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喊把其餘人驚醒,一開門見着院子裏亂竄的人影當下就唬了一跳。

冬陽勉力以一抵三,易雲青一幹男眷把其餘四人圍在一起,等老太爺趕來時整個院子都已經鬥作一團了。老夫人急中生智,讓女眷砸響家中器物,想來守夜的人聽到聲響能趕回來。

果真,在村子四周守夜的易雲卿易雲春聽到易宅的聲響忙趕了回來,匆忙趕到一看氣的肝膽欲裂,想也不想的拎着木棍加入戰局。

有易雲卿一等守夜的加入,很快七個小賊便不成氣候,領頭的一看事敗打了個撤退的哨聲,其中一人想着不甘心戾氣頓生,抓着木棍想也不想用力對離他最近的易雲松揮去。

木棍揮去的方向是易雲松的頭部,如果這一棍子打嚴實了易雲松恐怕不死都半殘。眼看木棍就要落到吓懵了的易雲松頭上,躲避不及間冬陽用身體替了下,那向着易雲松頭部去的木棍就這麽落到了冬陽的肩膀。

冬陽一聲悶哼,想來受傷不輕。

易雲卿瞪了怒不可遏,一木棍把傷了冬陽的人直接給打的骨斷。他原本不想跟這些流民較真,可現在他改主意了,他定要把傷了冬陽的這人送去官府追究查辦!

被易雲卿傷了手骨的人逃的不遠便被村民抓住了,天一亮被扭送去官府是什麽結果不提。

傷了右肩的冬陽被扶回房間,小心露出肩膀一看整青紫布滿整個肩膀,噱得人心驚不已。老太爺一驚,忙讓老夫人回房拿上好的藥酒來。

“先把藥酒拿去廚房溫一溫把青紫揉散,明天再找大夫看一看。”

庶四爺庶四娘趕來感謝冬陽救易雲松一命,好一番感謝才散去。

易雲卿扶了冬陽躺到床上,背部朝上,接過易雲春熱好的藥酒讓他回房休息,這才拿藥酒先在手上散開再用力揉向冬陽受傷的肩膀。

藥力在傷處散開,疼的冬陽悶哼。

易雲卿心疼道:“疼就喊出來,別人聽不到的。”

為了一點疼痛就喊出來可不是大男子所為。

看冬陽忍痛不出聲,易雲卿更是心疼,只更輕更用心的揉散藥力。

Advertisement

21欠他

轉眼又過兩月,也就是九月下旬時,下了幾個月來第一場雨。莊稼人松了口氣,上半年雖然棵粒無收,下半年也錯過了水稻的育種時期,不過好在還能種些別的。冬陽領着易家男丁把十畝沙地跟十來畝良田播種好,時氣已經接近十月。或許是上半年的火熱把太陽的能量都給用盡了,才近十月氣候已經直逼往年的十一月。

這日。冬陽正在院子裏劈柴,庶三房一向不出門的庶小姐易雲娴經過時一雙小腳沒踩穩滑了跤,冬陽眼明手快扶了把卻不想正被庶三娘給瞧見了,當下大呼小叫的說冬陽沖撞了她了庶女,鬧的老夫人都知曉了。

老夫人被庶三娘鬧的頭疼,柳氏也在旁暗地使拌子,明理暗理說冬陽根本不把後院女眷放在眼裏,這可把老夫人氣的夠嗆。要知道冬陽雖然是男人卻是易雲卿的妾室,按理屬老夫人管,不把後院女眷放在眼裏那就是不把她易老夫人放在眼裏,這還得了?雖然她也清楚易家能有現在條件是建立在他打獵營生的基礎上,但這并不防礙她這老夫人敲打他。

