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禁書事件
早課的時候積原一直在太和大殿等待着,直到朝歌出來,人多避嫌,積原便輕輕帶着她一把,好讓她走路不那麽吃力。
“回房休息吧?”
“不不,師父還在後山等呢,我可不要再讓他揪着罪證了。”
“那我陪你一道了,正好也是去後山修煉。”
“說起來明年開春就要仙劍大會了呢,大師兄一定要好好修煉才行。”
積原點頭,不動聲色:“嗯。”
師父果然在後山等着,兩個人問候之後,便開始了各自的修煉。
隔着一道花樹,朝歌偶爾轉身偷偷去看積原的狀況,因為他修煉的法術甚是精彩,讓人嘆為觀止,朝歌也忍不住為他鼓掌,發現師父正盯着她,便收手幹笑道:“大師兄真厲害,要是師父哪天也能把我教成那樣就好了。”
顏淵這幾日臉上似乎都沒有過溫和的神情,一直處于不冷不熱的狀态:“是嗎?你很羨慕他?”
朝歌直白的答道:“只是憧憬而已,這麽好的身手是羨慕不來的。”
顏淵的表情更為冷淡:“以你的修為,若再不好好練習,明年會在仙劍大會上怎麽死的都不明白。”
朝歌吓得不輕:“那、我能不去參加嗎?”
“可以。”
朝歌舒緩一口氣,顏淵又道:“未通過仙劍大會試煉的弟子,終生不得下山。”
朝歌悶頭埋怨:“看來還是免不了要死一次啊。”
顏淵似是心情有些不好,起身道:“今日你一個人修煉,念在你腿腳不便,為師便先回去了。”
但看師父毫無懸念遠去的背影,朝歌心想之前欲擒故縱的計劃,着實行不太通。師父現在已經是一副閑人勿擾的樣子,再疏遠他的話,估計以後就不用見面了。
在海邊坐了一個下午,腿腳差不多也是恢複完全了,積原送了朝歌回來又是去後山修煉了。
黃昏中的勾陳宮靜谧的仿佛世外桃源,就連書房也沒有見到任何人的影子。
暫且不管這麽多,朝歌一個人去了廚房煮飯。
顏淵過來的時候,朝歌正是伏着桌子等他,一見他來正要高興的起身,卻見顏淵臉色很差,“朝歌。”
“師父,發生什麽事了嗎?”
面對面坐下,朝歌将碗筷遞給他,顏淵看她一眼:“沒事。”
顏淵不想說,當然她也不會多管閑事,兩個人沉悶的吃着晚飯,朝歌咬着筷子思考,這幾天的師父究竟是怎麽了,總是莫名的郁郁寡歡。
顏淵間或打量朝歌新換上的道服,偏大的樣式卻依舊沒有遮住她該有的曲線,單純的神游天外的表情,似乎周圍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一樣。
發現顏淵觀察着她的時候,朝歌立馬低頭扒飯。
顏淵擱下碗筷道:“兩天後為師要和積原去一趟蜀山,你一個人在勾陳宮——”
“是是,朝歌一定不會闖禍。”朝歌早就知道顏淵要囑咐她什麽,所有應付的臺詞都記得清清楚楚。
顏淵又道:“為師的意思是,在空無一人的勾陳宮,你的處境格外危險,若是魔尊——也罷,這一年來重黎似乎對九尾不太上心,總之就是,為師離開的三五天,你搬到覃長老那裏去住,以防萬一。”
朝歌很是理解的點頭:“徒兒明白,師父走好。”
顏淵已經走遠,卻有一個人頭沿着地面游了過來,藏睦幽幽的瞪着她說:“我有事要跟你說。”
朝歌吓得差點摔掉手裏的碗筷去砸它,白眼道:“怎麽了?怎麽跟師父一副德行。”
藏睦道:“今天下午,有一名弟子在祠堂罰跪,偷看禁.書被當場抓住了。”
“那——”朝歌正是擺弄着手裏的東西,回頭驚呆,“禁.書?”
藏睦冷眼道:“也就是你藏在墊子下的《房中術》,觸犯五戒,已經被關進了水牢。”
朝歌指着他道:“你……難道你告訴了師父那書是我讓你借的?”
