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半人,對于他們這點八卦和緋聞是毫不在意的,不經意地聽了,也不過就是閑暇時,會多看幾眼事件中的兩個當事人而已。但是對于另外一部分人來講,情形卻是不太一樣了。
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只是小意思,自習室、休息室、食堂總是搶着夏芒之前把她要的座位占上也不在話下,夏芒遇到想不懂的題想去請教老師的時候,永遠有人先一步圍在老師周圍問東問西。如此種種,雖不至于如狗血的電視劇裏一樣出現什麽椅子上塗膠水,後背貼紙條之類的小兒科橋段,但夏芒再如何後知後覺,也無法認為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出于偶然。
這種被排擠的感覺,讓夏芒有了一種空前的孤單感,于是,離婚後,再沒有一刻這樣地思念過何景遲。
雖然之前夏芒始終着力避免着刻意去想起他,但是此時此刻,卻是無法遏制地懷念沒有與何景遲分開的日子。**畢竟,那時候,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何景遲在她身邊,亦或是僅僅在她心裏,她都是從來不知道何謂孤單的。
而就在她想念何景遲的時候,何景遲卻也好似心有靈犀似的在一個多月沒有與她聯系之後,給她來了一通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夏芒不知為何,眼眶驟然便是一陣發熱。
不過是一些尋常的問候,食宿好不好,備考的情況如何,跟同學相處是不是愉快。倒好像是母親前幾日知道她準備司考時打來的電話一樣絮叨而家常。可是母親的電話并沒有令夏芒失控,何景遲的電話,卻讓她幾次想要脫口而出,“景遲,我想你了,你來看我吧。”
然而,終究是沒有說出口。那卡在嘴邊的話,生生地梗得夏芒喉嚨酸楚,卻只是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一遍遍笑着說自己很好,很好。
夏芒放下電話的時候,感覺到有一滴淚已經順着下巴滑落進領口,微涼而潮濕地在心口窩處慢慢暈開。
夏芒知道是自己太嬌氣,太脆弱,其實所有她所面臨的一切又當個什麽。不過是一些出了這個門之後,彼此一生都難再有交集的人的奚落而已。她原本就只是想要找些事情做,讓生活不那麽貧乏,讓自己哪怕是短暫的有個奮鬥的目标罷了。那些偶爾與她擦肩而過的不相幹的人,于她又怎麽會有傷害呢?可是,她卻就是覺得那樣的難過,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肖珉也曾試圖安撫和勸慰忽然消沉下去的夏芒,但是,夏芒躲避的姿态已經那樣明顯。于是,他不得不開始深刻地檢讨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急于求成了,很多日子以來便也不再去打擾她。
當然一切的沮喪也好,傷感也好,自責也好,無論對于夏芒還是肖珉來說,此時也只是夜深人靜時獨自去感慨的情緒而已,更多的時間,即便是那些極力與夏芒作對的人,也還都是知道自己的此行目的的,微妙的不和諧,盡數被緊張的最後沖刺掩蓋了下去。
六十天很短,彈指一揮間。培訓班結束的那一天,有人張羅着班裏的同學一起聚餐一次。
一方面是紀念下短暫的同學情誼,另一方面,大家日後恐怕也是會活躍于同一領域的人,彼此有個交情總不是壞事,所以,全班同學都是積極響應,但是唯有一人,壓根沒有接到邀請。這個人是夏芒。
夏芒沒有接到邀請的原因很簡單,班裏的活躍分子和操持這個聚會的人,就是當初跟肖珉表白過的那個姑娘,有心或者無意地忽略掉夏芒,不去通知她活動的時間和場所,本也是在夏芒的意料之中。
不過此時的夏芒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地呼朋引伴而去,雖然心裏有一絲失落,但是更多的反倒是松口氣的感覺,畢竟,無論是好的壞的,愉快的還是糟糕的,終于算是劃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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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條斯理地收着東西,夏芒這會兒只想着接下來準備去做些什麽。無意中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留了經年的長發烏溜溜地垂在胸前,她微微有些發愣。
何景遲說過,她留這樣的頭發最美。
他這麽說的那一年,她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年紀,卻從那時起,便再沒換過發型。
夏芒對着鏡子愣了一會兒,好像忽然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飛快地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匆匆地出了房間,交回房卡,便去了停車場。
夏芒本意就是避開大夥都離開的時間,省卻最後還要承受些異樣的眼神,所以才磨蹭了一陣。而這會兒同學們也的确基本上都走的差不多了。停車場上十分清靜,除了夏芒的車之外,也只停着一輛君威。
夏芒把随身帶的東西都丢進後座,一邊的君威卻是緩緩開了過來。車窗搖下,露出肖珉的笑臉:“夏芒,準備去哪?”
