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怎敢忘內子出自平陽?”
管事見王掌櫃臉上并無說謊痕跡,心中一喜态度越發禮遇道:“還請王掌櫃稍候,我去回凜我家主子。”
王掌櫃心中打鼓,不知這故人是敵是友,心中忐忑等着不敢探頭直望。直到冬陽來到店鋪門口,王掌櫃心中一怔,因為他發現他并不認識這人。
不怪王掌櫃不認識,要說冬陽與當年相差實在太大,一身貴氣織錦發插名貴碧玉簪,還有眉眼間在一年半中養尊處優的生活所潛移默化的氣度,就算有人告訴王掌櫃冬陽身份,他也不敢上前相認。
王掌櫃在打量冬陽時,冬陽也在打量對方,其實說來見這妹婿的次數五根手指能數得過來,交談次數更是少的可憐,所以他不敢認定讓管事再三前來相問。
王掌櫃遲疑拱手,不敢冒然詢問。
冬陽笑下:“雲淑可是也在福洲?”
王掌櫃一怔,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他家夫人姓易這事很容易就能打聽到,可閨名卻不是一般人能打聽到的,而且瞧冬陽喚自家夫人閨名的那份熟悉,讓王掌櫃腦中閃過一道光。再仔細瞧冬陽眉眼,猛得瞪直眼,拱手行禮間都差點結巴:“可…可是大嫂?”
冬陽微微笑着點頭。當年他跟這王家三少爺可真是不熟,聽說兵禍前他帶雲淑正在外地行商避了揚洲這一劫,可那兵慌馬亂的情形誰能保證不被波及?兵禍平還後易雲卿在揚洲任職那一年中沒停過打聽這些親戚的消息,不是沒有消息就是消息不太樂觀,到不想今兒陰差陽錯被他瞧見了一位。
王掌櫃一臉激動,趕忙跟旁邊的夥計道:“去,回家去告訴夫人,讓夫人掃榻相迎前來恭候大嫂。”要是別的親戚相認王掌櫃還不會這麽激動,可他一直記得在他最困難最缺銀錢的時候是易雲淑拿出二百兩私房銀子助他渡過難關,而這二百兩就是來自他家夫人最為敬重的大哥大嫂。揚洲兵禍讓易雲淑以為再也見不到這些親人,甚至幾度哭暈過去,那陣子幾乎天天以淚洗面。“大嫂,請。”他這店鋪是以賣幹海鮮為主,因為主要銷往內陸平時到生意清淡顯得極為清靜,虛引冬陽到旁邊小廳坐了,扭頭對夥計道:“去把我珍藏的碧螺春拿來用泉水泡好端來。”
大丫環張嘴想說他們自帶了茶水,管事對兩人搖頭示意不可魯莽。親戚相認要是連對方精心準備的茶都不願喝要用自帶的茶,那是打臉也是極失禮數的事,說出去還以為冬陽嫌棄這門親戚。
“敢問大嫂怎麽會在福洲?大哥可在?伯伯伯母還有太爺爺老夫人可安好?”兵禍發生時他帶易雲淑正在外地,雖是逃過一劫但也失去了所有親戚的消息,後來得出他王家至親逃出他趕忙跑去相認,可卻毫無易家這方親戚的消息。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就在福洲安了家,兵禍平定後也派人回過揚洲打聽消息,可杳無音信,為此,易雲淑差點弄到小産。
冬陽淺笑下正待開口,七八個表情一看就是來找碴的青年進門就是一氣的打砸,夥計上前好聲阻止,對方卻是嚣張的連人都敢打。
更狂妄的是對方直呼王掌櫃的名字讓他滾出來見他,态度簡直嚣張至極。
冬陽一怔,王掌櫃臉上一紅,是羞的更是氣的。劉家仗着自己是知縣的岳家便無法無天在這小小縣城作威作福,看中他店鋪的銷路既然想強買,如果出得起這價錢他本着不得罪本地霸王的心理也就答應了,可區區一百兩,那是欺人太甚!見他不交店鋪既然還讓家中子弟帶惡棍前來砸店,這是存心讓他活不下去!
