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說吧?

略一遲疑,她卻只是回頭展顏一笑說,“不用了,景遲,我先走了,咱們不順路的。”

04、突發狀況

夏芒其實并不像楊思思以為的那樣,跟何景遲離婚之後會備受打擊從而萎靡不振。是,那個男人她愛了一輩子,但是到最後卻發現自己在他心中依舊可有可無,失落是有的,難過是有的,痛徹心扉卻不至于。

因為當你愛一個人已經二十年之後,愛,幾乎便可以是一個人的事。你當然需要回報,但是如果沒有回報,也依舊可以愛下去。也許會有些無力,卻也并不會太無措。畢竟愛一個人已經成為習慣之後,終究,愛也能變成一個人的事。

別墅區本來并不是很好搭車,夏芒一出門卻是正好趕上一輛剛載客過來要走的出租,上了車,才開動,身後大燈一閃,不一會兒何景遲的路虎就追在了後邊。司機望了望觀後鏡,有些遲疑地問道,“小姐,後邊的車一直跟着咱,是不是要找您?”

夏芒知道何景遲在跟着他們,不過倒也不太在意,笑笑道,“沒事,是我朋友,跟我順路一段。”

司機卻是又看了眼觀後鏡之後,自作聰明道,“了解,跟男朋友鬧別扭了吧?我總載你們這樣的姑娘,就喜歡跑給男朋友追。”

夏芒卻只是笑笑,并不解釋。何景遲的車果然跟她想的一樣,并不那麽執着,一會兒的功夫就落了下去。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有點猶豫,“要不咱們慢點,你男朋友要追不上了呢,咱們等等他?”

“不用,您就開吧。”夏芒對司機的熱心愈發覺得好笑,心裏卻有些苦澀地想。男女朋友鬧別扭,女孩兒跑給男孩兒追,這該也是個甜蜜的別扭吧,而她,跟何景遲之間似乎從來也不會有這樣的別扭,她從不會跑給他追,因為她知道,他并不習慣追逐,在他們的關系中,他從來都是等的那一個。

夏芒的工作很輕松,市政法委,辦公室,标準的鐵飯碗,那時候畢業後直接到了這個單位,不少人羨慕過她,公務員、市直機關,優渥的待遇、舒适的環境、體面的身份,沒幾個新分配的大學生能有她這運氣。但,也有不少人為她可惜,名牌大學法律系研究生,各大律師事務所搶着要的社會新鮮人,一開始可能會忙一些,苦一些,可幹出自己那一片天空之後,律師可絕對是個金飯碗。到了政法委,看上起似乎是對口單位,實際上辦公室的工作,幾乎都是行政工作,倒把專業都快丢幹淨了,之前那幾年的辛苦卻都是白搭了。

不過夏芒還是挺滿意的,畢竟何景遲選擇了做律師,一家子出一個律師就夠了,她有個穩定的工作,能照顧好家就好,至于事業,讓何景遲去創造吧,她只想當好他的好後勤。按時按點的上下班,不需加班,沒有繁重的業務完成,剛好可以讓她好好營造他們的小家。而且,她

當初上大學選擇法律專業原本也不是出于興趣愛好,只是為了跟何景遲讀一個專業而已。如今,多年的同窗終于熬成了同床,專業丢了倒也不覺得可惜。

周四的一早對夏芒來說,稍許有點忙碌,一般情況下,她的日子真的是标準機關文員的節奏,一張報紙、一杯茶足以消磨掉一個上午。不過這一天,有一些紅頭文件需要下達到下屬單位,上午就在各種聯絡和文件打印蓋章中,慢慢流走。等到最後一個單位的文件下發完,已經快到了中午飯的時間。

拿了飯盒才要去食堂,夏芒的手機響了起來,何景遲的電話名字依舊是存成老公,倒不是緬懷什麽,只是個習慣。按下接聽鍵,夏芒問道,“景遲,有事找我?”

何景遲的聲音難得的有一點慌亂,“芒芒,爸媽今天晚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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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夏芒一愣,“出差還是路過?你跟爸媽怎麽訂的?”

