞胎有些太像了。

甚至聲線,都極為相似。

不過徐鳴曜穿得十分随意,平時應該也是這種打扮,休閑款式的衛衣與運動褲,短發垂在額前,五官英俊。許是一直待在象牙塔中,他身上竟有一種不可能出現在三十歲男人身上的少年氣。

如果不說,看上去就像一個在讀的大學生。

“哥,新婚快樂。”徐鳴曜摟着徐正則說。

很快松開,視線一轉,落在夏矜身上。

沒有停留,也沒打聲招呼。

眼神甚至透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傲慢。

夏矜:“?”

徐鳴曜的出現引起了徐家人的注意,跟徐正則擁抱完,徐鳴曜便轉身走過去。

徐父徐母乃至爺爺奶奶,都十分驚喜,問長問短。

有點兒其樂融融的意思。

夏矜看徐正則:“我們要現在過去打擾他們嗎?”

徐正則垂眸看向她,出于禮節,他們作為新婚夫妻,應該現在就過去敬酒的。

“按理說應該過去。”

不等他說話,身後季馳已經拎着酒瓶往那邊走:“走。”

有點兒氣勢洶洶的意思。

費思思:“這男的怎麽跟個社會大哥似的。”

徐正則朝夏矜彎了彎嘴角,笑意卻不及眼底,溫聲開口,像一句請求:“陪我過去吧,好嗎?”

作為今日儀式的一項義務,夏矜也不會拒絕,何況徐正則的語氣,聽在耳中竟然有些可憐?

夏矜主動地将手搭在他臂彎,聲音清甜:“走吧,老公~”

最後那句稱呼,音量刻意放大了一倍。

幾米外徐家主桌上的人聽見,看過來,暫停了對徐鳴曜的噓寒問暖。

徐正則垂眸時微不可察地彎了下嘴角。

一一為夏矜介紹徐家長輩。

他一定已經提前說過,夏矜注意到,她沒有改口,依舊稱呼徐父徐母為叔叔阿姨時,徐正則爸爸臉上雖有一絲不悅,但也并未說什麽,他的媽媽卻坦然接受,笑着送給夏矜一只豐厚的紅包,還有一整套珍藏的珠寶。

徐父的禮物則是更簡單粗暴的紅包與支票,爺爺奶奶則分別是紅包,加一只和田玉觀音和一對玉镯。都是古董。

加起來相當貴重了。

夏矜收下,給幾位長輩敬了酒,嘴甜地說了好幾句祝福詞。

最後是徐鳴曜。

不等夏矜敬酒,他從包中掏出來一只盒子,遞給了徐正則後,笑着說:“找了很久才買到,哥,新婚快樂。”

“謝謝。”

徐正則沒有當場打開,朝夏矜看過來,無預兆地牽住她的手,望着徐鳴曜道:“剛才沒有來得及打招呼,我正式介紹一下,鳴曜,這是夏矜,她雖然比你小,但以後也算是你的長輩,下次見面,不要再像剛才那樣。”

夏矜微微一怔,沒想到徐正則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這種話。

不過……确實很爽。

做長輩原來這麽爽。

她彎彎唇角笑了起來,已經可以不計較剛才徐鳴曜的傲慢。

季馳笑着上前,将一杯紅酒塞進了徐鳴曜手中。

夏矜露出标準笑容,不計前嫌主動與他碰杯。

“沒關系,我沒有放在心上,”

抿了口酒,卻見徐鳴曜依舊沒動。

他皺皺眉說:“我不喝酒。”

徐父竟開口:“你嫂子敬你,怎麽能不喝?”

徐鳴曜還想說什麽,張張嘴卻并未開口,端起酒杯,仰頭全灌了下去。

夏矜才不管他金貴的少爺脾氣。

立即端着酒杯,去敬徐家其他親戚。

徐正則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在她第五杯酒下肚前,俯身靠近她耳邊:“不要喝太多。”

離開了主桌,又敬了好幾桌的酒後,夏矜才回頭,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徐鳴曜,酒量好像确實不怎麽樣,臉已經紅了,正在接受長久分別後長輩們的熱情關心。

不過不愧是雙胞胎,臉還真是很像。

夏矜還沒有觀察完,垂在身側的手忽地被人扣住。

徐正則牽得有些緊。

“看什麽?”

