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虎嘯,狼王也是受驚眦出利牙猙獰的看向冬陽所在的方向。冬陽不懼兩獸的瞪視,再次拉弓一箭逼的虎王退開,爾後搭箭滿弓瞄準虎王,大有它不退便射的意向。

或許是從沒見過的利箭釘入泥土三分的威脅吓到了虎王,也或許是被冬陽箭上攜帶的殺氣恐吓到,總之在冬陽再一箭射下之前,虎王晃着長長的尾巴舔舔嘴巴轉身鑽入樹林。

虎王的離開讓冬陽松了口氣,剛才的數箭看起來是他冷靜下為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兩手心全是冷汗。雖然他自為獵術奇佳,但還沒狂妄到同時把虎王跟狼王都不放在眼裏。放下弓箭殺氣盡斂,冬陽就這麽站在樹上看着狼王,狼王也盯着他,或許是冬陽逼退虎王的行動迷惑了狼王,對持半晌後收起眦出的利牙回到狼後身邊守着。

狼後的生産還在繼續,只是久久都不見狼王子誕生,不即狼王急了連冬陽都跟着急了。冬陽不敢下樹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恐驚了狼後跟狼王子這要有個萬一,狼王牽怒于他就算現在僥幸逃了,在以後這片山脈也只能劃為禁區。

眼看太陽就要日落,狼後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冬陽靈機一動,掏出刀子把鹿肉片成小塊丢到狼王身後。之所以丢到狼王身後一來是怕丢給狼後驚了它,二來是知道在這種危機時刻,狼王是不會讓狼後吃來歷不明的食物的,只有先丢給狼王,由它親自驗證可食後才會給狼後吃。

果真,狼王對丢到它身後的鹿肉眦出了利牙,可發現只是鹿肉後滿是警戒的盯着冬陽看了會,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吞咽鹿肉。一看狼王肯吃,冬陽立時喜不自禁毫不心疼的把鹿肉相繼片下丢給狼王。

狼王吃了感覺沒事這才肯把鹿肉叨給狼後吃,已經大半天沒進食的狼後在狼王舔了半晌安慰半晌後開始吞咽被狼王叨到嘴邊的碎鹿肉。冬陽片的小,狼王又嚼咬半天,碎的只有手指長寬的鹿肉條幾乎不需要咀嚼狼後就能一口吞下。

看着狼後吞下鹿肉總算恢複點力氣跟生産再作鬥争,冬陽的心跳才恢複正常頻率,只是他還不敢下樹,畢竟這狼王狼後現在可是最暴躁的時候,他可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去挑戰這點點交情。

太陽落山,光線逐漸模糊,冬陽想着今天反正是回不去了,趁着最後一點自然光把鹿肉全數片下丢到狼王腳邊,爾後坐到樹枝抱着弓箭閉目養神。以前打獵也有在山上睡覺的經歷,到不是很難受,一晚上醒醒睡睡迷迷糊糊間就已經不知不覺的過了。

站在樹上冬陽可以看見狼王狼後已經不見了,心中松口氣的同時也更加警覺,因為他可沒忘記他昨天可是得罪了虎王呀。待到天大亮日頭高照,冬陽小心爬下樹,收回昨日射下的利箭辯認方向便往回還。

走着走着冬陽總覺的有什麽東西跟着他,可連回兩次頭都沒發現什麽,當第三次時冬陽驚了。在離他十步不遠的地方,赫然跟着昨日打過交道的狼王!!

13思量

一時間冬陽寒毛倒立,心跳加速,想搭箭可又怕激怒狼王,只得就這麽怔着隔十步遠望着。

狼王也遙望着他。

冬陽舔下幹躁的唇,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良久,狼王轉身走幾步回頭看冬陽,冬陽怔神間擡腳跟上。這一幕要是被別的獵戶看到了,恐怕立時會被驚的寒毛倒立,前頭是休格壯碩的狼王,後頭跟着背弓箭的獵戶,本該是天敵的走在一起既然相安無事?!

