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我安靜會兒吧。”說完,扭頭便走。

張曉軍緊走兩步跟上了夏芒,何景遲的腳步動了動,終究還是有些沮喪地停下,看着那倆人拐進電梯間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關上了門。

張曉軍跟着夏芒一起走進電梯,似乎一時也有點不知道怎麽打破倆人間尴尬的沉默,直到電梯停下,倆人又重新走進大堂。張曉軍才局促地說道:“那個,夏芒,今天的事,我跟老何都沖動了。嗯,我也不對,有些話可以好好說的,你……別生氣,我跟旅行社這邊有認識的人,我會跟他們說,把咱們的照片都要回來,呃,如果,你還想跟着旅行社的行程一起玩,我明天就去和他們說。”

夏芒猛地回頭,滿臉的淚水,卻讓絮絮的張曉軍一下子傻了眼。他與夏芒也算是認識十幾年了,但是,在他眼裏的夏芒,從小娴靜又随和,從沒出現過什麽失态的時候。即便他看出剛才的夏芒,是鮮少的發了脾氣,卻也沒料到,會看到此刻這樣的她。

幾秒鐘的手足無措之後,張曉軍狼狽地翻着口袋想找出點什麽,給夏芒擦掉眼淚,卻是終究沒有找到,便只好笨拙地伸手要去給夏芒擦眼淚。夏芒別過頭去,躲開了張曉軍的手。用微微有些顫抖,但是強自鎮定的聲音說道:“曉軍,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我……出去走走,我不想讓同屋看到我現在這樣。”

“我……陪你……這麽晚了,你這裏路不熟……”張曉軍尴尬地收回手,卻依舊不放心道。

夏芒只是無力地搖搖頭,自己擡手擦去了臉上的淚,勉強笑笑道:“我就想自己走一會兒。”

張曉軍看到夏芒眼神的堅持,知道有了剛才的那一出,現在他們的情況,他似乎的确不太适合強跟着,而夏芒也并沒有再等着他的反應,已經轉身離去。

張曉軍看着夏芒的身影走出酒店,心裏一陣的慌,猶豫了一會兒,趕緊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拿出手機撥通了何景遲的電話,別別扭扭地說道:“老何,夏芒一定要自己出去走走,我攔不住她,那,你自己看着辦吧。”

何景遲跟張曉軍再又碰面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有點不自在,“謝謝。”何景遲僵硬地說。“不客氣。”張曉軍同樣讪讪地回道,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她出了酒店的門往右邊去了。”

何景遲飛快地追出去,張曉軍猶豫了下,也緊随其後,只是,他們沒想到,這一晚他們竟然誰也沒有找到夏芒。

25勝利逃亡

夏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得這麽傷心,跟何景遲離婚的時候,雖然心裏難過的要死,但是眼淚也從不曾像這會兒似的,好似怎麽都止不住一般。

她原本是希望用婚姻的結束來維持住她生活裏還能擁有的那些美好,比如她跟何景遲之間依舊的關心與呵護,默契與和諧。可剛才的某一刻,所有她以為她抛出婚姻便能成全的東西,在她面前轟然崩塌,剎那間,她不知所措。

原來,該出現裂縫的東西,無論如何都會出現裂縫,并非靠某種逃避就能躲開。那些夏芒以為永遠不會出現在他跟何景遲之間的冷漠、諷刺和争吵的局面,就這麽突兀地一一上演,甚至還把無辜的張曉軍也一起拖下了水,這一切讓她有些接受不能。

她盡力維護的,始終是跟何景遲之間的二十幾年的情意,哪怕那份情意在何景遲那裏,經過二十年的脫水、氧化之後早就不是愛情,亦或當初的當初也從不是愛情,但是,那份平和的美好一如當初就好了,其他的,夏芒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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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底,她還是錯了。失去了婚姻之後,夏芒以為只要把自己從妒婦的位置上擺脫,換個角度重新面對跟何景遲之間的關系,就能把過往的二十年裝進保鮮盒,完美地封存起來。原來,要變化的終究會變化,誰也攔不住,一如剛才那場混亂。即便這場混亂中依舊折射出何景遲對她的在乎,也絲毫無法彌補她心裏的難過。因為,她從來沒有認為過何景遲會不在乎她,,但是,在乎又如何?她要延續的原本就不是這些。

于是,在海風風幹了臉上的淚之後,夏芒決定離開了。離開這次旅程,也離開何景遲,真正地離開。不再只是擺出一副離開的架勢之後,一切一如既往。如果可以,還能把那個人留在心底,留在記憶裏,那也無妨。但她不想再面臨剛才那樣讓人崩潰的場景,那個失去了風度的何景遲,和那個失去了平和的自己,都是她不喜歡的。

夏芒回去匆匆收拾了東西,或許剛好錯過出去尋找她的何景遲和張曉軍。

同屋的女孩兒有些意外,跟在她身後不停地問:“夏姐,這才第一天呢?你就要走了嗎?”

