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僅僅是冬陽送他第一樣東西,還有層意義遠比這個更深遠。
易雲卿曾有把喜愛的折扇餘氏也是清楚的,隐約間也知道那把折扇的出處與價值,而現在又有了或許出自于同一人手的另一把折扇,餘氏很好奇:“這扇子哪來的?”
易雲卿笑,當作玩笑話般把昨日冬陽買扇子的情形說了遍,其實他也沒見着只是從易謙嘴裏聽了些,只是有那些只字片語他也足夠把整件事情給串聯起來了。
大老爺聽着大笑,餘氏聽了也是抿唇輕笑道:“我好似記得卿兒以前那把扇子值一千二百多兩吧?”
“是一千二百五十兩,是我從一個行家手裏淘來的。”易雲卿很少跟家裏要那麽大筆錢買件玩物,可以說那是唯一的一次。
大老爺還在笑,不即道:“那賣扇子的以為自己占了便宜,卻不曾想虧最大的是自己。”
纨绔青年是真的聽過他太爺爺說過扇子的珍貴,只是他恐怕誤會了。那時他祖上還是他太爺爺當家,家財萬貫的眼光自然也高,千八百兩的給嫡孫子娶房媳婦是成的;而他家現在已經落破,眼光自然也就放低了,百來兩娶房媳婦蓋間房也是成的。所以,這天差地別的誤會讓冬陽給誤打誤撞上了。
餘氏笑完,道:“不過也虧的冬陽有這勇氣買,要是常人一個不懂行的,可不敢花這麽多錢買一把扇子。卿兒,這扇子可是冬陽買給你的,難得他還記得你曾有這麽個可心的物件,雖是夫妻你也要好好謝謝他還要給回禮。”
謝,他已經是‘身體力行’的謝過了,可這回禮?還真把易雲卿給難住了。“娘,兒子正為這事發愁呢,要不娘給出出主意?”
餘氏輕唾口:“你這孩子,冬陽還圖你什麽東西不成?不拘什麽都是一片心意,心意到了冬陽自然也感覺的到。”
一語點醒夢中人。易雲卿退下,第二天趁送扇子去府城修補,回來時給冬陽帶了塊上品羊脂玉牌。玉牌一面雕的是富貴承祥,而另一面則是極為複雜的百年同心結樣式,這同心結雕刻的極為漂亮流暢,可要是不懂的看了只以為是漂亮的浮雲圖。易雲卿還有點惱冬陽不肯道明真心,所以玉牌買了來只塞給冬陽卻不說明玉牌圖案的意義,權作小小報複。
34易雲淑的親事
轉眼半月過,易雲卿從府城取回修補好的折扇,明明還不到用折扇納涼的時候他卻已經每天不離折扇了,人更是三步五步不離的。
餘氏看了暗笑,卻也欣慰兩人感情好。要知道家和萬事興,只有先家和了才能再興。
這日,五月的嬌陽已經初見端倪。去自家菜園的路上,易謙提着個菜籃子在前頭興志高仰,冬陽在後小心看着怕他摔了,最後是易雲卿,折扇別在腰間時不時停足端看,似乎很是滿意這一番田園山景。
要是別人見了恐怕又要笑一場,摘個菜都要一家三口出動,這該是有多粘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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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成一塊塊的沙地分種着各種蔬菜,有茄子豆夾青瓜苦瓜,還有些青葉子蔬菜,滿園子翠綠看上去就讓人歡喜。
“這常大叔待弄菜園子真是一把好手,明兒該給他加些工錢。”這家裏吃的蔬菜都由自家菜園提供,偶爾還擇些送去鎮上,只是這麽大菜園不說易雲卿,連冬陽都很少動手,都是有家裏請的一大叔長工負責。
大叔姓常,是村裏有名的勤快人,只是年輕時被家裏病弱的老母托累,好不易娶房媳婦也是個病秧子,吃藥看病把積蓄都花光不說還欠了不少債,到頭來媳婦還是沒保住只給留了個四歲的病秧兒子。當初就是看他家境困難又是個實城人,易雲卿才請了他做長工。工錢給的厚道,在忙的時候還會加錢,就四個月的工錢聽說已經把家裏欠的債給還了。
易雲卿狹促一笑:“夫人有令,小的豈敢不從?加,明兒就給他加。”
冬陽沒好氣橫他眼,快走兩步提過易謙手上的菜籃子先給摘了四五條青嫩的黃瓜,還有絲瓜,兩把青菜,一把韭菜,還在兩父子眼神都痛苦的表情下摘了四條大胖苦瓜。最後摘了把青辣椒這才準備打道回府。
一路上易謙還在為四條胖苦瓜糾結,可愛的臉蛋都快皺成了包子。快到家門口才遲疑求饒:“小爹爹,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吃苦瓜呀?苦瓜好苦。”
若是平時冬陽肯定不準易謙挑食,可今兒這苦瓜本身就不是給易謙摘的,也就應了:“好,今兒我家謙兒不吃苦瓜,苦瓜都給你爹爹吃。”
同樣對苦瓜避之蛇蠍的易雲卿聽了立時苦了臉,暗罵:誰把他家冬陽給教壞了?!
