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竊玉偷香
積原跟着朝歌跑回來,一把拉住她道:“怎麽了?小師妹。”
朝歌回頭也是一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大師兄,你怎麽了?”
意識到自己過分親密的舉動之後,積原趕緊松開,有些不自在道:“我……以為你和清凝吵架了。”
朝歌搖頭否認,“沒什麽事,大師兄不用陪着我,你去修煉吧,我自己走走就好。”
積原卻是一步緊跟上前,吞吞吐吐道:“我、我也沒什麽事……反正,仙劍大會還早着,最近……不忙。”
朝歌沒精打采道:“大師兄我去沐浴,你跟着來幹嘛?你看我剛剛野炊弄得一身亂糟糟的,要是在這兒被師父撞見了又要挨罵。”
積原一下漲紅臉色,看了周圍沒發現旺旺,就道:“那我……我幫你守在外頭。”
朝歌拿他沒辦法:“那好吧,我去房裏拿衣服。”
溫泉邊,水霧迷蒙,積原坐在籬笆外頭,偶爾側頭一下,又是揉着臉頰蹲□去,內心似是掙紮得異常激烈。
水聲潺潺,撩人心房,雖然隔着數十尺,但是以法力偷窺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身為神仙的尊嚴和道德并不允許自己這麽做。積原靠着籬笆,信手拈了朵花,學着《花間事》中女主人公時常做的事情,一瓣瓣的扯掉,口中念念有詞:“看、不看;看、不看……”
如果最後一片是不看,反而讓人心安理得,但餘下的卻是“偷看”的答案,積原更加糾結。忽而水聲嘹亮起來,像是紮入水的噗通聲,積原毫無意識的轉頭,朝歌正是潛行了一圈,掙出水面後仰,一下水花漫天,長發散落,嫣紅的肌膚抵過這個世間最美的風景,讓人呆若木雞。
這樣的沖擊連血液都停止流動,呼吸不再順暢,萬籁俱寂,唯有心在噗通、噗通,強勁有力。
積原急速轉頭坐下,發呆不知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師兄?”
朝歌找了一會才發現積原,擰着頭發走過去,拍下他的肩膀:“我洗好了,去後山修煉吧!”
積原三步并作兩步走在她前面,緊張道:“是嗎……我、我突然有點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朝歌看他沒魂似的逃走了,左看右看,“難道……我出浴的樣子吓着他了?”
書房門口是等待的百媚,正托着杯盤等候,見顏淵同心畫過來,三個人都是有些驚詫:“見過掌門。”
“你……是長生殿安排來照顧心畫的?”顏淵率先領會意思,心畫倒是顯得意外吃驚,“她……她不是那只九尾嗎?”
百媚欠身,顯得禮儀翩翩:“小女子百媚,曾受掌門救助之恩,在這勾陳宮服侍掌門起居。”
細細看來,百媚和心畫長相不分伯仲,恰巧言行舉止也是出奇相似,偶爾颔首,偶爾微笑,一個是人間絕色,一個是天宮美人。顏淵心中默想,百媚的安排究竟是誰出的主意。
心畫恍然大悟,但也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誤解,道:“原來如此,昆侖向來慈悲為懷,想當年掌門也是助我成仙,你知恩圖報,精神可嘉。”
顏淵甩袖進屋道:“既然百媚在,心畫上仙便由你陪着四處走走吧,本座還有事要理。”
兩個女人雖然都有不甘心,但未曾說開,百媚先行放了茶水,出來欠身問候一句:“上仙請。”
夏至的天氣還是酷暑難當,朝歌修煉一陣覺得煩躁便回勾陳宮了。
看德标站在書房門口,朝歌就懂師父肯定在裏面,便大步流星的跑進去,好奇道:“唉師父,心畫上仙呢?”
顏淵擱筆道:“為師大半天沒見着你,一見面就詢問別人的事情?”
“來者即客,更何況長老們這麽看重那個上仙,師父作為昆侖掌門,可不能招待不周。”朝歌不以為意,站在書架跟前上下翻翻,問道,“師父,《參同契》放哪兒了?”
顏淵望眼最上方:“你頭上兩尺的位置。”
朝歌一看還真是,拖了凳子爬上去,拿了翻開幾頁,确認無誤:“大師兄推薦我看這書,師父覺得如何?”
顏淵不冷不熱的作答:“《參同契》既談外丹爐火,又講內養修煉,但譬喻生澀,用詞隐晦,恐怕你看不懂。”
“是嗎?”朝歌啪得合上書,取了就要下來,“那我去找大師兄,讓他做個參謀。”
顏淵眯眼一瞬,輕敲茶杯,水滴滲出,中指輕彈,千鈞一發打中朝歌的膝關節,下一秒朝歌便連人帶椅的倒下,慘叫一聲,顏淵起身道:“沒事吧?”