“是,家裏有些急事要去處理。”夏芒敷衍道。

“那,那張先生豈不是很難過?”小女孩兒自有小女孩的浪漫想象,下一步已經開始為張曉軍哀悼。

夏芒的動作停了停,忽然回頭說道:“如果看見張曉軍,替我跟他說,對不起。”

女孩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夏芒拎起自己的行禮,已經走出了房間。

去哪,她沒想,這樣的放縱卻是頭一次。迅速地找到一輛出租車,坐上車子的時候,夏芒心裏雖然依舊堵塞難開,可是當車子行駛起來,在略顯空曠的大街上呼嘯而過時,她卻隐隐地生出一些快感。

無論如何,這樣不管不顧的行為,對于夏芒來說,總是是人生中的頭一次。什麽都可以不理,不回頭,不去想得失,不去管何景遲,甚至不去管自己,深深地吸進一大口氣之後,她驟然覺得找回了一些快樂。其實,在乎的那樣多,想的那樣多之後,又怎樣,生活永遠都會在某個不知道的時刻,好像脫缰的野馬一樣狂奔起來,讓你措手不及。與其如此,何不幹脆就信馬由缰就是了,沒有軌道,反倒沒有脫軌的困擾。

何景遲跟張曉軍一直到深夜還沒有找到夏芒之後,無可奈何地找到夏芒的房間敲了門,睡眼惺忪的小姑娘開了門,見到張曉軍和另一個滿面焦急卻依舊英偉不凡的男子時,臉上率先湧上的倒是一抹羞澀。

“夏姐走了,張先生,她還說看見你跟你說聲對不起。”小女孩兒好奇地看着門口的兩個男人,心裏感嘆,夏芒真的幸福呢,認識和喜歡她的男人,看起來都是這樣的出色。

“她去哪了?”何景遲焦急地問。

“她說家裏有急事。”

“幾點走的?”

“大概是一個多小時以前吧?我不太記得了。”女孩兒抱歉地說,感染了兩個男人的焦急,問道:“夏姐家裏出了什麽急事嗎?”

“沒有,謝謝你了。”強自鎮定的何景遲一拉張曉軍,匆匆跟女孩兒告別。

機場是他們想到的第一個地方,他們以為氣惱的夏芒會想着趕緊回去,但是走遍了整個機場。沒有夏芒的影子,此時也壓根沒有回去的航班。而另外所有的航班,甚至包括出境的航班旅客名單裏也都沒有夏芒。

夏芒的手機一直關機,懷着一點僥幸,何景遲撥了楊思思的電話,午夜時分,難得的是楊思思的聲音還很清醒。

“呦,何大律,深更半夜的想起找我來了?”

“你知道芒芒去哪了麽?”何景遲開門見山道,雖然對楊思思一肚子的火,卻也知道,此時不是發作的時候。

“嘿嘿。”楊思思笑得奸詐,“她去旅游了啊?沒告訴你麽?”

“我是說現在,她剛才給你打電話了沒有?”

聽出何景遲語氣裏的着急,楊思思似乎意識到問題有點嚴重,想了會兒說道:“那個,她去的那個旅行團,張曉軍也在,要不你問問曉軍?”