藏睦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三清知。”
朝歌松一口氣,藏睦又道:“掌門已經看了那名弟子的記憶,證實書不是他從藏經閣帶出來的,而在這之前罰跪的并且能從藏經閣帶出禁.書的,只有你,朝歌。”
朝歌瞪圓了眼睛,“憑什麽是我?明明是你拿的!”
藏睦道:“所以我沒告訴掌門。”
“那你打算怎麽辦?”
“掌門既然沒有找你的茬,我就不怎麽辦。”
朝歌這才反應過來師父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原來是早就知道她犯了錯而忍住了沒揭穿而已。
“也對……我們同罪。”
“是你欺騙我在先。”藏睦幽怨的推卸責任。
“是你學識狹隘,連《房中術》是什麽都不知道。”
“已經……記下了。”
朝歌坐下來商量着待會兒奉茶去該怎麽做到事不關己,有些淩亂的揉着頭發道:“還好師父不能看到書本的記憶,否則我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對了,那個被關起來的弟子怎麽樣?”
“雖然不是始作俑者,但是閱讀禁.書同樣有罪,禁閉三月,方可出來。”
朝歌嘆氣連連:“還好,要是害了別人也讓我不安。”
藏睦道:“我回掌門身邊了,你好自為之。”
朝歌奉茶過來,德标躬身退下。
顏淵正是撐着下巴發呆,朝歌進來的時候才有所回神,“師父。”
已經入夜,朝歌将門關上,顏淵飲茶,朝歌拿下架子上的外衫給他披上,顏淵不輕不重的端詳着她,“今日下午——”
朝歌意料到他要說什麽,連忙推了茶水道:“師父,秋夜寒涼,多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顏淵再飲一杯,又要開口,朝歌瞪大瞳孔,慌亂地碰倒茶壺,嘭得一聲,瓷片碎裂,吓得朝歌趕緊彎腰去撿,顏淵的思緒随即被打斷,抓住朝歌的手道:“別撿了,手指出血了。”
出血倒無所謂,關鍵是怕師父追究她□一事,那後果肯定是要她大出血。
“哦……哦!”朝歌縮手起身,找了理由就要逃離現場,“那、那我回去包紮一下——”
顏淵起身道,“你且坐着,書房裏有藥。”
朝歌左右看看,顏淵已經将藥和紗布從書架上取下來,便只好一屁股坐下來。
師父躬身給她包紮,朝歌本人卻坐立不安,就怕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且這幾日師父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就不是跪一晚上那麽簡單了。
包紮不過一會兒時間,朝歌內心的争鬥卻是持續不斷,究竟是自己承認錯誤還是等師父揭穿,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師、師父……其實……”
顏淵道:“怎麽了?弄疼你了?”
“啊沒有,一點也不,謝謝師父。”
真是越躊躇越緊張,朝歌低垂着臉色,在燭光的映照下,別有一番嬌羞別扭的滋味。
顏淵見她矛盾的樣子不免關懷:“在想什麽?對了今日下——”
朝歌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一雙眼睛瞪得炯炯有神,顏淵不可思議的凝視着她。
意識到自己大逆不道的動作之後,朝歌像被燙着一樣連忙縮手,整個人往座椅的另一端去了點,“呃……”
顏淵伸手向着她,她扭頭閉眼,似是格外畏懼:“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朝歌一下從被動的狀态醒悟過來,嘭得起身,“我想起來了,晚上還約了大師兄——賞月!師父我先走了!”
“站住。”
朝歌背着的身形一顫,繼而放棄抵抗掙紮,垂喪着腦袋轉過身來:“我錯了,師父。”
顏淵道:“你下午修煉得如何?為師不在,你又偷懶了吧!”
朝歌不可思議,“哦,還、還好,有些不懂的地方都問過大師兄了。”
“是嗎?”
“師父,還有別的話要問嗎?”朝歌試探道,顏淵自然而然的瞥她一眼,“你還做錯了什麽?除卻今日下午沒有好好修煉以外。”
朝歌猛然反應過來“今日下午”四個字所代表的意思,不禁喜出望外,“師父要問的就是這些?”