Advertisement

冬陽的直覺告訴他狼王沒有惡意,狼王時不時回頭望向冬陽,似乎在催促他的腳程。一路走來越走越偏,直到尋到一片低窪處,狼首若偏。冬陽順着狼王的視線看過去,忽的瞪大眼。在那低窪處密集的植株群中,有一株他熟悉的植被。

這時他故不得狼王就在旁邊了,冬陽輕聲放下弓箭解下包裹自內掏出一根紅線,小心走過去把紅線綁到植株身上。這次進深山他準備的非常齊全,想着或許能碰上這等天材地寶,沒想到果真,雖然這中間有狼王之因,但終歸齊全準備是用到了。

把紅線另一頭纏手臂上,冬陽拿起挖土工具喊聲‘棒棰’便開挖。汗如雨下的揮酒半天,冬陽小心挖出植株根莖拿在手上,寬若一指的根莖纖長根須發達,顯黃褐色,隐約有股藥香,冬陽見過的人參不多,只能大概判斷這支人參的年份大約在二十年外五十年內。雖然不比那百年開外老人參,但有這支也足以讓人喜笑顏開了。

狼王已不知去向,冬陽敢緊把人參包了小心又小心的收回包裹裏,辯別方向後提上弓箭往山外而去。

易家宅子這邊早因冬陽的一夜未歸而亂了陣腳,諷刺的是易家大半人先有的情緒不是擔憂,而是冷嘲熱諷說冬陽是逃跑了,不即沒有上山尋找的意思反而有人見意報官抓捕。

易雲卿大怒,冷瞥眼說風涼話的庶三爺當即甩袖而去,提了弓箭自行上山。

冬陽這廂因為離了原本的路線好遠,又怕撞着猛獸,只得小心翼翼摸回原本的路線。不想摸回原本的路線不久,迎面即跟易雲卿當面撞上。冬陽愣神。

易雲卿也怔了下,下刻卻是滿弓一支利落對準冬陽。在一個呼吸後,利箭擦着冬陽的耳邊唆一耳飛過釘入他身後的樹幹。

冬陽回首,利箭下赫然有條花色斑孄拇指粗的毒蛇。雖然冬陽不會去碰那棵樹,但他已經很接近毒蛇的攻擊範圍。“……大少爺的箭術又精近了。”

易雲卿挑眉,走過去把箭撥下來抖開已經斃命的毒蛇。“有你這個名師在,自然該精近。”

“不敢當名師,大少爺天賦高悟性強,學什麽都快。”

易雲卿看他,不知道想了什麽忽然一笑。

冬陽被笑的莫名其妙。

“這附近有獐子的痕跡,趁時候還早我們去試試運氣。”

易雲卿的箭術的确精近明顯,遠隔二十步便能一箭結果了野獐子,獵野兔野雞更是不在話下,冬陽跟在身邊幾近就成擺設了。

兩人毫發無損的回來讓易老太爺很高興,吩咐兩人帶回來的獵物給幫忙的村民加菜,自家桌上也是大魚大肉的讓一家子吃的過瘾。村民們心滿意足的暫回,一家子也吃飽喝足,留女眷們打掃飯桌,男眷留在堂房商議蓋房子的其它事項。

庶三爺坐在凳子上剔着牙對冬陽道:“雲卿媳婦在山上留了兩天就空手而回了?不是三叔說你,你要在山上過夜也跟家裏人說一聲,可把我們這一家子給吓得呀。以後要是沒打到什麽東西就盡早回來,家裏正忙急缺人手呢。”

易老太爺暗含警告庶三爺一眼,但沒說話。老太爺對冬陽不說一聲就夜不歸家,終歸是有點意見的,只是現在一家靠冬陽打獵為生不好太過責被,沒有喝斥庶三子也是存着敲打敲打的意思。

大老爺猶猶豫豫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

易雲卿皺眉:“三叔要是有意見可以自行上山打獵。”