一直候在一旁的管事皺眉,給早就不耐煩的家丁打個眼色,立時兩三個家丁竄上去幾拳幾腳就揍得一幹嚣張至極的人爬不起來。每次出門礙于冬陽要求不帶過多的人,易雲卿就退而其次的讓管事安排最好的府中侍衛,不說以一抵百,以一抵十那不是二話。就這七八個色厲內荏的二流子惡棍還不夠三侍衛熱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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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櫃皆夥計目瞪口呆,驚訝冬陽所帶家丁身手的同時心中也有點後怕,因為他認得剛才那最為嚣張現在卻被揍得最慘的人是劉家庶少爺,按劉家那行事乖張霸道的習性,這次不管怎麽談都怕是不能善了了。
兩大丫環皺眉給管事打個眼色。管事立馬讓家丁把那爬不起來還哼哼哧哧的二流子惡棍給丢出去,還特意用眼神示意丢遠些,免得污了主子眼。
四家丁笑嘻嘻的拎着人出了門,丢到角落又拳打腳踢了一把,其中一家丁對着被打的最慘青年的惡毒眼神道:“劉少爺是吧?不用覺着委屈,‘辱人者人人辱之’就好比‘打人者人人打之’一樣,既然做了有點權力就橫行霸道狂妄嚣張的惡少,那就要有一山比一山高被更大的高山壓的道理。剛才那店鋪王掌櫃是我家主子的親戚,不想死就有多遠滾多遠!”家丁想跟冬陽一樣信奉低調,沒有表明冬陽身子也沒有多說,如果是聰明人聽到這話後至少會按兵不動先打聽冬陽身份,知曉是知府夫人後沒人敢為這點小事找上門來,膽小怕事的恐怕還要小心翼翼前來賠不是。
可是這劉家庶少爺卻不是個聰明的,惡霸慣了的他從來只有他打別人哪有別人打他的道理?更何況身為纨绔眼界有限,哪知道一山壓一山惹到更高山的恐怖後果?心中記恨,回到家中把事情颠倒黑白的說了遍,立時引得劉家老爺也就是他親爹爆跳如雷,雖是庶子那也是他的兒子,哪有兒子被打成豬頭他這老子不出面讨公道的?他對王掌櫃的平生查的很清楚,不過就是揚洲兵禍時逃出來的一小商人罷了,最顯赫的親戚不過就是出了個縣丞女婿,就算來者是他那找來的縣丞親戚那也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誰是龍誰是蛇還不定呢!要知道待年底小女兒就能與府城那家定親了,到時候,哼哼。
61哼哼(下)
腦子短路的劉家主直接奔到知縣家中嗆了知縣一臉,早被金錢美色掏空腦袋的知縣二話不說一把馬屁拍的劉家主樂的直飄,什麽等小姨子嫁給府城那家好生提拔他這媒人呀等雲雲,馬屁拍了幾籮筐後,知縣叫了衙役去提惹了他岳丈家的王掌櫃。不過就是個小商人還有不知打哪來的狗屁親戚,在他這一畝三分地,他就是土皇帝!