夏矜沒察覺他眼底更深的情緒,說:“你弟弟和你長得好像,醫生沒有判斷錯?真的是異卵?”

徐正則垂眸看着她,語調沒什麽起伏地說:“是。”

夏矜正面盯着他,視線一寸寸掃過徐正則的眉宇與鼻梁。

這樣看其實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徐正則的五官可比徐鳴曜要更加精致。

還是哥哥好看。

季馳開了瓶新酒,斟了兩杯。

夏矜忽地想起什麽,被牽住的那只手在徐正則掌心撓了一下。

他看過來。

“你不是說你不怎麽喝酒嗎?”

“是不怎麽喝。”徐正則拿過一只高腳杯,給她演示,只沾濕唇瓣的程度,根本沒有喝進去一滴。

“你作弊。”夏矜憤憤不平,“我都乖乖喝掉了。”

徐正則牽着她的手朝下一桌走,輕笑着說:“主婚時陳爺爺已經将今天的禮服都是你設計的這件事宣傳了出去,等會兒還要為結交未來潛在客戶,還有得忙,你要保持清醒。”

夏矜評價:“老謀深算。”

徐正則說:“我只是量力而行。”

聽見這句,夏矜挑了下細眉,湊近他問:“你酒量有多不好?”

徐正則的答案雖坦誠,卻十分模糊:“沒有你好。”

“能有多不好,總不會是一杯倒吧?”

徐正則沒說話。

“……真的是一杯倒啊?”夏矜眉飛色舞,不得到回答不罷休,貼着徐正則追問不停,“真的嗎真的嗎?”

徐正則不得已,擡起另一只手,按住她後腰。

卻不想指尖碰到裸露在外的肌膚。

他怔了下。

幾乎要貼進他懷裏的人仍舊無知無覺的樣子。

夏矜眸光潋滟,仿佛發現了多了新奇好玩的事情。

徐正則不動聲色地換了個位置,指腹壓在系好的蝴蝶結緞帶上,語調無奈:“沒有醉過,我并不清楚——你乖一點,站好。”

只是幾杯度數不高的紅酒,夏矜還遠遠沒有醉。

還有正事要幹,她也沒胡鬧。

輪到女賓多的席位,她親手設計的婚紗與禮服果然成了焦點話題。

一頓宴席的時間,夏矜幾乎都在為未來的人脈與潛在市場奔走,微信好友多出來數百位。

推杯換盞大型軟廣的過程中,酒也不知不覺喝下去不少。

連費思思和陶子君兩位擋酒替喝的,都撐不住去衛生間吐了一次,上樓休息去了。

徐正則送完幾位重要的長輩回來,便看見宴會廳一角,還圍在一起沒有散去的人們。

都是女生。

他沒立即過去打擾,在旁邊等了十多分鐘,遠遠看到夏矜明顯已經是酒醉的狀态,步伐都有些虛浮了,才不顧是否會中斷她的應酬,走了過去。

“好看吧,都是我親自設計的。你們放心,等以後我的品牌成立了,在座的各位優先享有高級定制資格……”

徐正則:“……”

已經到這一步了嗎。

他伸手扣住夏矜手腕,輕輕将人從人群中拉出來。

“她已經喝了太多,抱歉各位,恕我們失陪。”

徐正則攬着夏矜往外走,懷裏的人還不樂意:“你幹什麽!我還沒有說完!”

之前是怕打擾她,才暫時離開,将那些可能成為潛在客戶的賓客都留給了她,自己去應酬其餘賓客。

徐正則也沒想到,只是分開了半個小時不到,夏矜就已經喝成了這樣。

“胃有沒有不舒服?”他低聲問,腳步依舊沒停。

夏矜晃腦袋:“一點也不疼,我的胃很聽話,只有餓到疼,喝酒從來不會不舒服。”

徐正則不禁笑了。

“讓你做前期宣傳,你就是那樣做的?”

夏矜道:“我怎麽了……哪個老板不畫餅,你沒有給啓明的員工畫過?一個優秀的老板,就應該畫最圓的餅!”

徐正則似乎不能反駁,目光掃過她紅潤的唇,眸色沉了沉。移開了視線,才嘆着氣道:“那暫時先停下,你今天不能再喝了,下次還有機會。”

“什麽機會,下次結婚嗎?”

