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同聲道:“忙你的事去吧。”

楊思思走了有一會兒,何景遲開口道:“曉軍,那天在廈門的時候,也是我沖動了,對不起。咱們今天好好一起吃頓飯,就把那事忘了吧,也別讓芒芒不自在。”

張曉軍哼了聲道:“行啦,我知道。”

有了這樣的默契,等到夏芒醒了之後,倒是的确看到了客廳裏三個人和樂融融的景象。完全是一副老朋友敘舊,相談甚歡的場景。一頓晚飯,沒提丁點兒旅游的事,波瀾不驚。

只是吃完飯之後,夏芒準備回家的時候,場面卻又是有點尴尬了起來。張曉軍知道了夏芒現在住的地方,就說自己順路可以給她送回去,而何景遲卻堅持道:“曉軍,你甭管了,我送芒芒就好。”

眼看兩人間似乎又要擦起什麽火花,楊思思這次卻是難得的有了眉眼,“讓芒芒今天陪我住這吧,彭少今天又不在,我一個人無聊,明天一早我送夏芒回去。”夏芒當然立即采納了楊思思的提議,雖然,她原本并沒有留宿的打算。

終于把兩位不死心的男人送走,楊思思回到屋裏,誇張地往沙發上一攤,“芒芒啊,你總算讓我知道了什麽是紅顏禍水啊,我一直就提心吊膽地怕這兩位爺在我這打起來,我這人膽兒最小的,你知道。”

夏芒失笑,并沒有理會楊思思的調侃,反倒是戲谑道:“你膽兒小啊?我可是沒看出。”

楊思思又跟夏芒調笑幾句,就八卦本能全開,非要讓夏芒說說她現在心裏到底是喜歡誰。但是糾纏了半天,夏芒就是不滿足她的好奇心,不一會兒還丢下意猶未盡的她,自己去休息了,弄得楊思思一夜都沒怎麽睡好。

轉天楊思思上班的時候,把夏芒送回了家。這一天,夏芒拒絕了張曉軍的邀請跟何景遲的約會,休整了一天,準備第二天就去司考培訓班。

重新背起書包拿着教材去萬國報到,夏芒雖然沒給自己訂什麽必須過的目标,這會兒卻也是躊躇滿志,覺得很有些充滿力量的感覺。

報道完畢,夏芒拿了房卡準備先去安頓下來,忽然背後有個好聽的男聲說道:“您好,真巧,沒想到在這能遇到您。”

夏芒遲疑地回頭,看見一張似乎有些面熟,卻是絕對不認識的年輕男人的面孔。

28等我

夏芒記人的本事一向最差,即便同窗幾年的同學,大多時候,她也只是會覺得略微臉熟,卻絲毫想不起對方的姓名。而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也不過是二十四五的年紀,甚或還要年輕些的樣子,從年紀上判斷應該并不是她的同學。但是他剛才這句話,顯然該是認識的人之間的問候,而不是陌生人之間的招呼,但,他是誰呢?夏芒盡力地搜索了一下頭腦裏關于這個人的記憶,卻還是一片茫然。于是她有些尴尬地說道:“嗯,您……您是跟我打招呼麽?”

年輕男人早将夏芒眼裏的疑問盡收眼底,清俊的面孔上卻只是綻出一抹平靜的笑容,不見局促亦不見尴尬,只是略略自嘲地笑道:“看來您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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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實在不好意思,您是?”夏芒趕緊問道,面前的年輕人有着幹淨的氣質和明朗的笑臉,讓人并不會覺得是個搭讪的無聊男子,而他的表情也沒有一點對于夏芒想不起他的責怪之意,反倒是讓夏芒下意識地自責起來,對于自己糟糕的記憶力感到十分內疚。

“環湖中路、R8……”男人依舊是有禮地笑着,卻只輕描淡寫地吐出這兩個詞,便靜靜地望着夏芒不再言語。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一瞬間夏芒就想起了她頭腦裏唯一能把這兩個詞組成到一起的事件——楊思思的那起交通事故。也想起了那個被楊思思指着鼻尖罵着,卻并不還嘴,但是對于責任認定卻又絲毫不妥協的小夥子。她甚至模糊地記起了,那一天的那個開君威的年輕人是穿着藕色的POLO衫的,更記起他是如何微笑地對着楊思思的挑釁,氣定神閑地堅持己見。

“哦哦,是您。”夏芒這下真心地笑了起來,“真是巧呢,您……那次的事,怪我朋友脾氣比較暴,實在是搞得有些不愉快了……那,您的車也修好了吧?”