“沒說是出差還是什麽事,他們說回家吃飯,嗯,大概是四點多的飛機到,他們應該六點以前就能到咱家了。”

夏芒愣了愣說,“那好,我下班就過去,我五點下班,五點半之前應該能到家。”

“不是,芒芒,那個,咱家,你東西都搬走了,爸媽會看出來的……”何景遲提醒道。

“哦!”夏芒一驚,不過迅速冷靜下來說,“是,沒事,那我下午請假,先拿點東西回去,行,你別管了,我早點回去收拾好了,正好買菜做飯。”

“好,我争取五點半也到家。”何景遲說,“不過我下午要出個庭,一會兒可能手機關機,他們電話也許會打到你那的。”

夏芒笑笑,安慰道,“沒事,就交給我吧。”

去食堂吃完飯,跟部門主管打了個招呼,夏芒就匆匆先回了離婚後她住的地方,這是何景遲當初投資買的房子,酒店式公寓,房間不算很大,但是功能一應俱全,重要的是物業很給力。他們離婚的時候,夏芒什麽也沒要,何景遲也不堅持,就只說,“你總要有地方住吧?”于是夏芒就住到了這裏,好在當初買的時候也是寫的夏芒的名字,倒沒有過戶上的麻煩。除了房子,夏芒還開走了她的車,24歲時何景遲給她的生日禮物,沃爾沃C30,小巧又精致的一輛車,但是稍微有些張揚,其實并是太适合她政府公務員的身份。但是何景遲卻是執意買給了她,可他那時卻還只是開着輛捷達而已。何景遲以往最愛說的話是,“給老婆用最好的,才是男人的虛榮心。”

後來他們更有錢了,何景遲本來是堅持再給夏芒換個好車的,可是夏芒卻堅決不同意,在她心裏,何景遲用賺來的第一桶金給她買的車,真的是什麽好車也換不走的。不過她也只是對何景遲說,“我車技不行,好不容易這輛車開熟了,再換別的我開不好,又會緊張。”

何景遲想了想,最後倒也是作罷,夏芒這人還的确是這樣,習慣了一件事就不太容易改變。尤其是她開車的确是不太娴熟,當初才開這輛車時,時常開一圈車下來,緊張得渾身都是汗,現在好容易開熟了,還真不忍心讓她重新适應。

夏芒拿了幾件衣服,幾雙鞋子和洗漱用品,就匆匆往何景遲那裏趕。其實剛離婚那會兒,夏芒總是忘記自己已經不住在這裏了,許多次都是開到附近才想起來,有一次甚至都是在車位停好了車,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屬于這裏了。多半年沒回去,開上回家的路,夏芒卻還是覺得那麽熟悉,娴熟地在車位停好車,拿了鑰匙和大大小小的袋子下車。

當初離婚的時候,何景遲就堅持依舊留給夏芒一套鑰匙,只是說,“我萬一哪天忘帶鑰匙了呢?總得有個備用的放在別處啊。”

夏芒就也沒推辭,他們的父母都不在本地,其他親戚也并不多,所以何景遲說的倒也對,不放她這又放哪呢。即便不是夫妻,在這個城市裏,他們似乎依舊還是最親近和熟悉的人。

夏芒打開門,熟悉的味道便鋪面而來,讓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并非什麽香味,而就是那種屬于他們的家的特殊味道。也許有一些沙發的皮革味道,可能還混着些陽臺上種的花草的味道,或者還有他們用慣的沐浴露或者是洗發水味。總之就是所有熟悉的味道糅合在一起那種,屬于她跟何景遲共同擁有過的家的味道。

換了拖鞋,夏芒拎着大包小包去卧室,走進去,卻是微微一笑,大床的正對面,依舊是他們的碩大的結婚照,當初何景遲不想挂在那,說是他照得傻傻的。不過夏芒堅持,何景遲自然也就由着她。床頭櫃,電視櫃上他們倆的合影水晶相框,也是如舊地擺着。

原來,何景遲依舊沒把這些東西替換下去,即便他們現在再也不是夫妻。進門前的那一刻,夏芒還有些擔心,這個屋子裏會有其他女人存在過的痕跡,畢竟當初何景遲跟他助理之間的暧昧已經被夏芒撞個正着。如今他倆離婚了,何景遲和助理正式交往也是理所應當。不過,無論他們是不是在一起,至少何景遲一定是沒帶她回來過。因為,大概沒有幾個女人,能面對自己愛人和前妻的結婚照還安之若素,可以讓這個照片這麽大模大樣地擺着。

當然,也許只是因為她跟何景遲只是偷偷離婚,家裏還不知道,所以何景遲也沒辦法大張旗鼓地去交女朋友。想起這,夏芒也是嘆口氣,跟父母那邊實在是交代不過去,可是就這麽瞞着又什麽時候是個頭呢?