聽楊思思這麽說,何景遲知道,夏芒是果然沒給她打過電話,咬牙切齒地對着電話說道:“楊思思,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何景遲茫然地看看張曉軍,張曉軍一籌莫展地看着他,兩個男人在機場大廳外抽了一支煙以後,一起嘆了口氣。

“其實何必呢,老何。我能把夏芒怎麽了?你犯得上跟我這麽鬧嗎?你看,把夏芒氣跑了。”張曉軍抱怨。

“你要是收斂着點,我跟你鬧得着嗎?”何景遲聽見張曉軍的抱怨,心裏也有點火。

“我收斂?我收斂了十幾年了啊,你不是知道嗎?你不是說我一直惦記着夏芒嗎?那你就該知道,我都是已經收斂了多久了。”張曉軍撇了撇嘴,自嘲似的說道。

“你現在也惦記不上,芒芒是我的。”何景遲依舊自負地宣布。

張曉軍一呲牙,“老何,你們倆到底是怎麽回事?互相之間一副餘情未了的樣子,那誰逼得你們離婚的啊?老家兒是不可能,一早就樂觀其成,周圍也沒別的幹涉阻力啊,你們這場虐戀情深到底是演給誰看?”

“芒芒……嗯,芒芒大約是覺得婚姻束縛住她了吧,其實我也覺得,這麽多年,她現在已經活的越來越沒有自我了,一切的事,都是圍繞着我在轉。我也曾經試圖讓她能為自己活着,能有自己的夢想,找到自己的價值,但是……所以她說想離婚,我猜,她大概也是覺得不能這樣下去,想要找個出口,所以我同意了。畢竟,我們并不可能真的分開的。”此情此景下,何景遲似乎也有些疲憊了,難得地跟張曉軍吐露了心聲。

張曉軍聽完,卻是一臉不屑的表情,“老何,你聽你說這話。你還覺得自己特高尚、特偉大,特成全夏芒呢是吧?其實呢?你內心深處,夏芒對于你,根本還是翻不出如來佛五指山的孫猴子。你冠冕彈簧地說,讓她能找到自己的夢想,能活出自己的滋味來。其實呢?你處處幹涉,處處不放手。而且最重要的,你壓根就不覺得她會離開你,你們簡直就小孩子過家家嘛。”

張曉軍的話讓何景遲臉有些黑,陰測測地看了張曉軍半晌,卻是頹然道:“雖然,你小子不安好心,但是,你這話,倒是也說得有點道理。”

“你再提不安好心幾個字,我就跟你急。”張曉軍這會兒多了點兒調侃的語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既然給了我機會,我就要試試看。怎麽就叫不安好心呢?”

“你沒機會的!”何景遲仍然這麽堅持道。

“我告訴你老何,我不知道我最後跟夏芒能不能有結果,但是你就接着篤定你的,照你這态度,我倒是能保證你跟夏芒一定完蛋了。”張曉軍冷哼一聲,往機場外走去。

何景遲愣了下,也跟了上去,這會兒顯得愈發的無措,沉吟了會兒還是別扭地問道:“那你說,芒芒會去哪呢?這幾天她跟你說了,她還想去哪嗎?”

“她……”張曉軍聞言失落地笑了笑,“她跟我說的最多的,都是過去,那些有你的過去,至于未來,甚至她想的是什麽,倒是只字未提。”

“要不,跟家裏說一下,讓他們聯系下這邊的政府跟公安出面幫着找找?芒芒總要用交通工具,總要住宿的。”何景遲躊躇道。

攔到一輛出租車,張曉軍拉開車門,回頭對何景遲說:“你要是聽我一句勸,要不就別找了。你這樣找到她,她更氣。我想,她也是這麽大的人,應該沒事,既然是帶着行李走的,就是自己想出去透透氣,不會有什麽意外,你就安心地等着吧。”

何景遲和張曉軍回到賓館的時候,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不死心地又去騷擾了下夏芒同屋的姑娘,果然是還沒回來,兩個男人也就各懷着心事回了房間休息。

第二天,旅行團繼續出發。張曉軍跟何景遲一起打道回府。

而夏芒此刻坐在去另一個城市的長途車上,一邊打着游戲,一邊哼着歌,把頭一天晚上的不愉快全都抛到了腦後。

26等我

何景遲畢竟還是了解夏芒的,尤其是冷靜下來之後。

夏芒的性格很柔,但是卻十分有韌性,或許越是柔和的人,通常韌性也都會格外的強。雖然夏芒堅持的事情很少,但是一旦堅持起來,卻是誰也不可能說服她的。比如這次,她決定了離開,如果自己再去千方百計地找,然後貿然出現在夏芒面前,那絕對不會是一個雙方喜聞樂見的局面,于是第二天下午,當他跟張曉軍又在周圍的長途、火車站轉了幾圈未果之後,他無論是多麽的放心不下,還是和張曉軍一起走了。