“嗯,你們認識的何律師跟我談的善後,之後也都由保險公司出面解決的,很圓滿,我還一直沒機會謝謝何律師,多虧他的幫忙才少了一些麻煩。”男人客氣地說。

“其實也并不是什麽大事的,交通意外,誰也不想的,只要人沒事就怎樣都好,我們思思大多時候就是較真了些。”夏芒也保持着同樣的客套說道。

男人看了夏芒手裏剛領的教材問道:“您也是萬國這期的學生麽?”

夏芒說,“您也是?”

男人再次露出了招牌的明朗笑容:“是啊,好巧。我叫肖珉,還沒請教小姐的名字。”

“夏芒。”夏芒說,兩個人這才想起互相自我介紹。

“那以後有一段時間是同學了,還請夏小姐多多幫助吧,我本專業并不是法律,基礎比較差。”肖珉說道。

“我也很多年沒看過相關方面的教材了,咱們互相幫助吧。”夏芒說道,一直抱着的教材這會兒在手裏一滑,最上邊的一本險些要掉下去,肖珉手疾眼快地幫着她扶好,伸出手說:“我幫你拿過去吧。”

夏芒搖搖頭,對着肖珉一笑,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房間說:“不用,我就在這個房間,到了,那我先進去,咱們有機會再聊。”

夏芒報名的培訓班是個封閉培訓,兩個月的時間密集備考,所以是連住宿也負責的,而且何景遲給她報名的是VIP,這個VIP不僅是教學上的VIP,在其他環境上自然也是VIP待遇。比如,住宿,她是自己一個人單間,雖然沒什麽五星飯店的标準,但是幹淨、整潔、生活物品一應俱全,看着就十分讓人舒心。

夏芒大致地收拾好了個人物品,拿出課表看了一眼。課程從這一天的下午開始就已經有了安排,夏芒把需要準備的教材和資料備好。拿出手機看了眼剛才就收到的何景遲的短信,想了想,還是回道:“我已經住下了,這兩個月時間一定正兒八經地當次好學生,必須對得起你的學費!”

夏芒這幾天盡量不讓自己去想起何景遲,所以之前一天何景遲原本說要請她吃飯,也被她以太累為理由拒絕了。可拒絕之後的十幾分鐘裏,夏芒腦子裏滿是何景遲會怎麽想,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不高興等等。當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之後,立即有意識地趕緊打住。

并非是要跟何景遲劃清什麽界限,夏芒只是不想再讓自己的所有情緒都被何景遲所左右,是不是願意繼續愛這個男人是一回事,但是離開他之後,卻還讓他塞滿自己的整個生活,顯然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而以夏芒的性子,卻也從不是會主動争取和講明白什麽事的人,倒也不想這次司考的培訓班成了個很好的幌子,至少可以短暫逃避開一段時間。

夏芒覺得,減少時間和空間上的密切接觸,喘口氣之後,再理性地想想自己跟何景遲的問題才是她現在需要的,而不是除了搬出他們的當初的家之外,倆人之間都當做好似并沒有什麽事情發生過一樣的相處。畢竟,他們是離婚了。

于是,夏芒斟酌地發了那條短信,并沒有太生硬地表達什麽,卻也明确地暗示出自己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被打擾地投入培訓的決心。那條短信之後,何景遲似乎也明白了夏芒的意思,或者說夏芒的借口讓他無從辯駁,便也只是回了“祝你成功”幾個字,就并沒再跟夏芒聯系。

培訓班的日子是忙碌而緊湊的,課程和模拟題每天都在交叉進行着,讓夏芒的确是也沒什麽時間去考慮其他的事情。但是,不可否認,這種簡單的日子雖然有其辛苦的地方,卻又讓夏芒十分滿足和充實。

而這段時間裏,夏芒跟肖珉也是漸漸熟悉了起來。

肖珉只有二十五歲,卻是個性格上有着超乎年齡沉着的小夥子。雖然性子沉穩,但,他卻又不失年輕人的那種陽光和快樂的氣息,尤其是他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幹淨清爽的氣質,讓女人都很喜歡跟他接近。培訓班上課沒幾天之後,吃飯或者課間的時候,肖珉身邊便會圍上很多的同學聊天,并且大多都是小姑娘。

而肖珉卻最愛跟夏芒聊天。

年輕人之間的友誼其實建立起來的會很快,夏芒和肖珉兩個人從最初說話還互相稱呼您這樣的客氣,卻也不過一周的時間,肖珉已經會笑眯眯地嘲笑夏芒:“夏芒啊,有你這麽笨的法律系研究生麽?我都沒見過法學碩士還能司考不過呢!”

