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關于愛情的談話

星期五的下午,P大生物系一年級的新生結束了軍訓,回到了P大的校園。載着新生的大客車,在校園中心的“芳草地”停下來。豔陽剛從車上跳下來,就聽見添力在叫她。在這裏等新生的人并不多,豔陽很快就尋聲找到了添力。雖然離別的時間并不長,而且豔陽又是一個對新生活充滿了新奇和向往的女孩,但是在一個和以往的生活完全切斷的環境裏,呆了兩個星期之後,在不期望的時候,忽然見到一個她親近的人在這裏等她,豔陽還是特別開心。她立即歡快地向添力跑了過來。

添力接過豔陽手中的背包,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說:“怎麽瘦了,還黑了?軍訓是不是很辛苦?”

“當然辛苦啊,天天都在站隊列。累都累死了。”雖然在抱怨辛苦和累,可是豔陽的聲音裏仍然透着愉悅。兩個人一起往豔陽的宿舍走去。豔陽唧唧喳喳地不停地說着,把軍訓中間發生的事情告訴添力。豔陽從小就這樣,喜歡和家人分享她生活中發生的事情。每天吃晚飯的時候,她總是在飯桌上不停地說着學校的事情,有的時候,恨不得就忘了吃飯。而且不管多麽平淡無奇的事情,在她的嘴裏都能變得生動起來,好像她每天都生活在戲劇裏面。添力以前也參加過軍訓。在他看來,軍訓不過就是基本隊列訓練、學軍體拳、打靶、拉練,非常枯燥乏味,泛善可程。但是在豔陽的嘴裏,軍訓卻成了一件妙趣橫生的事情。

“我們排的教官是個河南人。我們練習打靶的時候,他給我們報靶,總是把脫靶喊成‘土八’。”豔陽說着就誇張地喊了一聲‘土八~~’。前面的那“土”字吐得短促無力,後面的“八”字高亢嘹亮,還拖着長音。然後,豔陽接着說:“後來,我們女生一見教官,就齊聲喊‘土八~~ ’。再後來,我們就幹脆就叫他‘土八路’。

“軍訓的時候我們吃的是大鍋飯。我們班幾個女生一桌,飯菜老吃不完。可男生們的飯菜老也不夠。有一天給我們吃饅頭,那饅頭堿放大了,又黃又硬。難吃死了,我們就把饅頭扔了。結果被教導員發現了,就讓我們女生集體罰站……

“隊列訓練可累死我們了,一站就站兩個小時,動也不讓動,你說我們以後又不去□廣場守護國旗,讓我們站那麽直幹什麽?那些教官是不是變态啊……”

無論是說“罰站”還是“累死人”的隊列訓練,那些及其無趣甚至令人暴躁的事情,豔陽都說得興高采烈。分不清她的這種開心是來自于對軍訓生活的追憶,還是因為見到了添力後抑制不住的喜悅。

豔陽是和她的新同學們一起坐車回來的。豔陽一下車,聽到添力叫她,就把她的新同學給忘記了。這時候,她的同學們跟在豔陽和添力的後面不遠,一起齊聲叫道:“喬豔陽,大叛徒,喬豔陽,大叛徒。”

豔陽這才想起她的同學們。她回頭朝她的同學招招手,和添力一起停下來,等她的同學走到近前。

豔陽宿舍的“老大”,是北京人,有着北京女孩的爽朗大方。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添力,問:“老五,這是誰啊?”

“是我哥哥。”這是豔陽第一次當着添力的面稱呼他為哥哥。

添力這時已經是一個高大、帥氣、充滿陽光的高年級男生了,在這些大學新鮮人的眼裏,很有些吸引力。“老大”說:“難怪老五跑得那麽快,我要有這樣一個哥哥,我跑得比老五還快。”

豔陽的宿舍一共有六個女生,她們按照年齡的大小,以排行相稱。豔陽在宿舍裏排行第五,所以被稱為“老五”。豔陽這時忙把同學們介紹給添力。

其實,在開學前,添力送豔陽來報道的時侯,已經見過豔陽同學中的幾位,到了現在才見過她宿舍裏的全體女孩子。幾個女孩子和添力調侃了幾句,拎着行李先走了。

豔陽和添力繼續邊走邊聊。忽然豔陽就把話題停住了。她轉眼又看了看添力,用眼神向他示意了一下。添力順着豔陽的指引,往馬路對面望去,石紅溪踽踽獨行,從遠處向他們走來。

“她是來找你的嗎?”豔陽問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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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添力回答。昨天,石紅溪說過她要報學托福。新東方的在P大有一個托福班,馬上就要開學了,想必石紅溪是來報名的。

不管怎樣,添力還是過了馬路,走到石紅溪的面前,問她:“你是來報托福班的嗎?報上名了嗎?”