當天中午餘氏很困惑,明明易雲卿很不愛吃苦瓜,可今兒一大盤苦瓜擺在面前還頻頻伸筷子為的是哪般呀?!
不說易雲卿這苦瓜大餐吃的有多郁悶,當天下午庶三爺攜庶三娘坐了馬車到老宅報喜。說是三房庶女雲淑的親事定了,定的村子一大戶家的嫡三兒子,因男方家有長輩身子不好怕出事所以婚事就定在下月初九。仔細算來這婚事也不過一個月了,很是倉促。
說是報喜可這喜卻把老太爺老夫人氣的夠嗆,哪家女兒是一個月就定親包成親的?男方的要求是男方的,可這把女方的面子往哪擱?再說哪有雲春這哥哥的婚事還沒辦就把妹妹給嫁了的?
老太爺氣的倒仰,可罵也罵了,打也于事無補,沒分家前他這爺爺還能說上兩句,可這分家了還硬上插上兩句也不像個事。
庶三爺苦苦哀求,把男方的條件誇了又誇,只道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不容錯過等等。
老夫人氣了也就過了。只道好在雲淑再沒平輩的妹妹未嫁,不然可被這三房給禍害慘了。
大老爺跟餘氏聽了也不好多說什麽,回來一家子吃罷飯。
餘氏嘆道:“這雲淑是個命苦的,相貌雖好可生就庶女,三弟媳婦又不是個大肚的,對這庶女歷來不太看中給生生養成了個鹌鹑性子,這人生地不熟的嫁到這所謂的大戶,娘家人又不太看中,新婚中那王家兒郎或許還能看在雲淑曾出身大家跟相貌不錯的份上對她好上幾分,可這長而久之,可如何是好?”
大老爺向來不太說庶弟們的閑事,可今兒聽了也只得嘆氣:“三弟這事的确做的不地道。”想起所謂的大戶王家,問旁邊喝茶的易雲卿:“卿兒可知道這王家?”
要問別的村什麽王家或許易雲卿不清楚,可要問隔壁村的那王家,易雲卿還真有點消息。“這王家往上數三代有過一個進士,當了個小官時辦了一份不錯的家業,兩代下來還算經營的不錯。現在王家當家的有一女兒原本是縣丞妾室,縣丞原配去世後就擡了為繼室,聽說這繼室是個能人,一口氣給縣丞生了兩個嫡子一個嫡女很是被看中。因為這層關系,王家行事有點嚣張,去年不是整個揚洲旱災嗎?這王家明裏暗裏低價收了不少田地跟鋪子。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至于小妹要嫁的嫡三子則不甚清楚。”
餘氏聽了嘆氣。明顯三房扒上王家是想大樹承涼,只是這涼是這麽好承的?曾經的易家比這王家大上數十倍也在傾刻間大廈傾倒,這王家行事又嚣張若惹的縣丞上峰惱怒,那不也是傾刻間的事?