夏芒被他嘲笑,卻是也不生氣,反倒是會與他開完笑,“小孩子懂什麽啊,咱當初志不在此。”

“哦?那敢問這位姑娘當初志在何方呢?”

是啊,當初志在何方呢?夏芒也在自問,這個當初幾乎可以追溯到十幾年前吧,因為自從那個時候起,夏芒的志向也不過就是嫁給何景遲而已。

但是,又怎麽會跟肖珉說這些,雖然兩個人已經聊得很熟了,但是畢竟還沒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夏芒也只有故作老成道,“三年一代溝,我們那代人的志向呀,跟你說了也是不懂。”

肖珉微微一愣,然後卻又是展開了笑容,不經意似的說道:“你要是不說你二十八歲了,我還只當你是才畢業的大學生,倒還真當咱們之間有代溝呢。”

女人對自己被稱贊年輕的事,總是高興的,尤其是這種還貌似無心的恭維,夏芒樂呵呵地故意自謙:“老喽,還大學生呢。黃臉婆一個啦。”

肖珉卻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夏芒,好像是在考量着她這句黃臉婆的說法,到底有多少的真實度似的。他眼睛裏有亮晶晶的光芒閃爍着,灼灼逼人,讓夏芒偶爾的某一刻産生一絲的慌張,旋即卻又自嘲地想,難道是中了楊思思的毒不成,還真拿自己當了萬人迷了。

肖珉這樣一個陽光而帥氣的小夥子,怎麽會喜歡她呢?大概反倒是因為她的年紀在這擺着,不太可能存了別的心思,他才最愛跟她說話罷了。班裏的其他姑娘,眼神裏看着肖珉的熱度,連夏芒有時候都感覺的到,肖珉只怕是為了躲開那些桃花,才在她這個看着就安全的老女人跟前求個安靜。

是的,那些姑娘。夏芒有時候也覺得她們實在是好玩,看着她們,她甚至偶爾會幽幽地想起,自己當初看着何景遲的目光,是否也這樣赤/裸裸地讓人一眼便能洞穿所圖。

而還有些更大膽的姑娘,會幹脆與肖珉挑明自己的心思。比如,夏芒有一次就聽見有個姑娘對肖珉說,“我挺喜歡你的,咱們交個朋友好嗎?”

後邊的話夏芒并沒聽到,但是幾分鐘之後,肖珉就出現她的面前,面上既沒有赧然也沒有喜悅,只是跟平時一樣,一邊嘆息一邊說道:“今天的模拟題你都做了嗎?怎麽出的題都這麽變态和偏門呢?”

夏芒雖說是有些微的好奇,卻也是不便打聽別人的私事,但是想從肖珉臉上看出點什麽情況的願望最終卻是破産,肖珉看着夏芒探尋的目光問道:“你看什麽呢啊?我臉上有答案啊?我問你那道繼承的問題,你選的什麽呀?”

夏芒只好去研究模拟題的問題,然後抱着頭認真地思索答案,最後卻又是被肖珉拿着卷起的試卷敲着頭調侃道:“行了,吃飯去吧,笨死我了。選B,被害人配偶的父母。”

夏芒委委屈屈地擡頭看肖珉,卻在肖珉身後看到一抹不贊成的眼光,正是前一刻她無意中聽到的那個跟肖珉表白過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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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那個于睿,好像也是通過什麽七轉八彎的關系,進的何景遲他們所做助理,何景遲覺得這小姑娘心細又機靈上進,就放在了自己身邊。也不過是兩年吧,卻已經把她放進了心裏。

夏芒忽然意識到自己走神得厲害,尤其是竟然又想起何景遲和于睿的事,下意識地猛甩了幾下頭,好像這樣就能把思緒甩開似的。她的動作太大,讓肖珉有些奇怪道:“你幹什麽啊?夏芒,這麽使勁兒搖頭?是不是何律師他們所很難進人了?”