在知縣拍劉家主馬屁時,冬陽見着了激動萬分趕來的易雲淑,已經是兩個孩子母親的易雲淑早退去了少女的稚嫩,盤起頭發一身婦人裝扮,眉目間有着當家主母的淩厲跟果敢,決然不見當初在閨閣時小心翼翼的鹌鹑性子。
冬陽見易雲淑一身綢緞,身形和氣色都不錯,想來嫁給王家不論別的這嫁的人是對的。
易雲淑淚眼汪汪的趕走了兩步,要不是故及男女有別這會兒她怕會抱着冬陽好好哭一把,哭這兩年來的提心吊膽也哭這兩年的痛苦磨難。嫁的人是沒錯,可嫁給王家卻是錯的,這兩年來她被王家那幹親戚幾乎磨的崩潰,若不是丈夫還算貼心兒子還小,她恐怕能咬咬牙幹脆一走了之。
“大嫂……”未語先哭,易雲淑以為自己經過這兩年磨砺可以說是堅強了,可見着親人,這眼淚就忍不住的撲撲往下掉。
王掌櫃也知發妻這兩年所受的委屈,不忍的走過去用帕子給她擦擦眼淚,佯裝打趣道:“見着大嫂該是高興的事,怎麽還哭呀?要被大嫂誤解成你不歡喜見着他,那可沒人替你後悔。”
易雲淑慎惱握着粉拳砸下王掌櫃,怪他拿她逗趣。那眉眼間似慎似惱又嬌的神态無不顯示着兩夫妻的感情融洽。
冬陽笑瞧着。
易雲淑被笑的不好意思,惱瞪王掌櫃一眼,忙對冬陽道:“走大嫂,去家中再好好唠叨唠叨。今兒就在這憩一晚,也讓你嘗嘗我的手藝。”說罷呵呵一笑:“想當初我對大嫂那手藝可是眼紅不已,好在我也有天份,磨砺個兩年也練就了兩個拿手菜。”
兩大丫環跟管事交換個眼色,管事看了看天色,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意思是時辰還早,不打擾主子性子,待到時辰差不多了再回也不遲。兩大丫環對看眼機靈的準備見面禮,爾後默默跟着。
易雲淑所說的宅子離店鋪不遠,馬車不過幾步就到了。易雲淑領着冬陽到主宅,讓其坐了上首,爾後讓管事婆子把兩個小少爺抱了來。
兩粉雕玉塑的半大男孩,一個三歲半,一個才兩歲不到,嬰兒肥的臉依昔可以找到易雲淑的影子。
易雲淑笑着對兩兒子道:“來,叫小伯伯。”‘伯母’兩字不即冬陽聽了會別扭連易雲淑說着也別扭,幹脆随了易雲卿輩份叫伯伯,前面加個‘小’字也算全了禮數。
聞言,兩男孩子上前拜下乖巧的叫了小伯伯,烏溜溜的眼珠子中是好奇可禮數卻是沒落下一分,可見易雲淑把孩子教的極好。
冬陽見着兩個粉團子也歡喜,當下從丫環手中拿了兩精致荷包塞兩小家夥手中。
大的沒伸手要,拿眼望向易雲淑。小的見大的不要,也沒伸手。
冬陽擡眼。
易雲淑直樂的呵呵笑,對兩兒子擺手道:“拿着拿着,你大伯伯跟小伯伯可不是個小氣的。”想當初這兩人不顯山不露水的甩手就是二百兩銀票可着實吓了她一跳。
兩小家夥乖巧的接了荷包回到易雲淑身邊,等待下一步指示。易雲淑笑着摸了兩兒子一把,讓奶娘抱了去玩兒,回頭問老太爺跟大老爺可安康,得知安康建在後又眼淚直撲撲的往下掉。
冬陽盡量精簡挑好的說了些,可還是把易雲淑惹的哭成了兔子眼。
痛痛快快的哭了把,易雲淑舒暢多了,擦了眼淚問眼前:“大嫂,您跟大哥怎麽也在福洲?”
冬陽挑的精簡說,可也太精簡了,只說易雲卿參軍回來爾後接了他們出溫泉洞府,老太爺大老爺等都身體健康,現一家身居京城易雲卿是天子近臣新任福洲知府這些還沒來得及說,正待張口解釋他是跟易雲卿上任,門外卻非快跑來一身穿鮮豔衣飾的女人,态度惡劣居傲直指着易雲淑。
“夫人你看你做的好事!”看着易雲淑又指着冬陽,更為厲聲道:“你這不知打哪來的親戚打了知縣的親舅子,這會知縣找老爺麻煩把老爹給綁了!”