大老爺嘆氣:“三弟扒上王家是想給雲春找門好親事。要是家裏不沒出事,現在雲春該早就跟郝家的嫡女成親了。”
“跟郝家的婚事成不了那也不能把雲淑給賣了呀?”
大老爺皺眉:“好了,別說什麽賣不賣的,王家的親事對現在的三房來說也不一定差到哪裏去。家裏出事,三弟跟四弟有點怨我們嫡房,怪我們牽連他們。這事我們盡我們的責任就是,其餘的呀,就少說吧。”
餘氏一口氣堵在胸口:“怪我們?家裏出事是我們願意的?二弟升官從我們這明裏暗裏的拿了多少東西?可實惠沒得一點還逼得我們卿兒不能入仕!那時候三房四房是怎麽做的?恨不得貼上去變成一家!現在出了事就怪我們,哪有這樣的道理?!”
大老爺擺手:“好了好了,孩子都在這別說些有的沒的。”
易雲卿到是無事人似的坐在那喝茶,冬陽則一向不慘和這些家裏長家裏短的。餘氏收拾好情緒,想起今兒說的又立馬道:“我們兩個去幫忙就成了呀,說是要冬陽去掌廚的事,老爺我可告訴你千萬不能答應。”不是餘氏小氣不讓冬陽去幫忙,畢竟冬陽廚藝好是村裏公認的,一門親戚去幫點小忙還成,可聽三房的意思是讓冬陽去掌廚,哪有堂妹嫁人做大嫂的不在前面坐席反而在廚房忙和的?又不是請不起廚子幹嘛這麽小家子氣?
“我不是正在想辦法拒絕嗎?”大老爺也惱,可親兄弟間開口了就這麽拒絕嗎?
冬陽想着幫點忙也行,橫豎就這麽兩三天,只開口前易雲卿先攔了他對大老爺道:“三叔家一向是個愛占小便宜的,小妹成親這麽大的事讓他們一點便宜不占恐怕他們心裏不舒服。這樣吧,爹。你明天去三叔家回絕,就說冬陽脫不開身就不去幫廚了,只到時候席面上的小菜蔬果讓他們到家裏菜園摘。”他們家菜園子大,蔬果整齊,足夠包席面上的蔬菜供給了,這麽做也算是給三房個臺階下,量他們也不敢得寸進尺。
35無意惹桃花
冬陽幫廚的事被大老爺這麽不清不重的堵了回來,三房有不滿也不能表現出來。三娘那越發小家子氣的,既然連平日的蔬菜都來菜園子摘,而且一開口就讓冬陽給其送過去。
餘氏一聽立時炸毛,皮笑肉不笑道:“他三嬸,我們家菜園子也就這麽些原樣的蔬果,拾弄的也就那麽一人,不過聽說他三嬸家可是請了三四個長工的,想必菜園子裏有好些稀罕蔬果吧?趕明兒我也去湊個趣,帶些稀罕的回來給太老爺老夫人嘗嘗。”瞟眼三娘尴尬,又搶在她前頭笑道:“這送呀也就不忙雲青雲春忙和了,橫豎我這嬸子腿還沒斷,可以自己走!”
餘氏這番話連消帶打的哪有聽不明白的?三娘臉上幹笑。恰逢易雲卿回來立時找了理由給溜了。
易雲卿看匆忙走的三嬸娘,回頭看冷笑不已經的餘氏,問旁邊冬陽:“這是怎麽?”
冬陽把由來說了遍,餘氏一旁冷笑:“打的好算盤,菜都要在這邊摘不說還開口就讓冬陽送過去,她劉氏算老幾呀?”又罷又是譏笑:“好壞都是世家出身的媳婦,連點蔬菜的便宜都占也不怕人笑話!