“哦,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們進人容不容易的,我就是剛才看書多了有點頭疼。”夏芒匆忙找了個借口。

肖珉于是借機建議道:“那要不出去散散步,正好消食,看書也不怕耽誤這會兒。”

夏芒也正是不想繼續這麽傻坐着,趕緊從善如流地站來道:“嗯,出去溜達會兒吧。”

他們倆的晚飯本來就吃得晚,這會兒外邊的天也已經有些黑了。不過天氣卻是難得的涼爽舒服,倆人慢慢地溜達着,有一句每一句地說着話。

“夏芒,那你呢?你跟何律這麽熟,是不是以後也準備去他所裏?”肖珉問道。

話題再次繞回何景遲身上,讓夏芒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卻也只好回答說:“那倒沒有,我并不想當律師的。”

“哦,那你考司考是要當法官?或者就是為了考着好玩?”肖珉有些好奇地看着夏芒問。

“也說不好,只是覺得該給自己學的那麽多年的一個專業一個交代,總是藝多不壓身的,而且,也沒準兒有機會的話,會去法院那邊工作。”

“那你現在做什麽工作呢?”肖珉問。

“嗯,沒意思的工作,事業單位文員,每天收發報紙和文件的文員。”夏芒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對肖珉已經是很熟了,并且也相信他是個挺好的男孩兒,卻也習慣性地并不會跟一個外人說太多關于自己的事。

而肖珉顯然不是那種沒有眉眼會繼續深究的人,也只是随便說了句:“其實你這樣的小女孩兒倒也适合做個清清閑閑的文員。”

夏芒對小女孩兒三個字發出聲嗤笑,肖珉調皮地笑笑就岔開話題,說到他自己。

原來他是個工科生,原本學的化工專業,跟法律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他家父母有個私營企業是做化工産品的,他最初選這個專業就是想子承父業。不過,後來發現只是專業上懂行還并不夠,還需要懂管理,他後來就又去學了了個MBA,可是MBA還沒學完,他家的企業攤上了官司,吃了不少的虧。于是父母痛定思痛之後,認為只懂管理還不夠,還要懂法律。

而肖珉本身對當時的官司敗訴就是滿腔憤怒,明明是他們有理,但是卻落個熟了官司的下場,他也決心好好研究法理。于是便從那時候開始又研習法律,沒想,這一學卻上了瘾,也不過一年的時間,卻從根本上改變了志向,準備去做個律師。

夏芒聽肖珉說完,有些好笑地對他說,“如果是你們家的生意上需要法律方面的人才,你們大可高薪聘請個公司法務,或者找個好的律所簽個法律顧問,又何必你這個少東自己去學,自己去做律師。”

肖珉不以為意地搖晃着腦袋說,“開始想的是即便請了懂法律的人來,自己也是該知道點的。但是後來有了興趣之後,我倒是覺得,做律師要比做生意有趣的多。”

“其實,做律師也是做生意的,只不過你賣的不是産品是你的專業罷了,你不要把律師行業想簡單了,我們……嗯,何律師就是,他們做律師的,現在大把的時間都是用來打通關系,并非跟你想象的那樣。”夏芒對肖珉解釋道。

兩個人說好是圍着周圍的小路走一圈,這會兒正好是要轉回去,過馬路的時候,一輛沒看信號燈的車從夏芒身邊呼嘯而過,其實夏芒倒是早就發現了這車似乎沒什麽減速跡象,已經停下了腳步,肖珉卻還是驚呼一聲“小心”,猛地拉了一把夏芒,倒把夏芒拉的一個趔趄,倒進了肖珉的懷裏。一個意外的小插曲,倒也不影響什麽,只是夏芒站正了身子要繼續走的時候,才發現肖珉還拉着她的手臂,似乎并沒有松脫的跡象。

