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海市各種囧】

烈日當頭,無風無雲。這已經是第五天了。

紫堇和狄肜兩人帶着的大塊仙人掌肉,靠着這些食物的維持,又再走了兩天。

沙漠是如此的廣袤,到底,何時才是盡頭?

紫堇悶頭跟在狄肜身後走着,卻突然間撞到了一個寬闊的背脊上,讓對方在一個瞬間有明顯的肌肉收縮。

“狄肜?”紫堇好奇地喚了他一聲。每天催着趕路的人是誰啊?這個時候停下來了是怎麽了?

狄肜沒有回答,他默默地看着遠方的某處,眼眸中是某種不可置信的光芒,而更深處又似乎在思考和判斷着什麽。

紫堇咦了一聲,探着頭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立馬驚喜地大叫了一聲:“啊!是綠洲!城鎮!”

不等狄肜反應過來,紫堇已經撒開腳丫子飛奔出去。

“阿堇,等等!”狄肜的聲音在紫堇的身後響起,帶着濃濃的不安的意味。

手臂被人緊緊抓住,紫堇還未回頭,卻明顯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着自己的雙腿,和那時卷入風暴中的感覺一樣,不可控制。身體已經□作,如同提線木偶。

沙地下陷重心失重,一個瞬間,那漫漫黃沙竟然埋到了紫堇的腰間。

“狄、狄肜……”一種恐懼浮上心頭,她回過頭想要尋找狄肜,卻是見他亦是陷入了流沙之中。甚至,他比紫堇陷入的部分更多,已經到了胸膛以下的地方。

紫堇這一看,自責和恐慌一下子攫取了她的心。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如此不小心……

狄肜輕輕嘆了一口氣,他伸手摸了摸紫堇的臉頰,手指有些冰涼。他止住紫堇輕微的扭動,眼眸中滿是認真:“阿堇,不要動。越動就會陷得越深。”

“嗯……嗯。我知道了。”紫堇一喜一驚的沖擊已經讓她幾乎崩潰,她的聲音帶着些微哭腔,“我、我不動。狄肜你也不要動。”

這些天,他們在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因為只要一停下來,絕望和恐懼就會随之而來。而這一刻,于他們來說只是離死亡更加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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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肜,你剛剛是發現了這些流沙嗎?”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不再如此緊張,紫堇找了個話題開口問道。

“不是。”狄肜搖了搖頭,苦笑一聲,“若是早就發現,我們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了。”

“剛剛,我只是在想那片綠洲是不是真的存在……沙漠之中,危險無處不在。”

“你的意思是說……”紫堇轉回頭,看着不遠處的那一片希望,訝然道,“那不是真正的城鎮,而是……海市蜃樓?”

“恐怕是的。”

仿佛是在印證狄肜的話,原本存在的那一座城,緩緩地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憑空消失,再也找不到一絲的痕跡。

只剩下黃沙一片。原來,那一切都是假象。

狄肜看着海市蜃樓消失的地方,眼眸微沉,面無表情地說道:“沙漠中經常會有這樣的幻境,很多人更因此喪生。”

“對不起,都怪我。”紫堇低下頭,遮住了眼中的內疚和悔意。

“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阿堇。”狄肜拍了拍紫堇的腦袋,似乎是在安慰她。

“那你有辦法走出這片流沙嗎?”紫堇揚起腦袋,回頭滿是希冀地看着狄肜。“你不是常在西漠和東靈兩邊跑嗎?應該會有辦法的,對吧?”

可是,狄肜卻默默收回了手,沉默下去。

“我從西漠到東靈,是避開了沙漠的。一般人根本就不會走沙漠,除了一些铤而走險的商隊。”沉默許久,狄肜才答道,“而且,沒有人能逃出流沙的束縛。就連一些常年行走的商隊、年老駱駝也不能做到。”

他唯一一次走過沙漠,應該只有那一次了吧?那麽多年過去,他不得不承認,沙漠是他一生的夢魇。對于沙漠的恐懼讓他,一直都在回避它。所以,至此他根本無法找到應對的辦法。

是不是很失望呢?

狄肜埋好自己的心思,緩緩道:“但是我想,他們應該是因為害怕和恐慌才會越陷越深的。所以,我們絕對不能亂動。”

“可、可是,這樣下去我們還是會死掉的啊!這可是流沙啊!不是被淹死就是……”紫堇差點失聲尖叫,只是說道“淹死”的時候,她連忙問道,“等等……狄肜,西漠國是不是有海岸線?”