易雲淑一驚。
冬陽蹙蹙眉。
兩大丫環卻是個護主的,當下竄上去就是幾巴掌打的這女人分不清東南西北。年齡稍長一點的大丫環一臉殺氣還重重的踢了腳,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嘴巴放幹淨點,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被打懵的女人怨恨的看眼冬陽再看眼無動于衷的易雲淑,心內冷笑下,爬起來惡狠狠道:“你們等着!”爾後毫不留戀的跑了出去。
冬陽看向易雲淑。
易雲淑凄苦一笑:“這是老爺商行上的朋友的女兒,合作的代價就是娶他的女兒,當初對方是想讓老爺休了我再娶,可老爺堅決不同意,對方退而其次讓老爺擡了進門為妾。”為了巴上對方讓老爺休她,王家其餘分支當初差點把她逼死,好在她挺了過來。“雖是妾但在這宅子裏她跟平妻也沒兩樣,她言語不當的過錯還請大嫂……”
跟在旁邊的大丫環打斷易雲淑話,笑語晏晏道:“姑奶奶,姑爺被衙門提了去,奴婢覺着還是先去衙門把姑爺救出來再說其它也不遲。”一個狐媚子妾室,還是一個上趕着給人做妾的女人,她配得到她家主子的原諒?
另一丫環也配合的虛扶冬陽把,道:“少夫人,奴婢覺着還是盡快去看看為好,免得不長眼的傷着姑爺。”
冬陽聽着起了身。他雖低調不太愛擺身份的款,可有時擺擺能省很多事時,他也不見意擺擺。
易雲淑狐疑看下這主仆三人,暫時還沒弄明白這唱的是哪出。
兩大丫環到是催了把,一行趕到縣衙正撞上糊塗酒肉知縣颠倒黑白強審王掌櫃的□部份。
王掌櫃跪在案下臉憋的通紅,一半是氣劉家颠倒黑白的說法;另一半是氣這劉家勾結知縣欺人太甚!什麽叫交了定金轉賣店鋪?他根本沒意思轉賣也根本沒收錢!什麽叫收了錢上門要契書時他不由分說把人打出去?反悔說沒收錢?要不是劉家派些二流子上門不由分說就打砸,他們會先動手?!
管事讓一幹家丁護着冬陽跟易雲淑穿過一幹湊熱鬧的百姓來到審案的大堂,擦的幹淨透亮又寬敝的衙門大堂,對面挂着‘明鏡高懸’正氣凜然的四字,如果主案後的知縣能更正氣更正派腰身挺直些而不是一臉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空架子,将更襯這大堂的浩然正氣。
冬陽瞧這糊塗知縣審案幾乎看的瞠目結舌。
兩大丫環跟管事及一幹家丁是看的目眦欲裂,真恨不得竄上去踩這糊塗知縣兩腳,還要正正經經踩在那張大餅臉上!
管事給年長的大丫環使個眼色,大丫環立時站出來揚聲說劉家這是污告,說罷跪到大堂中間王掌櫃之後,按程序自報了姓名再着重說明當時情況。
管事跟大丫環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劉家可以事後收拾沒必要在公堂上分個勝負,可不想這知縣可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一點都不再乎大丫環的公證說明反而讓劉家污告大丫環與王掌櫃同流合污。
把個大丫環氣的目瞪口呆。說實在話,她活了這麽也自認比平常女子見多識廣了,可這麽奇葩的知縣她還真沒見過!
王掌櫃上公堂的事鬧大了,連王家其餘人都趕了來,一聽事情經過立時跑上公堂說不是王掌櫃之錯,而是他媳婦親戚自作主張等雲雲,着重就是不要牽連他王家,一切錯都是這姓易的女人跟她不知明的親戚。
知縣腦中閃過一條消息,聽說新來的知府也姓易……這想法也就一閃根本沒放心上,堂下已經夠熱鬧了可不想在宅子裏被大丫環甩巴掌的女人也帶了家人趕來,一跪到堂上就哭訴易雲淑對她的虐待,還縱容她親戚行兇,她還沒消腫的臉就是證據。
易雲淑氣樂了。
冬陽被這吵吵囔囔的大堂給吵的頭疼。
糊塗知縣随着女子的指看向冬陽,當下一拍沉木,喝道:“堂下何人?還不報上名來!”
冬陽猶豫下來到大堂中間站定。
知縣又是一拍,大喝:“大膽狂徒,見了本官還不跪?!”