易雲卿聽了也是無語,三房房子蓋了九十畝良田也買了,單吃這田租都夠了還不說有雲春時不時上山打獵采藥貼補,怎麽說也不需要連點蔬菜都算計的地步,而他這三嬸不即幹了還幹的這理直氣壯,奇葩,真是奇葩。見餘氏還氣,易雲卿勸道:“娘,既然不喜歡三嬸那以後少見就是,犯不着為着生氣。”
“我哪是為她生氣呀,我是為我自己不值!一想到從前被她明裏暗裏讨了多少好東西去我就心裏悶的慌。哎,也怪我識人不清,想着許了東西就落個清靜卻不曾想有人會得寸進尺。”想起以前餘氏搖頭擺手:“罷罷,這些糟心事過了就過了。對了,冬陽。以後她三嬸來呀你就躲開些,免的她仗着自己長輩的身份要你做這做那的。她就吃準你是個實誠的,可不知道适可而止。”
冬陽點頭。的确,就剛才那情況他或許真會把菜摘了再送到三房家去,因為在他想來就彎彎腰和跑一趟的功夫,卻不想真有那種不懂适可而止,還得寸進尺的人!
不比往日好說話的餘氏看樣子是真把庶三娘給吓住了,沒敢再來菜園子來打秋風。轉眼就到易雲淑出嫁這日,一早天還沒大亮,易雲卿跟冬陽便進菜園子把能摘的蔬菜瓜果都摘了裝到菜婁裏,裝上馬車便往隔壁村的三房而去。
等兩人趕到時,三房正等着菜蔬準備。兩人幫着把菜蔬放下來,易雲卿把馬車停好,跟冬陽繞到前院禮薄處放禮。
登記禮薄的是雲春跟被拉來幫忙的雲松。
“大哥。”易雲春起身,見着冬陽也叫道:“大嫂。”
雲松有點不好意思,他是第一次被拉來幹這種正事。“大哥,大嫂。”
易雲卿招手讓兩人坐下,問:“忙得過來麽?”
易雲春點頭:“現在還可以,比較早沒什麽人。”
“要有什麽不懂的一定要問,登記禮薄這事不能馬虎。”說着讓冬陽把早就準備好的禮錢拿了來,易雲春忙擺手。
“大哥大嫂,大伯已經記了禮金了,你們就,”
“這是我們一片心意。”易雲卿壓了壓雲春阻止的手,冬陽把禮錢放下兩人便去了後院。先給老太爺老夫人請安,爾後是大老爺餘氏,再向三爺三娘道喜,偶碰着前來幫忙的四爺四娘也喊了聲。
待嫁的易雲淑兩人也去見了面。
“大哥,大嫂。”一身新娘裝的易雲淑給兩人見禮。禮儀到位,端莊淑儀,配上臉上比花嬌的新嫁婦妝,到有點以前世家小姐的風範。
易雲卿點頭:“這一個月是跟着奶奶吧?”三嬸是什麽性子他清楚,十六年來沒教什麽禮儀風範不可能會臨到一個月好心來教。到是老太爺跟老夫人前一個月就來了這邊,想來是老夫人廢了心的。
易雲淑點頭。表情還是有點僵硬,可總比以前頭都不敢擡要來得好多了。
“奶奶那些規矩是嚴了些,可學了對你沒壞處,仔細記着慢慢琢磨,出嫁之後不比家裏要克已嚴律,但也別太過小心翼翼。家裏是不比以前,但曾經是世家那是事實,該有的款你要擺出來,別丢了你世家小姐的名頭。”說是世家小姐,可易雲淑是個不受重的庶女,而且婚禮辦的如此倉促這份就掉了不止一籌兩籌。
易雲淑被說的紅了眼,心內觸動頗深。“尊大哥教悔。”深深一施禮,道:“小妹出嫁,以後便不能在爺爺奶奶面前盡孝,望大哥多廢心。”
易雲卿暗嘆,他兄弟姐妹是多但真沒能說得上話的,不是怕他就是敬他,這小妹平時也是避着他走,可這會兒看其出嫁到也是有點不舍。“在王家要是有受委屈就回來跟家裏說,你爹你娘不管就找我們來說。”伸手自袖袋內掏出張銀票卷好放到易雲淑手裏:“這裏是二百兩銀票你好生收着留作私用,該花錢的地方別舍不得花。”就庶三娘那吝啬性子,不把聘禮都給私藏就不錯了,哪還會給易雲淑壓箱錢?