夏芒有點意外地看着肖珉,“你沒去聚會嗎?大夥都已經走了吧。”
“嗯,沒有,我不大喜歡熱鬧。”肖珉說。
夏芒自然不會認為在停車場遇到肖珉會是一次偶然,想必這孩子是專門在這等她的。
抛開肖珉因為意外的筆記本事件帶給她的尴尬,即便是作為夏芒并不需要的一個追求者,其實肖珉從來都是不令人讨厭的,他事實上一直進退有度,并沒有帶給夏芒太多的困擾。而人前人後躲避了他這麽多天,夏芒也只是不想再讓自己的處境更尴尬和微妙而已。此時此刻,就只剩下他們兩個,并且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面,夏芒反倒是有些不舍,畢竟這個小夥子讓她司考班開始的一段日子裏過得很愉快。
“留個電話給我吧。”夏芒主動說道,“我會幫你問問何律師所裏可不可以給你安排個見習崗位的,有消息通知你。”
“好,告訴我你的電話,我給你撥過去。”肖珉掏出手機,手指放在按鍵上等着夏芒的答複。
夏芒對肖珉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戒備之心,這個小夥子看上去無論如何也不會是死纏爛打之輩,倒也就放心地把號碼告訴了他。
肖珉把電話給夏芒撥過去,便又問道:“沒別的安排吧,一起吃飯去?我知道這附近有個飯店的川菜做得很地道,我請你吃。”
“我還不太餓呢,本來是想去剪個頭發的。”夏芒說,多少有些遲疑,倒不是想拒絕肖珉的好意,而是她剛才忽然就很想把那伴随了她很多年的長發剪了,這個念頭一旦冒了出來,便有些迫不及待一般。
肖珉一挑眉梢,對着觀後鏡上下端詳了自己幾下,用手巴拉着頭發說:“你這一說也是呢,兩個月沒理發,的确有點不成樣子。那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個美發店,手藝相當不錯呢。”
夏芒微微一猶豫便是點了點頭,車子跟随在肖珉的車後,前後腳地出了院子。
剛開上主幹路,夏芒的手機便響了起來,“芒芒,你們今天結課了吧?你現在跟同學去聚餐嗎?如果你嫌亂不去的話,我接你吃飯去吧。”電話是何景遲打來的,他好似總能準确地知道夏芒每時每刻在做什麽似的。
“哦,不了,我在去吃飯的路上。”夏芒不知怎麽,下意識地編了個瞎話。
何景遲倒是也沒顯出太多的失望,囑咐了幾句吃飯的時候別喝酒,若是喝了酒,就打電話給他,他過去接之類的話,也就挂了電話。
似乎開了并不很遠,就到了肖珉說的那家美發廳,裝修很有格調的一家小店,人也并不是很多。夏芒被帶着去洗頭的路上,忽然有人喊道:“夏老師,您也喜歡來這家店剪頭發啊?”
