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題當然句句離不開孩子的事,說的夏芒心裏一個勁兒的慌張。她向何景遲那邊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他卻是游刃有餘地跟長輩們說着場面的話,似乎沒有留意道夏芒的無措。終于應付完老媽,把叔叔、阿姨們挨個送上車,夏芒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何景遲笑着拍拍夏芒的頭,手指順着她柔順的發絲滑下,一摟她的肩膀說道,“行了,咱回家吧,爸媽明天一早就走了,你不用這麽提心吊膽的。”
纖弱的肩頭上是何景遲溫熱的大手,夏芒忽然覺得有些疲憊,把頭往何景遲的肩頭一靠,喃喃道,“景遲,我不想這麽瞞下去了,好累。”
何景遲的手臂用了用力,把夏芒摟得緊了些,似乎有些遲疑地說道,“芒芒,或者,當初咱們就不該離婚的是不是?你有什麽不滿意,咱們都是可以好好談的,即便是暫時說不通,也可以先分居。我……有點後悔那麽痛快得答應跟你離婚了。”
夏芒覺得心髒猛地一縮,離婚之後,何景遲跟她好像從來沒有直面過這個問題,并不多的幾次見面裏,倆人好像都有意繞開這件事,關系就與他們之間多年來一樣。畢竟夫妻他們只做了五年,而最好的朋友這個狀态卻已經是十多年。所以,心裏也許偶爾會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但面上卻一切自然。
這是第一次何景遲提到了離婚的事情,甚至說到了後悔。夏芒一只手下意識地抓緊了何景遲的衣襟,屏息問道,“景遲,是不是如果我不開口說分開,你會一輩子跟我在一起?”
“那當然!”何景遲那樣理所當然地說道。
夏芒酸澀的心裏驟然湧現出一股暖流,用只有自己聽見的聲音說道,“那就夠了。”
19、意外邂逅
周日一天,何景遲為了轉天的出差準備材料,去了所裏加班。夏芒收拾東西回了自己的小公寓,一早醒來,就給楊思思打電話問她有沒有相熟的旅行社,告訴楊思思她想去廈門或者青島玩幾天,要是有認識的旅行社,幫她報名個旅行團。
楊思思聽了先是抱怨,“芒芒,你旅游去怎麽也不提前跟我說啊,我好跟公司請年假。算了吧,我也甭請假了,正好最近工作做得也不順心,我辭職陪你去。別去廈門了,咱們去巴厘島吧,一周時間也夠了。“
夏芒聽得直嘆氣,“思思,為了個旅游有必要辭職嗎?你不是挺喜歡你現在的工作,我就是想出去玩一圈,然後回來安心上司考的課,你不用特意陪我,你認識的人多,幫我找個靠譜的旅行社就好。”
“你一個人出門我怎麽放心……”楊思思擔憂道,沉了會兒,卻忽然一樂,“不過也好,人家都說旅途才是會邂逅豔遇的時候,我別去給你礙眼,你好好帶個豔遇回來。”
夏芒不跟她計較,說了下自己的時間安排,就挂了電話,等楊思思的消息。楊思思這次還是挺有效率,沒多久就打了電話回來,“小芒,給你報好名了,周一出發的團,我把我認識的旅行社那人的電話給你,我跟他那邊說好了。”
夏芒謝過了楊思思,跟旅行社的人聯系好。也就開始準備周一旅行要帶的東西,拿着筆和紙列出采購項目時,夏芒感受到一種難得的興奮,有些像小學時學校組織郊游時的那種期待。想來,她這輩子竟然是頭一次自己出門旅游呢,雖然少了何景遲的陪伴,讓她心中難掩失落,卻也因為這一生中的第一次,帶了些激動。
何景遲在律所加了一天班,晚上給夏芒打電話,問她想好去哪旅游時,知道夏芒已經報名了去旅行團,問了大致的行程,說道,“芒芒,今天早點睡,我也是明天一早的飛機,今天不去看你了。我在昆明的事情辦完,就直接飛廈門去找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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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芒猶豫了下說,“景遲,你安心工作吧,工作完了就回來好好休息。我還是第一次自己出去旅游呢,也挺新鮮的,就讓我新鮮一次呗,也別耽誤你的事。”
