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有開始的戀情

九月,豔陽要去上大學了。喬瀾原來是打算自己親自送豔陽去北京的。畢竟豔陽是第一次出遠門。這麽多年,喬瀾一直把豔陽帶在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這次她走這麽遠,喬瀾自然是舍不得。無奈豔陽上學的時候,也師大開學的時候,喬瀾在系裏有課,脫不開身。只好将豔陽托付給了添力。添力向喬瀾保證一定要好好照顧豔陽。

和喬瀾的戀戀不舍的傷感比較起來,豔陽滿心滿意都充滿着對大學,對新生活的向往。她象一只迫不及待飛向天空的小鳥,已經沒有心思再留戀家和媽媽了。

和豔陽,添力同車去北京的還有豔陽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丁芳葉和她的媽媽。芳葉考入了北京的R大。還有一個和他們同行的就是添力的中學同學石紅溪。

四年前,石紅溪和添力一起考進Q大。石紅溪考進物理系,添力則進了計算機系。四年了,每年的假期,他們都會同來同往。這一次,也不例外。不同的只是,這一次還有豔陽,芳葉,還有芳葉的媽媽同行。

火車上,豔陽和芳葉沉浸在第一次遠行的興奮中。從省城C市到北京,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豔陽和芳葉在卧鋪之間上上下下地來回折騰,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石紅溪對她們幼稚的行為十分不屑。她讓添力把她的行李包從行李架上拿下來,從裏面拿出一本書之後,又讓添力把行李包放了回去。然後,自己找了一個窗戶邊的凳子上坐下,看起書來。

石紅溪指使添力幫他幹活,讓豔陽有些不快。豔陽更不快的是石紅那一副舉人一幅鄙視她們的清高的樣子。趁石紅溪去打開水的時候,豔陽問添力:“添力,‘西紅柿’是你女朋友嗎?”

“你說什麽啊?”這個問題,添力可不好回答。要說是,他們之間誰也沒明有挑明過。要說不是,添力能感覺到石紅溪一直對他很依賴。

“你別裝蒜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有什麽好隐瞞的?”豔陽不顧一切地追問道。

“是啊,添力哥哥,你們都是大學生了,有女朋友還不好意思啊。”芳葉也在一邊幫腔。

“也不算是吧。”添力小聲嘀咕了一聲,心裏想:石紅溪那麽清高,若是自己在她沒有同意的情況下,就說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傳到她的耳朵裏,她肯定會不高興的。

“如果你不是‘西紅柿’的男朋友,她為什麽讓你幹這幹那的?她不是把你當仆人了嗎?”豔陽義正詞嚴地問道。

“這有什麽啊?都是同學,互相幫忙嘛。”添力辯解道。

“互相幫忙?我怎麽只看見你給她幫忙,沒看見她給你幫忙?再說了,請人家幫忙哪有那樣的?”說着,豔陽模仿起石紅溪來了。她微微擡了擡眼皮,一臉嚴肅地,一字一句地說:“肖添力,你把我的旅行包拿下來。”

豔陽學得有幾分神韻,又帶些誇張,很有點喜劇效果。惹得芳葉和她媽媽都笑了起來。

豔陽受到鼓勵,表演欲望大增,接着又說:“‘西紅柿’是不是經常這樣支使你幹活?肖添力,你去幫我打開水;肖添力,你去食堂幫我打飯,我要西紅柿炒雞蛋……”

芳葉笑得前仰後合,邊笑邊說:“豔陽你學得真象,她就那樣的,跟個老巫婆似的不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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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們別瞎說。”添力很窘,連忙制止到。

但是已經晚了。豔陽一回頭,石紅溪面色冷峻,正站在她的後面。芳葉吓得立即閉上了嘴。而豔陽卻滿臉不在乎,故意挑戰式地看了看石紅溪,然後象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又和芳葉說說笑笑起來。

P大的新生,在入校兩個星期之後,就被安排進行兩個星期的軍訓。豔陽還沒有來得及領略偉大首都的雄偉莊嚴的英姿,就和新同學們一起,被拉到了京郊縣的一個軍營去了。

這一年,是添力和石紅溪大學的最後一年。要開始為畢業以後做打算了。

九月的最後一個周四,吃晚飯之前,石紅溪給添力的宿舍樓打電話找添力,添力的同學告訴她:“肖添力進城裏給他妹妹買自行車去了。”

石紅溪心中有點不快。這是石紅溪第三次打電話找添力。以往,石紅溪想找添力的時候,只需要給他的宿舍打一個電話,讓他的同學轉告一聲。添力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出現在石紅溪的宿舍樓門口。可是這一次,石紅溪都留過兩次言了,添力仍然沒有出現。

“肖添力回來以後,請你轉告他一下,就說他的中學同學找他有點急事。”石紅溪對電話那頭添力的同學說。

“中學同學”是石紅溪在添力朋友面前的自稱。她是添力在Q大唯一的“中學同學”,這個唯一,讓石紅溪在添力的生活中顯得有那麽一點點地特別,又有一點點不言自喻的味道。而在石紅溪在和別人談起添力時,也是用“中學同學”來稱呼添力的。這個稱號也僅僅屬于添力。

石紅溪是個外表冷漠的女孩子。這種冷漠與其說來自于她高傲的個性,不如說是因為她缺乏和人打交道的信心和技巧。為了掩蓋她的這個弱點,她不得不用高傲的外表拒人以千裏之外。在中學的時侯,石紅溪有父母親的聲望罩着,又因為自己成績優秀讓她有資本驕傲。所以大家接受了她的這種高不可攀。