大夫人餘氏想幫忙卻是心有餘力不足,因為她向來在老夫人面前沒資本。

庶三娘原本就是挑起這事的人,自是樂得見她一向看不起的冬陽受罰。

庶四娘因為冬陽救易雲松的事情沒有幫腔,但也沒幫冬陽說話的意思。

柳氏更是樂見其成,或許該說今天這事原本就有她的推手,因為易雲卿對冬陽的态度已經引起了她身為女人的強烈預感,她已經感覺到了冬陽對她産生的威脅!好不易趁易雲卿去縣城辦事三天不回,當然要用盡手段把這隐患除去。她卻不想,逼得冬陽離開,易雲卿回來後第一個怪的是誰。

老夫人罵了通罰冬陽跪在院子裏,冬陽跪了。他沒錯,他跪的是老夫人,自此一跪後他與易家,無仇、無怨、無恨、無恩、從此再不相幹。

他從不欠易家,就算有五年供吃食的恩情也還了,現在是易家欠他。他已經做到問心無愧,再加上這一跪,易雲卿給不給和離書他都已經不再意了。

易謙瞧了急的什麽似的,自知自己求了也無用,只得去找了易雲春讓他趕快到村內長者家把老太爺喊回來。等老太爺趕了回來已經是近半時辰了,天已下起了小雨,冬陽就跪在院子裏淋了近半時辰的雨。

老太爺雖然讓老夫人改了主意,可冬陽已經淋了近半時辰的雨,秋風一吹不到晚上就發起了燒,好在冬陽體質好撐着身體灌了碗姜湯出身汗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易謙一早就跑來,擔憂的看着冬陽把整個房間上上下下收拾遍。“小爹爹……”

看着明亮整齊的屋子,冬陽摸摸易謙的頭,柔和道:“謙兒可不可以借我你的紙墨筆硯?”

易謙不明所以,不過他一向聽冬陽的話,小腿跑着快速從自己房裏抱來了筆紙。看着冬陽在桌子上放好,磨了墨用筆沾了沾,端坐身體右手寫下一個個方正要楷書。

冬陽的字就如他的人,沒有梭角犀利筆峰,也不見女子的陰柔秀雅,卻獨有屬于他的一份溫文方正。

一張紙寫好,冬陽簽了自己的名還按了手印,再拿信封封了,信封上書‘易雲卿,親啓’五字。

易謙是個早熟的孩子,看到冬陽寫的前三個字就已經明白冬陽的意思。他很不舍,可想起再乎的小爹爹這五年的日子還有昨日的一跪,就算再不舍他也不會阻止。只含着淚眼睜睜看着冬陽把信封封好,送到柳氏屋裏,再跟着冬陽出門。“小爹爹,謙兒送你一程。”

冬陽默然,笑着摸摸易謙的頭底,牽着他的小手來到後山。“從今天開始謙兒就不要叫我小爹爹了,如果謙兒不嫌棄就叫我一聲義父吧。”他已經自主跟易雲卿和離,自不能再擔小爹爹這稱乎。

易謙自是樂意,當下開口。“義父。”

冬陽笑着應一聲,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折好放到易謙手中,道:“這銀票自己藏好留着急用。”這是他這段時間來用野物偷偷換的銀錢,原本就是給易謙準備的。

“義父…”易謙知道冬陽偷偷藏下這筆銀錢不容易。

“叫我一聲義父就收下。”雖然經過大旱後野物沒有起先那麽好獵了,可要打到野獵于他來說也不是不可能。“找時間我會回來看你,好好照顧自己。”

易謙也不矯情收下銀票,雙膝跪下拜別:“謙兒拜別義父,也請義父保重。”

冬陽扶起易謙,拍下他的褲腳。“男兒膝下有黃金,別輕易曲折。”

“尊義父教誨。”以拱手代替拜別,易謙目送冬陽轉身離開,直至消失久久才離開。回到易宅,易謙把紙墨收好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等傍晚易雲卿從縣城回來,找不到冬陽,從柳氏手上接過那封信時,冬陽離開的消息才真正在易宅炸開!

易雲卿拿着冬陽親筆寫的和離書,久久不能回神。他…走了?在他明白對其感情之後,就這麽走了?毫不留情的走了?他一點都留不住他麽?

