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3) (4)

地鼓勵她說:“你別着急,跟着我就行了。”林子用他的左手握着了豔陽的右手,然後,将他的右手輕輕放在了豔陽得背部。初次的親密接觸讓豔陽有些緊張,但卻沒有和別的男生接觸時的那種別扭的感覺。音樂響起,豔陽在林子的帶領下,開始起舞。漸漸地,便找到了和林子一起練琴時的那種默契的感覺。不再需要猶豫,她就可以跟上了林子的舞步。一曲過半,豔陽已經可以随着林子的引導,變換着各種舞步,在舞池中自如穿梭了。兩個人配合得出奇得好,誰也看不出來他們是第一次在合作跳舞。

“你其實跳得很好,和你拉小提琴一樣,非常有靈氣。”林子誇獎到。豔陽得到了林子的贊揚,臉上浮出了甜蜜的笑容。最初的拘謹也完全消失了。

不知什麽時候,唐玫回到了添力的身邊,看着舞池裏翩翩起舞的豔陽和林子,唐玫對添力說:“豔陽還說她不愛跳舞。你看她跳得多好啊,根本不象是新手。她和林子之間還真是配合默契啊。”

添力自然看到了豔陽在和林子跳舞。林子邀請豔陽時,他們的對話添力也聽到了。他甚至能感覺到豔陽在林子面前的緊張和興奮。添力從來沒有見到豔陽這樣緊張過一個男生。豔陽不擅長和男生打交道。對于初此見面的男生,她或是逃避,或者躲在添力的身後。但是她卻從不肯委曲自己去将就一個男生。可是剛才,她卻接受了林子的邀請,而現在她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添力不得不承認,林子對于豔陽,的确有些特別 。

“咱們也去跳舞吧。”唐玫提議。

“我不會。”添力拒絕。他是真的不會跳舞。他自認為自己沒有音樂細胞,連樂曲的節奏也聽不出來。所以從來沒有學過跳舞。

唐玫看得出添力情緒低落。對唐玫來說,也許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添力的沮喪是因為他認識到了他不得不放棄豔陽了。當他接受這個事實,能把豔陽放下的時候,唐玫就有機會了。

這個時候,唐文遠出現了,他走到了唐玫和添力面前,對唐玫說:

“玫玫,不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唐玫叫了一聲“爸爸”,然後對添力介紹說:“這是我爸爸。”

添力連忙站起身來,向唐文遠問好。

然後,唐玫又将唐文遠介紹給了添力。

還沒等他們說上幾句話,音樂聲停止了。跳舞的人都回到了桌邊。這些人中間,只有林子和唐文遠相互認識。徐行見過唐文遠兩面。其他的人都只是聽聞過唐文遠的大名。現在,當他們聽說站在他們面前的人是京城大名鼎鼎的紅頂商人唐文遠時,都流露出仰慕的眼光。

唐玫把這些人一一介紹給了父親。

介紹到豔陽的時候,唐玫特地說道:“這是豔陽,肖添力的妹妹。前些時候,就是她得病住進了醫院。”

唐文遠認真地打量了豔陽一番,突然問道:“這個小姑娘是哪裏的人?我以前見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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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老家在C市。這是我第一次和叔叔見面。”

“是嗎?我怎麽對你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你長得有點象我認識的什麽人。”唐文遠認真地思索起來。

“爸,你別逗豔陽了。她成天呆在學校裏,你上哪兒見過她啊?”唐玫連忙幫豔陽解圍。唐玫知道,這套似曾相識的把戲經常會被男人用來和女人搭讪。父親單身久了,對這一套把戲使用得駕輕就熟。不過,用在豔陽身上就太不合适了。

唐文遠和年輕人聊了一會兒,便告辭了。這時樂隊的人中場休息。酒吧裏音樂聲消失了,只有大家小聲交談的聲音,便顯得有些安靜。

豔陽和林子從舞池回到座位以後,就坐在了一起。林子小聲地對豔陽說:“好久沒有和你一起練琴了。真讓人懷念啊。”林子說完就朝樂隊所在的地方望去。然後他對豔陽說:“你等着。”

還沒等豔陽反應過來,林子已經向樂隊所在的角落走去。那裏有一架鋼琴,但是這天晚上并沒有人用過。林子掀開了琴蓋,試着敲了敲健盤,傳出幾聲清脆的聲音。在确定鋼琴可以演奏之後,林子又和樂隊的一位拉小提琴的姑娘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又回到了豔陽的身邊。

“想不想現在合作一曲?”林子問豔陽。

“現在嗎?”豔陽被林子突如其來的要求吓了一跳,她有點猶豫。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在一起練琴了。現在雖然不是大庭廣衆之下,但是酒吧裏還是坐了不少的人。如果沒有合作好,是不是很丢臉?