石紅溪的這種冷漠從高中一直延續到大學。但是在大學裏,她所有的優勢都不存在了,她的高傲就只剩下了孤僻了。好在她有“中學同學”肖添力。石紅溪只要一遇到困難就會來找添力。

添力在大學裏如魚得水。他參加了學校的田徑隊,足球隊,屢屢代表學校參加大學生運動會和足球比賽。為學校贏得了多次長跑冠軍。很快他就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他是男生眼中的“英雄”,女生眼中的“偶像”。石紅溪因為有這樣一個出色的“中學同學”而受到女同學們的另眼相看。四年中,把添力當成了她心裏的依賴,只要她有問題,就毫不猶豫地去找添力。而添力從來沒有拒絕過她。他為她做這些的時候毫無怨言。他們誰也沒有明确過他們之間有什麽特殊的關系,但是似乎又有某種割不開得聯系,而這種聯系好象是理所應當的,不需要說明的。就這樣他們就成了大家眼中的一對了。Q大的女生們就對石紅溪十分嫉妒。她們覺得,石紅溪毫無魅力可言,她能贏得添力的青睐,只是因為她是添力的中學同學,就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其實,石紅溪自己也不知道,她和肖添力算不算是那種意義上的一對。對她來說,肖添力是她唯一親近的男生,也是在她心中唯一占有份量的男生。在火車上,石紅溪聽見了豔陽和添力的對話。在豔陽問添力“‘西紅柿’是你女朋友嗎?”時,石紅溪希望肖添力回答“是”。可是添力把這個問題給否定了。石紅溪很有些失望。她不明白添力的那個“不”字,是代表心裏真實想法,還是因為添力當時害怕豔陽繼續嘲笑他,而不得已為之?但是這學期,石紅溪給添力兩次留言,都沒有見到他。這讓石紅溪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添力要和她劃清界限,開始疏遠她了?

添力在這天傍晚時分終于出現在石紅溪的宿舍樓前面。石紅溪下樓去見他,臉上已經帶着些不高興的神情。她問添力:“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你同學沒告訴你?”

“告訴我了。我給忘了。”添力憨憨地一笑,算是道歉了。

石紅溪其實非常想問他:“你到底把我當你的什麽人?難道只是中學同學嗎?”但是內心的矜持,讓她沒有問出口來。

“你說有急事?什麽事?”添力問。

“噢,我準備明天去新東方報名上托福班,你和我一起去嗎?”石紅溪問。

“我?”添力摸摸頭說:“系裏推薦我上我們系雷教授的研究生,我已經接受了。”

“你不打算出國了?”石紅溪有些意外,問道。關于出國,他們在暑假時就讨論過。現在在Q大的學生中掀起了出國的熱潮。很多學生在他們的畢業前的一年,都在考TOFEL,GRE,申請去美國大學的獎學金。石紅溪曾經向添力建議過:九月份一回學校就開始準備考托福和GRE,向美國大學寄申請信。争取在明年畢業之前,能順利拿到美國大學的研究生入學通知。畢業以後,兩個人一起去美國留學。當時,添力并沒有反對石紅溪的提議。但是現在,添力卻接受了學校推薦研究生,這就意味着他放棄了出國的打算。

“咱們不是暑假的時候商量好了的嗎?”石紅溪對添力這種出爾反爾有些惱火。其實回想起來,添力當時給她的回答只是考慮考慮。但是石紅溪想當然地認為:她和肖添力就是應該是志同道合,攜手同進的。

“我覺得,我現在出國不太好。你看豔陽剛到北京。我答應阿姨要好好照顧她的。”添力解釋說。

“豔陽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是來北京上大學,又不是上幼兒園。還要人照顧?咱們剛來北京的時候,誰照顧過咱們啊?再說,即使順利的話,你最早也要到明年九月才能出國。有一年的時間,還不夠她适應北京的生活啊?”聽到添力提到豔陽,石紅溪心裏有一些不舒服。不知道是嫉妒還是吃醋。

“豔陽是女孩子,她年紀這麽小,把她一個人留在北京不讓人放心……”添力費力地辯解到。

石紅溪對添力就有些失望了。原來以為他是個有遠大志向,會成就一番大事業的男生。這樣看來他還是太狹隘了。他的眼光只局限在眼前的一些瑣事上。現在在Q大,不光是在Q大,還有P大,北京,全國哪一所稍微有點名氣的大學裏的優秀學生們不致力于出國啊?很多人為了出國甚至傾家當産。而他卻為了照顧一個連血緣關系都沒有的妹妹,居然連試都不願意試一下。

“你再好好想想。別先做決定。其實豔陽和同學們熟悉以後,不一定還需要你照顧她。“石紅溪繼續勸添力。

“也不光是為了豔陽,我家裏還有媽媽和妹妹,她們都需要我照顧。我要去美國,就照顧不了她們了。”添力解釋道。

“那你已經決定了?”石紅溪的心裏不無失望。這是添力第一次違背她的心意。

“已經決定了。我已經在系裏研究生推薦表上簽字了,表示我接受推薦。”添力說。這就是說,這件事已經不可更改了。學校有規定,凡是接受研究生推薦的學生,學校将不再給他們辦理大學成績單。沒有大學成績單,将沒有可能申請到美國的獎學金。

石紅溪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和憤怒。她本來想質問添力:“你在作決定之前,為什麽不和我商量?”可是她又問自己,他憑什麽要和你商量,你又是他的什麽人?

石紅溪轉身離開添力的時候,悄悄地在心裏對這段沒有開始的感情說了聲“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寫得有點不順,大家湊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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