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蒙府炸開了鍋，大部分仆人總是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确切地說完全當我是江湖騙子。他們家少爺那是皇城裏出了名的好好公子，會做這種荒唐事的可能性甚微。再說了多少如花似玉的大家閨秀想進蒙府，少爺連看都不看一眼，那個阿紫頂多算是白淨清秀，憑這幾分姿色也想飛上枝頭，門都沒有。為此一些丫鬟對我和阿紫冷言冷語，悉心照顧那是更別想了，更讓我郁悶的是阿紫那丫頭對我也是不理不睬的，可憐的我哎，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窘态。
“三分甜的桂花糕？”我一個人無聊之極随處逛逛竟走到了蒙恬的書房，只見他手執兵書專注地研究着，而桌上擺的點心則是他世代的最愛。
“你怎麽知道是三分甜的？”聽到我的聲音，他放下了手裏的書。
“所有甜點你都只喜三分甜。”而且後世的你這一習慣還是跟我學的。說着我便拿起一塊往嘴裏一塞，味道不賴嘛。
“你是怎麽知道的，就像上次你報出了我喜歡的菜肴一樣。”他上次其實很吃驚，只是礙于殿下在場，不好開口。
“我已經說了，咱兩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信的話，我再說點更深入的，你胸脯上有條小手指長的疤痕。”按照邏輯，後世的我有的傷痕前世也有，套在他身上應該也是有效的。果不其然他臉色有些泛紅，似是因我揭穿了他的隐秘讓他有些躁動。
“你到底是什麽人，女扮男裝混進我家到底有何目的？”眼前這位眼底帶笑的女人讓他覺得害怕，似是知道自己的一切，可自己對她卻是一無所知。
“你激動什麽啊？”那樣子像是打量怪物一般死盯着我，我覺得好笑便笑出聲，“跟你說了你也不會信。”穿越前世別說他了，連我自個也時常懷疑。
“蹭”一把利劍出鞘，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結結實實地架在了我脖子上，“說，你到底是誰？此行有何目的？”
冰冷的金屬觸碰到了脖子，我不禁哆嗦起來，這家夥居然動真格真是活膩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再者而言你一大老爺們居然欺負我這個弱女子，臊不臊啊？”
“別來這套，昨晚已經上了一回當了，若你也算弱女子普天之下豈不皆是。你混進我家到底有何居心？”利劍一轉，我随之揚長了脖子。
偶的個神啊，偶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要受這般罪？
“夫人！”我對着門外驚呼，他一出神，我立馬退後大步。知道被騙，他也不氣只是看獵物般冷冷地盯着我。
“你既已知道我跟殿下熟稔，你問他不就得了。”我氣呼呼地瞪着他，好啊甜瓜，你前世這般欺負我，看本小姐回去之後怎麽報仇。
世間女子千姿百态，嬌媚迷人，傲然淩骨，天真爛漫，羞羞怯怯盡是惹人憐愛之輩，然而眼前這女子除了耍渾之計高超竟看不出半點值得贊許的地方，這樣的女子自己是絕對不願多來往的，只是不知殿下是如何和她相識的。“梅府？”對了，殿下臨走之前提到了赫赫有名的梅府？“說，你跟梅府什麽關系？”找到一點線索，警長蒙恬板着臉詢問犯人梅璐，那不善的眼神透着警告，似是在告誡我放老實點。
“梅家大小姐梅璐是也，也就是未來的殿妃。”怎麽着夠明确了吧，我挑釁般地回視他，看他能耐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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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耐人尋味，傳說中的梅家大小姐相貌和禮儀學識驚為天人，眼前這位，未免也太“驚人”了吧？
“不要切聽傳說謠言多半是反着的。”讀懂了他眼裏的含義，卻并不惱火，這本來就是事實，我跟傳說中仙子般的人物壓根搭不上邊，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擺明了欺騙群衆，而大衆的眼睛那是相當雪亮的。