把衣服重新又放進衣櫃,當初她拿走衣服那一邊,就那麽空着,夏芒拿回來的幾件衣服倒顯得有點少,看着很假。不過想想,父母大概也不會去仔細這些細節,就盡量放得散了些應付着。化妝品的瓶瓶罐罐重新放到梳妝臺,衛生間也擺好杯子和牙刷,都收拾地差不多,夏芒看了眼手表,也不過是三點多鐘,還有不少時間去買菜。

去廚房拿了菜籃子,夏芒便準備去門口的市場買菜,腦子裏過着公公婆婆,哦,不對,是前公公婆婆愛吃的東西,想好菜譜,便出了門。

沒走出去幾步,電話響了起來,夏芒的媽媽打來的,媽媽似乎是很匆忙的樣子,說了幾句話,就挂了電話,可是夏芒心裏卻是一陣慌亂,趕緊撥電話給何景遲,何景遲卻是關機,對了,他說過下午有個庭要開。

夏芒腦子裏亂糟糟地琢磨着,她父母怎麽也要來了呢?難道是知道了他們的事?

05、阖家歡樂

一邊買着菜,夏芒一邊依舊是锲而不舍地給何景遲撥着電話,他的電話始終處于關機狀态,這讓夏芒愈發的心慌。好在最後買完兩條活魚,讓店老板收拾好,準備從菜市場回家時,何景遲的電話終于接通了。

電話裏何景遲的聲音有些意外,“怎麽了,芒芒,我這才開機不到一秒鐘,你電話就進來了?有急事?你不是把咱家鑰匙弄丢了吧?”

“沒,我現在都已經買完菜了,該放到家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就是我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她和我爸現在在高速上,也是這就過來咱們這邊,急匆匆的都不容我多問。你說,你爸媽來了是巧合,我爸媽怎麽會同一時間出現?他們不會是知道了咱們的事吧?”

何景遲啧了一聲,遲疑道,“應該不會吧,除了彭少他們小兩口,沒人知道這事啊,那倆也不會往外邊傳,老四位怎麽會知道?”

夏芒有些猶豫地問道,“嗯,那你,你新女朋友那邊會不會跟別人說?”

電話那邊沉默了會兒,何景遲的聲音似乎有些不高興,“我說過了,咱們離婚的事,只有彭少他們倆知道。”

夏芒聽出何景遲語氣中的不快,也是對剛才自己問的話有些懊惱,跟舊愛提他的新歡,如何也不是個愉快的話題,尤其是,此前他們從未談起過這個話題,哪怕是夏芒提出離婚的時候。她有些不安地解釋道,“不是,景遲,我只是想确定是不是他們知道點什麽,要是知道了,咱們還做戲下去,反倒是尴尬,不如幹脆就說清楚了好。”

何景遲沉吟了下,“沒事,芒芒,見機行事吧,我現在也回去。你爸媽幾點到?”

“他們也說是六點左右,估計跟你爸媽他們時間差不多。好吧,那就到時候看着辦吧。”夏芒認命地說道,說完,不知怎麽就又問了一句,“景遲,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我剛好還在菜市場,剛才都是按老四口的口味挑的菜,你要是也有特別想吃的菜,我也買出來。”

何景遲的聲音聽着很高興,“有啊,你做的菜都特別想吃,這都多長時間沒吃過了。”

夏芒不自覺地笑了笑,溫柔地說道,“好,那我就多做幾樣。”

放下電話,猶豫了下,夏芒又去買了些肉和馬蹄,何景遲最愛吃她做的獅子頭,可是獅子頭做起來很吃功夫,本來今天時間并不富裕,沒打算做的,只是,剛才何景遲的話,讓她心裏霎時一片柔軟,有一種熨帖的欣然,竟好似還微微泛出幾分心疼。是啊,這些日子,她不在,不知道景遲的飯都是怎麽吃得,他那麽挑嘴的一個人。想着,笑容卻忽然在嘴邊一垮,又嘆氣,如今這些事似乎已經不是她該關心的範疇了。

夏芒才把所有的菜,分門別類地放好,開門的聲音一響,何景遲回來了。在廚房裏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夏芒心頭劃過一陣異樣,有多久沒有這麽一刻了,自己在廚房做飯,何景遲下班回家,她那時聽見這聲響心裏就會一甜,頓時心就會踏實下來。只是,今天,這久違的一刻,卻讓她有一點點的難過。

也不過是略一遲疑,夏芒就跟以前許多年做過的那樣,在圍裙上蹭掉手上的水跡,迎出廚房微笑道,“這麽早就回來了,開完庭沒回所裏?”

