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見鐘情到白頭偕老是每一對戀人向往的美境,他們也不例外。只是中間殺出個程咬金,讓這對歡喜鴛鴦披上了苦命的外衣,也讓三人的友誼一去不複返。

“聽你這麽說你是逃婚出來的?”天吶,現在的女子都這麽大膽嗎?先前小姐已經讓自己大開眼界,現在這個雀芝月,似乎也是勇氣可嘉。

“謝謝少夫人。”她接過遞來的茶由衷地謝道。

“不要叫什麽少夫人,叫我阿紫好了。”被人這麽一喚,她顯得有些不自在,不過心裏還是覺得甜蜜蜜的。

“現在爹應該派人來找我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一聽到聯姻就立即跑出來找翊之了,來的路上我就向天允諾非君不嫁。若是逼我回去我唯有一死。”她說得很決絕把一旁的阿紫都怔住了。

“你胡說什麽呢,什麽死不死的!呸呸呸!”她連吐三聲以驅走晦氣,“現在他們進宮了,等他們回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我爹那人一向看重面子,他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而且這次是陛下賜婚,天下皆知,還能怎麽改變。”她說着說着眼淚便開始在眼眶打轉,接着就像絕了堤的洪水般泛濫。

阿紫此時不知如何勸慰她,只好遞上一方絹帕然後輕聲離開并關好房門,獨留一安靜的空間給她。

“公主,飯菜都涼了,你好歹也嘗一口,這些可都是你最愛吃的。”侍女邊說還邊不死心地往碗裏添菜。

“啪”!還沒等侍女反應過來,便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迎了上來,緊接着只聽“砰砰砰”桌上的菜碟一個接一個被摔碎,然後整張小餐桌來了個四腳朝天,這下可把屋內所有的宮奴吓壞了,一個個都跪着不敢吱聲,生怕又惹這個魔女不高興。

“本公主的事何時輪到你們這些奴才來管了。滾!現在全部給我滾出去,一個都不準來打擾我。”她氣急敗壞地又連摔了幾個茶杯大斥道,“還不快滾!”大嗓門威懾了整個屋子,瞬間所有的宮奴都消散了。

“本公主不是說了嗎,再敢打擾本宮別怪本宮不客氣。”聽到逼近的腳步聲,悶在房間的藍蝶原本陰郁的小臉現已烏雲密布,聽到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她氣極地轉身斥責,“想死啊?”

“原來是紫美人,招呼不周還請見諒,請坐。”一見來人,藍蝶收起焰火,只是臉色依舊不見和善。

“剛才在門外聽到屋內動靜頗大,想是公主遇到什麽煩心事了,這才過來看看是否能幫上什麽忙。”她倒也不覺生分,點明了來意。

“勞美人費心了。”藍蝶不冷不熱地回絕她。

“公主何必見外呢?”她笑着走到藍蝶跟前,輕輕地拉起她的手溫柔地說道,“我是誠心想幫你的,我覺得你跟熊少主才應該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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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藍蝶吃驚地看着她,她是如何得知的,“那你有什麽主意嗎?”

“很簡單,你立即修書一封給虎健,告訴他雀芝月在皇城,你說他得知自己即将過門的妻子跑來找她的舊情人,會不趕來阻止嗎?而你只要在皇後面前盡量說說好話訴訴自己的委屈。皇後一向疼你,還不都依了你。”她放下藍蝶的手轉而拍起她的肩,嘴角慢慢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冷豔至極。“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應該盡力去争取,而不是一味地發脾氣流眼淚,這些根本無濟于事。”

“美人姐姐言之有理,妹妹這就去辦。”藍蝶以為遇到貴人了,心裏面的陰郁頓時一掃而空,此刻她換上和善的面容笑臉盈盈地挽起楊紫嫣,“美人姐姐對我如此好,妹妹也會幫助姐姐的。”