冬陽忽然覺的沒什麽意思,低眉從包裹裏拿出鹿角。“鹿肉不小心遺失了,就留了鹿角。”

易老太爺一喜,他可沒忘記蓋房子的錢就是賣鹿茸得來的。“好好,有了這鹿茸房子可以再蓋好些,每準年後還可以制幾畝良田。”

庶三爺有點惱羞成怒,嘀咕嘟囔道:“不是自吹打獵功夫好,怎麽就把重要的鹿肉給丢了……”

冬陽一怔,随即當作沒聽見,自包裹內掏出另一包裹嚴實的布袋打開,露出一棵沒破皮品象良好的野人參。

老太爺一驚,從椅子上起來接過冬陽手上的人參,激動道:“不錯不錯,這可是正宗的野人參,難得的天材地寶。”想起剛才存着讓庶三子敲打冬陽的心,老太爺老臉一紅。“冬陽呀,這一趟辛苦了。有這鹿角跟野人參,足夠一家子咀用幾年了,你最近就在家好好休息不要上山了。”

冬陽點頭,覺着事情已經交待清楚便出了堂屋。易雲卿快兩步追上問:“這次上山遇到什麽事?”

冬陽回:“就一點小事耽誤了而已。”

“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易雲卿視線若為深沉。

冬陽斂眉:“大少爺言重了。”言罷,神态間不願多說便準備離開,易雲卿下意識手一抓。冬陽向前一步陰差陽錯間讓易雲卿錯開了原本的位置抓到了手。

兩人皆是一驚,雙雙猛得放開。

“時候不早了,請大少爺早點休息,不送。”冬陽步伐匆匆離開,途留易雲卿望着他離開的轉角怔神。

兩天後野人參跟鹿茸被處理好,由易雲卿跟庶四爺帶到縣城賣得三百餘兩白銀。易老太爺抽出六十兩加蓋房子的材料,三十兩添了六畝良田,餘下的二百來兩讓易老夫人收好留作家用。銀錢由老夫人管理,也證明這內眷還是由老夫人當家。

14身份

時值二十來天,易家新蓋的房子終于落頂。錯落二十來間的屋子占地頗大,直接擠開地主家的房子榮登村內最大的房子。落頂那天可把易老太爺笑的合不攏嘴。

新房子曬上兩天開始往裏搬家具打掃房屋四周衛生,待到家具用品陸續搬好,第六天正式搬家。其實所謂的搬家也只不過是移個地方,新房離他們所住的土房也不過幾步路。

從早上開始鞭炮便響個不停,雖然怕太招眼易老太爺沒敢請戲班雜耍,但其餘禮數卻是全了的。四涼四葷四素兩點的席面辦的那叫一個夠味,把一幹村民吃的那叫一個滿嘴流油心滿意足。

從早上足足鬧到晚上才消停。

好不易消停,冬陽回到自己分到的小偏房。小房間家具用品簡單,但勝在齊全嶄新到也不委屈人。安靜的空間讓冬陽怔了怔,這才想起自今日起易謙就被老太爺打發回兩個兄弟的房間了,打水梳洗幹淨正準備關門休息,易雲卿拿着個酒壺并兩碟小菜站到門口。

示意下酒壺說:“陪我喝兩杯。”

冬陽愣下,把人讓進屋內。

易雲卿已經記不得最後一次進冬陽房間離現在有多久了,以致讓他的感覺是全然的陌生。一壺小酒兩個酒杯,席間剩下的兩個小菜,可惜易雲卿沒帶筷子。不過沒帶筷子的人似乎一點都不覺的自己忘記帶筷子是件丢臉的事,衣袍下擺一掀,挺直腰坐到唯兩條凳子中的一條。

冬陽瞥了眼,從廚房轉了圈帶回兩副碗筷并一碟油炸花生米。

易雲卿湛滿酒放杯到冬陽面前,再端起自己的:“第一杯,敬你。流放楊洲要不是因為你,不說這新房子,恐怕連溫飽都顧不了。”