喊夏芒夏老師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何景遲所裏的新人,夏芒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裏一緊,偏過頭去,果然看見正在鏡子跟前坐着的姑娘,便是于睿。
“小于啊,好巧。”夏芒極力地對她綻開一抹熱情的笑,打着招呼。
身後不遠,也準備去洗頭發的肖珉卻也是正好路過這裏,熟稔地搭上夏芒的肩膀,好奇道:“夏芒,你朋友嗎?我跟這裏的老板很熟,一會兒咱們一起找他打折。”
小于的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卻是趕緊笑眯眯道:“那謝謝夏老師和這位帥哥啦。”
32等我
夏芒面對于睿有一種無名的慌張,楊思思曾經無數次地嘲笑過她這一點,“你見了那小三直接大嘴巴招呼就得,還用拿捏什麽表情、态度啊?你可真是夠了!”跟何景遲離婚之後,有一次夏芒跟楊思思購物時遠遠看見于睿,夏芒想也沒想,拉着楊思思就落荒而逃。。。。。等楊思思弄明白夏芒在躲什麽的時候,氣得直跳腳,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樣子。
夏芒卻知道自己在怕什麽。她怕的不是于睿,更不是于睿身上那逼人的青春氣息會令她自卑,她無法面對和急于逃開的只是自己的失敗而已。
于睿到底還是年輕,并不那麽擅長隐藏情緒,雖然極力掩飾着自己的詫異,但是好奇的目光還是偷摸地在肖珉身上來回逡巡。夏芒敏感地注意到,輕輕挪開一步,把肩膀從肖珉手底下移開,然後下意識地解釋道:“哦,小于,這是我在司考培訓班的同學,肖珉。”
于睿正在做頭發,身上裹着圍布并不方便起身和握手,便只是趕緊點着頭說:“哦,肖先生您好,我是于睿,是夏老師愛人的助理。”
肖珉聽了于睿的話,身子似乎微微有些僵,表情卻是依舊熱情而誠懇地笑着:“于小姐,幸會。”
夏芒一心只想趕緊結束這場怪異的會面,便是又趕緊打岔道:“小于,肖珉想司考通過的話,到你們所裏學習一段時間呢,就是不知道你們那裏還能不能安排見習崗,你回來幫我問下景遲。”
“我幫您問何律?”于睿的聲音似乎因為驚訝一下子尖利了起來。
夏芒心裏忽然一顫,是啊,她一時只想着在于睿跟前撇清自己跟肖珉的關系,倒是忘了他們離婚的事在于睿那裏還是個秘密,便脫口而出這麽個要求。而于睿顯然也是在這話問出口之後,覺出自己的失态。兩個女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反倒是肖珉在一邊解圍道:“何律師的事務所名聲在外,想進去的人大概太多了,沒關系,不行的話,就不用為難,我也只是問問。”
“不是……”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地回道。
于睿小心翼翼地看着夏芒的表情說:“所裏最近倒是正在擴大規模,需要吸納些有才華和能力的新人的。可是,夏老師,嗯,您自己跟何律說不好麽?”
夏芒有些讪讪的,聲音幹巴巴地勉強解釋道:“這總算是公事,不是私事……呃,我很少問景遲所裏的事。。。。”
“哦哦。”于睿一副懂了的表情趕緊點頭,眼神裏卻分明還是閃現着疑惑,但依舊保證道:“夏老師,我想應該沒有問題的。我明天到所裏就問問。”
“那一會兒再聊,我先去洗頭了。”夏芒告辭道,額上似乎已經有細密的汗水因為緊張而滲出。
“好好,您忙。我做完頭發去找您聊天。”于睿說道,依舊好奇地看着夏芒和肖珉的背影。
倆人走開了幾步,肖珉貼近夏芒,輕輕捏了夏芒的手臂,壓低聲音問道:“夏芒,何律師竟然是你的先生麽?”肖珉一向平靜的聲調裏似乎雜着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一般。
夏芒經歷了剛才的緊張,忽然覺得真的受夠了這種隐瞞和欺騙,尤其是對着父母之外原本不相幹的人還要如此,心裏說不出是惱還是羞,這會兒肖珉再這樣一問,她便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是我前夫。”
夏芒聽見肖珉似乎是抽了口氣的聲音,卻是并不回頭去看他的表情,只讓小工引領着在洗頭的池子跟前坐下,躺好、微閉上眼,靜靜地等着洗發。
肖珉似乎就在她旁邊的位子,因為夏芒一直聽見洗頭的小工在說着:“先生,您的頭別亂動啊。”“先生別扭頭。”最後那變成調笑的聲音說道:“先生,您這麽喜歡看您女朋友也等洗好頭再看吧,這樣很難洗的啊。”
夏芒四肢僵硬地躺着,一動不動,她能感覺到給她洗頭的那雙手似乎也因為笑而有些抖,她幾乎能想象身後的兩位小工彼此對着眼神,拿她跟肖珉開玩笑時的表情。
但她不想理會,她只是累了,不想動了,不想解釋了。就讓全天下的人都疑惑吧,誤會吧!夏芒無所謂地想着,說到底,別人怎麽想,又與她何幹呢。帶着這麽一種類似于自暴自棄的煩躁,在理發師問夏芒要弄成什麽發型時,她只是咬着牙根宣布道:“短,越短越好。”