何景遲在電話另一端猶豫了好半天,才嘆氣道,“好吧,那你自己萬事小心,要是一個人沒意思就給我打電話,我随時過去找你。”
夏芒滿口應下,可何景遲第二天好像還是有些不放心,臨去機場前,又給夏芒打電話問了半天跟的是哪間旅行社,又坐哪家的航
班走,旅行線路又都包括哪些地方,瑣碎的讓夏芒都覺得有點慌亂,好像不定是什麽意外就隐藏在何景遲問的這些細節背後,而她沒想到。
直到夏芒聽見電話另一端小于催促的聲音,“何律,該換登機牌了,把你的身份證給我”。她心裏的慌亂才驟然化作了空虛,是啊,還怕有什麽意外呢?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已經發生了,她以為會白頭偕老的那個人,已經找到了更适合他的人。而她的前路,除了知道自己仍會愛着那個男人之外,卻還一無所知。勉強地在電話裏調侃過何景遲的唠叨,催促他趕緊換登機牌,別耽誤了班機。夏芒挂了電話,看着面前堆滿地準備旅行時帶走的零食和衣服,忽然覺得心情有點低落。
拒絕了楊思思要送她去機場的好意,夏芒拎着個小手提箱,又背了雙肩背包,自己搭車去了機場。一上午在自艾自憐中,夏芒無數次地勸自己,既然決定把愛何景遲當做是自己一個人的事,那就沒有什麽值得讓她傷感的事了,畢竟,誰也沒辦法去抹殺掉她心裏的那份愛,這就夠了。這樣反複地想着,出門的那一刻,夏芒總算又找回點獨自去旅游帶給她的小小興奮。
在機場找到了他們旅行社的集合地點,夏芒把身份證和錢交給了昨天楊思思讓她聯系過的那個人。正坐在候機室裏等着登機,忽然有人拍她的肩頭喊道,“夏芒,你在這幹什麽呢?”
夏芒一擡頭,看見滿臉詫異的張曉軍,笑了起來,“咱倆最近還真是有緣呢,又見面了,你這是要去哪?出差嗎?”
張曉軍卻是一臉狐疑地看着夏芒,指着她頭頂才戴上的旅行社發的橙色的小帽子問道,“你是跟的國旅去廈門的團嗎?”
夏芒這才看見張曉軍的頭上也頂着跟她同樣的一頂帽子,不禁好笑道,“不是這麽巧吧,你也是這個團的?你還有時間出來旅游嗎?我還以為你是要出差的呢。”
“我下個月調高院,這邊工作交接地差不多了,我媽給我報名這個旅行團,說讓我好好放松一下,再去高院那邊報到。”
“好呀,咱倆還能有個伴兒,我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出去旅游呢,還有點緊張,看見熟人心裏就踏實了。”夏芒說道,有點真心的高興。因為何景遲的關系,她跟張曉軍也算是比較熟悉的,而且畢竟倆人以前也是同學。而且她的确多年來第一次一個人出門,雖然有興奮,卻也有點不安。
張曉軍的臉色卻是不太好看,一屁股坐在夏芒身邊的椅子上,
好像有點尴尬地問道,“夏芒,你怎麽想起報名這個旅行團啊?”
“思思替我報的啊?怎麽了?這個團不好?國旅不是挺好的旅行社嗎?”夏芒看張曉軍的臉色,好像看見他除了意外之外,還有點不太高興的感覺。心裏暗暗琢磨,難道他并不希望跟自己一起去旅游,是不是剛才自己顯得太過熱絡了?
張曉軍這會兒卻是壓低了聲音對夏芒道,“楊思思這個糊塗蛋啊,回頭等着你們家老何收拾她吧。”
“啊?有什麽問題嗎?曉軍?”夏芒問,心裏無來由地一緊,張曉軍的語氣和表情那樣嚴肅,好像發生了什麽很嚴重的事情,而且,他微黑的臉上好似還有些羞赧的紅暈一般。
“你到現在還沒看這個團的簡介嗎?”張曉軍拿起手裏的傳單塞到夏芒手裏。
“偷心之旅……”夏芒下意識地念出聲來,讓張曉軍一把捂住她的嘴道,“你小點兒聲……”說完,還緊張地看了看周圍的旅客。
夏芒狐疑地看着張曉軍,張曉軍這才自覺失态,把手從夏芒的臉上挪了下來,尴尬道,“我媽非讓我參加這個單身交友團,我是實在拗不過她了……”說完,帶着幾分好笑的表情看着夏芒道,“不過看見你,我回去得好好跟我媽理論下了,這個旅行社完全不負責任的嘛,根本就不檢驗什麽單身證明,你這個小媳婦都能入團,還什麽偷心之旅呢,這真偷了誰的心,不得出人命啊!”