“大少爺過謙了。就算不因為我,大少爺也能想到辦法的。”話雖這麽說,冬陽還是舉手回敬喝了一杯。

喝完一杯再次湛滿:“第二杯,謝謝你教我打獵教我箭術。”

冬陽默言,再陪着喝了一杯。

“第三杯。說多了反而唠叨。”說罷舉杯示意下仰頭送服下喉。三杯酒下肚,易雲卿的神情漸入放松,也不說話就拿着酒壺一杯杯倒一杯杯喝。良久,半壺酒下肚,易雲卿卻越喝越清醒。“我是不是很蠢?”

“……大少爺還蠢,那世上就沒聰明的人了。”

“不,我很蠢,還蠢的無可救藥。”相信嫡二叔的慌言最終落的流放之身,識人不清五年來傷人不知。這世上還有比他更蠢的人麽?

“大少爺喝醉了。”

“醉?呵,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二十年了整個易家沒一個能讓他吐吐苦水,放下肩上重擔的人。可諷刺的人,最為了解他的既然是他一向識之無物的男妻。

冬陽不言,他不覺的跟易雲卿的交情好到互吐心事的地步。

易雲卿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或許該說很多事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處說出口。兩人之間的氣氛漸入沉滞,冬陽盯着虛空不語,易雲卿只喝着悶酒。一壺酒進了肚子剛覺着有了勇氣說‘對不起’,門外響起柳氏的聲音。

“大少爺。”門沒關,柳氏站門口一臉擔憂,見易雲卿有喝醉的式樣立馬跨進屋子滿臉擔憂的對之噓寒問暖。“大少……”

不等柳氏把餘下的稱號叫完,冬陽對之擺手:“扶大少爺回房休息吧。”冬陽起身沒幫忙的意思,目送柳氏扶起微熏的易雲卿起身然後出門,不等兩人消失在轉角處便回身收拾桌子把碗筷放回廚房。

冬陽轉身的太快,所以沒見着易雲卿有回過頭,神情複雜。

新房蓋好便漸入冬季,易老太爺帶易家所有男丁出門侍弄分給他們的十畝沙地,揚言要在年底整理出來好等明年春種莊稼。只是易家男丁哪個不是含着金匙出生的,要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幹農活,起先一天兩天時間短還是好奇,待忙個三天四天五天了人人腰酸背痛,不是人人耍滑偷懶就是無病□。

易老太爺雖然不下地,但整天守在那監工也不是輕省活。

這天易雲卿趁休息時對易老太爺道:“爺爺,這不是個辦法。這十畝沙地因為長年無人拾弄早就已經荒廢了,除完草還要重新翻一遍施肥,養半個冬天到明年春才可以種莊稼,只是按我們這速度,恐怕到年底都弄不完。”

易老太爺看着才弄不到一畝地的沙發,也是滿心擔憂:“爺爺也知道讓從沒幹過農活的你們幹農活是有點強人所難,爺爺也不是心疼那一兩二兩的請工錢。只是爺爺怕呀。今上流放我們易家為的就是磨練我們去去一身的嬌氣,安心當個農民打獵為生圖個溫飽還好說;今上或許不是個殘暴的,但保不準你二叔以前的敵人在今上面前說個一兩句‘事事依靠別人請人幹活’惹的今上惱怒,到時候就怕這一家子都保不住呀。”易老太爺的擔憂并不是不無可能,要知道政敵之間可沒有什麽人死仇消的說法,那個圈子說的是斬草除根呀!