易家正堂。

易老太爺拿着冬陽自寫的和離書,也是愣神良久。心想:這才是他忍讓不計較的目地嗎?“…是我們易家對不起他。”

易雲卿擡眼:“昨天發生了什麽?”他不是已經擺明了冬陽對他的重要性麽?可為什麽那個善良仆實的人還是會被逼走?!視線在易家人身上轉了圈,最後停在易雲春身上。

易雲春被盯的頭皮發麻,瞧着一個個往後縮不願說出實情或不好說的人,硬着頭皮把昨天庶三娘說冬陽沖撞了她的庶女再到老夫人罰冬陽跪的事說了遍,當然昨天冬陽發燒的事也沒漏下。

庶三娘硬着頭皮頂嘴:“原本就是他沖撞了娴兒嘛,娴兒是個大姑娘眼看就要說親論嫁了,被自己哥哥的男妾沖撞的事情說出去,不是要逼死她?!”

庶四娘在旁邊暗自撇嘴,這時候說關心自己的庶女,怎麽沒見別的時間去關心?

老夫人坐在首座見自己最愛重的嫡長孫為男妾昨日受罰的事情發作他人,她這個罰人的有點挂不住臉。“…不過就是罰下跪,怎麽?我這個老太婆就罰不得?”

易雲卿看眼其餘人,心內苦笑,這就是他的家人對他的态度麽?不管他為這個家做了什麽盡了多少力默默無聞做了那麽多,只是不會宣之如口,就這麽對待他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又受了多少苦多少白眼呀?

是他,對不起他,欠他。

22分家(上)

易雲卿一掀衣袍跪在老太爺面前。

所有人皆吓了一跳,因為易雲卿很少這麽隆重其事的跪老太爺,臉上的表情也不曾見如此這般嚴肅凜然。

“爺爺,奶奶,爹娘,三叔三嬸四叔四嬸。自從流放,冬陽打獵營生,可以說如果沒有冬陽打獵嫌取銀兩,我們現在所擁有的都會沒有。”這是易雲卿第一次明确的把冬陽的功績說出來,雖然易家每個人都知道這點,可就是自欺欺人的不願承認這點。

老夫人皺眉。

庶三娘讪讪嘀咕道:“說的他好像不是易家人似的,”見易雲卿看向她,當下硬着頭皮尴尬道:“本來就是呀,老太爺老夫人大老爺大夫人的都是他的長輩,孝順是應該的。易家可是養了他五年呢!雲卿呀,你也要想想,就因為他你在平陽受了多少白眼呀,易家嫡長孫娶了個男妻這事可是轟動整個平陽府呢!”

易雲卿苦笑,是呀,就是因為牽怒,所以他忽略了他五年,不問原因不問過錯不問恩怨。“五年,或許該說是我們易家禁锢了他五年。如果沒有我們易家,他或許會娶房賢惠漂亮的妻子,生兩個可愛聰明的兒女,有擔當有責任又善良。他會對妻子相敬相愛溫柔體貼,對兒女慈愛寬容,會是個好夫婿好父親。”他在傷害他時,他又何嘗不是在傷害他?“冬陽嫁入易家非他所願,是易家以勢壓人以權欺人……”

聽聞當年冬陽嫁入易家的真相,老太爺差點氣暈,指着大老爺怒發沖冠:“你…你這孽子…”

大老爺當即跪下,餘氏陪在一旁跪着。

老夫人直抹眼淚,她是造了什麽孽呀,為什麽一個個讓她不省心?