夏芒這才又仔細地看了眼手裏拿着的宣傳單,前一天給旅行社的人打電話時,夏芒只記得問清了航班、集合地點和大致的旅行路線,也讓對方發了行程的電郵給她,今天一早來時随手拿過他們給的宣傳單就沒再仔細看過。這會兒才想起來,昨天那人的确在電話裏說需要填個登記表格的時候,除了問她姓名、身份證號、工作單位之類的基本信息外,還問過她的婚姻狀況。
夏芒當時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填登記表格時的一些必須項目。只是在說出離異兩個字的時候,心裏別扭了一下。畢竟,這是她跟何景遲離婚後,第一次面對婚姻狀況這個選項。也是第一次對楊思思跟彭展之外的人說明自己離婚了。不過,當時也不過是想着,反正也不是認識的人,犯不上瞞着,也犯不上欺騙。
夏芒這會兒才猛地想明白,這一定是楊思思的小鬼心眼,她一直就怕自己離婚後還死守着過去的日子不肯松手,總是恨不得她能立即就開始第二春。夏芒不指望楊思思理解自己這種對感
情的執着,所以從不曾把她自己那套,“愛可以是自己一個人的事”的理論講給楊思思。但卻再怎麽也想不到,楊思思竟然能自作主張給她報名了這樣一個旅行團,而且還是在她三令五申,堅決抵制任何形式的相親的情況下。
夏芒又氣又窘,當場紅着臉站起來,拉着行李箱就要走。張曉軍一把拉住夏芒道,“你幹什麽去啊?氣勢洶洶的?現在找楊思思算賬去?她一天到晚就這麽糊塗,跟她計較啥。”
夏芒有口難辨,楊思思糊塗這事的确毋庸置疑,可是今天的事,卻一定不是因為糊塗。咬了咬嘴唇,夏芒強作鎮定地開口道,“曉軍,我就不去了,提前祝你旅途愉快,偷心成功。”
“別呀,夏芒。”張曉軍卻是拖住夏芒的手臂着急道,“好不容易碰上個熟人,一道上還能說個話,要不我這也尴尬的不知道怎麽辦呢。你看這樣行不,咱倆一上飛機就假裝搭讪成功,不跟其他團員湊合。你也看行程了,大半程也都是自由行,咱就不當是交友團,當成個普通旅行團不就得了。你說你都到機場了,這會兒再回去,再訂別的旅行社,不也是挺掃興的嗎。”
張曉軍的話讓夏芒産生了一絲動搖,是啊,只要她不把這次行程當成個相親的事,誰又能奈何她呢。真要是現在回去,再定好旅行社就又會耽誤一兩天的時間。猶豫間,導游已經換好所有的登機牌,搖晃着小旗子喊道,“國旅廈門六日游的團員注意了,我點下名,然後跟着我一起登機。”
夏芒感覺到張曉軍拉着她的手臂又晃了晃,她扭頭對他露出一抹苦笑,無奈道,“好吧。”
20偷心之旅
在飛機上坐定了,張曉軍跟夏芒隔壁的一個小女孩兒換了座位,坐到了夏芒身邊,從包裏拿出IPAD問夏芒,“玩游戲嗎?”