“爺爺的擔憂不無道理,只是爺爺,如果這十畝沙發在種莊稼的時候拾弄不出來,傳上去是不是一樣要擔個懶待忽視之罪?爺爺,左右都是錯,我們不如顧十個莊稼漢子跟我們一起把沙地拾弄出來,橫豎我們是沒拾弄過的,請人幫忙也是情理之中。”

易雲卿的話讓易老太爺忽的醒悟,不過也是自易家出事後,易老太爺的思維已經固步自封只求自保。沒想過在有心人眼裏,固步自封也是罪呀。

有易雲卿的勸慰,易老太爺親自到村長家說了請人的原由,村長很是理解,特意指明了易太老爺該去請哪些人是熟悉拾弄沙地的,哪些人又不是熟悉沙地的。

秋忙結束的莊稼人正閑着,一聽易太老爺要顧人拾弄沙地沒人不願意的。

有了村民的幫忙,十畝沙地很快被拾弄出來,還找人施了肥,就等着養一個冬天待明春布種莊稼。十畝沙地拾弄好,易家人松了口氣,男丁想的是終于不需要去幹這等農活了,女眷也是松子口氣想着不需要看着自家男人起早貪黑了。沙地弄完,不知不覺就進了臘月。

眼看就要冬日大雪封山,冬陽正計劃年前最後一次進山,不想這日從屋外回來一家子聚集在正屋,柳氏帶着她兩個兒子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來。

四歲半的易浩跪在地上滿臉青紫,眼睛哭得青紫紅腫,小一歲的易滔看哥哥跟柳氏哭,也跟着哭。娘仨跪在地上抱頭痛哭的場景讓人見之落淚,聞之餘心不忍。

冬陽不知事情原委,又一向不參和易家家事,所以只站在一旁。不想老夫人眼尖,惱怒的瞪過來。

“雲卿媳婦今天是不是在西村那邊經過?”

冬陽不知何意,但仍點頭,他去察看進山的路線是從西村那邊經過。

老夫人聞之大怒:“跪下!”

冬陽不解其意。“老夫人…”

“怎麽?我讓你跪你不肯跪麽?”老夫人掌管易家大半輩子,早養成了不準人仵逆的要強性子,讓他跪冬陽不跪,就把她給氣着了!“我問你,你下午經過西村那邊,有沒有看見村內孩子欺負浩哥兒?!”

柳氏哭着抽搐道:“老夫人,不怪大少奶奶,也許大少奶奶沒有看見,大少奶奶善良恭候一定不會眼見着滔哥兒受欺負的。”

冬陽明了,原來是小孩子打架。“我經過西村時是有見着小孩子打架,不過的确沒有見到浩哥兒。”

老夫人聽了更是氣的哆嗦,指着他罵:“你說這話虧不虧心?那麽多孩子欺負浩哥兒一個人你說沒看見?”

庶四娘在旁柔和道:“雲卿媳婦不是做叔娘的說,就算沒見着浩哥兒,你見着一幫孩子打架難道就不上前去勸兩句?”

冬陽皺眉。莊稼孩子從小到大哪個不打架?只要不打出個好甭來,各家雙親親戚都只睜只眼閉只眼,沒準見了面後還要調侃兩句你家小子輸了我家小子贏了。他經過西村時是有幾個孩子在打架,不過那是莊稼孩子常玩的一種游戲,的确沒見着浩哥兒在其中。

易老太爺擺手:“行了,幾個孩子打個架而已多大點事?村裏孩子願意跟浩哥兒玩那代表已經接受他了,不會被孤立。”

老夫人氣的冷哼,在冬陽臉上轉了圈又看向一直沒作聲的易雲卿問:“卿哥兒你怎麽說?”

易雲卿沉吟:“奶奶,只是幾個孩子玩鬧而已,”

“玩鬧?玩鬧能把浩哥兒打成這樣子?幾個孩子打浩哥兒一個,他卻說沒看見,像當家夫人的行事嗎?雖然浩兒是庶出,但那也是易家的子孫!”

易家子孫這一帽子蓋下來,讓易老太爺變了臉色。

“幾個孩子打浩兒一個是為什麽?他們罵浩兒是妾室生的不願跟他玩,浩兒氣不過才跟他們打起來的。歸根究底是為什麽,是因為他們母親柳氏的妾室身份!”