而張曉軍也有張曉軍的意興闌珊,雖然此行是被家裏的老太太威逼利誘着才去的,夏芒并非是動因,但是從機場見到夏芒那一刻起,這個行程就基本上變了味道。尤其是在知道夏芒跟何景遲離婚了之後,張曉軍內心奔湧的不可名狀的熱烈,便如滔滔洪流般的一發不可收拾。其實,某種程度上,何景遲絲毫沒有冤枉張曉軍,張曉軍對夏芒的這種惦記的确是由來已久。

張曉軍跟何景遲和夏芒認識的時間其實前後并不差幾年,什麽時候開始喜歡這個姑娘,張曉軍也不太記得起,大概是從青春期開始,這種好感便已然暗自生根發芽。張曉軍在與何景遲大打出手時,有一句話的确并沒有太誇大其詞。在他們這些所謂**眼中,夏芒絕對是所有男人的夢想。美麗、聰明、溫柔、善良、随和、低調,所有女人該有的優點都具備,所有大小姐的缺點卻一點沒有。更不提還是門當戶對和青梅竹馬這樣的條件之下,所以在張曉軍心目中,娶妻當如是,原本也不是什麽讓人意外的想法。

只是,夏芒自始至終眼裏只有何景遲一個,而張曉軍也并不是個較勁的人,所以這麽多年來,他對夏芒既無明示也無暗示,也不過是在喜歡的同時,暗暗慨嘆自己運氣不如何景遲罷了。所以,連楊思思這麽八卦的姑娘,幾乎都忽略了夏芒的仰慕者名單裏還有這麽一號人物,而洞悉了他居心的,也不過是何景遲。

這一次,張曉軍原本以為終于迎來了自己的機會,卻莫名其妙地在一天當中,還沒全面制定好和展開自己的追求方案之前,何景遲竟然又出現了,并且以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

張曉軍曾經覺得,夏芒跟何景遲之間的關系是無堅可催的,所以驟然知道他們的婚姻終結之後,只覺恍若夢中般的驚喜。不過,夏芒提起何景遲時的态度還是令他有些彷徨,因為夏芒看起來似乎對何景遲依舊念念不忘。但是,他很快地說服了自己,總是過不下去才離婚的,他相信自己只要多下些功夫,就能讓夏芒心裏裝下他。

然而,何景遲的出現再次讓他淩亂了,何景遲似乎也壓根沒放下夏芒,不僅是沒放下,甚至是壓根還是當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一樣看待。

這離的是什麽婚呢?無論是倆人的性格還是現在的相處模式,怎麽看也不像是因為争吵之下沖動做出的離婚決定,可是除了這個理由,還有什麽能讓一對兒彼此鐘情,父母贊同,事業上又不存在絲毫沖突的人分開呢?

張曉軍想不通這個事,所以他決定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邊觀望邊行動吧。緣分這種事,從來也沒道理可講,但是如果能争取下,他這次一定要抓住機會。所以,少了夏芒的所謂偷心之旅,對于張曉軍來講自然是索然無味,沒意思,沒動力,幹脆打道回府。

何景遲原本還是想在廈門在停留一兩天的,他想,既然機場沒有出入記錄,那麽夏芒也許就還沒走遠,萬一夏芒氣消了之後開手機,他還能聯系上她,盡快出現在她身邊。不過,最後,思來想去,他還是放棄了。張曉軍雖然是居心叵測,但是有一句話,卻是正中他的脈門。他既然冠冕堂皇地說出跟夏芒離婚,是給夏芒一個空間,那麽這樣的緊密盯人,顯然是有悖初衷的。

不過,回到家的何景遲依然還是放心不下,畢竟夏芒從小到大的确沒有一個人出過門。于是,在不驚動父母的情況下,他找到了一些關系,留心着那附近的住宿及出行旅客記錄,幾天後總算是有了消息。夏芒似乎真的是在享受一場旅程,幾天裏游走了很多地方,他忐忑着夏芒孤身在外別出什麽狀況,但是,到底也還是有了點兒放心,至少夏芒此刻看來并非是單純的負氣出走,而是有自己的目标的。