看她一張臉陰晴不定,顏淵也有所猜測:“莫非你還有別的不為人知的罪過?”
朝歌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那為何如此心虛?”
“這——”朝歌道,“只是有些害怕而已,才被師父罰過,現在膝蓋都疼着。”
聽聞此言,顏淵也便不再追究:“那就回房休息吧。”
“嗯,那朝歌退下了。”
方才那麽精神抖擻的一吓,似乎連葵水期間的腹痛也有所遲緩,朝歌伸個懶腰,感覺身下又是潮湧一番,就要快速跑回院子,卻是低頭一瞄,果不其然,這葵水也是不經吓,如今已然陰溝裏翻船,這前後衣襟都是紅豔豔一片,慘不忍睹。
朝歌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方才不僅僅是站着,更有坐過師父批閱文案時的椅子。
小心翼翼折回書房,德标還未出現,只顏淵站在書案邊上,朝歌透着窗戶想看看現在提醒還來不來得及。
彼時顏淵正躬着身,兩指擦過座椅上鮮豔的色彩,确認是鮮血無疑,反倒露出了納悶的表情。
于是趁着顏淵還沒想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之前,朝歌趕緊逃之夭夭了。
翌日黎明。
朝歌分外精神的從床上爬起來,掀開被子檢查身上,确認葵水已經走了,便抱着換洗的衣物去了溫泉。
這幾天都不曾好好享受過溫泉,一直窩在小澡盆裏實在是虧大了。朝歌哼着小調,旺旺跟在身後,兩人便風風火火的朝溫泉出發了。
黑暗還未退散,微弱的光線刺穿蒸騰的水霧,更有一點仙氣盎然的感覺,朝歌三下五除二脫好衣服,歡快的撲進了水裏。
旺旺高亢的叫兩聲,像個門神一樣振奮了精神給主人巡邏着周圍的動靜。
陽光久久沒有四散,看來今日是個陰天,周圍的空氣暖暖的、悶悶的,也許不久就會下雨。守了一段時間之後,旺旺就昏昏沉沉的趴着草地睡着了。
終于從廚房端着熬好的紅棗湯出來,顏淵敲了敲朝歌的房門,沒有回應。
天色正早,看似她還沒醒,顏淵便也不打擾她,把湯藥暫時擱在外間。第一次下廚難免過程艱辛了點,就算是昆侖掌門,衣襟上也是弄得亂糟糟。
一路走向溫泉,氣氛安靜得仿佛沒有第二個人存在。顏淵推開一道栅欄,并沒有驚醒睡着的主仆二人。
顏淵寬衣解帶淌入水中,走不過幾步卻是見到伏在草叢裏的旺旺,旺旺聽聞水聲也是蘇醒過來,見着顏淵吓得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往後退。顏淵還沒有反應過來,另一頭隔着朦胧水霧的朝歌睡夢中埋怨道:“吵……”
顏淵大步流星就要上岸,旺旺依舊在小聲的呼喚着朝歌,但看顏淵眼裏鋒芒一露,趕緊夾着尾巴扔下主人溜走了。
旺旺一走,反而輪到師父開始不知所措,此時此刻,偏偏腦海裏又回憶起朝歌之前的春.夢,四下看過一圈,是這裏無誤。
陰沉的天氣,有壓力從四面八方推擠過來,讓人呼吸沉重。
顏淵撥開重重水霧,走到朝歌身邊,她正是抱着岩石睡得踏實,仿佛天塌下來也沒有關系。濕亂的長發一些貼着背脊,一些在水中動蕩。
要說這些都沒什麽大不了,只是她一半春.光露出水面,豐滿的胸口正擠壓着岩石,形成柔軟的形狀,纖腰翹臀,只是一水之隔,顯得豐盈美好。
流連的指尖從她的發際滑下,跟着長發的弧度,輕撫過吹彈可破的肌膚。此刻的腦海是這麽清晰,仿佛做着春.夢的人是自己一般,少女手撐着岩石,長發散亂,眼中含淚的回頭,祈求他不要折磨自己。
雖然夢裏是師父折磨着徒弟,現在卻是師父在備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