何景遲有一剎那的怔忪,似乎也是驟然想到了那逝去不可追的過往日子,有一會兒才是笑着說,“是呀,怕你自己應付不來那幾個老奸巨猾的。”

夏芒被他逗得笑起來,“讓爸媽們聽見,撕了你的皮。”

何景遲朝着夏芒做了個鬼臉,一邊往卧室走去一邊說,“我去換個衣服就來幫你洗菜。”

脫去了一本正經的西裝,穿着家居服出現在夏芒眼前的何景遲,讓夏芒心裏又是一陣悸動,腦子裏又回味起過去幾年他們的婚姻生活。把需要擇洗的菜交到何景遲手裏,夏芒一邊和着肉餡一邊想着心事。其實,若是當初自己不沖動下要求離婚,或許她跟何景遲真的是可以這樣攜手到地老天荒。

只是,半年以後的今天,她心裏雖然還是有些難過,卻也并不覺得悔了。陳奕迅的《十年》唱的對,“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其實,這也是一種難得的境界。若是相濡以沫到老,也許很多東西都會變得面目全非,倒不如在剛剛開始發生改變的時候,趕緊終結。那麽,至少前半輩子最美好的記憶,依舊還能保持着那樣純淨的樣子。

“獅子頭!”何景遲看見夏芒手裏和着的肉餡,頗有些興奮的聲音打斷了夏芒的胡思亂想,“多做幾個哈,我放在冰箱裏凍上,以後饞了,拿出來熱幾個吃。”

夏芒繼續和着肉餡,點頭道,“好,做好半成品給你放冷凍裏。”本來還想張嘴問問,這些日子他的夥食問題是怎麽解決的,話到嘴邊,卻是并沒問出口。他并不見餓瘦了幾分,總是吃得也不錯的,至于誰在給他做飯這個問題,真問出答案,也許心裏反倒是不會好過。

一切準備就緒,第一個菜倒進油鍋,門鈴就已經響了起來,先到的反倒是夏芒的爹媽。夏建生洪亮的聲音立即從外邊傳來,“真香啊,我們家芒芒又做啥好吃的了?”

“爸!媽!”夏芒揚着聲音在廚房裏喊道,“您先坐會兒,我做完飯出來跟你們聊天。”

“好好,你忙,我們跟景遲說會兒話。也不用做太多了,弄點省事的涼菜就得。”

抽油煙機的轟鳴和油鍋裏翻炒的呲呲聲讓夏芒聽不見他們外邊說的話,心裏不禁也是有點着急,只怕自己漏掉什麽,一會兒跟何景遲配合不上,手底下就愈發地快了起來。一着急,翻炒的時候,滾熱的油一下子嘣到手背上,疼得她哎呦地喊出了聲。何景遲立即沖了進來,“怎麽了芒芒?”

“沒事,沒事,油星子嘣了下。”夏芒把手伸到水龍頭下,用涼水沖着,面積不大,不過卻是迅速地起了個水泡。何景遲皺眉,拉了夏芒的手,“算了,別做了,我去買幾樣現成的吧,呃,我先去給你拿藥膏。”

“沒事,這點小傷。”夏芒不太在意地把手從何景遲手裏抽出來,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麽樣?沒什麽事吧?我爸媽沒問咱們的事?”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不過看着應該是不知道。芒芒,你先上藥去,這哪行啊,還幾個菜,我替你炒出來。”

夏芒笑着暼他一眼,“你快別糟蹋我買的東西了,去吧,接着跟老兩口說會兒話去。我一會兒做完飯再上藥,不差這會兒。要不回頭弄得菜裏再有了藥味。”

何景遲還要說什麽,門鈴就又響了起來,何景遲走到門口,岳母劉美華已經去打開了門,高興地喊道,“親家,你們也這麽早來了啊,咱們這是多久沒見了?”