“你肯幫我?”這下該換楊紫嫣不敢置信了。

“互幫互助才是好姐妹嘛。”她說着便依附在紫嫣的耳邊呢喃了一番,漸漸地只見紫美人唇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隔着門他聽見了她斷斷續續的哽咽聲,這哭聲聽得他揪心的疼。他緩緩伸出手撫上門卻又緩緩将手垂下,低頭、轉身、默然離開。再擡頭才發現自己已身陷大街之中,兩邊的小販在拼命收攤心裏祈禱着能在大雨之前趕回去。路上的行人紛紛急沖沖地往回跑,偶爾有幾人跑得急撞上了他,也未見他有任何反應,直至大雨傾盆,衣衫全濕,他這才清醒過來,只是仍不願邁步。他只覺這雨來得正是時候,可以洗滌他現在的煩擾,他不禁閉上眼睛仰天淋浴。只是不知為何不多久他只聞雨聲卻感受不到飄灑在臉上的雨珠了。他緩緩睜開眼只見一把黃色的大油傘籠罩着他,他驚然回首卻見那抹嬌小的身軀立于雨中,重複着他剛才的“享受”。

“你這是做什麽?”他心疼不已地将她一并納入傘中,“這生冷的雨豈是你能承受的,快回去喝碗姜湯暖暖身子。”他想拉她,她卻固執地躲過他伸來的手,再次逃離傘的呵護。

“翊之,我該怎麽辦?”她在雨中大聲呼喊,“我到底該這麽辦?”她此時滿臉水珠,已分不清哪處是淚哪處是雨,她嬌小的身軀在雨中瑟瑟發抖,看得他心疼不已,于是他丢棄傘,陪着她在雨中瘋狂。

“我們不會分開的對嗎?”她沖上前一把抱住他,與剛才的用力呼喊不同,她只是輕輕地說着話,“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然後她慢慢地閉上眼。

“芝月,芝月!”見她倒下,他焦急地橫抱着她匆匆跑開。

“這麽冷的天你們還淋雨,是不是瘋了?你一大男人不打緊,可她一姑娘家怎受得起?”蒙恬不停地埋怨他,“現在雀芝月發着高燒說着胡話,你這心能安嗎?”

“別拉我,我還沒說完呢!”蒙恬拉住阿紫拽他衣袖的手,不悅地說道,“我就是要罵醒這家夥,他一味地逃避,換來的就是這種下場。我可提醒你虎健這兩天就會抵達皇城,看你能躲到什麽時候。”

他不言語任由蒙恬對着自己怒吼。虎健要來了,這個兒時的夥伴事隔多年終于要見面了,只是這次不會再有把酒話桑麻的閑情逸致。他悶然不做聲的樣子讓蒙恬氣不打一處來,直性子的他按捺不住于是奮力一拳,熊翊之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連連後退幾步,嘴角滲出了血。

“你這是做什麽?”這一幕落在阿紫眼裏似是格外驚人,她立即拉住蒙恬,“你怎麽能動手?”

“我。。。”蒙恬窩着火握緊拳,然後撇開阿紫大步離開。

“你別怪他,他就是這樣的脾氣。”阿紫連忙遞上絹帕讓其擦拭血漬。她不知說什麽是好便也轉身離開。

“你今是怎麽了,火氣這麽大?”阿紫一進屋便趕緊詢問怒火未消的蒙恬,“你從未發過這麽大火,到底出什麽事了?”

“提起來就生氣。皇後今日請我們用膳,期間她半真半玩笑地提及他與公主的婚約,他竟沒有回絕,這不是存心欺騙嗎?”若他真是這樣的人,自己第一個不放過他。

“或許他有什麽苦衷呢。我看得出他對芝月的感情很真很深。”阿紫說着邊體貼地沏茶,“你這燥性子該改改了,事情還沒弄清楚怎麽能打人呢?喝口茶降降火。”

“還不是被他氣得。下回注意。”他接過茶讨好地贊道,“說到這茶還是阿紫泡得好喝。”

“就你嘴抹了蜜。”她笑了,讓生活這池平靜的湖水激起甜蜜的蕩漾。

隔着透明紗幔的她,一襲華麗的紫色長裙,在燭火的搖曳下分外鮮豔奪目。烏黑亮麗的長發被一只雕花金簪簡單地挽了起來,略施粉黛的仙子優雅地撫着琴,琴音曼妙,別院內的宮奴都沉醉其中。

“蝶兒,你這是?”藍殇收到藍蝶的晚膳邀請,便獨自一人朝藍蝶的小院走來,一進屋便見到眼前這幕。

“請皇兄用膳當然要安排一些小節目。現在邊用膳邊能聆聽這般美妙的曲子,豈不是獨具風味。”說着她小心地為他舀着湯,遞至跟前,“皇兄嘗嘗這湯,味道如何?”