15他問心無愧

柳氏像是哭久了虛脫,雙眼一閉眼看就要暈厥。

一幹女眷驚的拉手的拉手,扶人的扶人,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不容易救醒也是一幅承受不了的模樣。

老夫人看了落淚。“可憐見的,哪個母親願意自己的孩子受人微詞,聽到村裏孩子這樣罵那不是戳她做娘的心窩子麽?”用手帕摁摁眼角,偏頭對易老太爺道:“老爺有什麽打算我這個婦道人家不懂,我只知道是我易家子孫那就不能被人如此糟賤。”

聞言,冬陽指尖一跳。

庶三爺一向是個渾的,當下道:“爹,娘,柳姨娘擡到易家也這麽多年了,孝順公婆侍奉雲卿還給易家添了兩丁,按理早就該動一動身份。現在家裏也沒什麽顧及,不如就擡了柳姨娘身份。”

冬陽一直占着易雲卿正妻的身份就是因為京中易二爺的壓迫,易老太爺打的算盤就是等京中局勢變一變讓易雲卿考個功名入仕,到時再讓冬陽讓出正妻位置。計劃趕不上變化,京中局勢是變了可易家也淪為罪人。

在有官身的人家,在正妻在的時候擡妾室還有平妻之位許之,可那只在官身人家。易雲卿雖素有名聲,可他被易二爺壓着只有秀才功名,根本沒有平妻之位許給柳氏。所以,庶三爺說這話擡柳氏,那言下之意就是讓冬陽讓出妻位呀!

今朝雖然沒有娶男妾一說,可若男妻出錯夫家有權讓其下堂,或休或禁,如若下堂的男妻不離夫家,雖沒名言但擔的就是男妾的身份。

妾!在規矩嚴厲的人家那就是卑賤的仆人!甚至比有臉面的仆人還不如!

易老太爺想了下問易雲卿:“雲卿怎麽看?”

易雲卿現在有點亂,他不想這麽做,可看兩個哭的喉嚨嘶啞的兒子就有點餘心不忍。

冬陽看着想笑,人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在這裏作戲弄假拐彎抹角,為的是什麽?不過是那個身份。“老太爺,老夫人,大老爺大夫人,大少爺,我同意讓出妻位給柳氏。”不過一句話,看,多簡單呀。

冬陽此言讓再座人皆是一驚。

老夫人給他個‘算你識象’的眼神,道:“那就這麽定了,從今天開始柳氏就是雲卿的妻。”

易雲卿神情複雜的斂眉,他知道,他又欠了此人一份。

柳氏聞言,嬌軀一震,繼而大哭。她哭這近五年來在易家的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哭自己終于苦盡甘來。在流放之時易家其餘妾室願意被送回本家而只有她以孩子為由留了下來,一是因為就算她回去就憑家裏的繼母也落不到好,二為的就是易雲卿的妻位。她算準了流放之後的易家不會準許一個男人占了嫡長孫的妻位,雖然近來冬陽的表現出人意表,但有兩個兒子伴身她不怕易老太爺不肯!所以她算計了冬陽,讓大兒子語言挑釁那些村民孩子打架受傷,再求到老夫人面前。雖然這種算計心機是最簡陋的,但只要能達成目地,那就是最好的算計!

柳氏冬陽的位置互換在易家還是引起了一番變動,柳氏從近五年的妾室熬成妻位,其中可謂是算盡了心機;冬陽從妻位落為妾,易家原本鄙視他的人更為看不起他,明正言順誰都敢指使他做這做那,表面有易老太爺的愧疚跟大房這一支護着不敢做什麽,可背地裏恐怕是已經被碾到泥裏了吧。

冬陽知道妻妾互換的後果,他也有他的打算,剛開始想着等情況好一些就提和離,柳氏的目地看在眼裏,易雲卿不是他的良人,讓了又如何?橫豎他是一定會離開的,以妻位離開跟妾室身份離開,于他這男人來說一樣。

臘月中旬,冬陽帶了弓并二十支箭獨自入山。獵戶,制毛皮的手藝已經教的差不多了,有賣鹿茸跟野人參剩餘的三百兩,這次入山再給易家添上一筆,不等過年,他就可以跟易雲卿提和離。

或許有人會說,易家對他如此還想着幫他們添上一筆的行為是傻的,這種行為是傻,甚至被人不理解,可于他來說,不求被理解不求被認同甚至不求被贊同,只求問心無愧!