看着老實跪着的大老爺還有陪着的餘氏,老太爺深吸口氣。他這大兒子的性子他清楚,沒有老三拎不清沒有老四私心,也沒有老二聰明,沒有嫡長子該有的野心但對兄弟姐妹一向寬厚,知道自己沒有老二聰明後也真心幫襯老二,真要說過錯或許是對自己的弟弟太過順從沒有自己的主見。觀其一生也就這樣了,不過好在,他生了個好兒子。老太爺視線轉向易雲卿,心內升起一股濃濃的歉意,誠如老三說,如果他不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老二身上不打壓這個一向出衆的嫡長孫,是不是易家就不會落到這種地步?“這件事還有誰知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這事捅到上面,那就是壓倒易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初是什麽原因已經沒法追究了,冬陽上了花轎那就是易家的人。五年來冬陽不欠我易家的,是我易家欠他;打獵營生,蓋新房冬陽都盡心盡力,和離他跟我提過兩次我都沒答應,為了浩兒跟滔兒他自請下堂,提柳氏妻位。爺爺,今日我求三件事,第一件,柳氏為妻不公不正嫉賢妒能,重新降為妾室,冬陽仍是我的正妻。”他現在沒有秀才功名,柳氏擡為正妻一事還沒來得及上族譜,嚴格來說柳氏還不算他的正妻。

見自己公公婆婆跪下沒道理自己站着的柳氏,聞言跪着的身子一軟,癱瘓在地。求救的眼神看向老夫人,可老夫人正在摁帕子哭泣哪顧得了她?

其餘人紛紛偏開視線,選擇明哲保身。

求救無門,看着平時對她客客氣氣的人柳氏心中冷笑,眼淚卻是嘩嘩的流哭成了淚人。“…大少爺,妾身犯了什麽錯要這麽罰妾身?浩兒滔兒是您的嫡子呀,他們還這麽小…”

易雲卿擡眼:“第二件,易謙聰明伶俐孝順長輩,我想讓他記在冬陽,繼嫡子名。”言罷招手讓易謙跪在旁。

柳氏愕然,手指直抖。

老太爺眼神一跳。“浩兒跟滔兒……”

“爺爺,但凡這段時日他們表現好些,孫兒也不會做這個決定。”冬陽仍是正妻,易謙記在他名下自然就是嫡子,那養在柳氏名下的易浩易滔就仍是庶子!這是斷柳氏的最終後路呀!

柳氏心內升起一股強烈的不甘,為什麽她算盡心機還是不能改變她的命運?難道她要步她那妾室娘的後塵麽?最後無人待老病死在床上?不,她不認命!柳氏心中這麽想臉上卻不露分毫,仍舊摁着帕子拌可憐,因為她知曉,易雲卿決定的事一向無人能改變。

老太爺張了張嘴,道:“把謙兒養在冬陽名下,卿哥兒你想清楚了?謙兒現在還小或許不知道這代表什麽,等謙兒長大可會後悔?”男妻普遍低女妻半籌,那半籌可能讓易謙以後擡不起頭來!

易雲卿問易謙:“謙兒可願過繼你小爹爹名下?”

就算不為嫡子這名,易謙都百分百樂意。“孩兒願意。”

“不後悔?”

“孩兒不後悔。”

易謙稚嫩的臉上那種不同于同齡孩子沉穩讓老太爺把那點點無力的拒絕給吞回肚裏,看向大老爺跟餘氏:“你們是卿哥兒的爹娘,可願意讓謙兒過繼到冬陽名下?”

大老爺跟餘氏對視眼。

易雲卿對其拜下:“求爹娘成全。"

易謙小小的身子也随着伏地而拜。

大老爺眼內閃過愧疚,餘氏用帕子擦了眼角的眼淚,夫妻倆行禮。“一切随父親作主。”雖沒有指明願意,但這時候這話已經相同于同意易雲卿這一決定了。

老太爺暗嘆,沉重的點頭算是同意。

易雲卿心內一松,神情凜然再次沉聲:“第三件求爺爺主持,分家。”

一石激起千層浪,庶三房跟庶四房沉不住氣了,氣性一向足的庶三爺當下拒絕對老太爺道:“爹,孩兒不同意分家。我們易家是書香詩禮世家,哪有父母建在的分家?”