易雲淑羞愧交加:“大哥,這錢我不能收!”是以前的易家這兩百銀收了也就收了,可現在哪比從前?哪房都不容易,一分錢恨不得當兩分花,更何況是二百兩巨款?而且她可沒忘記,當初就是因為她才害冬陽在院子罰跪還小病一場離家走的。在此前更何況還有柳氏卷銀錢逃走的事。“大嫂,您快讓大哥把錢收回去,小妹嫁人哪有大哥拿壓箱錢的!”
易雲卿笑下:“就沖你這句大哥,這錢就收得。”知道她顧及什麽,強硬把銀票塞她手裏啼笑皆非的曲指在她額頭彈下道:“你大哥我是那種為了顧及面子人情就把自己家底掏空的人嗎?”
易雲淑臉一紅。視線瞟向旁邊柔和笑着的冬陽,鼓起勇氣對冬陽道歉:“大嫂,年前的事小妹跟您道歉,是小妹不懂事害的大嫂受罰。”
冬陽忙虛扶了把:“事情都過去了,沒有誰怪誰的。”
時候不早,易雲卿也不好多說,趁還沒外人在道:“原本我跟你嫂子想着把銀票折成田楔給你作嫁妝送過去,但想着田楔畢竟是死的不如現錢來的方便。妹婿的為人我找人打聽過,是個有擔當責任的,雖不是個讀書的料入不了仕,但好在有上進心,如果能幫忙你這個做妻子的要不遺餘力,那樣才能夫妻一條心。”夫妻間的相處之道,易雲卿做為男人也不好多教什麽,想來老夫人在教禮儀時多多少少告之了一些。
易雲淑感激涕零,深深施了一禮。
屋外有村婦過來看新娘子,為免節外生枝兩人也就沒再渡留。
三房在村子裏根基不深,庶三爺又一幅地主作派所以很多人不願交往,只一傳出與本土半個霸主的王家結親,立時鄉紳富戶紛紛上門主動交往,更有者趁成親大喜這日不請自來的主動上門讨喜酒喝,原本二十桌的準備立時不足了,忙的後廚跟幫忙的一陣人仰馬翻。
前院招呼客人的庶三爺庶三娘則是笑的合不攏嘴,因為每多一人就代表他們多收一份禮金呀,雖然這些禮金有一部份在老夫人的盯梢下會做為雲淑的嫁妝嫁過去,但好甭有大部份還是會進他們口袋不是?
至于還禮這件事嘛,兩個見錢眼開的暫時性丢開了。
吉時到,新郎前來接親,前院宴席也開了席,待到酒席吃的差不多新郎也終于通過重重考驗,爾後是拜別女方父母親戚長輩。等拜別這項弄完,還有哭嫁等等習俗,待到什麽習俗弄完新娘上花轎都已經近午間了。
或許王家也知道這親事太匆促對女方失了禮,所以在別的禮法上都盡可能的周全甚至彌補,對以易雲卿為首的送嫁親戚更是周全禮遇至極。好酒好菜招呼派專人招呼左右,晚上也單獨收拾個小院子供易雲卿一等休息。
易家是豪門世家,在禮儀規矩上比所謂的大戶王家高了不知幾個等次,雲青雲春兩兄弟身姿修長待人禮遇,雲松唇紅齒白斯文有禮,唯一的女眷送嫁者雲青的媳婦宋氏,也曾是官家出身的嫡女,一舉手一動足皆可例為婦德典範。單這前幾人便可撥人眼球,更不說曾名動平陽府的世家貴公子的易雲卿了。
英俊偉岸的相貌,鶴立雞群的氣質,雅致而華貴的舉止,無一不是世家公子風範。僅管他不是穿金戴玉前呼後擁,但自身風華就擺在那,不是一些外在原因便能掩蓋的。
不得不說老太爺确定的這送親人選是明智的,這一溜拉出來立時把男方吃酒的親戚朋友給震住了,收起了對雲淑這落敗世家庶女的輕視之心。
廂房內一衆未嫁之少女看着俊馬上英姿挺拔的男子一個個眼含羞意,而一有明亮雙眸的貌美少女看着打頭那風神俊秀的身影羞紅了如珍珠般的白嫩雙頰。
36同意讓她作妾了麽?