他端起玉碗小口地品了一下,放下碗的時候只見他眉眼舒展,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味道不錯,蝶兒的手藝進步不少。”

“我哪有這般造詣,這些菜可都是紫美人做的,她擔心皇兄替父皇處理國事勞累,這才下廚想讓皇兄放松一下。只是苦于難以見上皇兄一面,這才托我出面。”她說着便立即往她碗裏夾上一小段肉,“皇兄你可得多吃點,別辜負了美人的一番心意。”

“真是勞她費心了,她人呢?”他不禁問起。

“皇兄想見她嗎?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壞笑着拉起他的手指向紗幔,“皇兄不覺得那仙子般的人很面熟嗎?”

“她是紫美人?”他有些不敢置信,并起身向紗幔走去。他緩緩掀開那層薄紗,只見美人微笑着看向他。笑容妩媚卻不失嬌羞,眸光中泛着深情和期待,萬分惹人憐愛。

“臣妾給殿下請安,殿下萬福。”她拖起長裙緩緩施禮,一擡頭便對上了那柔情似水的銀眸,她立即嬌羞地垂下頭。

“這紫色唯你能穿得這般美豔。”他溫柔地扶她起身,由衷地贊道,“現在這般仔細看你,猶如在窺探天上的仙女一般。”

“殿下真會說笑。”她一擡頭便被他納入懷中,她佯意掙脫,他卻越箍越緊,最後她羞怯地念道,“公主看着呢。”

“這哪還有人?”他呢在其耳邊小聲提醒,并且壞笑着說道,“蝶兒那丫頭有心成全我們,我們就不要辜負她的好意了。”

“一切依殿下。”她小鳥依人般地偎在其懷裏,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

“娘娘,夜深了該歇着了。”晔兒細心地為我鋪着床被,有些落寞地呢喃,“好一陣子不見殿下來了。”雖是自言自語但還是融進了我的耳裏。

那個色狼抱着美人還來不及呢,哪有閑情搭理我。一向疼我的太後又去了聖城的佛堂休養,也不知何時才會回來。現在我連個唠唠家常的人也沒有,既沒電腦又沒手機,無聊死了!每天除了吃睡就沒什麽事可做了,這般沉悶的生活會把人活活逼傻。

“你先歇着吧。”遣散了她,我無力地趴在桌子上,這日子到底何時才是頭啊!

“怎麽這般有氣無力?”熟悉的熏香入鼻,我猛地擡頭。

“你這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連我的寝室也敢闖?”我環視一下四周,然後驚訝地看着他,“你是怎麽進來的?”

“窗戶開着就躍進來了。”他倒也直率,讓我可以直來直往地和他說話。他見我不言語,便徑自坐下倒茶慢慢品嘗。

“你還有閑情品茶?”這家夥還真會挑時間,萬一被人看見了可如何是好。我急忙把窗關緊,生怕有什麽閃失。

“你這麽緊張作何?你那夫君抱着美人正歡,宮奴又早被你遣散了。你這冷冷清清的小院也只有我會來看看你。”他的直率把我擊得無言以對。我只好坐着以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直至他有些發麻。

“雪狼自你離開便一直很想你。”他趕緊岔開話題。

“我也想它啊!”我心裏開始想念,焦急地想知道它的情形,緊緊地拽着他的手臂問道,“它現在可好?”