“你不在梅家待着跑來我家作何？”知道底細，他的心也就放寬了，但立馬又緊繃起來，“你離家出走？”他神情緊張地看着我，“梅老爺要是知道你在這裏，豈不會誤會？”
“一言難盡啊！反正你放心不會連累到你，時機到了，我會立馬閃人。”一個月後便要選妃了，毫無懸念我坐正了正妃的位子，可其他選上來的哪個不是國色天香才華一絕。梅老爺就算請回一百個夫子幫我惡補也趕不上人家回眸一笑以及詩書絕唱。偶可丢不起那個人。再者說了，本少歸來可是有任務的，哪有閑工夫去體會那凄凄怨怨的宮廷生活。
“你。。。”他一時不知怎麽回應我，因為此時的我已經擁抱住了他，他推開不是抱我更不是，臉憋得通紅。
“甜瓜，不管你記不記得了，對我而言，你都是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不管什麽時候，你都會一如既往地幫我，這次也不例外。”煽情牌打出，效果不同凡響，他像是被迷醉一般誠懇地點了點頭，特別是在見到我真誠的眼淚時，更是不忍心地遞上了絹帕。這裏唯一會讓我安心的人便是他，“以後”是，現在也是。
“我會保密的，那你有何打算？”說着這話他便小心地關閉了窗門。
“我不是這裏的人，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事實。”眼底流露出的情感叫做信任，在我和他之間傳遞着。“白尚，你認識吧？白老丞相的孫子就是我的目的。我從千年之後的世界回到這裏，回到我的前世去改變我和他的死結，而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前世，他叫蒙恬，外號甜瓜。”
“難怪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會喊甜瓜呢。前世今生原來這麽神奇。”他似懂非懂地消化着我的僞科學理論，“那我後世是什麽樣的？”
“英俊潇灑，風流倜傥，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說着偷瞄某人，只見他有些自我陶醉飄飄然乎，我立馬改口，“這些跟你都是有緣無份的。”說完不忘對他調皮地眨眨眼。
“你。”他突然轉怒為笑了，世上的女子唯獨眼前這位耍渾者能讓自己豁然開朗。今生後世與她相識也不枉然。
“小姐！”一聲慌亂的呼喚打破了屋裏和樂的氛圍。來人再瞥到桌上閃爍寒光的寶劍時，臉刷得一下子顯現慘白。
“怎麽了？”這小妮子不是不睬我了嗎，這會功夫不見我就急了？
“我們快走吧，蒙統領提前回來了，說是片刻就到府上了，趁蒙家上下正在布置迎接，咱們悄悄溜走。”阿紫一口氣叨念完，急得滿頭大汗，而端坐着的我不以為然地品着龍井。更是急得她直跺腳。
“慌什麽，你覺得我們還溜得走嗎？”我悠悠然地回複像一盆涼水灌透她的全身讓她瞬間冷靜，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男主臉色很是陰霾。
“既來之則安之。走吧，作為客人的我們哪有不拜見主人的道理。”反正天又塌不下來，有什麽好擔心的，就算塌下來，先遭殃的也只會是高個子。說着我起身推着有些木讷的阿紫。
“老爺，你終于回來了。”聽到門護的通報聲，盛裝打扮的蒙夫人急忙起身迎接，滿臉洋溢着幸福的笑。而蒙宇見到愛妻也是喜悅浮上心頭現在眉梢。下人們對于傳聞中的禁軍統領也是敬畏有加，此刻全府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
“早已聽聞蒙統領的英勇事跡，久仰已久，今日得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傳聞藍幺國有三大傳奇人物，排行老大的就是先前提到的國民迷信的倡導者國師是也，加上民衆對大自然的陌生以及神靈的膜拜，這位老大就被描繪成上知天理下知地文，預測未來無所不能，要擱現代非逮他個妖言惑衆之罪不可。NO。2便是眼前這位以一敵十的神将，據說半壁江山都是用他的血汗換來的，連中十箭依然揮刀自如地砍下敵軍将領的頭顱，面對這麽一位铮铮鐵骨，偶絕對是萬分欽佩。而最後一位便是智多星白老丞相，也就是白尚的爺爺，有傳言說他博才多學足智多謀，治理國家更是一套一套游刃有餘，難能可貴的是他從來都是待人随和，容忍天下人所不能，這氣勢跟孔孟聖人有得一拼。