何煥文跟李桂茹看見夏建國兩口子也是格外的開心,老四口攜手攬腕地就往客廳走去,夏芒看見路過廚房門口的爹娘們一臉歡天喜地的樣子,心裏霎時放松不少,至少看這樣子,總不是興師問罪來的。

何景遲在外邊又說了會兒話,就拿了藥膏進到廚房,逼着夏芒塗藥,上完藥讓她在一邊指揮他炒菜。結婚5年多的時間,何景遲從來也沒下過廚房,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夏芒總是嫌他添亂。不過這會兒,夏芒猶豫了下,反倒是真的把竈臺讓出來給他,自己只到一邊去負責下達指令,讓何景遲掌勺。以前真的好時,不用做戲給誰看,反倒會大模大樣轟他出去呆着,如今,四個老的在外邊坐着,倒是需要些刻意僞裝出的親昵才好蒙混過關。

何景遲咋咋呼呼地站在油鍋跟前的樣子,有些好笑,夏芒怕他濺一身的油,解下自己的圍裙去給何景遲圍上,雙手環過他的腰,忽然有些心酸,心裏又隐約想起《十年》裏的歌詞,“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她跟何景遲也許跟大多的離婚夫妻并不一樣,他們也許不會有成為陌路的那一天,只是,漸行漸遠,終究有一天會各自開始自己的生活,從此,再不會有一個擁抱的理由。

何景遲似乎感覺到夏芒的手在他腰邊頓了下,別過頭去問她,“芒芒,是不是覺得我胖了啊?這些日子我腰好像粗了呢。”

夏芒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沒說別的,只是繼續指揮着他做菜放調料,心裏卻也淡淡的想着,胖了?也許吧,可能是日子過得更舒心了吧,自己雖然也沒有為伊消得人憔悴,但是至少也沒變胖,這何景遲啊,這會兒說這麽句話,還真是淺淺的傷了她的心。原來這場婚姻的結束,果然對這個男人并沒有什麽傷害。

六個熱菜,四個涼菜端上桌子,公公婆婆自然是交口稱贊夏芒的賢惠,又看見她手背上的水泡,卻也心疼,跟何景遲抱怨,“遲子,你賺那麽多錢,請個家政多好,芒芒也不是家庭婦女,還有工作呢,天天讓人家這麽伺候着你,你還挺心安理得是吧?”

何景遲委屈道,“哪有,是芒芒不讓請啊,她說不想家裏有個外人進進出出的。”

夏建國接話道,“人家年輕人喜歡二人世界,老何,你就愛瞎參合。我看他們這樣挺好,做個飯打掃個屋子,還請人,年紀輕輕的不是慣出毛病來。咱們當年他們這年紀時,還不都是自己操持着。”

“別跟咱們當年比啊,現在哪一樣。”

提起當年,四個老人的話格外的多,夏芒跟何景遲對了個安心的眼神,看來是他們做賊心虛了,四個老人一起出現,倒還真不是因為發現什麽蛛絲馬跡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你們不留言,我也不覺得孤單~~【咳咳,你在騙誰?

06、曲終人散

暗自松了口氣,夏芒才開始放心地吃飯,一邊吃,一邊聽着自己的父親跟前公公聊着天。

當年夏建國和何煥文還在市裏工作的時候,兩家就都住在勝利路那一排後來被人們稱為市長樓的地方。李桂茹和劉美華當年都在市計委工作,那個時候計委還沒改名叫發改委,辦公地點在就在河源路邊上那個很有年代感的老院子裏。那裏滿是苔藓的青石板路和吱吱呀呀的木樓梯就是當年夏芒跟何景遲放學後最常一起玩的地方。後來幹部外調,夏建國先去了其他省當副省長,何煥文沒多久也去了另外一個省做省委副書記,兩家人才算是分開,只不過,那一年夏芒跟何景遲已經在籌備婚禮了。

習慣性地把魚皮跟魚肉分開,夏芒随手把魚皮丢進了何景遲的碟子裏,她吃魚從來不吃皮。筷子才離開,在半空裏忽然卻是停頓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看了眼何景遲,如今他們早不是那密不可分的夫妻關系,他還有什麽道理去幫她吃掉她剩的東西呢,即便是做戲,似乎也不用做到這樣細致的程度。好在何景遲卻不覺什麽,很習慣地就夾起魚皮丢進了嘴裏。夏芒這才心裏一松,收回筷子,繼續吃飯。

