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惱羞成怒

翌日顏淵陪同心畫參觀早間坐堂與修煉,朝歌整個上午都悶在房裏,想着該怎麽樣消去自己的記憶。

到了中午積原過來喊她吃飯,朝歌現在不僅看到師父有陰影,連同所有的男性都成為望而卻步的對象,便一腳踹翻了他将他趕出門,喊道:“快走快走,不想看到你!”

積原本是莫名其妙,再一想莫不是她知道了什麽,也是吓得戰戰兢兢趴在門口不知作何解釋:“我……其實我——”

朝歌有氣無力道:“我現在誰也不想見,有些累,大師兄你走吧!”

積原深呼吸一口,猛地推開門,看着朝歌正是要爬上床,快步過去,一把将她抱住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

朝歌吓得六神無主,回過頭道:“大師兄你怎麽了?”

雖不是第一抱她,但卻頭一回這樣沖動,積原将她摁在懷中,喘息道:“小師妹……小師妹……”

朝歌瞪圓了眼睛,根本不明白眼前的人究竟怎麽了,掙紮道:“我……我要睡了,你放開我,快出去!”

曾經陪伴時的歡笑,水霧裏的身姿,睡夢中的呻吟三位一體組合成眼前的鐘愛,積原不想就此放手,抱着朝歌不由分說的吻上道:“我喜歡你……”

朝歌只覺得天昏地暗一瞬間,就被壓上了床鋪,動彈不得,唇齒間全是積原瘋狂的掠奪,一時間根本沒回過神來。等到親吻蔓延過下颚頸項,才如觸電般醒悟,手腳并用的推脫大喊:“不要!師兄不要這樣!大師兄!”

正如朝歌理解不了積原的用心良苦,積原也無法體會她的聲嘶力竭,“小師妹……小師妹……”

面對突然失控的積原,朝歌已經泣不成聲,緊抓着衣帶死死不肯松開,“不要!救命……師父!師父!師父——”

正是告別了心畫,走向書房的時候,卻是從遠方毅然沖來一抹影子,不似平日裏見着顏淵就躲的旺旺,這回它像是瘋了一樣沖過來,咬住顏淵的衣擺,朝着回路拖拽。德标皺眉,甫要上前驅趕,顏淵登時一愣:“朝歌?”

旺旺頻頻點頭,轉身就要帶路,卻想顏淵原地瞬間消失,徒留不明所以的德标和旺旺。

看到朝歌淚流滿面,積原亦是心痛不已,深深懊悔自己無法克制的沖動,伸手輕輕摸着她的腦袋道:“對……對不起……吓着你了……”

朝歌被這一緩一急的情形弄得不知所以,只是稍微平複了一下,哽咽不斷,“大……師兄。”

積原抱着她,兩個人在床上緊挨着,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朝歌只聽他款款深情的告白,“我喜歡你……一直以來都這麽喜歡,原諒我不該偷看你沐浴,夜裏也不該想着你……小師妹如果不願意的話,我以後再也不做這樣的蠢事——”

朝歌正是毛骨悚然中,只能任他深情的擁抱,突然一聲顏淵破門闖入,積原随即反應過來起身,便是被來人一掌揮過,沒有半點解釋,一聲呵斥:“孽障!”

積原應聲落地,猛地吐血,剛要說話的朝歌再看,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抱着衣服後退,聽顏淵鐵面無私的審判:“給我滾出勾陳宮,百年之內不準再踏入一步!”

積原甚至連爬起都有困難,擡手道:“師父……”

“再多說一句,送你上誅仙臺!”顏淵已經這般惱羞成怒,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朝歌,握拳聲響徹,強忍道:“藏睦,今日之事,不準對任何人透露半分!送這個混賬去太和殿!”

藏睦根本不敢擡頭,只一把提起像是散架的積原,俯首道:“是,掌門!”

房間裏只剩下二人,從一開始差點被積原侵犯,到後來有所緩解,也許事情就能這樣風平浪靜下來,沒想到卻被顏淵撞個正着,朝歌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抱着自己縮成一團,等待顏淵最後的決定。

兩個人一直杵着,直到顏淵重重的坐在床上,朝歌才敢擡頭看他,“師……父。”

顏淵也是有些虛脫,扶着額頭道:“……沒事吧?”