冬陽皺眉,這要是正經堂審正經審案,冬陽跪了也就跪了,畢竟他沒有品級,在堂審上他跪下的不是知縣也不是主審官,而是代表法律的正義,法律由皇上拟定也可以說是跪的皇上。可這堂審別說正經幾乎可以說是堂烏龍劇,他雖沒品級可也是正經的知府夫人,若真跪了那不只是打他自己的臉也是打易雲卿的臉。
“這事是污陷,知縣大人該好好審。”
冬陽的好言相勸糊塗知縣根本沒聽進去,只糾結冬陽不跪是甩他臉面的事上去了。用來肅靜的沉木差點被拍爛:“來人!給我拿下,壓着他跪!”
衙役要動,管事帶家丁圍了上來:“放肆!退下!”家丁一臉兇悍的盯着撲上來的衙役,大有若敢動他們就反撲的情勢。
知縣氣的大動肝炎,沉木都砸了出去,沒砸中人可卻剛巧砸到一人腳邊。沒看沉木被砸到哪時,知縣指着冬陽一幹人等大怒道:“你們這等狂徒,最好給本官老實點跪下,否則。哼哼。”
被沉木砸到腳邊的人撿起代表公堂肅靜的沉木,擡起眼,一張俊逸非凡的臉讓旁邊注意的人幾乎都看呆。風神俊秀的身姿态從人群中踏出,薄唇輕啓。
“‘哼哼’,你待如何‘哼哼’?”
62收拾糊塗知縣
冬陽扭頭,眼神愕然。
易雲淑一臉激動。
堂下少婦、女子臉帶羞色。
糊塗知縣上下打量眼易雲卿,指道:“堂下何人?可知擅闖公堂是要打板子?”好在糊塗知縣還沒糊塗到底,至少看出易雲卿的不凡沒有腦袋發熱口出狂言。
好不易擠進人群的知府衙役聞言,怒指知縣:“放肆!還不快來見過知府大人?”
知府?福洲知府?!
身穿府城衙役的官差騙不了人,堂下看熱鬧的百姓哄的炸開,糊塗知縣忙滾下來獻媚見禮。
“下官不知知府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知府大人恕罪。”
官話是說的不錯,但易雲卿可不知這套。笑意不明道:“本官只是有點私人經過這裏,沒有打算驚動知縣大人的意思。”易雲卿這是出公差回程,聽說冬陽上香回來會走這條路,抱着或許會碰上的心理跟了過來,沒想還真碰着了。還陰差陽錯碰着糊塗知縣竄通劉家颠倒黑白陷害別人,不巧這別人還是他久失去音訊的堂妹夫婿,而且,糊塗知縣既然還敢讓他的冬陽跪?真是反了!
糊塗知縣忙拱手道不敢,用袖子快速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
易雲卿當沒看見知縣擦汗的動作,問:“知縣大人這是在審什麽案子?”
糊塗知縣擦汗的動作越發頻繁,拱手行禮回凜颠倒黑白後的案子,只是在易雲卿臉上詭異的笑意下聲音越發小。
糊塗知縣的聲音小到聽不到,易雲卿笑着探了探身道:“知縣大人怎麽不說了?讓本官理理這案子,”頓了頓,給冬陽一個安慰的眼色,瞧了眼激動的易雲淑再看眼跪在堂下的王掌櫃,還有旁邊的大丫環并‘苦主’劉家。“知縣大人審出來的結果是,本官的夫人竄通本官的妹婿謀得劉家錢財?本官夫人還讓家丁怒打劉家子?本官夫人跟本官堂妹虐待商家女?”
糊塗知縣擦着汗忙要點頭,可頭點到一半才意識到話中的意思爾後一把軟跪在地上抖着聲音:“…下、下、下官,該死!”他是這縣城的土皇帝,可碰上知府這等真佛,兩者無可比性。
“的确該死。”易雲卿冷聲:“本官曾聽聞你這糊塗知縣當的夠糊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人!”
立有府城衙役上前。“屬下在。”
“給本官更衣換官服。這案子,本官親自審!”