朝歌嗚呼哀哉,四處尋覓着:“方才……方才被什麽打到了……”卻想掃了幾圈,地上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便疑惑道,“明明……”
顏淵扶她起身,彎腰道:“怎麽樣了?”
朝歌扔了書靠着顏淵道:“好奇怪……不知為何就摔倒了,有些疼。”
“莫不是先前的腿傷還沒好?”
“可我屁股上的傷都好了。”朝歌辯解,又覺得這樣說不妥,關了嘴巴道,“我……我……”
顏淵将她橫抱起身:“為師送你回房休息吧。”
朝歌回頭再看,也沒發現有什麽詭異的地方,剛要擺手說聲“沒什麽”,卻已經被他抱住,便只得抓住顏淵的衣襟,低頭像鴕鳥一樣道:“……謝謝師父。”
這一路抱回房間,一到門口下來朝歌已經能跑能跳,讓顏淵這樣大動幹戈實在有些過意不去,便伸手道:“師父進來喝杯茶吧。”
顏淵坐着,朝歌泡茶,看他有開口的趨勢,朝歌先發制人道:“師父一定想說——為師離開的幾日,你沒有胡作非為吧!”見顏淵不語,朝歌讪笑道,“朝歌這回真的什麽壞事都沒做,除了……除了——”
顏淵蹙眉,“除了?”
“除了在太和大殿看見心畫上仙美若天仙,一時驚呆就忘了出來迎接而已。”
顏淵一語中的:“心畫本來就是天仙。”
朝歌改詞道:“那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随意了,師父喜歡哪個就挑哪個。”
顏淵看她不學無術就想教訓,朝歌又是搶先一步道:“師父,泡的茶好喝嗎?”
顏淵稍作點評:“味苦渣多水燙……尚可。”
朝歌無話可說,坐下道:“請師父責罰,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為何要罰你?”
朝歌數落自己道:“一我這三天沒有好好修煉,二我一直在昆侖游蕩找神獸,三我之前把抓來的四只狐貍養在師父的房裏,四我不待見心畫上仙,身為勾陳宮一份子,沒有好好招待她,反而去跟師兄弟後山野炊……”
前三點姑且不論,顏淵捏了茶杯放下道:“為何不待見心畫?”
朝歌臉色陰沉,憋了許久說不出話來,咬牙道:“因為……因為不喜歡,因為很嫉妒!”
顏淵倒是一愣:“為何?”
朝歌道:“因為她是上仙,而我不是。”
顏淵自然不信,這樣就招惹來嫉妒的話,那朝歌嫉妒的人可就數不過來了,“實話。”
“好吧……她比我好看。”
顏淵表情一頓,“誰說的?”
“散融說的!我們在野炊的時候,他就一個勁兒的講朝拜的時候,心畫跳舞多美,眼神多勾……多吸引人,什麽全場鴉雀無聲,連——連玉帝也看得如癡如醉,師父的話——”
“為師?”
“呃……心畫上仙和昆侖有這麽一段淵源,師父專注她的話也無可厚非……”再說,散融還說什麽愛美是男人的本性,師父也不例外,朝歌倒不知什麽時候女人的本性變成男人的了。當然這些屬于後話,她不敢當面說。
顏淵眉頭皺得苦大仇深,甫要開口又被朝歌自作聰明攔住道:“我知道師父想要解釋,不過積原也說了師父只是在發呆而已——沒關系,清凝師姐也幫您辯解,說那心畫的菱紗三番五次的抛過來,師父上勾……上心也是常人之舉,師父不必自責,我都理解。”
朝歌說得抑揚頓挫,顏淵根本插不進半句話,直到看她有停頓的趨勢,一把捏了她的嘴道:“現在聽為師說話。”
“一句話,為師當時在想你究竟在哪裏闖了什麽禍。”
剛一松手,顏淵又捏住,“添一句,心畫美則美矣,卻不如你美得特別,抛三尺菱紗也比不上你在這裏喋喋不休的強。”
朝歌剛覺得有些膩歪,再一聽後半句覺得有些別扭,“我很啰嗦嗎?”
顏淵起身道:“至少你給了為師一個懲罰他們三個的理由,背後妄議長輩,沒有一點尊重。”
朝歌急忙拉住道:“不行!師父要是懲罰他們,反過來我會死的很慘的!”
顏淵抱胸道:“朝歌的意思是願意代他們三個受罰?”
朝歌苦惱道:“可是……可是我屁股才好……”
“那為師便去找他們麻煩好了——”
“等一下!”朝歌深吸一口氣,大義凜然道,“既然是我捅破的,還是我承擔責任好了……還是求師父手下留情,我剛剛才摔了一跤,別再打擊我了!”