等到頭發真的剪完,夏芒才覺出一點心疼,習慣性地想去撩一把頭,手卻是一下子落空,再又去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陌生的好似不認識了一般,讓她有些怔忪。
肖珉也是剪完了頭發,一直在一邊默默地等着夏芒,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過,見夏芒也好了,才是站起來與她一起去結賬。
反倒是于睿,大約要做的項目比較多,這會兒卻是還沒完。不過,這也正和夏芒的意思,她剛好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于睿聊天。幾個人客套地打過招呼告別,禮節周全而完美。
站着車跟前,夏芒好似才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也不回頭,只盯着自己的車門說道:“肖珉,謝謝你了,那我先走了,有消息我會給你打電話。”
“不是說好一起吃飯的,你不餓麽?”肖珉說,語氣依舊一如往昔地平靜,并不見之前對話中的驚疑。
夏芒偏過頭去,卻是意料之外地對上肖珉暖暖的目光,沒有一絲的探尋和質疑,只是溫和地對她笑着,繼續要求道:“好啦,夏芒,去吃飯嘛,都聽你的先來剪頭發了,我都要餓死了。”
肖珉的聲音裏似乎有種小孩子般撒嬌的意味,卻是令夏芒原本緊繃的神經一松,心裏驀地感覺一片柔然,竟是不知不覺地點點頭。
肖珉笑了,好像一下子也輕松了許多似的,又好似當初倆人在司考班裏剛剛熟悉起來那時一樣,有些嫌棄地對着夏芒一皺鼻子說,“你也是哦,說是剪頭發,倒還剪得真徹底,跟個假小子似的,你看看你現在這個醜樣子。”
夏芒也就習慣性地反擊道:“嫌棄我,就自己去吃飯呗。”
肖珉卻是自然而然地一挽夏芒的手臂說道:“誰說嫌棄你了,沒事,最多讓別人當咱們是GAY好了。”
夏芒失笑,推了肖珉一把,“你才是GAY呢!”
“好吧,你要真是男人,我就去當GAY。”肖珉說,依舊是玩笑的語氣,話裏卻又不無深意。夏芒倒也無從反駁,只能與他一般玩笑着說:“那也要看我樂不樂意咧,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肖珉笑笑,沒再繼續說什麽,只是拉着夏芒往他車跟前走着說道:“坐我車過去吧,離這不太遠。這個時間那裏門口不太好停車,吃完飯,我帶你回來拿車。”
夏芒很順從地跟着肖珉上了車,一路上,兩個人都是互相拿對方新剪的發型開着玩笑,又或者說些其他的諸如天氣與口味之類的沒什麽營養的話題,卻是絕口不提看見于睿之後的事。肖珉心中未必沒有什麽疑問,只是他覺得現在問些什麽,總是顯得交淺言深,夏芒未必不想解釋點什麽,卻又覺自己既然沒想跟這個孩子有什麽發展,也就沒必要與他說起自己的私事。
原本也算是各懷心事,關系又些許微妙的二人,卻是因為肖珉本身便帶着一種渾然天成的坦然而明快的氣息,又很會展開話題和活躍氣氛。一餐飯下來,夏芒不僅絲毫沒覺得尴尬,反而覺得原本心裏莫名的緊張和煩惱好似都被一掃而光,于是,在肖珉建議說,“夏芒,等考完試之後,正好快十一了,我父母在咱們這的郊區有塊地種了點農産品,正是收獲的季節,咱們到時候去采摘吧。”夏芒聽了這建議便幾乎是猶豫也沒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但是夏芒坐上肖珉的車的時候,卻又隐隐覺得有些不妥,踯躅了會兒,決定還是開誠布公地跟肖珉說道:“肖珉啊,這些日子我還一直沒來得及謝謝你的照顧呢。”
肖珉聽了這話,卻是飛快地笑着掃了夏芒一眼,趕緊說道:“喂,這個開場白可并不好,我感覺到接下來的話,我一定是不愛聽的。”
夏芒讪讪地笑,低了頭摩挲着手裏包包上的拉環,掩飾着略略有些緊張的情緒,沉吟了下卻還是無比堅定地開口道:“不管你愛聽不愛聽,肖珉,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很好,我也很喜歡你。但是,如果之前你說的話是認真的,我就必須告訴你,我的确不可能接受你的追求。嗯,如果你覺得我的拒絕對你是個傷害的話,我很抱歉,當然,我更希望那只是你的玩笑,而咱們可以是朋友……”
肖珉聽了夏芒的話之後,長時間的沉默着,似乎是過了許久,才踯躅着開口問道:“夏芒,我可以知道是為什麽嗎?你依舊是介意年齡的問題?還是說,你需要點時間?我并不是不能接受你的拒絕,我只是希望知道下理由。”
“都不是……只是,我想,我,嗯,應該不會再喜歡什麽人了。”夏芒遲疑地說道,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
“好吧,我知道了。”肖珉說,依舊很溫和地對着夏芒一笑,“咱們到了,你是取車回家,還是願意再跟我去喝杯茶?”