知府辦案,整個公堂立時肅清不少。有條不紊的訴說案情,查找證據,還有平日被糊塗知縣亂判冤枉的百姓,再有被劉家欺壓的冤主,這些證據足以證明糊塗知縣跟劉家勾謀財的事實。這案子不用多審,在證據确鑿的事實下易雲卿直接摘了糊塗知縣的烏紗帽,下獄抄家,家財充公,等刑部最後判決公文;劉家雖然嚣張但至少沒惹上人命官司,判了一家攆出福洲地境,不義財産全部歸還各苦主。
這案子審完後,易雲卿親自寫了份告罪書貼到公告示榜上,告示他這知府當的不稱職,讓官商勾結欺壓百姓,以後保證會加強官員監督這一職責,努力做到沒有冤情冤判。
別小看這一小小告罪書,傳揚出去後它起到的作用是連易雲卿自己也沒想到的,大大提高他的威信力不說,也讓整個福洲地境對官府的信任度達到最高,進而讓他建海港的事一路順利。
易雲卿審完糊塗知縣換下官服,來到後堂接冬陽。易雲淑迎了上來,福身:“小妹見過大哥。”
“嗯。”易雲卿打量下易雲淑,除了眼睛紅腫外氣色還算不錯,點頭道:“你能平安無事,京城爺爺奶奶也能欣慰。”
“大哥…”易雲淑又是眼睛一紅。
“行了,都當娘當主母的人了,怎麽還動不動就哭鼻子?”
易雲淑忍俊不禁用帕子摁摁眼角:“我就算當娘當主母,以後就是當奶奶成老太婆那也是大哥的妹妹,在哥哥面前哭鼻子那有什麽好丢臉的?”
王掌櫃走來,彎腰深深行了一禮。“多謝大哥。今日要不是大哥,妹夫怕是少不了要吃頓板子。”
“不用謝我,公道自在人心,朝庭也不會放任這等糊塗知縣官商勾結。”說到這裏略停下,笑瞥眼冬陽道:“如果你們真要謝,那該謝謝你們大嫂,若不是他今天上香經過這裏,我也不會走這條道回府城。”他忙海港的事忙的□泛術,像這等下屬縣城、鎮、鄉間的公事他都交由通判負責很少過問,不過從今天的事情來看,像監督官員這些事要加大注意呀。
易雲淑也是笑道:“那當然。”當下跟王掌櫃一起,隆重的給冬陽行禮道謝。
冬陽忙扶兩人起身,橫易雲卿眼怪他多事。
易雲卿笑,他愛死了冬陽慎惱他的那一刻眼神,似慎似惱又似羞,回味無窮呀。
兩家聊了些閑話,府城官差回凜說馬車準備好了。
易雲卿跟冬陽起身上了馬車,苦留不住的易雲淑跟王掌櫃送出城去好遠才打道回自家宅子。宅子門前王家其餘人紛紛等在門口,連王掌櫃的爹娘都候在那,獻媚似的給易雲淑陪禮道歉。
易雲淑恭敬有禮但疏遠的客氣了一番,迎進宅子唠叨兩句,門房就說那妾室姨娘攜爹娘上門道歉。
易雲淑放下茶杯,淡淡道:“讓他們進來吧。”把人攔在門前大哭大鬧反讓人笑話,至于進門後該如何處理那就是他們的家事了。
當家主母是現任知府的堂妹,那這宅子的門庭自要水漲船高。
肖姓商人攜發妻進門到也識趣,态度擺的極低且讓肖姨娘一進門就跪在易雲淑面前求原諒。
道歉的話說了兩籮筐,肖姨娘悔恨的哭濕兩條帕子,易雲淑才淡淡的扭頭看向自家夫君。“老爺。肖姨娘是你的妾室,你看這事該怎麽辦?”