夏芒掙了掙,肖珉卻是很自然地對她皺皺眉頭道:“別亂動,馬路車這麽多,多危險啊。”那語氣倒好像是責怪自家孩子不懂事般的随意。

夏芒哭笑不得地任由着肖珉牽着手過了馬路,到了邊道,肖珉卻還是沒松手,反倒很自然地接着剛才的話題說道:“我從小學化工專業也好,學工商管理也好,都是父母的建議和意見,父母雖然是沒強迫過我什麽,可我習慣性地順應他們的意思就那麽做了。不過現在卻忽然覺得,我總該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我跟父母說了,我想做律師,沒想到他們卻并不反對。家裏的生意或許也是需要我,但并非沒我不行,所以,幹脆趁着年輕,我想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

肖珉說完這話,才是終于松開了夏芒的手,笑嘻嘻地看着夏芒說:“我人生中倒是第一次知道,做一個自己喜歡的選擇,是這麽快樂的事。”

“喜歡的選擇……”夏芒喃喃地重複着這句話,心裏有所觸動,卻更多的只是茫然,她平順的二十八年人生裏需要思考的東西太少,以至于,她真的幾乎忘了自己到底喜歡的是什麽,又該去選什麽。

肖珉卻是似乎并沒有看出夏芒的迷惘,忽然正色道:“是啊,喜歡的選擇,比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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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芒前一秒鐘還在為自己沒有方向的人生,感到一絲悲哀。下一秒卻意外地聽到了一句類似告白的話,她有些愣怔地看着肖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肖珉卻是笑了笑,重新又去牽夏芒的手說:“走了,回去了。”

夏芒在指尖被觸碰到的那一刻,終于緩過神來,把手往回一縮,皺起眉頭地對肖珉說:“小孩兒,你剛說什麽呢啊?”“小孩兒”是夏芒對肖珉開玩笑時會用的稱呼。

“說我喜歡你啊。”肖珉很大方地承認,低着頭含笑看着表情複雜的夏芒,然後促狹地說道:“別告訴我,你從來沒被人追過,竟然不知道我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夏芒被肖珉這麽一說,臉卻一下子紅了起來,倒并非是因為肖珉的表白,對夏芒來說,肖珉就是個小孩兒。雖然三歲的差距并不大,而肖珉看起來也十分成熟穩重,但是夏芒這些年來,已經習慣地把自己放在一個已婚婦女的位置來看待身邊的那些單身的,畢業沒多久的男孩兒女孩兒,這些人哪怕有時候跟她年紀也不相上下,在她心裏卻統統被打上了孩子的标簽。所以肖珉這似真似假的表白,雖然讓夏芒也微微有一絲窘迫,卻并不至于因此臉紅心跳。倒是他那句調侃的話,一下子說進了夏芒的心裏,讓她有種被說中心事的尴尬。

她可不就是沒有被人追過。

從情窦初開的年紀開始,她就一直追随在何景遲的身邊,雖然楊思思說,她身邊也曾經圍繞過不少的仰慕者。但是想必她當初的癡情模樣,足以讓所有的追求者止步,所以,即便偶爾漫不經心地收到一兩張紙條,然後又被她莫名其妙地丢掉以外,夏芒還真的沒有被人表白和追求過。

而她跟何景遲之間的模式,一直就是她表白,表白再表白而某一日忽然被接受而已。于是,她的人生中哪裏經歷過什麽被追求的過往。

但是肖珉顯然沒有真的那麽想,那句話也不過是與夏芒逗着玩罷了。在他眼裏,夏芒這樣的女孩兒絕對是不會少了追求者的,雖然她總是滿嘴地說着自己老了,并且十分喜歡倚老賣老。但是,她看上去哪裏有絲毫的老,無論是樣貌還是脾氣,初見的那一天即便夏芒穿着中規中矩的職業裝,肖珉對她的猜測也不過就是才畢業的大學生而已,現如今雖然知道了她的年齡,卻也依舊沒法把她當成個比自己大很多的人來看待。*。

見到夏芒的臉紅,肖珉似乎十分滿意,并沒再去牽夏芒的手,只是邊走邊用他柔和而清亮的聲音緩緩說道:“夏芒,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想法,并不是要你給我什麽答案的,所以,你不用慌。”

“我哪慌了……”夏芒沒好氣道,雖然也許肖珉的這次表白讓她心裏頭真的有點慌張的感覺,但是那個分明比自己小了不少的男孩兒卻跟她這樣老成的說話,倒好像哄孩子似的語氣,讓她心裏只覺得別扭,本能地反擊道,然後正色對肖珉說道:“行了,別鬧了哈,你小小年紀,什麽樣的小姑娘找不到,別來尋我的開心。”

肖珉不為所動地搖搖頭,也不解釋什麽,繼續往他們的住處走着,夏芒見他不說什麽,也不好太喋喋不休,也就只得沉默地跟他走完了回程路。只不過,肖珉把夏芒送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忽然對着她明媚一笑,低聲道:“夏芒,我不想說讓你給我個機會,但是,你不妨給自己個機會。你不是總在強調你比我大麽,我想你從小到大一定是沒嘗試過姐弟戀的,讓自己試試吧,也許挺有趣,人生不該總是循規蹈矩的吧?”