“我今天有點累了,改天吧,或者等考試完?”夏芒說,和肖珉說明白自己的想法,而肖珉表現也很自然地接受以後,她頓覺如釋重負,覺得二人間再沒什麽芥蒂,倒是這一天的确是有些累了,而非推脫。
肖珉停好車,紳士地下車幫夏芒拉開車門,倆人最後話別客套一兩句話的當口,身後卻是又聽到于睿的聲音招呼道:“夏老師,您又回來了啊?”
夏芒和肖珉聽見招呼側過頭去,意外地看到于睿身站着另一個熟悉的面孔。
33等我
夏芒和肖珉看見于睿身邊的人都有些意外,于睿卻是熱情洋溢地拉着那人到了跟前,介紹道:“夏老師,肖先生,這是我朋友李可欣。可欣,這是我跟你說過的我們所何主任的愛人夏老師,這是她司考班的同學。哦,夏老師您們這是回來拿車吧?”
“這麽巧,聚會這麽早就散了?”“哈,睿睿,你說夏芒是何大律的老婆?”肖珉和李可欣同時開口道。
夏芒面色尴尬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而于睿顯然也是有些吃驚,“呃,可欣,你們認識?哦,你也是才上的司考班,難道你們也是同學?”
李可欣和肖珉這會兒只顧互相高深莫測地對視着,完全沒有人理會于睿的問題,驟然的沉默讓夏芒有了幾分心慌。因為眼前的這個叫李可欣的姑娘正是那天夏芒見到跟肖珉的表白的姑娘,也是後來帶頭孤立她的人。見于睿似乎也有幾分不知所措,夏芒只好局促地點頭說道,“是,我們是一個班的。”
“我跟李可欣以前也算見過面的。”肖珉卻又收回了目光,帶着點兒漫不經心似的笑容解釋了這麽一句。
這倒讓夏芒也有了幾分訝異,她原本短暫地聽到過二人間的對話,以為李可欣也不過是在司考班裏認識的肖珉,卻不想原本倆人也是認識的。夏芒只飛快地擡頭看了一眼李可欣,想着怎樣說幾句客氣的話,就能立即脫身,而從肖珉身上收回視線的李可欣,此時卻是面上帶着股微醺的醉意,正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這麽巧啊。”于睿笑,并不用太敏感的神經也覺出面前的幾個人之間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對頭,雖然有幾分好奇,但還是打破僵局道:“可欣有點喝多了,本來說是我做好頭發我們一起再去逛夜市的,不過現在看,我得先送她回家了。夏老師,肖先生,那我們先走了。”
肖珉沉默地點點頭,夏芒也是如釋重負地客氣道:“那你路上小心些。”
于睿對着夏芒一樂,回頭挽住李可欣要走,誰知李可欣卻是甩開于睿的手,晃悠着幾步走到肖珉面前,擡起頭挑釁地說道:“肖珉,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夏芒是有老公的啊?真沒想到,你還有當第三者的愛好呢。”
肖珉的臉色有些沉,卻是眉頭也不皺下地對着李可欣說道:“有沒有這個愛好都是我自己的事,跟別人沒關系!”