夏芒當然沒出什麽狀況,而且玩得還挺開心,雖說以她的體力狀況來說,這幾天還真是累了點兒。而且一個人旅游,身邊少了個伴兒,最初還真是有點不适應,不過漸漸地這種不适應就消失了,而且體會出了十足的樂趣。一個人到處走,興奮時日以繼夜,疲憊時随時休息,想去的地方擡腳就去,不喜歡的地方也不用照顧別人的感覺。

而并不長的旅程中,短暫地認識一些人,然後又分開,孤單行程中偶爾有個陪伴,卻又無需深刻交往,這對夏芒來說,也是種全新的生活模式,讓她隐隐覺得原本自以為渺茫的未來裏,好似還有些不知道的有趣,在什麽地方等她,因此而生出些期盼來。

直到坐在回程的飛機上,夏芒才有了點兒緊張,幾天來沒開手機,不知道何景遲跟張曉軍會不會因為找不到她而驚動了她父母,她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沒讓父母操過一點心。所以,都有點無法想象如果父母知道她做了這麽任性的事情之後,到底會是什麽态度。不過一點點緊張之外,夏芒卻是又有一種刺激帶來的快感。她不知道下了飛機之後,她将面對的會是什麽,但是,短短幾天的獨自旅行,讓她有些喜歡上了這種“不知道”所帶來的樂趣。

下了飛機之後,夏芒第一時間打開了關了好幾天的手機,但意外的是,第一時間打進來的電話既不是何景遲也不是張曉軍,更不是她父母,而是楊思思。

幾乎是才取了行李出來,還沒坐上車,楊思思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夏芒,是你嗎?”楊思思的大嗓門振得夏芒耳膜都有些疼。

“是啊,當然是我,你打我的電話指望是誰接?”夏芒好笑道。

“我去,大芒芒,您大小姐這是要玩兒死我嗎?你現在在哪呢?”楊思思着急道。

“我在機場啊,馬上就回家。”

“你原地站着別動,我這就接你去。”楊思思氣急敗壞地說。

“你不用上班嗎……”夏芒話還沒說完,對面就已經挂斷了電話。

夏芒想了想,便原地等着楊思思來接。楊思思的速度,讓夏芒幾乎有些懷疑她修好的R8是不是換了什麽超音速的發動機。

不由分說地把夏芒塞進車裏,楊思思一邊開車一邊怒道:“芒芒,沒你這樣的,你到底幹什麽去了啊?你就算不跟別人聯系,也不能不跟我聯系吧?你們家……我呸……什麽你們家,就那個倒黴老何,就差把我活吃了啦,我估計我要不是女的,或者我們家彭少不是他的合夥人,他真就能胖揍我一頓!”

夏芒笑,“景遲找你麻煩去了啊?不過你也是活該,誰讓你給我報名這麽個旅行團。”

“找我麻煩?芒芒你這說法太粉飾太平了,老何哪是找我麻煩啊,我看他是準備找我索命!你要是再有幾天沒音信,我估摸着我除了以死謝罪是再沒別的道走了。”楊思思說完,也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也不是故意給你報名的這個團,正好你要旅游的那個時間,去廈門的就剛好是這麽個團,我覺得也挺好,順手就報了呗。誰知道後邊怎麽這麽亂啊,碰見張曉軍也就罷了,最開始我還覺得這是緣分啊。怎麽老何還能去了呢?”

夏芒無奈地搖搖頭,“景遲就是那樣,總是覺得我跟小孩兒似的,到哪都不放心地要跟着。”

看見夏芒一切都挺好,而且氣色和心情似乎比出門前還棒,楊思思終于也是放了心,這會兒倒是不太關心夏芒後邊這幾天去了什麽地方,反倒是三八兮兮地問道:“芒芒,那倆老爺們茬架了吧?回來那天,我看見一個臉上青了一塊,一個嘴唇都裂了,是不是為了争奪你的所有權大打出手來着?”

“胡扯什麽呢?什麽所有權啊。誰知道他們犯什麽病呢?我就懶得看他們打,才自己走的。”夏芒說起這段還是難免尴尬,只好輕描淡寫地帶過去。

可是楊思思被何景遲吓唬了幾天,心裏正是不平衡的時候,這會兒一定要聽見點兒何景遲吃癟的消息才能安撫她受驚吓的小心靈,便是繼續刨根問底道:“是不是老何撞破了你跟曉軍的奸/情,所以才欲除之而後快?然後張曉軍奮不顧身護衛自己的戰鬥成果?”

