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小時後, 賀以年迷迷糊糊醒了。
睜開眼是自己的辦公室，熟悉的地方。頭還有點暈，賀以年從沙發上爬起來, 發現屋子裏只有他一個人。
慕紹焱回去了？
賀以年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沒想到自己居然睡了一個小時。現在回想起來，中午嘗的那道菜, 似乎裏面是有一點酒的味道。
……沒辦法, 他酒量就是這麽差。
還好攝入酒精不多, 又是在辦公室。賀以年揉了揉額角，起身穿上外套，回到辦公桌前。
因為有了慕紹焱的加入, 前期工作已經完成了大半。賀以年看了看文件，發現今天居然沒多少要做的工作了。
和秦家的幾個項目合作也紛紛即将結束, 只要收個尾。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年這個時候, 秦家就對賀氏基本不構成大影響了。到那時候, 盡管對秦老爺子還有幾分歉疚, 賀以年也會和秦家堅決分開。
如果說一開始只是想讓賀氏獨立自主的話, 現在多了溫樂游的事，略有些感情潔癖的賀以年就更想早點與秦博翰劃清界限了。他不想參與別人的感情故事, 更不想變成別人故事裏奇怪的人。
賀以年是黑白分明的人。在商業上, 他可能會為了公司利益偶爾妥協。但在個人感情生活上, 他向來分得很清楚。
呶呶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溜了進來，此時跳到了他的腿上。賀以年看了眼貓薄荷還在窗臺上，放心摸了摸小貓, 欣喜發現貓又長大了一點。
而且, 它的後背處, 似乎出現了一些金色的紋路，若隐若現。撫摸着這些地方，賀以年只覺得觸手一片溫暖。同時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那種曾經與貓合二為一的感覺又出現了。茫茫然間，賀以年竟然眨了眨眼睛，又從貓的視角，看到了自己的書桌底下？
他的書桌是實木的，下面還有個小抽屜。此時此刻，明明是好好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卻能見到書桌底下沒有塗抹油漆部分的清晰紋路。
這是……
賀以年又眨了眨眼睛，視角消失了，他再次坐在書桌前，面對着電腦屏幕。
呶呶的小腦袋蹭了蹭他的手，一雙大眼睛無辜看着他。
“……小東西。”賀以年揉了揉它，房門此時輕輕叩響，王钰急沖沖推門進來：“賀總！這個月的彙報來了！”
賀以年精神一振，立刻投入工作中。但看完薄薄的幾頁紙，他眉心一擰，眉宇間幾分凝重。
王钰看他表情不太好，不由問道：“賀總，是不是……前期拆遷工作不順利？”
“這份報告……”賀以年手指無意識在紙面上摩挲，陷入沉思。
賀家公司是做實業起家的，如今轉行到這邊，還不是很熟悉這些事。
為了能夠順利進行，賀以年還多給了一些補助金。這份文件是項目工地那邊的本月彙報。說是大部分村民都同意了，也很高興家鄉能有這麽大的機會發展。只是人和人不一樣，總有幾個貪心不足的，想得到更多。
他不想做事太功利，更會留下話柄。是以吩咐那邊務必要合情合理去勸說，不能硬來。結果就這樣僵持住了。
原本賀以年還不着急，但慕紹焱的參與，讓項目前途光明、只要開足馬力前進即可，賀以年就催了一下，但沒想到，今天回過來這樣一份報告。
他沉吟片刻，開口吩咐王钰，“慕總在隔壁嗎？請他過來。”
王钰應聲去了，幾秒後回來，納悶道：“賀總，慕總說，他現在有點忙。如果是工作的事，就讓趙組長過來。”
他讓開位置，身後果然跟着一個趙元洲。
賀以年有些不解，慕紹焱這是怎麽了？一會兒死纏爛打要跟着他，一會兒又來這種話？
不過算了，他不來更好。趙元洲反正也是項目組組長，分內的事。賀以年拉回思緒，“那好，趙組長。事情是這樣的……”
然而，他話剛開了個頭，辦公室的門又打開了。慕紹焱十分醒目、特別有存在感地進來了，坐在沙發正中間，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到他的位置，一動不動。
賀以年：“……”
他哭笑不得問：“慕總怎麽又過來了？”
慕紹焱板着臉道：“聽說這邊風水好。”
賀以年：“？？？”
這人到底怎麽回事？
他定了定神，決定無視慕紹焱。低頭對趙元洲道：“是這樣的，目前前期拆遷工作不太順利，有幾個人想要高額補償，我看……”
