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白一直拉着魏楠的袖子不放,人也哭得哽咽難擡,簡直生離死別的樣,害得尚遠差點命令秦宵把魏楠也帶走。
“你是自己松手,還是我叫人把魏楠綁了,給你帶回去?”
“不要啊!我自己來……不是,我松。”小白還是拉着魏楠的手,“你不要難過,不要忘記我,我們是朋友,你要記得我,有空給我打電話,最好能來看我,我會天天盼着你,你不要忘了我……”
“不會忘。你別哭了,好多人在看呢,我們可以不在乎,尚先生不能被人笑,你再哭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也不好意思再出現在這個地方,還怎麽去看你呢?”
“嗯?”小白愣一下就笑了,“你說的哈,你說會去看我的,我等你,騙人是小狗!”
小白彎起小指,魏楠幾乎是無可奈何地跟小白勾了指,尚遠已經很不耐煩了,朝秦宵遞了個眼色,秦宵眉頭跳了跳,然後才上去用了半抱的方式控制住小白,拖扯貨物般帶着小白入了檢票口。
起飛半小時了,小白還在抽抽噎噎,尚遠煩得扭朝一邊睡覺,後悔沒有真的把魏楠綁了帶走,要是回了家,小東西還給他唱類似的戲,他不介意綁架魏楠。
小白無端地打了一個寒顫,然後繼續他的離別情懷,秦宵歪在小白耳邊低語,“你哭別的人,不管是誰,大哥都會讓他消失,有時是消失在人海,有時是從世上消失。”
小白立刻止淚收聲,一雙被淚洗得水汪汪的眼睛盯在秦宵臉上,“消失在人海是什麽意思?”
秦宵深呼吸,低語,“相當于終身□。”
“為什麽?”小白求知若渴。
秦宵內心裏開始祥林嫂,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明明知道他是白癡,我還是跟他說了話,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為什麽啊?你不要怕,悄悄告訴我,為什麽要終身□?”
“因為白癡要他陪伴,大哥把他□了給白癡當玩具,就這樣,不許再問了,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
“哦,可是……哦,你休息。”小白嘿嘿陪笑,低頭郁悶着、傷心着、疑惑着、難過着……終于睡着。
小白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在車上,揉着眼睛左右看了看,立刻吓得崩直了身體,只差沒跟旁邊坐着人的擡手敬禮,“叔……不是,尚叔叔……不合适嗎?那我叫您尚先生?尚老先生?尚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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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朗叔吧。”尚疏朗皺眉,不明白傻成這樣的人是怎麽讨得了尚遠的歡心?
小白得了教誨,笑得禮貌又拘謹,“朗叔好。”
“嗯。”尚疏朗淡而沉地一聲,聽不出是生氣還是高興。
怎麽可能高興?我都不高興嘛!小白心思糾結,要怎麽辦啊?我怕是被綁架了,之後消失在人海還好,只怕要從這世上消失了……
“朗叔,我……我對不起您,可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實在沒辦法,謝謝您這麽久才來找我,其實我沒有故意躲您,我基本每天都做着面對您的心理準備,可我只有準備,沒有交代,因為我辦不到,是能力問題,不是有膽子對抗,真的,我說的都是真話,您相信……還是……不相信啊?”
“你要我相信你并不難,過去的,我可以既往不咎,現在要跟你說的事,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點的答複,你能嗎?”
我哪知道能不能?您老都沒說呢?如果還是要我設法讓尚遠疏離我,那我死都不能讓你滿意!
“朗叔可不可以先告訴我是什麽事啊?要是超出我的能力範圍,就算給了滿意答複,也是欺騙……不是,我不敢欺騙,但是肯定有欺騙的嫌疑,實際有可能是緩兵之計,真實情況卻什麽都不是,因為……啊你不要生氣,我太高興或是太緊張就會不停說話,我現在就是太緊張……不是,我太高興了,那麽……究竟是什麽事呢?”
小白盡量表現得躍躍欲試,可惜眼淚都快出來了,尚疏朗苦惱又煩躁,右手五個指頭在膝上輪敲,語氣半是斥責半是疑惑,“老白家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後人?不具半點前人風範也罷了,竟然淪落得這般愚笨!還操習那般下作的營生!真令旁人不齒,也令故人寒心!”
小白先是驚愕,随即悲憤,不管是誰外傳了自己的身世,可是不能誤傳啊!我是白家的後人嗎?我吃過白家一口米喝過白家一捧水?我是方楚懷的兒子!從出生就是方楚懷抱着我,別說白家,就是我媽也差點不管我,因為不足月,我一生下來就又病又蔫,我媽一口奶水都沒喂過我,是方楚懷煮奶熬湯把我連同我媽一起侍候了滿月!之後我都在方楚懷的懷裏一直呆到會走路!隔壁王奶奶念叨這些事誇的都是方楚懷!沒白家半點事!