且不說這貌美少女是誰,冬陽這廂趕了馬車把老太爺一等接回村子,晚上一起吃的晚飯,待到第二天上午易雲卿回來,這親事就算沒他們什麽事了。
三天後新娘回門,第四天一早新婚夫妻前來老宅拜見老太爺老夫人,不免要到大老爺家拜見一下。餘氏也早有準備,可當見到第二輛馬車下來的那明豔少女時,直接愣住了。
王敏敏羞着雙頰緩緩而來,袅袅施禮:“敏敏見過親家伯伯伯母。”
餘氏笑下,一邊虛擡手讓其免禮,一邊拿眼無聲詢問雲淑。
雲淑神情閃過一絲尴尬,說真心話,她也不知這嫡親小姑為什麽要以走親戚為由跟他們一道走。“大伯母,這是我嫡親小姑閨名敏敏,因為走親戚所以順道走一程。”
“原來是親家小姐。”餘氏善意笑下,雲淑帶姑父回門拜見便是嬌客,雖然有個意料之外的客人,不過也斷然沒有讓回門嬌客難堪的道理。
餘氏的寬容讓易雲淑很是感動,出嫁前代母行責教她為妻為媳之道,更為體貼的是把禮錢換成一套體面金飾,不僅能絕了庶三娘暗自私藏也能給她充臉面,這份慈愛關懷周道,比她嫡母庶三娘要好得太多!
“大伯母……”易雲淑眼睛一紅。
餘氏安慰拍拍她手,表示自己理解。
王敏敏含羞帶笑的站在旁邊,明豔嬌嫩的容貌未語先笑,還有剛從雲淑身上所學的半分氣度,所謂婷婷玉立、貌比花嬌、如花似玉之少女。
冬陽在旁含笑看着。
雲淑為其介紹,可王敏敏裝作不懂明明該稱呼‘親家嫂子’卻愣是稱作‘親家大哥’。當下餘氏雲淑臉上笑意皆是一僵。
冬陽到是沒察覺這點,見着時候不早施禮退開自去廚房準備飯菜。
易雲淑已經察覺到自家小姑的不純意途,午飯罷便要離開不肯留宿。餘氏也恐生事端,客氣的若留一留便許了他們離開。
晚上大老爺很是疑惑問餘氏為什麽不留雲淑兩夫妻,餘氏一噎,她能說易雲卿招蜂引蝶了麽?這事事關王家小姐名譽餘氏不想開口,便拿理由随意搪塞了過去。
易雲淑這廂也是心驚膽顫,生恐王敏敏生事端讓其難堪,便繞道先把王敏敏送去親戚家才去四房走了趟,爾後便回了。她思慮再三原本想給她夫君提個醒,可後來一想她畢竟是新嫁媳婦,小姑子再行事不當也不能由她來說,便把話吞口肚子裏,老老實實在王家孝順公婆尊敬長輩服待丈夫,當她的新嫁婦。
不想。王敏敏是王家嫡女又倍受上頭王老爺王夫人疼愛,太老爺太夫人又寵愛有佳,慣得其任性妄為,在私自打聽易雲卿的行蹤後既然設計其巧遇!
易雲卿能在京中二叔十幾年的壓迫下還制下一份不錯的産業,可見其心智!王敏敏的這點設計他這屬性狐貍的哪有不懂?一點都不上當甚至面子客氣都不讓,直接打馬離開。
這行為讓王敏敏是惱怒交加,她性子好強樣樣不輸別家女子,又天生麗質聰明伶俐從小便被家裏長輩捧在心手,在同齡人眼裏就是領頭人,而易雲卿的無視不即傷了她少女懷春的心還傷了她的自尊,當下貝齒一咬臉上翡紅跟其倔上了!
