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的永遠
我和郁行辰當了半個月的網友。
郁總還是很現實的,在我腦子能再度處理公務後,宛如一個文件中轉站般,将公司的大小事宜又一股腦的扔回給了我。
腦部術後有着輕度的後遺症反應,在痊愈前過度用腦還是會有眩暈感。
我跳過那些繁蕪的條款文字,與郁行辰就工作的交接語音溝通。
郁行辰的聲音有些沙啞,悶聲咳嗽了兩聲。
我聽着他那邊所處環境很安靜,像是獨處的樣子,将語音轉為了視頻通話。
“是不是咽炎又犯了?”
郁行辰點頭。
我摸了摸手機的邊框,假裝自己摸到了他的臉,“我說,你聽着就好。”
郁行辰将手機支在一旁,不知從哪拿出來一支鋼筆,随手将我彙總出的重點內容記在了手背上。
他手中這只鋼筆有着鍍金的外殼,外觀高端奢華,是我失憶時用來畫王八的那支簽字筆,我說過後怎麽找不到了,辦公室丢筆是常态,老板也不能免俗,原來被郁行辰随手順走了。
郁行辰這一動身,所處環境就顯現了出來。
郁總竟然在上班時間偷懶,正躺在我最喜歡的休息室的床上犯困。
我最喜歡的地方,是有他的地方。
想抱抱他。
郁行辰挑起視線,以眼神詢問我為什麽停下了。
我:“暫時就這些了。”
郁行辰風幹了手上的鋼筆墨水,縮回到了床上。
他犯咽炎時,偶爾會低燒。
“困了就睡一會兒,空調溫度不要開得太低,蓋好被子。”
我雙線程開啓微信,在郁行辰助理那詢問了郁總今天的工作日程,讓那邊有什麽公務事宜先跟我聯系。
郁行辰拿被子遮住了半張臉,又悶咳了幾聲。
“你辦公桌左手邊第二個抽屜裏有我上次放的潤喉糖,別貪吃,一天最多兩片,多喝水,記得按時吃藥。”
“辰辰,手機拿近點。”
我隔着手機屏幕親了他一下。
“還有,我很想你,很愛你。”
郁行辰整個人都蒙在了被子裏,單音節的“嗯”了一聲,挂斷了視頻。
原來對一個人的愛意是沒有上限的。
術後的第二十五天,我痊愈出院了。
我跟回自己家一樣去了郁行辰的公司。
追求要有追求的樣子,我沒聽狗友們的馊主意,定什麽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而是拎了一袋子自家平臺線下超市買來的食材,滿懷誠意地叩響了郁總辦公室的門。
菜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食材都是郁行辰愛吃的。
郁總看到來訪的我,并沒發表什麽感言,不過今天他提前些下了班。
我腦袋的狀況保守起見暫且還不能開車。
因為郁行辰開得是我的車,所以同回的是我的住所。
當然,我更願意将其稱為我們的家。
我是這麽想得,也是這麽說得。
郁行辰沒反駁,所以四舍五入郁行辰默認了。
房子雇家政打掃過,室內物品與擺件依然放置在原有的位置上。
與郁行辰離開那日一樣,像是他從未離開過。
沉寂已久的廚房再度生起人間煙火氣,買來的食材大部分是已經搭配好作料用量的半成品,烹饪起來不是什麽難事。
郁行辰站在廚房門口,“需要幫忙嗎?”
“嗯。”我将郁行辰招到近前,“圍裙的帶子開了,幫我系一下。”
我将正在涼拌的檸檬雞,挑了一筷子喂給郁行辰,“你嗓子剛好,沒放太多辣椒。”
郁行辰抿着嘴角,有些糾結地盯着我,我回看他,略有幾分不正經地笑道:“你往常這樣看我時,是想跟我接吻。”
郁行辰沒回避,主動湊上前在我的唇角上吻了一下。
恭喜我自己喜提今日份的心花怒放。
就餐完畢,來做客的郁總打算告辭。
我必不可能讓他離開我的身邊。
我沒攔着他去哪兒,他去哪兒我去哪兒。
但我覺得我們兩人實在沒必要互相登門拜訪。
“辰哥。”我以心智十九歲的膩歪喚他,将郁行辰從門口處扯回到屋裏,“我們是不是可以晉升回室友了?”