慕紹焱在旁邊來了一句：“趙組長，拆遷不順利，無非是錢不到位，你說對嗎？”
趙元洲：“……”
他覺得，這話好像不是對他說的。
賀以年明白了，慕紹焱又想折騰！剛才吃飯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睡了個午覺起來，慕紹焱又回到了幼稚園？！
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但是他不會姑息這種行為！于是賀以年微笑道：“趙組長，我已經給了他們高于市場價的拆遷補助。”
趙元洲沒說話，慕紹焱果然緊跟着說道：“趙組長，那就是賀氏對此類事情不能處理，想找我們傲天集團幫忙？”
賀以年：“趙組長，聽說你們經手過很多地産項目，想必有類似的處理經驗？”
慕紹焱：“趙組長，傲天集團向來精英衆多，實力雄厚，解決這點事不在話下！”
賀以年：“趙組長，有自信是好事，但做事還是要嚴謹點！”
慕紹焱：“趙組長，這不僅是自信，這是實力的證明！”
賀以年：“趙組長，實力要用事實去證明，而不是說說而已！”
慕紹焱：“趙組長，你可以直接交給我們去處理，給你看看到底是說大話還是真的行！”
賀以年：“趙組長，既然這樣，那我沒什麽可咨詢的了。”
慕紹焱：“趙組長，沒關系！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們！”
趙元洲：……你們能不能讓我離開這個殘酷戰場？？？
賀以年一時無言，良久悠悠道：“趙組長，麻煩你先回去。我和你們慕總談談。”
趙元洲如蒙大赦，掉頭就走。慕紹焱瞬間黑了臉——什麽意思？趙元洲不是傲天集團的人嗎？為什麽會聽賀以年的話？
但是，沒人理他。只有“可惡的”賀以年示意王钰出去帶上門，然後他深吸一口氣，換了嚴肅表情，“慕紹焱，你又在做什麽？”
慕紹焱：“……”
他不想說。
賀以年見他不說話，揉了揉額角，努力鎮定、鎮定、再鎮定，盡可能心平氣和又問了一遍，“慕紹焱，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嗎？”
為什麽他睡了個午覺，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慕紹焱：……剛才，确實發生了一點什麽。
……他的思緒，情不自禁拉回了一個小時前！又猛地撤了回來。下一秒，慕紹焱眸中竟然閃過了一絲糾結——不行，他不能說！
辦公室裏陷入詭異的安靜，賀以年緊盯着慕紹焱，慕紹焱卻可疑地偏過頭去，不看他！
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賀以年無奈道：“好吧。”
他站起身來，有些冷淡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留你了，我還要工作，慕總請自便吧。”
慕紹焱原地不動，好像沒聽到他的話。賀以年回頭看了一眼，神色淡淡：“慕總還有事？”
“……沒事。”慕紹焱欲言又止，結果就蹦出了這兩個字。
“既然沒事，”賀以年自自然然、客客氣氣，還擡手指了指門口的方向，“那慕總可以回去了。”
慕紹焱：……賀以年生氣了？
他一時竟然邁不開腿，又扯不下臉。最後磨了磨牙，黑着臉開口：“賀以年，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終于肯說了？
賀以年轉了轉念頭，平靜與他對視，“慕總有什麽事，可以直說。”
“能溝通的，我們盡量溝通。接下來我們還要合作很久，我不希望有什麽不好的事，夾雜在我們之間，影響工作。”
慕紹焱看起來真的很難開頭。所以賀以年說完這幾句，就耐心等着。他甚至還主動起身，幫慕紹焱倒了一杯咖啡。
咖啡杯熱氣袅袅，隔着輕微的霧氣，賀以年俊秀的面容仿佛籠罩在一層輕煙裏，格外有一種不真切的美好。他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時寧靜看着他，似乎能包容一切。
同時，他那種總能第一時間就吸引慕紹焱的、好聞的氣息也就萦繞在身側，慕紹焱鬼使神差出了聲：“賀以年。”
“你喜歡男人嗎？”
賀以年：“？？？”
慕紹焱為什麽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