餘氏幾乎是膛目結舌的看着眼前施施然有禮的明豔少女。
“路經此處,馬車不甚出了故障,想起親家伯伯伯母在此處便厚着臉皮來唠擾一番,望伯伯伯母不要嫌棄。”說罷,款款曲膝行了一禮。
話已經說到這樣,餘氏能拒絕嗎?不能拒絕。只得暗暗提心防着王敏敏,從老宅接了老夫人陪着唠叨,還交待冬陽易雲卿避開,一邊派人趕緊把馬車修好爾後送瘟神似的把其送走。
大老爺也嗅到了點不明的意味,老夫人一生都混在大宅子裏,王敏敏的女兒家心思她看的清楚,拍拍餘氏的手讓其稍安勿躁先不要自亂陣腳。
設計巧遇被直接丢開了,設計上門又被不輕不重的送了回,說出去這王敏敏的臉面幾乎是被丢到了地底踩。
可王敏敏的信心并沒有被打擊,主動送上門不成既然去縣城與她那縣丞姐姐含羞帶怯的提了提,她那縣丞姐姐也不是個簡單的,一聽妹妹羞着臉誇個外男哪有不清楚的?雖然只是一兩句但她也聞歌而知雅意,趁送妹妹回娘家的時間把這事與王老爺王夫人說了說。
王老爺一派人打聽易雲卿的為人,當下極是滿意;王夫人在上次送親時就見過這親家親戚,當時她就感嘆世間既然有如此俊雅男子,一聽自家小女對其有意思哪有不誰的?雖然對方成過家又有子嗣了,還有個男妻,可男妻嘛,歷來比女妻低個半籌,只讓小女嫁過去,憑自家女兒的花容月貌才情,再生個一男半女的還怕壓不住那所謂的男妻?
因為有王老爺王夫人的想法,所以有了易家現今啼笑皆非場面。
庶三爺庶三娘親自上門,一進門就笑哈哈的對着大老爺餘氏道喜。
大老爺莫名其妙:“三弟,這喜從何來?”
三娘用帕子掩嘴笑道:“大哥,這可真是大喜呀!”
餘氏心裏咚咚一跳,客氣把人迎進裏面,冬陽送上茶便離開。
庶三娘擺手喊:“雲卿媳婦呀,去把雲卿叫來,三嬸子可要給他第一個道喜呀,呵呵…”
冬陽不是個蠢的,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易雲卿正在書房看書,一瞧冬陽臉色不好便拉着人坐到腿上:“怎麽了?身子不舒服?”
搖頭:“…三老爺他們過來了,三夫人說是跟你道喜。”
“…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易雲卿愣下随即笑下,拉了冬陽手道:“走,既然不喜歡看我怎麽把他們趕走!”
堂屋內三爺三娘已經對着大老爺餘氏兩人把王敏敏誇的天上僅有地上全無的絕世好姑娘,王家也是一等一的好家境,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能跟王家結親可是大喜事!
大老爺沉默不語,餘氏默默聽着時不時拿帕子摁摁嘴角掩去那抹冷諷。
庶三娘眼尖瞧着易雲卿過來,當即笑道:“哎喲我們雲卿來了,三嬸今日跟你道喜,是大喜!這可是難得的好喜事,趕明兒可要給三嬸份大喜錢,呵呵…”
易雲卿淡笑不語,拉了冬陽坐到下首。捧着茶淡笑着看庶三爺庶三娘把王敏敏誇的如同神女。
以為易雲卿淡笑是樂意的,當下庶三爺庶三娘便說的更起勁。
餘氏頻頻向易雲卿打眼色,意思是讓他開口拒絕。
庶三爺說的口幹舌躁,端起茶杯要喝才發現裏面已經沒有茶水了。當下心裏嘀咕,怎麽連個倒水的丫環都不請,擡看掃眼:“雲卿媳婦,再給我倒杯茶。”
庶三爺喊的那麽理所當然理直氣壯,易雲卿當下便是心中一惱,眼神虛眯間掩去眼內的冷光:“三叔三嬸說了這麽半天,是給我說王家的親事?”