上托福班的學生很多,據說要提前排隊才能報上名。如果在以往,排隊的事情,添力肯定是要幫忙的。

“還沒有。我剛才打聽了一下,說是要到周六才開始報名。”石紅溪說。

“那你需要我幫忙嗎?”添力問。

“不用了,我明天和同學一起來排隊。”石紅溪說完就走了。

石紅溪的情緒很低落。她本來就是一個不茍言笑的人,現在看上去越發落寞。添力的心情也跟着消沉下去。對于這個二十二歲的男孩子,還沒來得及把女孩子當作一個課題來研究,他不明白,自己只不過沒有同意石紅溪的出國的建議,為什麽她在他的面前,突然就象是變了一個人。

豔陽在馬路對面,也能感覺到添力和石紅溪之間有些不對勁。等石紅溪走了,豔陽跑過馬路來問添力:“你和‘西紅柿’吵架了?”

“沒有。”添力否定。

“那怎麽‘西紅柿’看着好像不高興啊?”豔陽問。

“我也不知道。昨天她找到我,要我和她一起報名考托福,準備申請出國。我告訴她,我畢業後不打算出國,準備讀本校的研究生。她好像不高興了,就變成這樣了。”添力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豔陽。

“她一定是愛上你了。”豔陽擺出一幅經驗老道的樣子,肯定地對添力說。

“你別瞎說?”添力才不相信。石紅溪那樣一個清高的女生,怎麽會有這樣“俗氣”的想法?

“你不信?那我幫你去問問。”豔陽調皮地說。

“你別胡來。”添力趕緊制止。

“那好吧,我不去問石紅溪。我問你,你喜歡她嗎?不對不對,應該要問,你‘愛’石紅溪嗎?”豔陽特地強調了那個“愛”字。

添力皺了皺眉,不知如何回答。他和石紅溪的交往,完全是建立在他們是中學同學的基礎上。他們是一起從C市來的。最初,在這個陌生的校園裏,除了彼此,他們不認識其他的人。所以,每當他們有了困難,只能彼此尋求幫助。雖然,到了後來,添力有了其他的朋友,可以不再需要石紅溪。但是添力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尤其,石紅溪是個女生,而且又有那樣孤僻冷漠的性格。她很難結交到朋友,所能依賴的只有添力了。添力不可能置她于不顧,所以才主動承擔起照顧石紅溪的責任。

但是要說這就是愛情,添力并不承認。愛情不應該是這樣平淡而乏味的。他對石紅溪,有一些責任感,有一點點憐憫。但是卻沒有沖動,沒有眷戀,沒有夢想。這怎麽會是愛情呢?

豔陽卻對這個問題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她問添力:“你在大學四年中,有女生喜歡你嗎?你看,我們宿舍老大剛剛一見你,她就誇你。可見你是很有女人緣。到底有沒有女生追過你啊?”

添力被問得有些窘,連忙打岔:“你別瞎說了。”

“那我再問你,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你追過女生嗎?”豔陽就是不放過添力。

添力說:“你還是小孩子,到哪裏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豔陽認真地說:“我都十八歲了,已經是大學生了。我不是小孩子了。這也不是亂七八糟的事情。書上都說:大學中的愛情是最純潔,最美好的感情。這種愛情是刻骨銘心,值得一輩子回味的。所以談戀愛,是大學生的必修課。你如果在大學裏沒有談過戀愛,那麽,這個大學你等于就白上了。反正,我一定要在大學裏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你呢,你只有一年了,要抓緊啊。要不然,以後你會後悔的。”

豔陽關于愛情的話題,直到回到宿舍門口,看到了添力給她買的自行車,才被轉移。添力幫豔陽買的是一輛暗紅色的女式坤車,正是豔陽喜歡的式樣。豔陽把那車前後打量了一番,用手捏了捏手閘,有些愛不釋手。那自行車看上去很新,豔陽就問添力:“你不會給我買的是新車吧?”大學裏丢車的事情時有發生,所以一般大學生都買二手車。

“不是新車。我是去城裏的二手車市場買的。看着這輛車很新,我才買給你的。”添力看到豔陽喜歡這車,自己也很開心。

“那麽,明天我想要騎車去一個地方。”豔陽說。

“去哪裏?”添力問。

“西城區能仁胡同58號。”豔陽張口就把這個地址背下來了。可見這個地址都已經被刻在她的心上了。

添力的心輕輕地動了一下。想起了他們一起分享了六年的那個秘密。在那以後,他們曾經無數次策劃過,想象過去探訪這個地址的情景。現在這種想象終于要變成了現實。

“你真的想好了?”添力問。

“嗯。”豔陽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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