“這位是？”粗狂的臉湊近地瞅着我。
“在下徐路，無名小輩，本該高攀不上蒙府，只因令公子在比武招親的擂臺上勝了在下，按規矩就得迎娶舍妹，這才冒昧打擾蒙統領。”我一字一句地闡述着，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回應着他審視的目光。偶雖然學習成績一塌糊塗但表演天賦那可是公認的“話劇女王”。
“有這事？”在我平靜誠實的面容上嗅不出端倪，便回身問起了在一旁發愣的夫人。
“老爺，具體事宜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恬兒來了再詢問一番。”夫人一邊小心回應着，一邊轉身喚管家請少爺，老爺的脾氣自己豈能不知，恬兒這孩一向謹慎乖巧怎會犯這種錯誤，家法伺候怕是免不了了，為娘心裏泛起一陣難過與心疼。
“徐公子所言可有此事？”他黑着臉斥聲問道，一旁的管家眼疾手快地端上一杯清茶消消怒火。
沉默，他只能緘口默言。我知道他是在保護我，可在他人眼裏這就等同于默認。阿紫站在一旁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他，不知發生什麽了，昨晚他還是咬牙切齒的這會又突地袒護小姐了。
“孽子！拿家法來！”蒙宇氣急敗壞地使喚管家，夫人在一旁急壞了，可又不敢上前阻止，這樣反而會使他更氣憤，軍人的眼裏是容不下沙子的。
“啪！”是藤條鞭在肉身上反彈出的興奮之音，它期待着第二次的揮舞，卻遲遲沒有如願，因為握着它的人停止了手裏的動作，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屋內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看着這一幕。
手臂上的傷口完全裂開了，挨了這一記鞭子，舊傷新傷一彙合只有一個結果，血流不止。吓壞了那些女性同胞，阿紫一邊用絹帕包着一邊哭訴道，“你瘋了啊？這手臂又不是鐵打的。”
“這小傷跟戰士們在戰場上的相比豈不是小巫見大巫。想當初統領身負重傷依然能将敵軍擊敗，這份膽識實在令我可欽可佩。”咬着牙慘白的臉終于釋放出一些血色。我扶着半跪着的阿紫，想連帶着拉起蒙恬，可那死固執的家夥并不理會我依舊跪着。
“統領在小人眼裏是鐵铮铮的漢子，是拯救邊關百姓的大英雄，既然如此，思想為何如此迂腐。”此話一出又是驚人一片，連低頭思過的蒙恬也不敢置信地擡頭望向我，眼裏的擔憂似是在告訴我不要挑釁那位脾氣不好的人，不然下場不敢想像。如果“怕”字是我第一個認識的字，我可能會知難而退，可我簡單的詞彙裏“勇氣”排在第一，始終未變。
“敢問令公子何錯之有，一定要按罪名的話也就是年輕氣盛而已，再者說了舍妹出身貧寒不假但這是她的錯嗎？那些文绉绉的大戶人家最喜歡講究門當戶對，沒想到天性開朗豪放的統領雖是表面與那些文人劃清界限，骨子裏卻向他們看齊，令在下深感失望。”說着這話，我便拉着呆得說不出話的阿紫向他們鞠躬，“這門親事就此作罷，不是舍妹配不上令郎而是這個迂腐的家庭不會給舍妹帶來幸福，對我而言她就是我的大小姐，容不得半點委屈。打擾了，蒙統領。”拉着她向外走，卻被一聲粗放的聲音制止了前進的腳步。
“慢着！”說着這話，他一甩手将藤條鞭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清脆的響聲驚醒了在場那些呆若木雞的人。恐慌，他們此刻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父親。。。”“老爺。。。”同一時間蒙恬和蒙夫人喚起了臉色平靜的蒙宇，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嗎？為何他的怒氣得以隐藏得追蹤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他失常的平靜反而讓他們不安。我本能地将阿紫護到身後，天知道這個男人有多恐怖。