于睿被李可欣忽然的舉動吓了一跳,再聽了她的話更是一驚,卻也只能尴尬地對着夏芒笑笑,過去拉住李可欣說:“你到底喝了多少啊?早知道你喝成這樣,真不該讓你來找我。”
李可欣嗤笑,“行了,睿睿,你不是喜歡你們何律嗎,這下正好,快讓他來看看他媳婦是怎麽紅杏出牆的,正好也給你自己撈個機會。”
“可欣!”于睿聽了這話真是急了,臉漲得通紅,看也不敢看夏芒一眼,只是使勁兒地扭着李可欣的胳膊咬牙切齒道:“你撒什麽酒瘋啊你,你心裏不痛快是你的事,你幹什麽沖着我來啊?”
李可欣當真是有幾分醉意的,但是也絕對有些借酒遮臉的意思,這會兒故意醉态可掬地晃了幾步,往肖珉那邊靠去,肖珉看出她的意思,趕緊一閃,她一個踉跄差點摔道,穩住了步子,卻是更加氣急敗壞,“肖珉,你犯得上跟我這麽大的仇嗎?我就是想跟你做個朋友而已,你們家和我們家的官司,那是公對公的事,而且我壓根就不知情。你現在為了躲我,連這樣的女人都沾,就是想跟我劃清界限嗎?”她手指指向夏芒,滿臉的不屑。
肖珉臉上難得的一片肅然,慣常挂着的清淡笑容早就不知所蹤,冷冷看了一眼李可欣說:“你喝多了。我跟夏芒今天不計較你的醉話,但是你也給自己留點兒臉面吧。”
“我留點臉……哈哈……”李可欣大笑了起來,幾乎笑出了眼淚,“肖珉,咱今天也不說那沒用的,你就告訴我,我哪點不如這個受氣包似的小媳婦吧?”
“可欣,夠了。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呢,我求求你別鬧了行不行。”于睿忍無可忍地搖晃着李可欣嚷道。
肖珉最後又瞥了李可欣一眼,對一邊的于睿說,“你有她家的電話麽?你一個人不行的話,讓她家裏人來接她。”
“我有,我有,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天。”于睿尴尬地一邊抱住李可欣擋在幾個人中間,一邊對夏芒和肖珉說道:“夏老師,真對不起,我改天一定專門去給您道歉,我今天真不知道可欣這是發什麽瘋呢,她說的話,您千萬別忘心裏去。”
夏芒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卻是也扯不出什麽笑意,只是匆匆一點頭,說道:“沒關系,那我先走了。”
肖珉緊跟上她兩步,關切地說道:“你別開車了,我送你回去吧。”
“沒事,我走了,肖珉。”夏芒逃一般地趕緊拉開車門上了車,飛快地啓動了車子便融入了車河。
一會兒的功夫,肖珉的電話卻還是追了過來,“夏芒,你開慢點。”
“嗯。”夏芒順從地說道,果真放慢了點車速,肖珉就在她身後不遠跟着,看她真的慢了下來也是松了口氣,才是又急切地說道:“夏芒,今天的事真是對不起了,我真是沒想到會在這看見李可欣,而且,你看她真的是喝多了,別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我沒有。”夏芒語氣平靜地說:“就是讓她鬧的我有點頭疼,好了,肖珉,你別跟着我了,我真的沒事,我慢慢開,再有兩個路口,我也就到家了,你放心吧。”
從觀後鏡裏看着肖珉的車似乎真的在路口調了頭沒再跟着她,夏芒這才又重新加快了車速,她這會兒沒別的念頭,只想趕快回家,洗澡睡覺,把這亂七八糟的一個晚上全部都忘了。
在地庫裏停好車,夏芒把後座上的東西拿出來,才要關車門,一邊卻是伸出一只手,幫她接過了包,夏芒被唬了一跳,險些驚叫出聲,扭頭才看見是何景遲在一邊笑吟吟地看着她,她松口氣地一笑,眼窩卻不知怎麽一熱,趕緊又假意探身進車裏看看還有沒有落下的東西,迅速地拭掉了沒來得及掉下的眼淚。再去看何景遲,便是微微笑着道:“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在這裏專門等着吓我麽?”
“芒芒,是我吓你還是你吓我啊?”何景遲唇角依然噙着笑意,眼睛卻是懊惱地盯着夏芒說道,“我看見你的車過來,剛要過來跟你打招呼,車裏卻下來個小小子,還把我吓了一跳呢!你怎麽把頭發弄成這樣啊?”
夏芒下意識地巴拉了幾下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地對着何景遲笑笑說:“很難看是吧?”