夏芒傻愣愣地看着肖珉離去,再走回屋子裏,覺得頭有些嗡嗡作響的疼。

這孩子還真不是一般的自信了呢,怎麽就覺得自己應該去喜歡他呢。夏芒無奈地嘆息,能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收獲一個追求者,對于所謂的虛榮心來講并不是什麽壞事,總是即便自己人老珠黃,又是離了婚,卻并非會落得沒人要的地步。但,虛榮心那昙花一現的膨脹,卻無法讓她歡欣鼓舞。

她原本前一刻才認定肖珉跟她走得這麽近,是因為他希望能到何景遲的律師事務所實習,所以跟她攀攀關系。其實,這種想法絲毫不讓夏芒覺得不舒服,反而會覺得比較放松。她一向是個不太懂得拒絕的人,真若是一段她不想接受的感情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只會讓她手足無措。反倒是認為肖珉是因為明确的目的這個想法讓她很釋然,因為她也看得出,即便肖珉是因為這個目的性而與她接觸,這個小夥子也是真心要交她這個朋友的,這也就足夠了。

相反,肖珉忽然說喜歡她,才讓她有些接受不能。張曉軍那時在何景遲的咄咄逼人下,亦是承認過對她有好感的,但,那總是不同的,好歹張曉軍與她也是多年的同學,而且那時的情境下,讓何景遲那樣逼迫着說出的話,或許雖然有幾分真心,其實也沒準是因為有幾分火氣的。

而這個肖珉,算上第一次的見面,如今二人真正相處的時間也不過月餘。這樣的喜歡,在夏芒心裏總是薄弱了些。而,尤其在她現在最不想思考任何感情問題的時候出現,讓夏芒覺得有些煩惱。但也就是僅此而已,畢竟這個相識不久,雖然看上去挺不錯的小夥兒讓夏芒沒有什麽惡感,卻也無論如何還是到達不了“亂其心者”的境界。夏芒煩惱了會兒,便也就把這事丢在一邊,趁着臨睡之前的功夫,又開始研究上了習題。

不過,肖珉自有肖珉的好處,雖然頭一天說了那樣的話之後,第二天見面時卻依舊一片自然,仿佛一切并不曾發生過,夏芒遂也放心下來。這樣的封閉學習,日子本是枯燥了些,大概也不過是悶的久了,人們的心裏便會自覺不自覺地冒出些浪漫的想頭來排解下而已。就好像夏芒一直感覺,這次的司考班裏甚或比當初所謂的偷心之旅,男男女女間更加火花四射是一樣的道理。

肖珉不提,夏芒自然也就不提,萍水相逢,兩個月過去,或許也就不會再有交集,就讓這一頁平順地翻過去也好。

夏芒卻沒想到她跟肖珉的事,有一天會弄得班裏的人都知道了,而她又再一次莫名其妙地成了八卦的中心,好在會花錢來報名這個班的人,目的性還都是比較明确的,學習考試之外的事也不過是看看熱鬧罷了,他們的緋聞也只能算個小插曲,但這小插曲也足以讓夏芒不安了很多天。

夏芒也是在她跟肖珉的緋聞傳開來那天,才意識到,她已經不知不覺中成了班裏許多小姑娘的公敵,因為那一天之後,那些原本探尋地看着她的目光,已經不知不覺地添上了敵意。

其實會被大夥知道也完全是巧合。那天中午休息的時候,夏芒打了飯就回屋吃飯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其實已經有意無意地拉開了跟肖珉之間的距離,很多時候,總以自己心裏還沒底,得抓緊看書為由,下課之後就立即躲進房間裏。

有人敲門的時候,夏芒還直覺地以為會是肖珉,甚至在開門前的那一刻已經想好了打發他的理由,讓夏芒意外的卻是門外站着是另外一個也跟夏芒關系不錯的姑娘。她手裏拿着一個筆記本遞給夏芒說:“夏芒,你筆記本落在食堂了吧,我剛才吃完看見被人放在窗臺上了。”

夏芒奇怪地看了眼那姑娘手裏的筆記本,搖搖頭說:“不是我的呀,我沒有這樣的本。”

那女孩兒皺着眉頭指着筆記本右下角的兩個英文字母“XM”說,“不是你的麽?我記得你的教材和本上,不都是寫着你的名字縮寫的嗎?”