“哦,我也帶了,你玩吧,我看看。”夏芒對張曉軍笑笑,側過頭去看他玩游戲,張曉軍在玩一個回答問題然後升學的游戲,自己玩得還挺緊張,不停地問夏芒各種古怪的問題,“自然保護區的旅游開發職能在哪進行?”“全科醫生應該采取哪種問診方式?”“中國美術青銅藝術研究的主要對象是什麽?”夏芒覺得這個游戲也挺有趣,不禁問道,“這是什麽游戲啊?我回來也下載一個。”
張曉軍說了名字,順嘴就說道,“對啊,你沒玩過這個游戲嗎?你們家老何準擅長這種游戲,打小就是個雜家,什麽都知道點。”
夏芒未置可否地笑笑,繼續皺着眉頭跟張曉軍一塊兒回答問題。游戲裏終于參加完大學畢業考試,張曉軍按了個暫停,回頭對夏芒笑笑,“這游戲好玩吧。對了,你們家老何呢,怎麽會放心你一個人出來旅游的啊?我記得大學畢業那年,你們全體女生的旅游,老何都不放心你,愣是跟着去了的。”
夏芒有些赧然,“我都多大了啊,有什麽不放心的。景遲出差去昆明了,我下周回來去司考培訓班,想這之前出去散散心,他正好還有公事,就自己出來了,我平時認識的人不多,說讓思思幫我找個旅行團,誰知到思思這丫頭搞這麽個烏龍出來。”
張曉軍倒是挺開心的樣子,“嗯,我回頭請楊思思吃飯去,她要不是把你發來,我這趟還不要膩歪死。”
“什麽呀,別讓我耽誤了你的豔遇才好。”夏芒這會兒心情倒是又好了起來,仔細想想,旅游就是旅游,所有的附加項目不過是旅行社的噱頭,她根本沒必要在意這麽多。便有興致開起了張曉軍的玩笑。
張曉軍卻是苦笑,“夏芒,你也學得不厚道了麽?尋我的開心。”
夏芒一臉好笑地看着張曉軍說,“我怎麽不厚道了啊,上次吃飯,看見你家老爺子了對你的婚姻狀況十分痛心疾首,直說,讓我們有好的給你留心着,這次團裏,我剛才瞄了眼,不少姑娘都不錯呢,我這不是鼓勵你麽嗎?”
“打住,打住,合着你是讓我們家張檢給買通了的啊,夏芒,咱好歹大學四年,研究生兩年的同學,你不能這麽沒有同學友愛吧?”
“怎麽沒有,我在祝福你找到另一半呢呀。”夏芒表情很無辜地說道,眼裏卻也帶了些笑意。
“哼,你們這就叫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從小就有個青梅竹馬,哪知道我們這茫茫人海苦尋另一半的人的艱辛啊,要是随便旅游就能找個媳婦,我以後天天旅游。”張曉軍作勢嘆息,又打開游戲界面跟那些奇怪的題,繼續鬥争。
夏芒卻一時語塞,忽然不知道怎麽把這話接下去。所有的外人都只道她跟何景遲之間诠釋了一段最完美的青梅竹馬戀曲,卻不知道青梅竹馬自有青梅竹馬的苦惱,因為那共同經歷的成長歲月,會把愛情變得模糊不清,讓當事人自己也會不知道是不是還愛着。其實某些時候,青梅竹馬修成正果的人,也會有一種缺失的感覺,這種缺失,沒有經歷過的人,大概永遠也不會理解。就是總會有某種在心口呼之欲出的渴盼,仿佛永遠也找不到出口。
“夏芒,《點石齋畫報》的主要執筆人是誰?吳有如?鄭曼陀?馬星馳?張隸光?快快快,選一個,喂,夏芒,完,時間到了。”張曉軍氣餒地按了重新開始,看着夏芒問,“你想什麽呢啊?喊你半天了呢。”
“哦,我也不知道啊。這都什麽題啊,太難了吧。”夏芒收拾了心思,重新又跟着張曉軍一起玩起了游戲。
飛機的行程并不很長,下了飛機,夏芒剛打開手機,就接到了何景遲的電話,“芒芒,到了嗎?飛機是不是晚點了?怎麽才開機?”
“哦,沒騰出手來開手機,我到了,景遲,你呢?已經在昆明了嗎?”
“嗯,我已經在昆明,正在客戶這邊開會,看到你這邊飛機該落地了,就出來給你打個電話。”
“你呀,專心開會吧,我還能從飛機上掉下來啊。”夏芒嗔道,心裏卻還是暖暖的,為了何景遲多年來不變的這份牽挂。
正好在取托運的行李,張曉軍把自己的行李都交到一只手裏,趕緊用空出的手接過夏芒的小行李箱。夏芒也就立即客氣道,“沒事,曉軍,不沉的,我自己能拿。”
何景遲那邊原本聽見夏芒這邊安全降落,已經準備收線去繼續開會了,聽見這話,卻奇怪道,“曉軍?張曉軍嗎?芒芒,你遇到張曉軍了?”