倒是夏媽媽劉美華正是擡眼間看見這個細節,不禁嗔道,“小芒,怎麽還這麽挑食啊?景遲,別這麽慣着她,自小就這不吃那不吃的,現在倒好,還有人幫你挑了。”

夏芒沖着老媽皺皺鼻子,“哪挑食了啊,不就是不吃魚皮,我嫌魚皮長得醜。”

何景遲也趕緊接話,“是啊,媽。芒芒現在還真不太挑食了,以前不吃的胡蘿蔔啊,芹菜的現在都吃了。”

李桂茹聽了也是加入他們的對話中,“嗯,這就對了,尤其是蔬菜,別挑。你們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要孩子的時候了,這懷孕前啊,維生素、鈣、葉酸都得好好補充着,才能優生。”

夏芒咬了下唇,不自在地笑笑,默默地點頭,何景遲卻是接話道,“媽,那我呢?我補點啥?”

“你啊,補點心眼就行!天天要不是有小芒照顧着你,我跟你爸不在身邊這幾年,估計你早餓死了。”

李桂茹的話一出,一桌子人都是笑了起來。桌子底下,何景遲拉了夏芒已經滿是汗濕的手,捏了捏安撫她,終于開口問出心裏的疑問,“對了,爸媽們,你們大忙忙的怎麽想起過來看我們了,我跟芒芒原本是說等她年假的時候,分頭去看您們的。”

“等你們啊?那得猴年馬月了,打過完年就沒見過你們人,電話都沒幾個,這都小半年了,我們幾個老骨頭不過來看你們,再見面估計又是過年了。”李美茹嗔道。

何景遲撒嬌似的說道,“媽,我不是忙麽,最近所裏準備擴大規模,正是吸納合夥人呢,而且芒芒也想等天氣涼快了再歇年假,好出去玩,所以一直拖着。那您們這是特意商量還來看我倆的啊?這太興師動衆了吧?”

夏建國跟何煥文如今都是部級的幹部,尋常出門,身邊秘書、司機、助理、保衛的至少是十幾個人的配置,這會兒還是倆人一塊出現,的确是有點排場太大了些。

何煥文白他一眼道,“美得你小子吧,小子不去看老子,老子還特意過來看你啊,我跟你岳父是過來這邊開個會。本來應該是明天到,我們就是提前過來一天,順便瞧瞧你們,看看你是不是欺負人家小芒了,怎麽這麽些日子也沒個電話給我們。”

夏芒聽了這話趕緊道歉道,“爸,我是怕您們忙,沒事不想打擾您,我跟景遲都挺好的,也沒啥事要跟您們彙報。”

劉美華聽了笑嘻嘻地插話道,“小芒啊,我們跟你公婆那邊再忙,還是想聽見你們有啥事跟我們彙報下的,比如你家要添丁什麽的事。昨天商量要過來時,我跟你婆婆還說呢,明年我們倆就到退休年齡了,你倆要是要個寶寶,我們這老太婆也就不發揮餘熱了,退下來,正好能幫你們帶帶小寶寶,你倆工作忙,就忙自己的事業,孩子的事,有我和你婆婆呢。”

夏芒被何景遲攥着的手微微抖了下,何景遲覺出,趕緊握得更緊了些,說道,“嗯,等芒芒補好各種素,我補好心眼,咱們就生個孩子給你們玩。”

李桂茹聽了這話,不滿地拍了下何景遲的腦袋,“就會貧,你們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要小孩兒了,還生個給我們玩,你們倆自己呢,就想丁克啊?”

“不是……”夏芒嗫嚅道。

何煥文看出夏芒的不自在,趕緊解圍道,“行了,老夏不是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甭操這心,說是看這倆小東西提早來一天,要說也是我們老哥倆有日子沒一塊喝酒了,小兩口的事小兩口自己拿主意,咱們不幹涉。”

夏芒感激地朝着公公笑笑,如釋重負地從何景遲手裏把手抽出來,趕緊給老四口布菜,嘴裏說着,“您們喝酒,今天時間倉促,也沒做什麽好菜,就将就着吃點。”