庶三爺一聽易雲卿開口,立時把口幹這事都忘了,忙笑着點頭:“正是王家嫡次小姐,就是上次跟着雲淑回門順道過來走親戚的那位。雲卿呀,這嫡次小姐從小就是王老爺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最是受寵不過。你也知道,這王家嫡長女嫁了縣丞現扶正為正妻,扒上這門親事還怕在這一畝三分地站不穩腳根嗎?而且…”見無外人在,放低聲音道:“…我聽說呀,王老爺幾前年就說過話,這嫡次小姐妹最是受他喜愛,若能尋得讓寶貝女兒滿意的夫婿,可是願意拿半個王家做為嫁妝的!半個王家是誇張了張點,但只要王老爹誠心嫁女還怕嫁妝不豐碩?”這番話的意思就是,只要娶了這王敏敏就是權財兩得!
易雲卿心中冷笑,問:“這親事是王家拜托三叔說和的?”
庶三娘忙接着應:“可不是,一聽這麽好事呀,我跟你三叔可是連飯都沒吃就跑過來給你們道喜了,這會子肚子還是餓的。”說罷看向餘氏,半笑道打趣:“大嫂,看在這道喜的份上這午間可要整點好菜,不然我可是不依的!呵呵…”
“請了三叔說和,那三叔可有跟王家提我的情況?我可是成了親有妻有子的。”
聞言,庶三爺視線掃過旁邊冬陽笑下道:“這王家嫡次小姐雲卿可也是見過的,花容月貌麗質天成,且琴棋書畫詩詞歌頌樣樣精通,是個難得才貌雙全的佳女子,更難得的是孝順長輩德行出衆。這樣的好女子,雲卿難道能虧待她?”
易雲卿差點笑出來。長的是好,可長的比她好的女子他見得多了;琴棋書畫就算學的再好能有京中世家貴女那般好?;至于孝順嘛,他不知,可婦德?呵,一個私自打聽外男行蹤甚至設計巧遇搭話,搭話不成還自主找了理由尋上門來,這樣的女子還說‘德行’?別笑掉人大牙了。“三叔,你也知道我現在沒有功名在身又不能考官,可是沒有平妻位的。沒有平妻位那只有四妾,怎麽?王家打算把嫡次子嫁來作妾?”易雲卿這話可謂誅心,三爺三娘臉上一僵。
庶三爺臉一沉,道:“雲卿呀,這縣丞夫人可是王家嫡次女的親姐姐。”
易雲卿不再乎的端着茶杯慢悠悠喝:“是親姐姐又如何?”
“你!”庶三爺冷臉。
三娘甩下帕子,掩去眼內冷意:“哎喲,雲卿呀,你還想把王家嫡次小姐收作小妾不成?今時不比往年,若是還在平陽呀,別說這村內大戶的嫡女,就是縣丞嫡女你收作小妾別人還得千拜萬謝的,可現在可不成。別說對方是縣丞夫人的嫡親妹妹,就算這村子大戶的嫡女你也不能這麽得罪人不是?”話裏話外的意思既然是娶這王家女還是易雲卿高攀!
餘氏氣極反笑:“他三嬸既然這麽喜歡這王家,怎麽不讓雲春娶?雲春可也是該說親的年齡了,再則雲春沒成過親,嫁過來可是正正經經的正妻!”
庶三娘一僵。
庶三叔氣的甩袖:“大嫂,我們可是一心為雲卿着想。這王家嫡次小姐是難得的人才貌雙全,還有個做縣丞夫人的親姐姐,說出去這門親事哪個不說好?”
庶三娘忙附和,末了對易雲卿道:“雲卿呀,這王家嫡次小姐可是個難得的好女子,可不能委屈她作妾。”
易雲卿笑:“三嬸,我同意她作妾了麽?”讓她作妾他還沒同意呢,還意想天開的讨論妻位?
37我們先幹點別的
庶三爺臉一青:“什麽意思?”
易雲卿好整以暇的喝茶:“意思就是煩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