“是啊,都是思思……”夏芒本想抱怨思思給她報名的這個什麽見鬼的偷心之旅,不過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思思給我報的旅行社嗎,今天到機場才知道,曉軍他家老太太也給他報得這家。不過還多虧有曉軍呢,我第一次自己出門,本來心裏一直慌,看見他就踏實了。”
電話的那一段沉寂了會兒,何景遲才說道,“芒芒,把電話給曉軍。”
張曉軍知道是何景遲來的電話,笑呵呵地接過電話,忙不疊道,“行了,老何,你就放心吧,你媳婦交給我了。”“嘿,你小子說什麽呢,你放心你媳婦一個人出來啊?我替你照顧着還不行?”“知道了,你安心開你的會,保證你媳婦旅途愉快。”
張曉軍又說了幾句,才把電話遞給夏芒,呲牙咧嘴地夏芒道,“你們家這口子,還防火防盜防同學了,連我都信不過,真行。”
夏芒笑着接過電話,電話了那邊何景遲的聲音異常溫和,“芒芒,我一會兒開完會,看看能訂到哪天的機票,你一會兒到了賓館把你們住的地方給我發過來,我就訂上機票就過去找你。有啥力氣活讓張曉軍那壞人替你幹,但是別讓他跟你套近乎,知道嗎?”
夏芒嘶嘶地笑,不敢應聲,怕讓對面的張曉軍知道何景遲在囑咐什麽,那就太尴尬了,只是壓低了聲音道,“景遲,你真不用過來,一共才六天的旅游,我很快就回去啦。”
何景遲未置可否,又囑咐了幾句才是收了線。
跟着導游帶着的大隊伍一起往前走,張曉軍忍不住就開始抱怨:“夏芒,你們家老何越發小家子氣了哈。咱們好歹也是同學是不是?我是長着張流氓的臉呢,還是有個色鬼的心被他洞悉了啊?他還防着我咧,告訴我不許跟你套近乎。”說完做了個鬼臉道,“你說咱倆用套近乎嗎?放眼整個團,你是不是跟我最近?”
“曉軍,景遲跟你開玩笑呢,他現在就這樣呢,歲數越大越愛胡說,那天不知怎麽還跟思思說急了,給那位大小姐說得都掉眼淚了。”夏芒趕緊跟張曉軍解釋道。
張曉軍一撇嘴,“得,看來這男的一結婚,就變得小心眼了,這麽說我還真得慎重考慮考慮我的終身大事了。”
倆人說笑着坐進了旅行社派來接人的旅行大巴,坐到大巴上,導游小姐就開了腔,先是對旅行社跟線路的介紹,然後話鋒一轉,開始了紅娘的業務,“朋友們,咱們這次旅行呢,名為偷心之旅,顧名思義,也是個浪漫的交友旅行,是旅行社專門為單身男女量身打造的特殊旅游項目。在旅途開始的時候,大夥先就都自我介紹一下,彼此熟悉熟悉吧。”
導游小姐說完話,底下卻是沒有人響應,大概都有些腼腆。見到有些冷場,導游小姐趕緊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那好吧,這樣,我呢,念一下團員的基本情況,念到誰,誰想說兩句,就再自己補充。”說完就開始拿着名單,開始讀了起來。
被點到名字的女人,都是略有些羞澀地站起來跟大夥點點頭,笑笑,有些大方點的男人,就又自己補充兩句興趣、愛好之類的事,氣氛稍稍地活躍了起來。
“張曉軍,男,28歲,未婚,公務員。”導游小姐點到張曉軍的名字,他倒是也很大方地站起來說道,“祝大夥都旅途愉快,都找到意中人哈,我是已經相中一個,就是我身邊這位姑娘,男士們可不許跟我搶。”他的話逗得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夏芒身上,夏芒雖然知道張曉軍這番話,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為了省的給自己惹麻煩才說的,臉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導游小姐卻不願放過這個小高張曉軍先生說的是這位小姐哈,夏芒,28歲,離異,公務員。大夥別聽張先生的呦,咱們可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沒準人家夏小姐看上誰呢?”
“離異?你搞錯了吧?”夏芒還在臉紅中,沒反應過來,張曉軍卻下意識地喊道。
導游小姐趕緊又認真地檢查了下手裏的表格,茫然道,“沒錯啊,錄入有誤嗎?那我更正下,是未婚是吧?”