夏芒這也才仔細地看了眼本子的右下角,卻更是迷惑地搖搖頭,“嗯,我是這麽寫上名字的,可這本不的确不是我的。”

那姑娘“哦”了一聲,便翻開筆記本,準備看看還有什麽線索能知道到底是誰的,誰知本子一翻開,從裏邊飄落出一張紙,她撿起來下意識地瞄了一眼,便神色古怪地遞給了夏芒。那是一張素描,畫裏是一個正在看書的女孩兒,眉眼間分明就是夏芒,而右下角也是标着“XM”的字樣。

姑娘不死心地又去翻了翻本子,本子裏竟然隔幾頁就會有一張小圖,有的只是簡單幾筆線條的勾勒,卻也能看出畫得是同一個人。夏芒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各種表情躍然紙上,心裏一時充滿說不出的異樣感覺。拿着本的姑娘卻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聲,說道:“肖珉嘛,他名字縮寫也是XM,這本子是他的。”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夏芒一眼,忽然卻又咧嘴一笑,調侃道:“瞧瞧這緣分。”

這姑娘其實跟夏芒一向不錯,本身倒也沒什麽惡意,最多就是八卦了些,于是,姑娘拿了本子去還給肖珉,而這件事也迅速地在班裏傳了開來。

再上課的時候,老師沒來之前,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論班裏的這件桃色事件。有幾個年紀輕又對夏芒敵意頗深的女孩兒,甚至是無所顧忌放大了音量,“就那副小媳婦的樣子最招人了呗,現在的男人啊,偏偏就是喜歡那種沒個性的小白花。”

夏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只是深深地埋着頭,保持沉默。她原本就不知怎麽面對這種不和諧的場面,更何況誰也沒指名道姓地說她,她又能解釋什麽呢。

不想,當事的另一方,在老師已經走進教室的時候,卻是不鹹不淡地來了句,“現在的一些女人啊,倒是有個性,就是總忘了什麽叫宜家宜室,更忘了什麽是女人。”

31等我

走進教室的老師聽見肖珉的話,微微皺了下眉頭,嚴肅地看了下底下的學生,眼神掠過肖珉又在夏芒身上停留了片刻,表情頗為耐人尋味,卻是沒說什麽,只是沉默了幾秒鐘,便也就開始講課。

夏芒這一節課卻是雲裏霧裏的,根本不在狀況,老師說的話,明明每個字句都聽見了,甚至重點也抄在筆記本上,但卻是絲毫入不了耳朵,以至于下課之後,她看着筆記本的時候都有些奇怪,當時自己是怎麽機械地記下這些東西的。

夏芒從來都是個社交白癡。除了好像楊思思這樣自小就一起長大的玩伴,她幾乎沒有什麽親密的朋友。但因為個性随和的緣故,從小到大的人緣又一向不錯,所以她也從來沒什麽敵人,在司考班的這幾天,她倒是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有敵人的滋味。

如果不算上這場失敗的婚姻,夏芒這一輩子可以說是沒有經歷過任何挫折的。無論是學習、工作、感情還是人際交往上。所以,這種被人孤立的感覺,讓夏芒感到十分茫然不安。

除了當初在感情上對于何景遲的堅持,夏芒其實一直是個被動的人。所以在司考班裏這麽長時間,所謂的朋友也不過是肖珉,關系還不錯偶爾能說上幾句話,也不過就是那天來給她送筆記本的姑娘。其實,原本夏芒也并沒在意過到底能結識多少朋友的問題,畢竟她的目的只是能順利通過司考罷了,認識一兩個所謂的朋友完全屬于額外的收獲。

但是,并不主動想交朋友和與一部分人為敵,畢竟還是兩個概念的。當然,班裏自然也至少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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