‘人一生有許許多多的苦難跟痛苦,還有疑惑跟選擇,但只要做到問心無愧,那就是成功的’父親過世前拉着他的手如是說。

被逼嫁人為男妻,他還了族人的親人之恩;易家五年生活他不怨,流放後打獵營生是還易家五年安身之恩。過往種種只有別人欠他,他不欠別人,所以問心無愧。

臘月冬寒,深山樹林樹枝樹葉大多數已經敗落光,通行是方便了可更要小心,因為沒有茂盛的樹葉遮擋,更易被野獸發現。

冬陽這次打算在深山多待兩天,目地不在野物而是在山材地寶之類,弓箭背在背上不打獵,累了就地休息餓了便從包裹裏掏出幹糧随便吃點。不知不覺連續走了一天,休息一晚一早冬陽擡頭看天。

“要下雪了……”天空灰的有點發白,吹的風打在臉上有種特別的冰冷。雪中入山冬陽并不是第一次,所以只是擡頭看了看頭便再次埋頭入山。

行到下午,寒冷的冬風吹的更猛,冬陽用手遮了遮看天,忽的視線定在山崖高處的一個點,眼內閃過一絲狂喜。擡頭看眼前的山崖,懸崖峭壁亂石林立看上去就兇險無比,可為了看到的那植株,冬陽也不顧不得了。手腳利落的就着突出的石體往上爬,爬到近處冬陽更看的清了,那是一株嵌在石壁中的靈芝,看其成色是比那株野人參好了不知多少倍的天材地寶!

滿臉喜意的把靈芝小心挖到手裏,用布包了放好。不想喜極而悲,腳上踩的石頭突的摔落,失去平衡的冬陽只覺眼前一黑便摔落山崖。只在掙紮中離了原本的路線,從一個洞穴摔入山崖的內部。

跌落的撞擊讓冬陽直接失去了意識。

呼嘯的寒冷冬風在繼吹了一天後終于傍晚時分停止,伴随着冷風停止時,間隔一年的白雪終于落了下來。

失去意識的冬陽是被落在臉上的雪冰醒的。缤紛飄落的雪自天跡漫延而下,連綿不斷,很美。左手腕一片鑽心的疼,想來是骨折了。冬陽擡眼看了看,他所處的是一個山崖斷壁也可以說是山崖內的洞穴,洞頂幾近與山崖齊高,洞內高處有個碩大的斜洞口也就是冬陽摔進來的地方。也因這個洞口,山體內洞穴空氣流通光線充足,不斷飄落的白雪就是從這個洞口飄進來。白雪蓋了大片洞底。神奇的是白雪覆蓋的地方有兩個泉池,大的有六七尺寬,小的只有兩三尺,冬陽就摔在大的泉池中。用右手撥了撥水,他一直感覺不到冷,原來水是溫的。

不想這麽偏僻的深山老林的山崖內部,既然有人人求而不得的湯泉!

這就是因禍得福?

骨折的左手用布條綁了,冬陽就着洞口投來的光線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收拾。打開包裹看靈芝完好,松了口氣。就着幹糧吃了當晚餐,時候不早所幸把衣服脫了鑽到溫泉中,打算把這天然溫泉就當今晚的床了。

16留宿

手腕受傷冬陽也不敢随意多走,花一天時間慢慢摸清洞穴後部其餘洞穴,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在橫穿整個山崖內部在角落找到一個山縫,穿過山縫在終年不敗的藤蔓中便是出口。若不是冬陽從山崖上摔下來掉到洞內,恐怕沒人會想到在裏面的乾坤。

大雪不停的下了一天,待到停時整個山林皆覆蓋一層厚厚的白雪。趁着雪還沒開始融,冬陽裹緊衣服紮好褲腳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山外而去。不說其中兇險,終于在半夜摸回了宅子自己的房間。

門被打開,吹進屋子裏的冷風驚醒了床上的人,一把掀開被窩借着屋外暈暗的光線看回來的人。“回來了?”