“是已婚!”張曉軍斬釘截鐵道。
旅行車裏立即綻放出一片笑聲,導游小姐不失時機地開玩笑,“這位張先生太迫不及待了吧,來咱們團的人,都是檢驗過單身證明的,已婚的怎麽能來?還是您想下了車就給夏小姐娶到手?行了,這下咱們團員都知道您志在必得之心了。”
張曉軍這才想起這次旅行是要檢驗單身證明的,但是夏芒顯然是漏網之魚,但是他跟這家旅行社的老板關系一向不錯,也不想現場拆他們的臺。只好自己讪笑着解圍,“是是,我這是忒着急了。”
再坐下,張曉軍壓低聲音問夏芒道,“思思給你報名的吧?她搞什麽啊?怎麽給你還填個離異?就算為了要這次旅行的資格,填未婚不就得了。”
夏芒原本漲紅的臉頰,這會兒變得蒼白,氣短地看着張曉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21單獨行動
張曉軍注意到夏芒臉色瞬間不正常的蒼白,吓了一跳,趕緊收拾起玩笑的心思說道:“夏芒,你怎麽了?生氣了?別別,犯不上,要不我過去給你糾正過來?”
夏芒依舊一句話不說地傻愣在那裏,一下子讓張曉軍有點不知所措,慌忙站起身說,“行,夏芒我這就找他們負責人去,怎麽能出這種錯!太不認真了。”
可是張曉軍才站起來,便感覺一只冰冷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夏芒的聲音有點飄忽,“曉軍,他們……沒搞錯。”
張曉軍有點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一時不知該怎麽接夏芒的話,半晌只好傻乎乎地又坐了下去,斜眼看了幾眼夏芒,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問點什麽,可是看着夏芒此時的情緒,最後卻也沒發出任何聲音,自己低了腦袋,拿出手機玩。
張曉軍心裏奇怪夏芒說的話和她現在的狀态,但是這會兒夏芒的樣子又讓他沒法問出心裏的好奇,擺弄會兒手機,看見夏芒側過頭去看着車窗外,他悄悄地給楊思思發了個短信:“思思,老何跟夏芒怎麽了?你給夏芒報得相親旅行團?”
短信回得出人意料的快,“呦,你小子消息夠靈通的,你怎麽知道夏芒報名的什麽旅行團?國旅你有內線?”
“什麽啊,我這不是讓我家老太太逼着參加這個團的嗎,居然碰上夏芒了。”
“哇哈哈,緣分!緣分!好好把握,曉軍同學,我看好你!”
“什麽啊?老何真跟夏芒出問題了?他們要離婚?”聯系到夏芒之前的表現,張曉軍這樣推測道。
手機沉寂了會兒,沒再收到楊思思的短信,張曉軍看見夏芒回過頭來,便趕緊把手機又放回了口袋。
這會兒夏芒大概也從剛才的情緒裏緩解了一些出來。他們的離婚始終瞞着大夥,父母那邊隐瞞的原因自然不消說,朋友和同事這邊,何景遲為什麽不說,夏芒不知道,當然也許同樣是怕知情人太多,傳到父母耳朵裏。而在夏芒心裏,其實這種隐瞞卻是因為害怕看到太多震驚的眼神。她承認她的虛榮心,她跟何景遲的婚姻在很多人眼裏,幾乎就是一種傳奇,在如今這麽個充滿變化的年代裏,他們這一代人,一段能維持五年以上的戀情都會讓人咋舌,真正的青梅竹馬幾乎就沒有幾個修成正果。而她跟何景遲,一路走來順分順水,沒有任何曲折的過往,而且兩個人的感情經歷二十多年的相處,還能依舊歷久彌新,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過。
很多人會覺得夏芒跟何景遲之間的故事,美好的簡直只應該存留在上個世紀,而不屬于如今的年代。所以,夏芒害怕別人知道她離婚的消息,她怕別人同情的眼神裏的那種幻滅。記得當初姚晨跟淩潇肅離婚時,夏芒跟楊思思和以往的同學聚會時,就有姑娘說過,“連姚晨他們都離婚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但是立即有人說道,“咱們身邊還有夏芒跟何景遲呢,什麽時候他們也離婚了,我才是真不相信愛情了。”
那時候楊思思大罵那人的烏鴉嘴,而夏芒卻只是抿着嘴笑,因為,那個時候,她沒想過她會跟何景遲離婚。
夏芒回過神來,去看身邊的張曉軍,心裏有些不自在起來。他不問,所以她也不解釋。只是氣氛忽然變得很尴尬。
“曉軍,我還想玩會兒剛才的那個游戲,你的ipad好拿出來嗎?”夏芒匆忙地找着跟張曉軍之間的話題,如今最安全和靠譜的話題。
“哦哦,好拿。”張曉軍從随身的背包裏拿出來遞給夏芒,似乎是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道,“夏芒你沒事吧?臉色還不太好,是不是有點中暑?”