“剛才還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壞了名聲,現在怎不理會男女授受不親了?”他噙着壞笑,眼睛瞟着我緊握的手。

我立即把手松開,極不自然地搔着頭發,然後把眼睛從他的身上慢慢移開。

“之前你我共睡一屋都不見你有半分羞意,現在卻害羞了。”他大笑道,這笑聲讓我覺得越發尴尬。無奈,我出腳朝他的腳板上一記。

“嘶。”他吃痛地皺起眉,然後小可憐般得委屈地揉着,“既然你不歡迎我,我還是走吧。”

“不送!”我立即随聲應道,但馬上又服軟,“什麽時候讓我和雪狼見上一面?”

“讓我想想。”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忽的眼疾手快地拽下了我脖間的玉石,然後調笑地看着我,“這個作為酬勞如何?”

“能換別的嗎?我有很多奇珍異寶,絕對比這個珍貴。”開什麽玩笑,這可是新婚時藍殇賜予我的信物,說什麽也不能摘的。見他有些猶豫,我立馬出手相争。他靈活一閃,我避之不及便拽着他齊齊倒地。四目相對兩唇相依,相疊一起的兩人一時都怔怔地不知所措。趴在他身上的我似是有些反應過來,撐起身想爬起來,豈料重心不穩,便又是直直地撲在了他身上。頭趴在他胸口可以聽見他此時加速的心跳聲。我的心跳得也很厲害,臉更是漲得通紅。

沉默在我們兩人之見蔓延開來。周遭很是寂靜,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此時我們兩人是靜止的,就這麽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這一刻對于我而言是難忘的,這個讓我思念已久的Bater現在正被我緊緊地抱着,這個只在夢裏出現的幻想現在正活生生地發生在我身上,我情不自禁地摟得他更緊了。

不知何時,若有若無的簫聲斷斷續續地飄過來,打亂了這刻的寧靜。他聞聲起身匆匆而去,獨留我一人神傷。。。

聽到臨近的腳步聲,簫聲戛然而止。

“我以為蘭美人住在這富麗堂皇的宮殿內會樂不思蜀,只是聽這簫聲似是很哀怨。”他逼近她,她連連後退,他便步步緊随,直至她退無可退。

“你可知這是皇宮內院?”她啓口,眉宇間透着焦急。

“害怕被人撞見?”他冷冷問道,“我即刻便走,美人不必擔心。”

“你。。。”一定要說出這話刺傷彼此嗎?即使知道自己是為了他好。她理着情緒,一甩手便将這蕭丢棄在地,冷着臉說道,“這蕭原是你送我的生辰禮物,今日一吹發覺有些哽塞,你若要就撿去吧。”

他握着的手緊了幾分,指甲嵌進肉裏傳來絲絲疼痛。他皺眉看向她,見她毫無動容,他的心冷了幾分。眸子裏刻意蓄含的冷漠越積越多,直至他撿起地上的蕭一折兩斷,“我與你的情分猶如此蕭。”話畢,他随手一棄,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他走了,便不會回頭了。她哭了,便再也不能補救了。她拾起斷成兩截的蕭寶貝似的捧在手裏,當日的甜蜜情景依舊清晰。

“你猜我送你什麽?”他神秘兮兮地拉着她步入小樹林。

她搖頭,只笑不語。不管他送什麽,她都會喜歡。

“生辰快樂,小壽星。”他從衣袖裏掏出一只蕭遞至她手心。

“我不會吹簫。”她老實交待,生怕他趁機讓自己吹上一曲。

“外界傳言的才女居然不會吹簫?”他笑着奪過她手裏的蕭輕快地吹奏起來,林子裏的鳥兒也被這優美的簫聲迷住了,停止了吵鬧,安靜地聆聽着。一旁的仙子聞聲翩然起舞,恰似一對神仙眷侶。路過的樵夫無不誇他們男才女貌天生一對。

“小姐,你為何坐在院內?”揉着惺忪的睡眼,宣兒緩緩地走過去,見到她還未拭去的眼淚便心疼地問道,“這是怎麽了,小姐你為何哭啊?”

宣兒的出場擾醒了她美好的回憶。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她一步一跚地向內屋走去,獨留那兩截斷蕭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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