接下來的話題果然沒再繼續圍繞着夏芒跟何景遲兩個,臨時重組的小兩口就在一邊紮紮實實地伺候着飯局,酒足飯飽,似乎老人們都很滿意,時間也不是很早了,便都準備告辭。樓下早是停好了來接他們的車,也不過是不太顯眼的奧迪,但是兩輛車停在那,不知怎麽就是一股子肅穆的氣息。夏芒跟何景遲沒送他們下樓,只是在窗口看着他們離去,周圍有遛彎的鄰居對兩輛車和走進車裏的人,投來好奇的一瞥。

站在窗口的何景遲嘆息,“芒芒,還記得麽?那會兒上學時,有時候下雨、下雪路不好走,你爸或是我爸派車到學校接咱們,周圍的同學就是跟咱們鄰居似的這麽好奇地看着,你說車也不是什麽頂好的車,為啥就這麽引人注目呢?那會兒可是讨厭這樣呢。”

夏芒目送着車開走,也是想起那會兒的事,因為兩家離的近,一般就是一輛車給他們倆一起接走,從小學時起他們就被傳為官配的留言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起開始的。其實,倒不是車顯眼,偶爾也會有家裏環境好的同學家長來接孩子放學,車子比他們的還要高檔上不知多少倍。引人側目的,當初除了他們共同離去的原因,還有就是來接他們的人的态度,別的孩子放學,都是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去。而他們,一般是老早車裏就出來人打好傘等着,然後拉開車門讓他們上車。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絕不是他們的家長來接。

記得三年級時,還有人問過夏芒,“昨天給你們打傘接你們上車的,是你家管家嗎?”夏芒失笑,那只是他父親的助理而已,他們從不是什麽大富之家,何來管家之說。可是小孩子就是喜歡亂猜,小學那幾年裏,關于她跟何景遲的傳言出過許多版本。何景遲那時總是有些惱,夏芒卻是心裏很甜,并非是對他們身份的揣測讓她高興,而是,他們的名字總是被連在一起出現。那時,她心裏就已經在悄悄地想着,長大以後,她要跟何景遲的名字永遠被人連在一起。

爸媽們終于都走了,夏芒跟何景遲把餐桌的殘局收拾好,夏芒手上有傷,何景遲攔着不再讓她洗碗,自己挽了袖子站在池子邊一邊洗碗一邊對夏芒說,“去看電視吧,要是沒好節目,我新買了幾張盤,有你愛看的美劇,《迷失》最後一季你看了麽?我買了,不過挺讓人失望的。”

何景遲原本很少看美劇,但是在夏芒的帶領下,後來卻跟着看了不少,夏芒沒想到他們離婚後,何景遲還會把他們以前看過的美劇繼續追下去,畢竟以前喊他一起看的時候,他總是意興闌珊的。

夏芒搖搖頭,“我看過了,剛出來就在網上追了。行了,景遲,我回去了,天也不早了。”

何景遲聽了這話,卻是趕緊關了水龍頭,也顧不上擦都是水的手,從廚房裏鑽出來道,“芒芒,你別走了,這麽晚了都,而且你也喝了點酒,怎麽開車啊?”

“我……沒事,我先把車放這,明天中午再過來取。”

“別,別,這麽晚了,門口又不好搭車,你走我不放心。那個……你睡主卧,我去客卧睡。”

夏芒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幹澀地說道,“真沒事,我正好吃得多,走幾步路消消食,到了前邊的路口還是挺好搭車的。”

“芒芒!”何景遲皺眉,“你這是幹什麽啊?跟我劃清界限?再說爸媽這幾天還在市裏呢,回頭哪天萬一有人看見你從別的小區裏出來又是事,就不能堅持演完這幾天的戲啊?”

夏芒聽他這麽說,決心微微有點動搖,正是躊躇間,何景遲的電話響了起來,何景遲這才趕緊擦了手,去接聽電話,“喂,小于,是我,什麽事?”

夏芒的心口一窒,小于——他的助理,年輕的大學畢業生,跟在何景遲身邊兩年,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也就是那個她看見跟何景遲在律所門口深情相擁的姑娘。現在已經是十點鐘,只怕她打電話來,說的也不會是公事,壓下心口的澀堵,夏芒沒再說話,靜悄悄地走到玄關處換了鞋,開門,離開了他們曾經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淩子總是這麽悄無聲息地夜半來訪,悄悄丢個雷,不留下一片雲彩。。。

07、時過境遷

初夏的晚風,吹在臉上已經有些悶悶的熱,就如同夏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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