“既然犬兒打贏了擂臺那就應當遵守規定，這門親事我允了。那就請公子和家妹在此小住幾日，三日後便讓他們成親。”說着蒙宇讓管家收起了散落在地的藤條。
“多謝蒙統領成全。”心裏總算是舒了口氣，拉着阿紫再次向他鞠躬行禮。
“徐公子好膽識，若有志的話不妨投入我門下一起在戰場上馳騁。”蒙宇心意改變或多或少是被我的話激起的，不過這樣也好，總算美了一門姻緣。
“過獎了，在下只是性子直有什麽說什麽而已。”我堆着虛笑，開什麽玩笑，小打小鬧還行，動真格的那就玩不起了。
“老爺宮裏來人了。”管家急匆匆地跑來報信，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哦？”蒙宇聽聞朝大廳走去，夫人等緊随其後，而我和阿紫實屬外人不需聽旨。
“到底怎麽回事啊，小姐？”四下無人，阿紫終于可以解開疑惑了，“蒙公子像中了邪一般，而你更是。。。”她心裏難過因為我的舍棄。
“怎麽了，對于我許的這門親事不滿意？還是不喜歡蒙恬？只要你一句話，本少再給你尋覓如意郎君。”我玩世不恭地調笑道，只是眼裏的黯淡又有誰能明白。未來的路連我自己都不知該怎麽走也就不想再連累別人了，蒙恬的為人我是絕對放心的，這才狠下心把她交由他照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好了，既然不是覺得蒙恬不好，那這門親事就這麽定了。”我立即打斷她，“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而且蒙恬絕不會虧待你。”試圖說服她，只見這丫頭使勁搖着頭，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嘩嘩下落，我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怎麽了，宮裏來人了？”看見蒙恬向這邊走來，我立即迎上去好擋住他的視線掩護泣不成聲的阿紫離開。
“今晚太後設宴邀我和父親入宮。阿紫呢？”說着張望了一下四周，“你這麽做，那丫頭會很難過的。”
“難過只是暫時的。任務完成之後我會回到自己的世界，不管怎麽說，你替我好好照顧她。”拍着他的肩希望他能明白。
“真是欠你的。”他扯着嘴皮笑着，“你放心，蒙府上下絕不會有人欺負她。”突然又意識到什麽很正經地問我，“今晚的設宴你不去，梅府豈不是亂套了？”
“梅家不還有個才貌雙全的二小姐嗎？比起我，她更能讓梅家長臉不是？”提起她心裏又是酸溜溜的，從今至古未曾改變。
“你又妄自菲薄了不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好。”說着這話，手不禁搭上了我的肩。
“那你列舉一下我的優點。”我調皮地問道。
“不知道。”他誠實的回答換來了我強有力的一肘，繼而是兩人開懷大笑。
“太後長樂無極！”當那個被一大群人簇擁着走向這來的美婦人在宮女的攙扶下端莊地坐在正中央的位子時，底下的人全部俯身施禮。
“免禮！哀家今兒設的是家宴，大家不用拘謹。”一襲明豔的繡着雙鳳的鎏金大褂，雖上了些年紀，但精神奕奕，她笑容滿面地看着走向這的來人。
“殿下萬福！”又是重量級的人物登場讓剛起身的人立即又俯下了身。
“太後說了這是家宴，諸位就不要行什麽禮了。”平和的語氣裏透着皇家的威嚴，藍殇則不緊不慢的坐到了太後的身邊。
“雨燕給太後請安，太後長樂無極！”仙子緩緩施着禮，動聽的聲音飄進耳朵讓人心頭一暖。
“好好好。”老太太見着高興便笑着拉起她的手安坐在了一旁，一時間對坐的兩人四目相對。女子含羞地望着他，在感受到他灼熱的回應後，美眸立即避開卻在下一秒又不禁迎了上去。
“璐兒呢？”太後喜悅過後覺得有些空蕩蕩的。
“姐姐她染了風寒不宜見駕，還望太後見諒。”美人一字一句地闡述着，便又擡頭看着他。
太後感受到了空氣中流動着的異樣氣息，心裏樂開了花。殇兒一向不近女色，現在終于遇到如意的女子，她這心也就放寬了。只是這璐兒的性子太鑽，脾氣大心胸也不寬敞，到時自己這耳根怕是沒得清靜了。
整個宴會上氣氛融洽，大家借着酒興你一句我一句暢談淋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