夏芒忍無可忍地看着楊思思,“你要不是開車,我現在就揍你,你信嗎?你怎麽張嘴就胡說八道呢?還奸……你少說點兒這種沒邊的話,大夥都是朋友,以後還要見面呢,你可別讓我沒法見人。”

看見夏芒有點火了,楊思思趕緊陪着笑,不再說這個話題。轉而問起夏芒這幾天去了哪,玩了什麽,有沒有值得一提的豔遇之類的事。

一邊說着話,楊思思的車七拐八拐地卻不是開往夏芒的小公寓,而是當初給夏芒開生日趴的別墅。夏芒問道:“你帶我去你家幹什麽啊?我有點累了,想回家睡一會兒,後天就要去上課了,我還得好好準備準備呢。”

“我得給你接風啊,現在時間還早,你困就先在我那睡會兒呗。”楊思思說道。

夏芒聽她這麽說,便也沒太堅持,跟着楊思思就去了別墅。

可別墅的大門一打開,夏芒就看見廳裏的沙發上赫然坐着何景遲和張曉軍。

27等我

夏芒看見沙發上悶頭抽煙的倆人,不禁一愣,第一反應就是回頭譴責地望向楊思思,後者讪讪地摸摸腦袋,傻笑着說道:“嘿嘿,芒芒,我也沒轍麽不是,您老這一失蹤就是好幾天,他們總以為我得有你消息,天天逮着我問,我不把你交出來,我這日子也沒發過了,我們家彭少讓這倆瘟神吓得自請出差都不敢回家了。”

夏芒心裏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面前這兩個男人,她當然不可能有此生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不過這會兒舟車勞頓的,正是累,她實在是不想分了心神去應付他們。但是,已然見了面,她也不可能掉頭就走,也就只好疲憊地笑笑,問道:“你們今天都不用上班的啊?”

那倆人見夏芒進來,都從沙發上探了探身子,但是,誰也沒站起來,見夏芒主動開口說了話,才是又一塊都撚滅了手裏的煙蒂,嬉皮笑臉地迎了過來。

“夏芒,你可真行。說是出去走走,一走就走沒影了,我這是提心吊膽好幾天啊。”張曉軍說着,仔細地觀察着夏芒的表情。

“芒芒,玩得還好嗎?嗯……你,不生氣了吧?”何景遲不太友善地先是瞪了眼張曉軍,然後遲疑地問夏芒道。

“沒有,生什麽氣啊。就是忽然想瘋一次,從小到大都沒這樣瘋過。”夏芒溫和地說道,柔柔地對着兩個人笑。

她倒也并非矯情,當初那點氣,主要也是因為原本剛剛閑适下來的好心情被突發事件破壞,而意料之外的需要面對的事情,她接受不能罷了。走了,躲了,玩夠了,這會兒顯然是真的不覺得還有什麽要計較的,甚至還生出點歉意來,畢竟自己這一走,不知道這倆人又會是個什麽樣的人仰馬翻的情形。

何景遲謹慎地确認着夏芒此時的狀态,好一會兒,覺得以他對夏芒的了解,她果然已經是不生氣了,才是長長地舒了口氣,轉而換了點嗔怪的語氣說道:“芒芒,你就算是想要自己去玩一玩,也好歹告訴我一下你去了哪裏嘛!”

“真是對不起,我光想着自己撒歡了。”夏芒說,很真誠的道歉,臉上甚至依舊帶着些溫柔的笑意,可是那語氣,那神态,卻是讓何景遲敏感地覺察出一種疏離,心裏猛的一揪。而下一刻,夏芒已經是抱歉地對他們笑笑道:“我這會兒好困,先去睡一會兒了,你們要是一會兒還在,晚飯的時候見。”

楊思思的家,夏芒熟門熟路,也并不太需要跟楊思思客氣,夏芒說完,捂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回頭對思思說道:“思思,我就在你們一樓的客房迷瞪會兒了,吃飯時喊我吧。”

夏芒進了客房,留下客廳裏的兩男一女,個人開始發個人的愁。

何景遲心裏有種隐隐的感覺,夏芒似乎有些什麽地方不一樣了。雖說,離婚後的夏芒已經跟他不似從前一樣,但是變化的卻也只是表面上的東西,言語上再客氣,骨子裏那種依戀何景遲仍然能感覺得出。但是,剛剛的夏芒卻讓他覺得不安,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這個女孩兒似乎已經不再是他的了,這種感覺從他們辦了離婚手續至今,卻是第一次出現在他心裏。