這晚我和我的新晉室友談了心。
我和郁行辰坐在茶幾前碰杯,各自喝着一杯加冰的鮮榨果汁。
“辰辰,是不是誰跟你說過什麽?”
猶記那日在酒吧,在我念出“小瑜”時,郁行辰冷聲回的那句,“這麽多年了,你竟然還惦念着那個人。”
我從不知道他清楚沈瑜的存在。
郁行辰懶散地坐在沙發上,偏頭看着我,似笑非笑,“你自己提過的。怎麽,這件事沒記起來?”
郁行辰也沒為難我這才修理好的腦子,以很平和的語氣說道:“我當然知道他。”
“邵文琦結婚那年,你當伴郎,被灌醉了,他們起哄讓我送你回家,你摟着我,叫我小瑜,瑜和我的姓諧音,我以為你喝多了亂稱呼,直到你開始一遍遍的向我道歉。”
邵文琦是我失憶後邀約酒局的五人裏,孩子都有了的那個,而他結婚是在将近三年前。
“我那時就喜歡你,過後跟錢萊他們幾個打聽了你心裏的那個人,還覺得你挺癡情的。”
難怪那段時間郁行辰忽然跟我疏遠了起來,還是我主動邀約他,制造巧合的相遇,才挽回了這段在我心中已經遠超友情界限的關系。
“辰辰,現在你清楚了,我對他只是歉意。”
郁行辰陪着失憶的我一同重溫了舊時分手的實情,他心中的芥蒂拆解開後,原來只是個不好笑的笑話。
“你先前是因為這件事才不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嗎?”
倒也不至于,“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郁行辰若真計較這麽個“昨日黃花”,早就挑明說出來了。
郁行辰以一種“你做了什麽好事你心裏沒數嗎?”的憤慨眼神看着我。
“你再晚失憶幾天,我可能就會着手收集你出軌的證據了。”
我出車禍後,因為就醫,以不圓滑的言辭夜不歸宿了兩天。
我出車禍後,因為車子送修,沒再開與郁行辰同款的車高調秀恩愛。
我出車禍後,因為身上受傷,以工作忙碌為由與郁行辰分床了一段時間,多次拒絕了郁行辰親熱的明示暗示。
我真是太可疑了。
“你對我一直都不怎麽交心,我一直以為你沒那麽在乎我。你失憶以後說的那些不愛我的話我每句都信了。但是你又那麽快就跟我說喜歡,說愛我。”郁行辰看着杯子上的凝霜,聲音裏也像有水汽似的,“李與峥,我該相信你嗎?”
我握住郁行辰被杯子冰得發冷的手指,立下誓言般的鄭重,“感情方面我是不會騙你的。”
“你就是個混蛋。”
“嗯,我是混蛋。”我擁着郁行辰,在他的頭上摸了摸。
“混蛋!”
“我是混蛋,我太壞了,都是我不好。”
“……”
“對不起寶寶,委屈我的寶寶了。”
郁行辰越被哄越委屈,越委屈越生氣,怕誤傷我這個才拼好的傷患,将怒氣發洩成了印滿我肩頸處的牙印。
我對他的喜怒哀樂照單全收,全部存成最鮮明深刻的記憶,收進腦海中永不清檔的最深處。
郁行辰對我足夠熟悉,亦如我對他足夠了解。
兩臺同款不同色的車又停在了同一個車庫裏。
開着郁行辰的車一同出門上班那天,我像是尋找被自己收納的物品般,打開車座上的扶手箱,在各類名片卡夾的最下方,翻到了一枚被擱置的鉑金戒指。
我施力一點點将變形的戒環複原成原狀,沖着我的副駕駛伸出一只手,将戒指戴回到郁行辰的無名指上。
我将新獲得的照片素材發布朋友圈,配文:他是我的永遠。
我們的愛情,所有人可見。
郁行辰抿起的嘴角顯出一點梨渦,以平常的語氣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陪你度過失戀。”
我擡起他的手,在郁行辰的指間吻了一下,語氣平常的回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失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