顏淵轉身拍拍她的腦袋:“那便照顧為師日常起居三十日,不得有誤。尊師重道,從現在開始。”
“可我不是安排了百媚嗎?”朝歌脫口而出,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捂住嘴巴不敢吭聲,顏淵道,“是你安排的?果然是你。”
“我……我是覺得她有經驗,比較好……”朝歌的眼神從顏淵的衣擺往上,就是不敢直視他現在的表情,“呃……”
沒想到顏淵并無任何岔怒,只提點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後不許再耍小聰明。”
朝歌擡頭,顏淵又道:“眼見着天就要黑了,今晚為師在房裏沐浴,你把東西準備好了。”
“哦!”
但看朝歌慌慌張張的跑出去張羅,顏淵忍俊不禁。
夜幕降臨。
溫泉邊上,百媚伺候着心畫。顏淵房裏,朝歌守候着師父。
隔着一道屏風,朝歌坐在外間喝茶,房間四閉,等了許久竟覺得自己的體溫也跟着熱氣升騰起來,朝歌晃一下腦袋,伏在桌上畫圈圈。
如果過去一個、兩個、三個位置的話,指不定有個狹隘的角度可以偷窺到一點什麽,但是那個地方太離譜,因為貼着虛設的門檻,坐在那裏的話看起來就像存心偷香。
可是她本來就是故意的,幹嘛要顧忌這些?
看一眼不會死,頂多受罰……
朝歌還是選擇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
房裏的水聲細膩,隔着屏風都能想象它是怎樣流經師父的身體,光是這樣就已經讓人産生不真實的幻覺了,朝歌往身邊挪了個位置,再挪一個,最後閉眼吸氣坐到最佳位置,睜開一只眼——
是屏風。
再睜一只眼——是師父!
對于普通的浴桶而言,顏淵身材颀長,坐着也是大部分上半身幾乎袒露在外頭,只是一個背面,溫水沿着長發流淌,他側過身來,朝歌趕忙閃躲,避開目光。再看的時候,師父像是在思考着什麽事情,一點也沒察覺到這裏的偷窺。
果真如數年前服侍師父沐浴一樣,雖然他平日穿着兩袖清風的道袍看起來清瘦,沒想到脫下來居然這麽有料,應該說修真的人身材都不會差到哪裏去吧?畢竟以前在玉虛峰的時候,修煉的師父能指手引起萬千水流,摘葉破開層層岩峰。
突然視線有一瞥,朝歌正是回憶中,再看顏淵已經背過身去,不禁惋惜。曾經伺候師父沐浴,那也是裹着毛巾在下半身的,可是在浴桶裏的話,應當是□的,于是朝歌心裏始終都在哼唱着:起來……起來……你快快起來。
現在回想起來《花間事》中曾經出現的片段,不僅是男人偷窺女子沐浴讓人興奮之極,反過來也是一個情形,朝歌突然覺得熱氣上湧,尤其是顏淵站起身來的一霎那。
寬肩、直背、細腰、窄臀,肌理微白、看似手感也不錯,非常期待正面形象。
但是這在顏淵轉過身來一剎那,全部美好都灰飛湮滅,朝歌差點就抱着桌子摔倒,捂住眼睛顫抖着腹诽道:那是什麽那是什麽那是什麽……
無數回音萦繞,經久不衰。
顏淵跨出浴桶擦身披衣不過一會兒,喊道:“朝歌,可以進來了。”
朝歌已經被吓得魂飛魄散,顫顫巍巍的走來,眼睛死命的盯着顏淵的關鍵處,側頭催眠自己什麽都沒發生過。
可是她氣血一高,手一脫力,竟松軟的倒下來,顏淵眼疾手快接住道:“怎麽了!”
方才偷窺的紅暈早已褪去,朝歌臉色蒼白,仿佛做了一場噩夢,喘息道:“我…… 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
顏淵将她扶到床上,朝歌只覺得周圍都是一種強勢的氣息,讓她頭昏眼花,顏淵靠得很近,中衣有些松散,朝歌睜眼視線就能沿着他的胸口一路往下,手下衣褶越握越緊,最後終于暈了過去。
醒來已是天亮,聽旁邊有動靜,朝歌一下子跳起來抱住自己,再仔細一看,卻是自己的房間,旺旺正扒着床鋪喊她起來。
為了緩解一下心情,朝歌将它抱上床玩耍,拎起兩條腿,一下看到不該看的地方,一巴掌将它拍下床,旺旺大叫一聲,朝歌躺下來嘆氣,伸手回想着:“為何……旺旺的是……手指這樣——而師父的……”視線沿着手背往下,朝歌嗚呼哀哉道,“師父的卻要抵上我手臂了!”
朝歌再看,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臂,拉上被子悶哼:“好可怕好可怕,《房中術》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