“罷了,既然是白家後人,我多少還是要照看一點,你也最好長進一點,不要辜負了白家……”
“我姓方,跟白家沒關系!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要跟白家扯上關系!”小白憤憤吼着,卻可憐巴巴掉淚。
尚疏朗從鼻子裏發出悶悶的一聲,顯然是氣惱得不行,皺着眉頭瞟了小白一眼,然後閉眼沉嘆,“你承認與否并不重要,血緣才是重點,但也不指望你替白家光宗耀祖,能夠不丢臉就已經是造化,從今後你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過去的那種事不能繼續下去,還有那些下作惡心的人事,你也要斷掉,至于阿遠那邊,你可以慢慢來,年輕人嘛,偶爾荒唐只要不過分,也不會有大礙,聽明白了嗎?”
“不是很明白。”小白沒有賭氣,而是真的不太理解,“為什麽我需要洗心革面?我沒有不好好做人啊!也沒有什麽人事是下作惡心的,尚遠也沒有荒唐……”
“閉嘴!”尚疏朗低吼一聲,只差甩小白一個耳光,“你是什麽東西,就算真是白家後人,你也不能這麽膽大妄為!阿遠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別說你,就是白世飛,甚至你爺爺,他們要是活到現在,也不能直呼阿遠的名字!這次就算了,以後再叫我聽到,別怪我替白家請家法!記住了沒?”
“記住了,可是……”小白縮成一團,因為尚疏朗的手已經揚了起來,又不能伸手去擋,只能縮起來,可是真的很為難嘛,尚遠都沒怪我叫了他的名字,而且是他叫我這麽喊的,何況名字不是起給人叫的嗎?以前我叫他大哥,他說我不是他兄弟,我叫他先生,他又不樂意,逼着我叫了一聲遠遠哥,然後又把我吼得屁滾尿流,最後才命令我叫他尚遠的,是命令啊!我不執行的話,哪兒能活到現在來聽你教訓?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老輩人還說着話也敢打岔,還敢頂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尚疏朗痛心疾首,沉沉嘆了一口氣,然後無比凝重地看着小白。
“你要不要認祖歸宗,沒人逼你,畢竟白家只有你一個了,可你終究不是無家可歸,你舅爺已經知道你的下落,又擔心乍乍相認反令彼此傷心,所以請我來跟你知會一下,前兩天你不在這兒,我也不忍心帶話去掃你們的興,所以由着你高高興興吃喜宴回來,聽說你在K市玩得也還高興,我做長輩的,自然是看着小輩人開心,我自己也舒坦,現在大家心情都好,你是不是該跟我去看看自己的舅爺?也讓他高興高興?”
“我不知道我有舅爺啊,我爸沒說過……”小白頓住了,也生氣了,“才不是我的舅爺!是白世飛的舅舅吧!”
這話換來一個耳光,打得挺狠的,尚疏朗都覺得手疼,指着小白的鼻子怒斥,“直呼自己父親的名字,大逆不道!老白家有你這樣的後人真是造孽!你爺爺當年要脫離出去,我就勸了又勸,到底勸不住,你父親更離譜,搞了個家破人亡,要不是你舅爺全力支撐,你以為你還能回到一個有尚氏庇護的門庭?你不認自己的父親,難道也不認能夠庇護你的家門嗎?還是你要學你父親的樣,把你舅爺家也搞得家破人亡?”
“什……什麽啊?”小白先前被一個耳光甩暈了,現在又被尚疏朗這番話攪得更暈,捂着挨打的臉,轉着眼珠,可是想破腦袋也還是糊塗啊!
尚疏朗氣極捶拳,車座都跟着震動,見小白似乎是真不明白,只好按下怒氣,沉聲憤語,“你真傻倒罷了,但若是你撺掇着阿遠要動你舅爺一家,我第一個不饒你!”
“撺……撺掇?”小白傻了眼,是真的傻,又覺得有些好笑,如果自己能夠撺掇尚遠,也許代表尚遠的心裏有他,可是尚遠能夠被人撺掇,首先不可能,其次,自己也不樂意啊,哪怕是被我撺掇,我也不高興,因為尚遠要一直明伐專斷,要象個開明又嚴酷的帝王,要一直高高在上,甚至臭着一張臉……嘿嘿,好好玩,也好好哦!
“你笑什麽?”尚疏朗冷冷的聲音裏藏着殺人一般的氣息。
小白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抱了肩使勁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敢笑,也沒有好笑的嘛……啊你不要打我,我剛才是笑了,可是跟你沒關系啊,我笑的是尚……不是尚遠,啊不是,我應該笑什麽啊?”
“你……”尚疏朗氣結語塞,耳光都懶得甩了,呼呼喘着氣,車裏就象吹着一臺壞了的風扇。
小白低頭自責,我錯了,雖然不知道錯在哪,可是把老人家氣成這樣,不管錯在哪、怎麽錯的,都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