庶四爺跟庶四娘交換個眼神,選擇暫切沉默。

庶三爺急了,語重心長對易雲卿道:“卿哥兒,雖然我們現在落破了但我們仍是世家出身,可不能學那些小門小戶一樣長輩還在就分家,說出去丢的可是我們易家全部人的臉面!”

易雲卿心內冷笑,世家?他這三叔虧他還自說是世家出身,不說在平陽時,就單說現在他哪樣表現過世家子弟的擔當責任?就像現在拒絕分家為的還不是不想擔一家生計,想着偷懶耍滑享一衆之福?易雲卿早想到這種結果,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樹長到一定承度就會開枝;果結到成熟就會自行落地,爺爺,家大到一定承度分開才能體現各家之長。”

老太爺是不想分家,可想着最近時日各家表現,也明白分家才是對各房最好的。

“爺爺,冬陽為這個家鞠躬盡瘁卻落不到一句好是為什麽?冬陽心善什麽都不說,在別人看來就是他應該做的。冬陽不求功不求恩,可得到什麽?沒有人問他冬冷不冷夏熱不熱,背地裏還落不到一句好話,見小妹腳滑扶了把卻還落得個沖撞姑娘之名,我到想問問,他沖撞了哪裏?是不是眼看着小妹滑倒不管不問才是正理?!”

這話讓庶三娘臉上陣紅一陣白,當下跪地哭着裝可憐:“…我只是心急娴兒的名聲,她雖是庶女可也是三老爺的女兒也是易家血脈,爹,兒媳真的只是心急沒有別的意思,爹,請您相信兒媳。娘…”

老太爺手指跳下,老夫人老臉一紅因為她才是讓冬陽罰跪的。

易雲卿冷笑:“三嬸是什麽心思自己心裏清楚,做侄兒的不會妄加猜測。”

庶三爺見自己媳婦被明言指責成這樣,當下覺着落了自己面子,指着易雲卿罵道:“你這還不叫妄加猜測?你就差指着你三嬸鼻子罵了!”氣的滿臉通紅,對老太爺一等道:“爹,娘,大哥大嫂,卿哥兒為了個男妻這麽指責自己的長輩,難道您們就不管管麽?”

易雲卿冷瞥眼,那種眼內的冷意讓庶三爺心唬了一跳閉了嘴。

“我問一句,冬陽扶小妹是不是錯,但凡認為有錯的站出來!”易雲卿一聲問,一屋子你看我我看你,都尴尬的低了頭。

“又有誰認為冬陽為易家做的這些都是應該的?還落不到一句好的?”

老太爺臉上閃過一絲尴尬。

“易家欠他,逼他成為男妻毀了他一生,五年來禁在一個小院子,可他沒記恨亦沒記怨,流放途中幫着照顧家小,幫着在村子裏落地營生,入山打獵三天不回沒人關心過他遇到了什麽,采藥打獵,誰不知深山中的危險?可他有說過一句麽?”

“扶了小妹一把三嬸就說他沖撞小妹,撺掇老夫人罰跪在院中,秋雨冷寒可曾有人為他說過一句話?過後可曾問過他一句,淋了雨發起了燒可曾有人去看過一眼?四叔四嬸,你們還記得麽?今年冬陽還為了雲松擋了一棍子,那一棍子要打在雲松頭上你們想沒有想過後果?可是冬陽罰跪你們有給他說過一句話嗎?”

易雲卿的指責可以說已經逾了禮制,可誰能反駁他說的不是事實?