“也不是難看,只是你從小都沒留過這麽短的頭發吧,看着真不适應。”何景遲依然是好似有些沮喪般地盯着夏芒。
“好吧,頭發而已,不好看也還能留起來的。”夏芒倒是看着何景遲的樣子有些不忍心,反倒是安慰他道,兩個人邊說邊一起上了樓。
何景遲照舊是熟稔地自己去廚房燒了開水給自己泡茶,還把帶來的奶給夏芒熱了一杯遞到她手裏,有些憂心地說:“芒芒,這倆月你還好吧?我怕讓你分心,也一直沒敢打擾你。可是,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是不是很辛苦?是不是住的不習慣?”
夏芒摸摸自己的臉頰,皺眉問:“瘦了麽?我沒覺得呀,也不辛苦的,住的環境也不錯,就是大概食堂的飯吃不太習慣。”
“哎,是我沒想周全,早知道,應該幫你在別的地方訂飯的。我沒在他們那上過課,是小于以前也在那邊上過培訓班,說吃得還不錯的,早知道不聽她的了,真是讓她誤導了。”
聽何景遲提起于睿,夏芒的神色黯了下,沉默了會兒,想起來說道:“對了,景遲,我今天去剪頭發的時候看見小于了呢。”
“是嗎?”何景遲不太在意似的問道。
“嗯,她有個朋友也是我們司考班這期的同學,晚上他們聚會有些喝多了,然後,弄得有些不愉快,小于還說改天專門跟我道歉,你見到她告訴她一聲吧,不用放在心上,那姑娘的幾句醉話,我都忘了。”
何景遲聽了這話卻是上了心,“什麽意思,芒芒?”
“這個有點兒說來話長,就是班裏有個姑娘跟小于是朋友,但是她因為一點誤會跟我關系不是很好,今天她又喝多了,所以見面的時候,說了點不太中聽的話。但是,也不算什麽的,誰都有喝多了失态的時候。”
“你跟她一起喝得酒?”何景遲似乎還是沒聽太明白過程,又問道。
夏芒這才想起從培訓班出來的時候,她是跟何景遲說要去聚會的。不過反正到了這會兒,她覺得即便她不說,第二天于睿也會跟何景遲說,所以幹脆就自己說了個明白。“我沒和他們去聚會,我跟另外一個同學先去剪頭發時看見了小于,後來吃完飯拿車的時候,小于正好在門口等她那個朋友,我們就又遇到了,就發生了點不愉快。哦,對,還有個事沒跟你說,我在培訓班裏見到上次跟思思撞車的那個男孩兒了,我晚上就是跟他一起剪得頭發,吃的飯。”
夏芒一口氣說完,感覺自己似乎越說越混亂,何景遲果然滿臉迷惑地看着她,被她繞的也有點迷糊,半天也就掌握了一個關鍵點,“呃,跟楊思思撞車的男孩兒?叫肖珉是吧?”
“對對,你腦子真好啊,什麽人都記得住。”夏芒嘆息。
何景遲大概捋了下思路,又問了幾句話,基本上明白了夏芒說的事的大致前因後果,便是有些生氣道:“那個叫李可欣的到底都說什麽不中聽的話了?小于這都認識的什麽人啊!”
夏芒略一遲疑,看着何景遲一字一句地說道:“李可欣說于睿喜歡你!”
34等我
何景遲的表情有些窘,但是也有些哭笑不得,沉默了幾秒鐘才是小心翼翼問道:“芒芒,你覺得這話很不中聽?”
“哦,不是,是其他的,不過都無所謂了,一些酒話罷了。”夏芒原本繃得緊緊的那根神經,在聽到何景遲這麽一句避重就輕的答複之後,忽然有些意興闌珊了。她原本也許隐隐地期盼着何景遲的某些解釋,她以為那些離婚時踯躅着不願問出口的話,借着這麽個好似順其自然的機會說出來,何景遲或者會願意解釋點什麽,但他卻只是這樣的一句反問,讓夏芒心裏只覺一陣煩躁,便再也不想多問一句,匆忙地掩飾着自己的失意,她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抱歉地看着何景遲,說:“景遲,我這一天好累,困得不行,改天再跟你聊吧。”
何景遲愣了愣,也就識趣地站起來說:“嗯,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