王掌櫃其實并不喜歡這肖姨娘,當初擡進門是因他腳根沒站穩需要肖老爺的幫助才在不得已之下娶了肖姨娘,咬緊牙關沒有停妻另娶,不想還是被硬塞了進門擡成妾室。擡進門後年半載的沒生一兒半女,還處處惹事生非攪的家宅不寧,今兒還敢上公堂告當家主母皆大嫂!不敬主母長輩,這是犯了七出之條。王掌櫃冷着臉,對肖老爺道:“肖兄,不是王謀不厚道,像這等不敬主母不敬長輩親戚的女子,王謀可消受不起。”言下之意就是要休了肖姨娘。
肖老爺冷了意,但也拿王掌櫃沒有辦法,他可沒忘記坐在那的易雲淑可是現任知府的堂妹。劉家只巴上個知縣就成了一霸,這巴上知府的,連下任知縣都恐怕不敢輕易得罪!更何況他只是這縣城小小一個商人。親生女兒被休,不說以後他肖家女難以說到好親事,就單得罪王家這條來論,上趕着巴結王家的人就會為讨好而對付他肖家!到時,他肖家還有何寧日?!“王老弟,三娘是你正正經經擡入家門的妾室,不說功勞總有苦勞,犯了錯你盡可罰她罵她,當家主母也盡可調教,不過這休棄之說還請王老弟看在肖謀往日情份上,三思一二。”肖老爺的意思是要棄了這女兒,只要不休盡聽王家發落,不管生死。
肖姨娘軟在地上不敢致信的看着自家爹爹。
王掌櫃冷着臉,易雲淑到是求情道:“老爺,肖姨娘擡進門也算是伺候了你年半截的,就這麽休了傳出去還道老爺薄情。你看這麽着成不?讓肖姨娘到城外尼姑庵洗心革面全新悔過,也順帶給家裏祈福,等個一年半載的心靜了也悔過了,再接回來。”
肖姨娘忙不跌點頭,還心喜以為自己逃過一劫。豈不知易雲淑這話中的陷阱,先不說她能不能經受住尼姑庵裏的清苦,單說心靜跟悔過,那還不是易雲淑這當家主母說的算?她要說沒悔過沒心靜,誰還敢在她這知府堂妹面前為這區區商家女求情不成?所以說沒長腦子就是沒長腦子,也不怪自尋死路!
肖老爺想通了其中關結,心中苦笑,只怪他寵壞了這女兒縱容她硬要嫁入王家。嫁入王家後還死不悔改肖想當家主母的位置,弄得如今自尋死路還不知!
沒人有意見當事人也願意,當下易雲淑就讓家仆套了馬車趁天還沒全黑,把肖姨娘送入城外尼姑庵。随行的是她的心腹管事婆子,還有給尼姑庵一百銀的香油錢。
事情塵埃落定,肖老爺攜發妻羞愧離去,易雲淑留公公婆婆吃了頓飯再客客氣氣的送回去。晚間跟王掌櫃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王掌櫃見了,讓門外值夜的丫環泡了杯安神茶來,勸道:“明天一早就起程去府城,你要腫着個眼加精神不濟,大哥大嫂還以為我虐待你了。到時候大哥怪罪下來,随便幾板子就能打得我去半條命。”
易雲淑沒好氣推把,惱道:“去,我大哥才不會不分青紅皂白。”
被推到床那邊的王掌櫃,求饒笑道:“是是,大哥斷案如神。”易雲淑作勢要打,王掌櫃忙求饒,兩夫妻鬧着只到丫環送來安神茶。
易雲淑在丫環的服侍下起身喝了杯重新躺回床上,半晌黯然道:“也不知我爹娘跟哥哥嫂子們在哪,是不是安好。”
“大哥是知府,找起來人來肯定比我們容易,你呀就安心等消息吧。”
“話是這麽說,可只怕我爹娘已……都怪那什子蜀王,好好的造什麽反呀。新皇上登基,他也是王爺,那不還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貪心不足蛇吞象,做為萬萬人之上的王爺怎甘一人之下?那些龍子的想法呀,恐怕是我們這種小民怎麽都想不到的。”
喝了安神茶的易雲淑有了點睡意,打了個哈欠虛眯着眼。
王掌櫃瞧了給其拉了拉被子,合上眼一會兒也跟着睡覺。
第二日天還沒大亮一家子就起了身,易雲淑陪兩個兒子上了馬車,王掌櫃騎馬,兩個丫環一個婆子帶帶車夫一行向府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