張曉軍這會兒會來,只是覺得不見夏芒一次,心裏就不安生,畢竟最後一次相處時,之前的場景總是讓人不愉快的,而分開時,甚至都沒有個像樣的道別。所以,他不好去問何景遲,卻是每天幾個電話地追着楊思思問,夏芒是不是回來了。但是,這會兒人見了,他卻仍舊沒覺得安心,總好像還欠點什麽似的。他第一次該跟夏芒有的表白,卻是盛怒之下,被何景遲逼着說出來,這讓他懊惱了好久,覺得應該找個機會正兒八經地跟夏芒說一下,雖然,他此前想的是并用言語表達什麽,但是既然已經表示了出來,那就不能那麽草率地混過去,哪怕是個被當面拒絕的結果。

但是,在楊思思這看見何景遲之後,張曉軍就知道,至少今天這個機會是不屬于他了。其實,他也早就該想到的,夏芒回來的第一天,又怎麽會有單獨見他的時間呢,何景遲那人,壓根不會給他這個空隙的。

比起兩個男人虛無缥缈的煩惱,楊思思發愁的事稍許現實些。

幾天前這倆人分別找她問夏芒的情況時,她就看見兩位帥哥臉上都是挂了彩的。她雖然當時還沒跟夏芒求證過,但是也能猜到大約是發生了什麽事。尤其是何景遲那惡狠狠的态度,更讓她覺得這倆人絕對是有過大打出手的經歷了。她讓彭展去打聽下內情,彭展卻是一臉你當我傻的表情回道:“他們倆打沒打,怎麽打的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猜,我問了,我就會挨打。”

但,無論如何,她猜測當時的場面絕對不會是愉快的,否則不會讓那麽好脾氣的夏芒竟然能幹出玩失蹤的事情。不過,那之後,她雖然分頭跟何景遲跟張曉軍都有聯系,這倆人卻是并沒有同時出現過。今天事有湊巧,張曉軍正好是找她的時候,夏芒來的電話,楊思思就讓張曉軍在家等會兒,她去機場接夏芒,她心裏總是還存在點兒撮合這倆人的意思的。但是她去機場的路上,何景遲卻又來了電話,她不得已說一會兒接夏芒回她那。何景遲只說了一句,“那我去你家門口等你們吧。”楊思思遲疑地告訴何景遲,張曉軍在她家呢,他可以進屋等着。

再然後就是剛才的那一幕了,一路上,楊思思心裏不是沒擔心過,這倆情敵再次見面是不是又會矛盾升級,她到家時不知道會看見個什麽場景。好在,推門進屋之後,發現屋子裏除了煙霧缭繞些之外,倒是沒有什麽被破壞的跡象,這會兒夏芒在了,想必為了保持點男人的風度和面子,也就不會出什麽事。她心裏才是松了口氣,夏芒卻是事不關己似的申請去打盹,把她跟這倆危險分子單獨留了下來。

楊思思緊張地看着面前眉頭緊鎖的二人,腦子裏出現了各種出現流血沖突的場景,不自禁地一激靈。再又偷眼看看他們,她開始十分認真地犯愁,萬一這當口倆人有個什麽言語不和掐起來,她該是個什麽态度和立場的問題。

三個人各自發愁,屋裏此時倒是安靜。直到楊思思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才想起來,作為主人,她好歹該張羅下晚飯的問題。

楊思思頗有點兒緊張地開口道:“嗯,你們倆晚上沒什麽約會麽?”

兩個男人一塊擡頭看看她,又一塊搖了搖頭。

“嗯,那你們今天都在這吃晚飯是吧?”楊思思又問。

何景遲跟張曉軍對望了一眼,又都面無表情地對着楊思思再次點頭。楊思思受不了這古怪的氣氛,趕緊站起來宣布道:“那我去跟阿姨說下晚上多做點飯,你們自己聊會兒哈。”站起來走了兩步,人還沒進廚房,卻又不放心地回頭囑咐道:“那個,你們記得心平氣和哈。”

何景遲跟張曉軍聽楊思思這麽一說,都是一愣,旋即卻是一起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容,異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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