夏芒咬咬嘴唇,手指滑過電腦的屏幕,調出游戲界面,裝着不在意似地說道:“沒什麽,也許是有一點點暈車了。”
“那你還是別在車上玩游戲了,頭更暈。你睡一會兒吧,到了地方我喊你。”張曉軍體貼地建議。
夏芒如蒙大赦,她原本也并不真的想要玩游戲,只是不知道如何打破跟張曉軍之間古怪的氣氛而已,聽他這麽說,感激地笑笑,把ipad還給他,自己眯了眼睛假寐了起來。
車子到了酒店的時候,夏芒覺得心裏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慌亂。是的,她從不曾想把自己離婚的事公布于衆,但是,說到底,現在這個年代裏,離婚也并非什麽世人不能接受的事。如果張曉軍要問,她也不妨據實以告,只是暫時囑咐他別跟其他人說就好。畢竟,父母那裏即便有一天知道她跟何景遲離婚的事,夏芒也希望他們自己說的,而不是通過第三方。
導游把房卡分給了大夥,說好半小時後在二樓的小貴賓廳集合,邊讓大夥先去房間安頓好自己。跟夏芒分在同屋的是個看上去比她小幾歲的姑娘,長的很甜美的一張娃娃臉,一直笑眯眯地跟夏芒聊着天,快去出門的時候,卻有點不好意思地問夏芒說:“夏姐,那個張先生跟您,是不是以前就認識的?”
夏芒心裏好笑,琢磨着這姑娘沒準是看上了張曉軍,自己也不能擋了他的桃花,趕緊就解釋道:“是呢,我們是大學同學。這次是碰巧遇到的,剛才他在車裏的話是說着玩兒的,你要是覺得他還不錯,我介紹你們認識。”
姑娘臉一紅,自己低頭呵呵地笑,又掩飾地解釋道:“沒有,我就是覺得你們好像不像才認識的樣子,看着很熟,随便問問的。”
女孩兒的心思其實已經寫在臉上,不過夏芒自然也不會去點破,只是挽了她的手臂,一起去往貴賓廳。
張曉軍這會兒已經到了,正在跟導游說着什麽話的樣子,逗得導游直笑個不停,見夏芒來了,才是又跟導游又說了句話,過去一拉她道:“走吧,咱們自己出去玩。”
夏芒被他拽着,有點不放心的回頭看看,問道:“導游那是不是有事要說?行程安排之類的?咱們走了合适嗎?”
“我都打聽了,是開個聯誼會,剛才車上時間太短不夠用,這會兒有點互動的小節目,然後大概地配配對之類的,一會兒分組出去玩。怎麽,你有興趣跟他們配對?”張曉軍好笑地看着夏芒。
夏芒當即頭就搖成了撥浪鼓,張曉軍一笑,“那不得了,跟我走呗,這地兒我以前出差時來過,離海邊走着去就二十多分鐘,咱們自己玩自己的,不用管他們。我跟導游說好了,這幾天咱們都單獨行動。”
夏芒雖然本來對旅游的預期中并沒有張曉軍這麽個熟人,不過這會兒有人帶着她,省去了不少腦子,倒是也覺得不錯,出門走了幾步,張曉軍讓夏芒等會兒,一會兒的功夫,推了一輛雙人自行車來說:“走吧,騎車過去。”
夏芒生平還真的沒騎過雙人自行車,看着好玩,一下子也來了興致。不過張曉軍怕她騎不好,便只讓坐在後邊,囑咐道:“想蹬就蹬兩下,累了就只管坐着就好。”
倆人一路等着往海邊去,這會兒溫度并不高,涼爽的小風吹在臉上十分惬意,夏芒有一下沒一下地蹬着車子,既是悠閑又是新鮮,一下子忘了所有不高興的事,心情大好了起來,不自覺地就輕輕地哼起了歌。
張曉軍時不時地扭頭看看夏芒,忍不住問道:“這就這麽高興了啊?以後讓你們家老何多帶你出去玩玩,賺錢哪有個夠啊,我要不是幹這公務員的工作每年假期有限,我一定倆仨月就出去玩一趟。你們家老何律所是自己家買賣,現在做得這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