徐正則:“……”

他擡手,捏了下夏矜酡紅的耳垂,說:“不是。”

聲音低下去,望着她的眼睛,輕輕補充:“婚宴只有這麽一次。”

夏矜酒後的思維依舊很缜密:“我知道的,一個老公肯定只有一次婚禮嘛。”

徐正則不禁微微加重指尖力氣。

捏得夏矜忍不住伸手拂他:“不要捏我的耳朵。”

徐正則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從善如流地放手松開,又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夏矜肩頭。

到樓上預定的休息室,徐正則刷了房卡,攬着夏矜走進其中一間。

怕她等會兒真的不舒服,讓人在沙發上坐下後,倒了杯溫水,盯着喝了,才說:“還有晚宴,剛才和你聊天的女生還都在,今晚依然有機會。先好好休息,你不能再喝了。”

聲音太溫柔,夏矜腦袋發暈,也不知道到底是酒鬧的,還是徐正則嗓音太有蠱惑性。

“……好吧。”

開口時不自覺答應。

徐正則拿走水杯,又彎腰替她脫下高跟鞋,伸手揉了揉腳掌與踝骨的位置。

準備離開前,拿來一條毯子,蓋在夏矜身上。

拎起外套後,道:“還有幾位客人,我去送他們,你乖乖睡覺。”

夏矜一點也不想睡覺。

一伸手,便抓住了徐正則搭在臂彎的西裝衣角。

他停步回頭,放下手中衣服,以為她有事,彎腰輕輕問:“怎麽了?”

夏矜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面前的人脫掉了外套,身上只有襯衣與馬甲。

這件彎刀型青果領雙排扣馬甲,她根據徐正則的身材尺寸修改了很久,尤其是腰身處,改了又改。又是雙排扣,更顯得肩寬腰窄。

夏矜視線踟蹰數次,扯下肩頭的毯子,輕聲問:“我要是不乖呢?”

流連在腰上的目光太明目張膽,徐正則不必費力便能注意到。

他擡手,将被她扯下來的毯子重新拉上去。

低聲問:“不乖的時候,想幹什麽?”

夏矜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他唇上。

輕輕哼了一聲,拉住徐正則的右臂,讓他坐下來,擡手去玩那根黑色皮質袖箍。

靈活熟練地解開,又要去碰另外一邊,親身為他演示她想幹什麽。

徐正則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

握住手腕,盯着她的眼睛。

不等他開口,夏矜下了句命令:“你在婚禮上親我,我要親回來。”

掙不開被禁锢的手腕,夏矜幹脆放棄,挪了下屁股,一步步輕蹭着,直到坐在徐正則腿上,達到目的後,心滿意足地翹了翹唇角。

徐正則只是垂眸看了一眼,依舊毫無波動的樣子,說:“那只是按照你之前所說的,配合演戲。”

夏矜聽見最後四個字,不高興地努了努眉,口中卻輕聲說:“不管,誰讓你先勾引我。”

說着便伸手,要去解他馬甲上的紐扣。

溫熱的手掌按住她的。

徐正則笑着問她:“可是你不是和別人說,我們是形婚嗎?”

夏矜慢吞吞眨了眨眼睛。

反駁回來:“你還說想做我哥哥呢。”

她遵循自己內心,手按在徐正則腹直肌上,隔着衣料,已經感覺到掌心之下的線條與力量。

徐正則也沒有制止她。

夏矜微微俯身,稍微用了一點力,便輕輕松松壓着人倒進沙發裏。

她趴在徐正則身上,腿不安分地挪動。

徐正則微微敞開雙腿,才讓她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夏矜扔掉剛才繳獲的袖箍,落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徐正則輕輕按着她的肩膀,眸色很沉,聲音卻顯得有些清冷:“坐好。”

“我不。”酒意更激起心中潛藏的沖動,越是得不到順從,越是想要越界,夏矜飛快地解開馬甲上的扣子,“徐正則,你真的要做我哥哥嗎?”

徐正則沒有答,蹙眉沉聲道:“夏矜,別胡鬧。”

夏矜裝聽不見,一根手指從兩只袖扣中間的空隙探了進去:“我可不要什麽義結金蘭的哥哥。”

她擡頭,望着徐正則的眼睛明媚又璀璨,紅唇微啓,道:“但是缺一個可以摸腹肌的好哥哥。”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

新年願望是學會預估并控制字數。

沒寫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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