23分家(下

“最辛苦是他,最先撐起這個家是他,可什麽都不說的也是他。就像這次大旱,是冬陽先發覺了不對找了我商量。你們以為家裏糧食不絕是我變出來的?那是我跟冬陽事先從鎮子裏買了一袋袋趁沒人時背回來藏在後山,有時候怕被人發現,冬陽要趁天最暗的時候偷偷摸上山把糧食背回來,幾次都差點被毒蛇咬了,幾次被樹枝劃傷留下了幾寸的傷口。你們從來只看到他的表面,只因他不說,他背地裏的辛苦血淚你們就通通都當沒看見,無視。也只我蠢,我以為我能補償,可從來沒有問過我的補償是不是他想要的。”

餘氏用帕子摁去眼角的淚,這次她不哭自己,不哭易雲卿,而是哭那個無辜被易家連累的孩子。她的兒子雖然苦,可好在還有她這個母親全心全意為他,可那個孩子呢?沒有了雙親,沒有的兄弟子妹,唯一的親大伯卻是推他入火坑的賊人,族人逼他迫為男妻,就像她兒子說的,如果沒有易家,沒有被親二叔嫉忌的易雲卿,那孩子是不是就會娶名賢惠漂亮的妻子,生兩個聰明伶俐的兒女?爾後兒孫滿堂享天倫之樂?

易雲卿起身從袖袋裏拿出一個木閘子,打開放到桌上再回身跪下道:“這裏面有三千一百兩白銀票,并鎮上兩間鋪子的房契。年前冬陽入山摔折了手采了一株靈芝,我拿去縣城賣了,拿本錢事先購了糧食藥材倒賣,這兩間鋪子是最近才得。請爺爺作主,就把這些拿着分家吧。”

三千一百兩銀票,對以前的易家來說也不是筆小數目,更何況現在?只見全數人目光都盯在那個小小的閘子中,貪婪都有、目光閃爍者有、更有神情古怪的。

老太爺眉眼一沉。“倒賣糧食藥材,”這是發國難財呀,沒人追究還好,一有人追究可是殺頭大罪!

“爺爺請放心,孫兒有分寸。一直來都是找別人代做的,這三天去縣城為的就是抹平痕跡。”發國難財的人不在少數,貴族的、有官身的,跟商戶勾結倒賣糧食藥材的不在少數,所謂天高皇帝遠,就算要追查也追查不到他這小中間人身上。代他倒賣的人他已經給了筆錢,對方永遠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報上去的消息是旱情期間發生了意外,死了。

老太爺沉吟,他深知他這嫡長孫的習性,既然說是抹平了那就是抹平了。發國難財就像頭頂随時懸着把劍,而且是天子劍,雖然說是財帛動人心,可也要有一定膽識眼見!一般人絕對不敢這麽幹。看準了就幹,幹要幹的漂亮幹的幹淨幹的讓人無尾巴可抓,膽識、膽量跟心思的缜密缺一不可!

他還是小看了他這個嫡長孫呀,老太爺再一次後悔,被壓制的還能有如此算計,那如果沒被壓制再有族人支持,是不是現在的易家就不會是這樣?後悔莫及,追之無用。老太爺目視下三個兒子,問:“你們怎麽看?”

大老爺作為嫡長子,當之無愧該先發言。只是作為嫡子的大老爺性子綿軟一向沒主見,當下低眉行禮道:“全憑父親作主。”言下之意是不反對也不支持,一切看老太爺的意思。

庶三爺是個渾的,但也知道這種時候還是少拿主意為妙,當下跟着大老爺路子走道:“全憑父親作主。”剛開始明确的拒絕分家,現在卻說什麽全憑老太爺作主,明理是盡的孝道可暗裏這改口之意已經表達了他的意思。

老太爺心內明了,不動聲色的看向庶四子。

庶四爺是個心有算計的。于其住在一起處處受人制約不如分開來過自己的日子,有他的經商才能在未必比現在過的差。再則,看現在的情勢老太爺對易雲卿已是滿意至極,到時候定要擡高大房壓制其餘兩房,原本就是庶子的他拿什麽跟嫡長房争?還不如分出去過另尋他路。在分財産這塊庶四爺到不擔心,一來這錢都在明面上了,老太爺又是個公正的,再則嫡二房的連累,老太爺再怎麽也不會分的太偏心。想通這些,庶四爺也跪了行禮道:“全憑父親作主。”