“沒……大師兄——”

“不要再給我提那個畜生。”

“其實……其實是我……誤會了……他沒有惡意……看到我哭就——”

“閉嘴!”顏淵一聲令下,朝歌也不再敢多說,保持沉默等待着。

一邊是最為器重的徒弟,一邊是最為寵愛的少女,顏淵更是立場難堪,等怒氣消退了一點才靠近朝歌,扶起她的臉頰,掃過□的部分,留有一些粗暴的痕跡,才隐去的恨意又湧上心頭,“這個畜生……”

朝歌一聲不吭,顏淵給她擦掉淚痕,拉好衣服,小心翼翼的擁住:“歌兒……”

積原長跪于祠堂,雖然顏淵并沒有這樣處罰,但不知為何一切攤牌之後,就顯得這樣力不從心,疲憊不堪。

清凝和散融來過幾次,也是打聽不出任何,只是察覺到顏淵這些日子臉色十分差,而朝歌根本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院子由德标守着,沒有師父的吩咐誰也不準進去打擾。

散融看一眼積原的落魄,哀嘆道:“定是被發現了……”

“什麽?”

“要是單純的保持這種似是而非的關系還好,總能過一天算一天,大師兄一定被師父抓到了什麽罪證,以致給小師妹造成威脅,師父才不得不辦理他的。”

清凝抱胸道:“想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可能了。”

“并且那威脅還十分嚴重。”

“我前幾天奉命收拾大師兄的房間,發現了禁書,不過師父還不知道,我也不敢上報。”

散融嘆一口氣:“那就一定是——對小師妹動手了。你想想,輾轉反側,寤寐思服,喜歡的人就在眼前,能忍這麽久已經是極限了。”

“你說動手?那就是說——”清凝疑惑不解,“大師兄平日裏這般耿直,怎麽可能連凡人的欲望都控制不住?”

“也可能情節不重,若是大師兄真的……嗯,強要了小師妹,他怎麽可能還跪在這兒?肯定早被師父送三清會審了,下一刻就誅仙臺見。”

“這樣的話,我們能怎麽做?”

“也許只有問小師妹本人了。”

清凝聞言就要去勾陳宮,卻被散融一把拽住,“你現在過去,知道了真相,就不怕師父生氣?”

“不弄清真相的話,難道你就信師父所說的——積原頂撞先輩,目無尊長,才被逐出勾陳宮這種假話?”

“既然師父這麽說了,他就不希望別人知道,你非要知道,就是和他作對,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清凝被散融一勸,也是覺得:“師父他……他雖然平日裏待我們溫柔和善,但遇上事情了還是照罰不誤……那我還是等過了這一段時間再去探探好了。”

“沒關系,積原馬上就要帶着新來的弟子下山修行去了,指不定過個四五個月回來,師父的氣已經消了,也就沒事了。”

“你說的對,”清凝最後望過一眼祠堂裏積原的背影,“那我回去了,你也去忙吧。”

日複一日,生活卻變得索然無味。要是平素,雖然師父忙着,但有積原陪她修煉玩鬧,兩個人一起種草藥,摘葡萄,可是突如其來的事情,把所有的步調打亂,積原不能來勾陳宮,朝歌也不被允許去見他,更有德标十二時辰守着,她只能按部就班的生活。

朝歌抱着旺旺,打它的腦袋道:“你要是再早去一點,恐怕大師兄真得上誅仙臺了;不過你要是再晚一點,說不定什麽事也沒了。”

這揪心的結果,不知該慶幸還是憂傷。

修仙的第九境始終跨越不了,朝歌回到勾陳宮想去找師父的時候,卻想他不在書房。具藏睦所言,心畫上仙邀了他去亭臺那邊喝茶。

本着不想去打擾的心,朝歌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發呆,德标守在一邊,看她四仰八叉的躺在掌門席位上,不作評論。

朝歌打個呵欠道:“師父有美人相伴,你們倆以後就跟着我好了,給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正巧清凝抱着文書進來,“師父——”再看堂而皇之坐着的是朝歌,将書攤在桌上,一把揪過她的衣領道,“我問你,為何百媚心畫陪着師父,你卻在這裏守空城。”

朝歌無所謂的拍掉她的手道:“反正師父總會回到這個地方的,再說百媚心畫又不是什麽吃人的妖精,師父有什麽危險可擔心的。”

清凝整理文書,換了話題道:“明天大師兄就要下山了。”

朝歌撐着腦袋:“哦,反正我又不能下山,你是說給我嫉妒的嗎?”

清凝看她故意扭曲意思,拍案而起道:“你這個混蛋不打算去送送他嗎?”

“你不明白的,大師兄的事暫時不用跟我提就是了。”

清凝無法茍同這樣的敷衍,又要訓導什麽,朝歌用書本攔下道,“一切等他下山回來再說。”

“這樣的話事情就有所改觀嗎?你和散融的觀點出奇一致,真不愧是聽着他的大道理學成的。”

“如今的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連師父都見不着更何況是大師兄?所以當務之急還是……”

清凝以為她有什麽建樹,卻想朝歌直白道:“還是先修成神仙得好。”

清凝納悶道:“朝歌,我記得你是九尾吧!九尾也是狐貍吧!”

“對啊,怎麽了?”

“你……可會彈琴?”