冬陽一驚,眯着眼睛看起床點燈的人。“…大少爺?”

易雲卿點上燈,披着衣服把門關了,回身取他身上的包裹這才感覺他的左手的不便。“受傷了?重不重?我看看。”

冬陽的骨折并不是很嚴重,經過他矯正綁好只要休息一些時日就好了。而且相比于他的傷,他更再意易雲卿怎麽會睡在他的屋子裏。“…大少爺怎麽不回房休息?”

易雲卿查看他骨折手腕的手一頓,道:“你去了三天,又下大雪封山我不放心。打算你今天要還沒回,我明日就跟雲春上山去找你。”冬陽上山時易雲卿并不在家裏,要在他肯定會阻止他一人入山,為此他給了柳氏一個冷臉。柳氏是個有算計的,他一直都知道,以前是不計較,現在是看在兩個兒子的份上跟還算孝順的份上。擡她妻位是餘心不忍,他也想好了,等過段時日他就把易謙過到冬陽名下,以前是時機不到老太爺不會肯,現在有冬陽打獵賺營生跟讓出妻位的恩情在,老太爺定拉不下臉皮拒絕。

“勞大少爺費心,時候不早就不擾大少爺休息了。”言下之意就是趕人了。

易雲卿怎會輕易離開,指着椅子道:“你休息下,我讓廚房一直熱了吃食跟熱水,我去打了給你洗洗,吃些東西再睡。現在太晚了也找不到大夫,明天一早再請大夫來看看。”言罷不等拒絕便自轉門離去,先打了熱水給他洗手洗臉,還要準備洗澡水呢不過冬陽拒絕了。在山洞他泡了兩天的溫泉,早洗夠了。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從衣櫃裏翻了幹淨的衣服出來穿上。易雲卿端來吃食,在冬陽吃飯時搬來爐子就着炭火燙了開水給泡了兩杯茶。等冬陽吃完飯,溫度剛剛可以喝。

趁冬陽喝茶時,易雲卿起身清理桌面,冬陽忙阻止:“不勞大少爺,這些粗活我來就可以了。”

“什麽粗活不粗活的,別人可以幹為什麽我不可以幹?”易雲卿把冬陽重新按回椅子道:“你的手受傷了就該好好休息,為了不落後遺症,你都要小心些。”說罷把桌子清理幹淨,碗筷端回廚房,不想回程時即碰着披着棉衣的柳氏。

柳氏伏身行禮。“大少爺。”

易雲卿皺眉:“你怎麽起了?”

“妾身聽到這邊有聲響想來衛氏該是回了,所以過來看看。”說是過來看看,本意卻是把易雲卿迎回去。

易雲卿是大宅子裏出的,從小到大就看慣了這種陰斯算計,當下若有若無的瞥柳氏一眼。“時候不早,婦道人家就不要随意出來走動了。冬陽受了傷,這段時間我都會在這邊照顧他。你回去早點休息。”

柳氏心下頗驚:“…大少爺是要宿在衛氏房裏?”話說出口柳氏便知自己樾逾了。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只得再次承受易雲卿的冷眼。

“我不喜歡話說第二遍。”易雲卿骨子裏是個驕傲的人,不喜歡別人給他指手劃腳,易二爺能壓迫他那是因為易老太爺跟易家族人支持,連他爹娘都無力幫他,但也只限于這些人。別以為他被逼了男妻就是個懦弱的,相反,他骨子裏的霸道容不得一個妻妾婦人來告訴他怎麽做!

柳氏服侍易雲卿這麽多年都能得寵,就是因為她會觀人臉色,見機行事的本事夠強。一見易雲卿生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