按禮說,兄長們都這麽說他這個最小的跟着兄長們一樣回答也不算過錯,可有時候禮跟理不是這麽說的。老太爺心內嘆息,三個兒子都說讓他作主,大兒子沒有主見是真心讓他作主外,三兒子跟四兒子卻是另有心思呀。

“既然都讓我作主,那就我作主吧。”老太爺也想開了,兒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一味拘着也沒意思。“這家,分。”

說分就分,易家就他們這一支在也沒必要請什麽族人,至于村內也不會管他們家私事,所以老太爺就讓老夫人拿了家裏裝錢的閘子來。把餘錢全部分數清楚。

“年前家裏餘下兩百七十兩銀子,大旱期間用去五十兩,過後賣糧食種子用去十來銀,加卿哥兒拿來的三千一百兩,整銀錢是三千三百兩。兩間鋪子相差不大,都在鎮上。良田有十一畝,沙地有十畝。還有這間房子。”老太爺把一項項都列清楚,再道:“我跟你們娘都還身子骨硬朗,暫時不打算跟你們過,所以這財産分為四份。”

大老爺擡眼:“父親,”

老太爺擺手:“我主意已定。等我跟你們娘身子骨動不了了,到時再說供養的事。”

老太爺定了主意,便輕易不改:“先從房子分起吧。各人現在住的房都歸各人所有,包括家具等,廚房那些用具也就一套就不分了,相信你們也看不上。至于搬家看各人意思。銀錢都是卿哥兒跟冬陽賺的,所以理應多分些。三千三百兩銀分一千二百兩并一間鋪子,分五畝良田五畝沙田;剩于的良田沙田都平分,我跟你們娘老了也就不種田了,各人每年把谷子打了交過來就是。至于銀錢跟鋪子,選鋪子的就只能分五百銀,不選鋪子的分九百銀。”分完老太爺手上還留有七百兩銀子,有了這筆銀子他倆老完全可以不靠兒子自個就能過的非常好。不過老太爺這麽分也不完全是為了私心,他想着如果有什麽要救急的,他至少可以伸把手。“這麽分你們可有什麽意見?”

老太爺這麽分是極為公證的,嫡庶有別,能分到這麽多庶三爺跟庶四爺都有點意外。

庶四爺行禮道:“孩兒慚愧。”

庶三爺也忙行禮。

老太爺問:“那你們哪個選鋪子?哪個選九百兩銀子?”

庶三爺跟庶四爺對視眼,沉吟了聲,由庶三爺道:“四弟對經商一向有興趣,我對經商毫無感覺,我選九百兩銀子。”

庶三爺的選擇在庶四爺的預料之內,拱手伏禮道:“多謝三哥成全。”

易雲卿跟冬陽賺的家産就這麽分了或許有人會說不公平,但吃大鍋飯就這麽回事,所賺銀錢都是大家的!而且如果沒有這大筆銀子參入,這家還不定能分得了!

易家分家因為沒有族人所請也就沒驚動村子裏,當庶四爺搬去鎮上住,庶三爺選的隔壁村蓋房時,村子裏人才知道易家分家了。

村長還跑了來問老太爺有什麽要幫忙的。老太爺忙謝過,說明原由,蜻蜓點水的帶過。等庶三爺庶四爺搬出去另過,易雲卿也在老宅不遠處新蓋了間房子。房子當然沒有老宅大,畢竟就大房一家子人,可卻蓋的明亮寬敝,房子圖紙是易雲卿親自畫的。

寬敝的大門後是亮堂的正屋,穿過抄手走廊右邊是大老爺跟餘氏的小院子,左手走廊後則是易雲卿住的院子,院子裏有正房、書房、還有易謙的房間,院子再往後點是柳氏帶易浩易滔住的房間,再過去是廚房,廚房旁邊開了口井,然後還有條小溪,溪邊是圈出來的若大院子。整座房子後是連片的大山,正前方視野寬擴能得見大片良田人家。房子前也整理了片空地,易雲卿打算等春天到就種點茶樹或種些野菊。