“海岸線?”狄肜想了想,很快便明白過來,“西漠和大海的确是有相連接的地方。”

“在哪?”

“在西漠的南方,有海和城。”狄肜如實回答,見紫堇恢複了冷靜,低着腦袋沉思,問,“怎麽了?”

紫堇松開眉頭,展顏一笑:“我想起來了,流沙在一定程度上和水是一樣的。而流沙其實是沙和水的混合物。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離水源,或者說海,很近了。”

“之前看到的海市蜃樓并不是虛幻的,它其實是另外一個地方景象,通過某種方法在我們面前的展示。我相信,它是存在的,而且就在我們的不遠處。”

“只要我們能夠走出這片流沙,很快,我們就能走出沙漠了!”紫堇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身體一動,卻是一下子陷得更深了。

“阿堇!”狄肜慌聲道。

胸口一下都陷入流沙之中的紫堇,揮舞着手臂,不讓狄肜看到自己無可奈何的笑。她說:“啊~不過,要是現在死在流沙裏的話,那就太劃不來了。明明……”

明明,很快他們就可以走出沙漠了呀!明明就可以活下去了呀!

一時間,兩個人都沉默下去。

半晌,似乎想到了什麽的狄肜開口道:“阿堇,流沙真的和水是一樣的嗎?”

“哈啊?”見狄肜如同學生一般望着身為老師的自己,紫堇用還能活動的手撓了撓頭,道,“大概……應該吧……”

狄肜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将散落在一旁的剩餘的仙人掌肉拖過來。原本鮮綠色的果肉,已經變幹變硬,但仍然能夠充饑。只是這樣一動,流沙幾乎已經漫過了他的胸膛直達脖頸。

紫堇回過頭,來不及大驚,又見他把仙人掌肉放到自己前,連忙失聲問道:“狄肜,你要幹什麽?”

“我剛剛,想到一個辦法,我想試一試。”狄肜笑了笑,帶着堅定,“若是成功了,你我都可以脫身;若是不成,這些東西還能讓你支持一些時日,或許就有人來救你了。”

與其無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臨,倒不如放手一搏。但是試的那個人,只會是他。

“可是、可是……”紫堇想要抓住他,可是為什麽他可以輕易地就摸到自己的頭,而她卻觸碰不到他呢?

紫堇保持着回頭的姿勢,瞪大了眼睛看着狄肜。狄肜在她的注視下,微微笑了。

他伸展着身體,在流沙之下輕柔地移動着雙腿,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寧靜平和。他的動作極為輕緩,幾乎看不出他在做什麽。而無法知曉的情況、沒有能力控制的事情,最是讓人恐懼。

令人慶幸的是,在經過了一段難熬的時間之後,他的身體竟然慢慢浮了上來!

“啊!狄肜,你做到了!”原本的擔憂和絕望一掃而空,紫堇見流沙回到了狄肜的胸膛,驚喜道。

“嗯,這個辦法,似乎還不錯。和不會游水的人在水中求生是一樣的。”狄肜心中的緊張一絲也沒有表露在面上,他伸手摸了摸紫堇的頭,笑道,“看來,你不用吃那些難吃的東西了。”

将四肢和身體與流沙的接觸面大到極限,增加浮力。只要動作足夠輕柔,只要受困者有足夠的耐心……

很久很久之後,兩人終于脫離了流沙,倒在沙地上幾乎失掉了所有的力氣。

“喂,狄肜!我一直以為你聰明絕頂,可是最近我越來越發現你很笨诶!”紫堇看着大漠落日滿是飛霞的天空,笑道,“你那個時候,算是在跟我交代遺言嗎?”

“物以類聚。”狄肜亦是躺在沙地上,卻是閉着眼微微笑道,“可能……遇到你之後,我就變笨了吧?”

聽狄肜這樣說,紫堇立馬反駁道:“啊喂,你是在懷疑本人的智力嗎?告訴你,我可是智力達到130,人稱冼半仙的人物诶!”

狄肜斂了斂笑意,站起來。他站在夕陽中被染上了金色的光暈,然後對紫堇伸出了手。

他說:“走吧!”

她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裏,借着他的力站了起來。走吧!

在夜晚降臨之前,他們的眼前終于出現了城鎮。太陽的餘晖已經消散,天空呈現出一種介于橙紅和藍紫的顏色,而就在那樣的交界處,金色的城仿若海洋中的孤島。

紫堇在心中飙淚想,那樣的鬼日子總算結束了呀!終于可以喝水吃飯、洗澡逛街了嗎?

只是,前方等着的,到底又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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