朝歌點頭,清凝眼裏大放光彩,“可會跳舞?”

朝歌亦是點頭。

“那水平如何?”

朝歌思忖道:“我在瀛洲的時候,從來沒有修真過,大部分時間學的就是這些了,你有意見嗎?”

“你——的意思是,彈琴跳舞什麽的,你學了五百年?”

“我父親要求的,說是青丘國後人怎麽可以連這些基本修養都沒有,所以我并沒有跟着修真,而是被逼着學了五百年的彈琴跳舞。”

“我怎麽從未聽你說過?”

朝歌疑惑道:“你有……問過我嗎?”

“你來的時候不是說你只會種草藥嗎?”

“說種草藥是為了提點前輩們別忘了我給昆侖的恩惠,我說我會彈琴跳舞都什麽用?昆侖都是一幫修真之人,呆板老實,誰要聽我彈琴,誰要看我跳舞?”

清凝聽後贊不絕口:“這麽多年來,我居然會對你産生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那是你以前有眼無珠。”

清凝一把拍上朝歌的腦袋,收拾收拾就要走人:“話不多說,既然你無論彈琴跳舞,還是外貌內在都匹敵得上心畫上仙,我也就不必擔心師父被她迷得七葷八素了,畢竟這些對師父的名譽有所影響。那個心畫,以前是蛇精,性淫,修真之人不可接近!任務就交給你了,速戰速決!”

罷了還揮手道:“德标,照顧好小師妹,要是出什麽錯,為你是問。”

德标看一眼朝歌,朝歌攤開手:“沒辦法,誰讓他們都這麽喜歡我,一個個都讓你看好我呢!”

勾陳宮有一片楓樹林,在這中秋時節,遠遠看去紅雲一片,晚風拂來,整個人都要随着沙沙的樹葉搖晃。

日暮黃昏中的楓林,紅燦燦的比過天邊的晚霞,朝歌坐在高大的喬木之上,信手打個呵欠,重新倚靠了樹幹,繼續觀賞遠處的風景。

今天下午坐在這裏無意識睡着,醒來卻發現不遠處的空地上,師父正坐在涼亭裏喝茶,心畫就在隔着兩棵樹的距離跳舞,水袖翩跹,多姿多彩。

倒不知百媚如何被她支走的,朝歌撐着下巴思考,是不是該親自上陣打攪他們。

心畫一曲舞閉,夕陽穿過層林将她半邊臉映得斑斑點點,欠身有些小心翼翼道:“掌門持有上古神器伏羲琴,不知可否為心畫彈上一曲,以助興接下來的騰蛇之舞——充樂。”

女娲充樂,頌揚伏羲氏發明網罟,教民捕捉鳥獸和女娲制定婚配、教民嫁娶之豐功偉績。

顏淵無需考慮便一口拒絕,但态度謙和,讓人說不出個讨厭來:“伏羲琴乃祖上傳承,私下不可示人,這是歷來的規矩。”

于是乎心畫也值得牽強的跳起來。

看了許久,無論是從心畫扭腰的程度,菱紗的長度,媚笑的深度,朝歌都覺得她已經超越了原本想要稱頌顏淵為女娲後人之意,而只是找準了《充樂》定義中的幾個字——婚配、嫁娶,将其發揚光大,總結下來就是,求婚配,求嫁娶之意。

但周圍楓林曼妙的意境渲染不錯,再加上高超的舞藝,雖不能說是無懈可擊,但還算對得起她舞仙的稱號,至少比起百媚當年在青樓跳的豔舞要強上幾百倍。

又一曲完畢,顏淵起身道:“天色已晚,心畫上仙早些休息吧,本座也回書房了。”

師父真是不解風情,連句贊賞的話都沒有,礙于此,心畫也并未在意氣惱,只欠身道:“那心畫送掌門去書房吧!”

顏淵擺手道:“不必了,你還是回去将這一身舞衣換了吧!這樣來回走動,實在不妥。”

朝歌五指交疊,采過一片楓葉,趁着風起,一下彪飛,本是想打上心畫的腰間,讓她順勢跌倒,給師父抱個滿懷,莫想師父反應這般迅猛,擡手一瞬,即刻抓住。朝歌想要的英雄救美不成,自己反倒暴露了蹤跡。不等心畫詢問,顏淵再回頭看去,朝歌已逃之夭夭,只留漫天楓葉,洋洋灑灑。

顏淵剛到書房想要質問朝歌為何沒有好好修煉,卻跑去在楓樹上睡了大半天。沒想到一推門竟是三尺菱紗抛來,再看屋中空空蕩蕩,側面牆上一副瑤池仙畫,栩栩如生。

菱紗收及,朝歌站于原本放置書架的地方,表情淡然,沒有半絲微笑,伸手書房內徒留的一張掌門座椅:“師父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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