這房子歷時一月蓋好,雖然沒有老宅大也沒有一些大地主豪華,可在選料上精細在布局上也新穎,瞧見的無不稱好誇奇。

24柳氏的惶恐(倒V)

不說易雲卿蓋新房跟如何暗自找冬陽,冬陽那日離開村子後就直接從後山入了深山。

穿過層層山脈來到溫泉山洞,花兩天時間把整個山洞打掃幹淨,爾後打了獵物交給山外一戶老實人家拿去賣換得銀錢購買生活物品。大米,糧食,油鹽醬醋,衣服被褥及普通的家具,冬陽像螞蟻搬家似的一點點移回山洞,看着原本無人氣的山洞在自己的收拾下越來越有家的感覺,冬陽感覺一股名為‘欣喜’的情感正充斥着自己的內心。

如果現在有人來到這個山洞一定會非常詫異跟驚奇,因為原本就适合人居住的山洞在冬陽的若為裝飾下,幾乎就像世外高人居住的神奇洞府。

只見。

原本碎石滿布的進出口被冬陽收拾的幹幹淨淨,暈暗通道的牆壁上被冬陽安上了挂燈,點亮之後整個通道通明透亮,腳下是被收拾過的幹淨整齊的石板地,盡頭是更為透亮的若大溫泉洞府,因為洞頂高又有斜開的若大洞口,整個洞內空氣流通幹燥舒适,溫泉湯清撤見底,或許是還沒完全到冬天的原因,溫度沒有上次下雪那般熱。洞穴四周懸挂着數把宮燈,靠牆位置有立着的展示架上擺着數個雅致蘭花的精美白瓷瓶,白瓷瓶裏裝的是冬陽在山中自采自制的野茶。展示架下是一張梨花圓桌,桌上擺着青瓷茶具,桌下是兩條收攏的圓形凳子。桌子對面是若大的天然石床,石床上撲着柔軟的毛皮,再之上是編制精美的竹席,一頭擺着軟枕靠牆下放着折疊整齊幹淨的薄被。床頭立着兩個梨花衣櫃,一個當然是被用來放衣服等物,而另一個暫時空着的冬陽還沒決定好放什麽。溫泉洞穴往回走折轉一個有泉眼的洞穴被冬陽改了做為廚房,柴米油鹽醬醋等物已經擺放整齊有序,廚具也一應俱全;兩往裏走有兩個洞口,一個濕潤溫暖可以陪養磨菇,一個溫度适宜正好藏酒。這兩個發現讓冬陽都稱奇不已,想着不利用太浪廢,幹脆從山外弄來十來個大陶罐打上幾十斤好酒,打了野鹿配了藥材泡上兩罐,還得幸跟相交的狼王弄死一頭跟他們有仇的老虎,虎骨虎鞭加虎血配名貴藥材泡上,冬陽相信這酒只要藏上短短時日都是難得的珍品。

一早,冬陽吃過自制的老面饅頭加米粥作早飯,背上弓箭出門打獵準備藏冬的食物,遠遠碰着狼王打了個招呼,回程時又撿了兩節可以長食用磨菇的木樁,就着新鮮的野物爆炒配白米飯吃個香噴噴而自由的午飯,爾後是處理薰制臘野味,毛皮當然完好的保存了。處理完野味剛好太陽挂在山頭,匆忙吃過晚飯洗完澡,山外頭就響起了呼嘯的狼王的聲音。匆忙把狼王迎了進來帶上山崖的斷層,回身端回好酒倒了半海碗放到狼王面前。

會喝酒的狼王,還會挑好酒的狼王你們見過嗎?反正他是沒見過,不過他也沒見過會用名貴野人參報恩的狼王,更沒見過會跟獵戶圍殺老虎的狼王!

不管狼王聽不聽得懂,冬陽還是道:“就喝這半碗,喝多了你又跟前幾天晚上一樣呼嘯個半夜引得整個山頭的野狼都引月狼嘯,吵的整個山裏的動物都沒法睡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