“難道我們之間還需要特別準備嗎?”林子反問道。然後,他又說道:“我今天特別想彈琴,你就配合一下,好嗎?我已經給你借了一把小提琴,可能不像你自己的琴拉起來那麽順手,不過,你就為我将就一下吧。”

林子拉着豔陽再次走到樂隊的角落。那個女孩子把手中的小提琴遞給豔陽。豔陽接過琴,調整了一下墊肩,又緊了緊琴弓。然後把琴架好,試着拉了幾組音階,熟悉一下琴。這時,林子已經在鋼琴前坐好,打開了琴蓋,等豔陽完成了所有的準備工作之後,他向豔陽詢問:“可以了嗎?”豔陽點點頭。他們并沒有商量要拉什麽曲子。林子習慣性地一點頭,就在鋼琴上彈奏了一串音符。豔陽一聽,是舒伯特的小夜曲。等林子将第一小節完成以後,豔陽便不假思索地加入了進去。豔陽一加入,林子便減弱了鋼琴的聲音,變成了給豔陽伴奏。豔陽立刻心領神會,她看了一眼林子,繼續演奏着,林子鼓勵地向豔陽微笑着。卻只是間斷地彈着和弦,和着豔陽的琴聲。這一曲便變成了小提琴獨奏,鋼琴伴奏。所有的這種變化都是在無聲的交流中完成的。

酒吧裏的其他人,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林子和豔陽的舉動。等他們的演奏開始的時候,才被他們的琴聲吸引。然後,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交談,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們身上。當他們演奏完成之後,酒吧裏響起了熱情的掌聲。

在掌聲的鼓勵下,林子笑問豔陽:“再來一個?”

豔陽點頭。

仍然不需要語言的交流,當鋼琴聲再起的時候,豔陽便聽出了林子演奏的是他們在五月校慶日上演出的曲目。那是一組用大家耳熟能詳的情歌小調,串聯起來的情歌聯奏。當時,為了準備這組曲目,他們幾乎每個周末都要加班練習。那場成功的演出,讓他們在p大校園裏倍受矚目,很多人都以為他們是“琴瑟和諧”的一對情侶。但是,在那之後,林子卻奇跡般的消失了。如今,幾個月過去了,再次拉起這些曲目,豔陽又一次體會到了她和林子之間的默契。因而也再一次勾起了她對愛情的美好憧憬。

添力端着一杯啤酒,從酒吧的側門走出來,在室外找了一張長椅坐下。這會兒,已經夜幕低垂。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遠處,偶有幾點燈火隐隐約約地閃爍着。湖邊的蘆葦,在風中搖搖曳曳。而添力的心情也如這蘆葦一般搖曳不定。

耳邊,豔陽的琴聲仍然在回響,但對添力來說,卻是十分的陌生。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聽到豔陽的琴聲了。當他離開父親的家,出來上大學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聽到豔陽拉琴了。在他的記憶裏,豔陽仍然是那個利用練琴做借口,逃避洗碗做家務的小丫頭。所以,添力還依然象以前那樣去遷就她,寵愛她。把照顧她當作了自己的一份責任。他習慣被她依賴,被她索求,願意為她做任何的事情。在這一刻,添力忽然明白了自己對豔陽的感情,原來自己早就地把豔陽當作那個和自己偕手到老的那個人了。理所應當地認為,無論什麽時候,豔陽都會和他在一起。所以根本沒有意識到豔陽會有離開他的那一天。顯然他錯了,豔陽已經不再是那個坐在他自行車後面的小女孩了。她有了自己的朋友,現在又有了自己的愛情。将來有一天,她還會象添香一樣,和別的男人組成自己的家庭。

想到豔陽将會離開自己,添力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憂傷。

添力一個人在黑夜裏想着心思。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怎麽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發呆?”

32、承諾

添力回頭一看,不知什麽時候,唐文遠站在了他的身後。

“屋裏有點悶,出來透透氣。”添力為自己找了一個借口。

唐文遠對添力已經關注了一段時間。他對添力的第一眼印象不錯。這個男孩子看上去氣質純淨,陽剛而有朝氣。只不過,看上去添力似乎有心事,不象唐玫說得那樣活躍。剛才在酒吧,唐文遠本打算和添力聊幾句。可惜剛開了一個頭,就被那些跳舞回來的人打斷了。後來,唐文遠就坐在酒吧的一角關注着添力,有個細節讓他對添力地好感又增添了一分:服務員來收拾桌子上的空玻璃杯的時候,其他的都表現得漠然。對服務員視而不見。只有添力幫助服務員,把空杯子放進了托盤。服務員收拾鄰近的桌子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一個還剩下半杯飲料的杯子,飲料流到地下,玻璃杯滾到地下摔碎了。周圍的人都換了座位,遠離事故現場。而添力卻在服務員去拿精潔工具這段時間裏,一直坐在事故現場邊上。提醒路過的人,小心地上的飲料和玻璃碎片。唐文遠在政界,商界侵淫多年,看人的眼光已經相當老道了。添力這樣的宅心仁厚,細心周到,在他同齡人中,并不多見。讓唐文遠暗暗稱道。

唐文遠手裏也拿了大半杯啤酒。他在添力的旁邊坐下,然後問道:“怎麽樣,這裏的夜色不錯吧?”

“是啊。湖光水色,星光燦爛。傍晚來的時候,還看到那邊的湖面上有很多的野鴨和水鳥。”添力贊嘆道。

唐文遠向添力介紹說,這個地方叫野鴨湖,是一片水草豐茂的濕地,有幾十萬只各種類的水鳥在此栖息。每年冬春,南來北往的遷候鳥在這裏栖息中轉。可以說這裏是一個鳥的天堂。唐文遠看中了這裏依山傍水,灘塗相連,波光潋豔的自然風光。而且又位于長城腳下,毗鄰康西草原,有豐富的旅游資源。所以準備在這裏修建一個“天堂鳥度假村”。

添力說:“野鴨湖?難怪能聽到鴨子的叫聲。這讓我想起在鄉下老家時,每天都可以聽到雞鳴狗叫。這是在城市裏聽不到的聲音。”

唐文遠問:“你老家在農村?”

“是啊。”

其實唐文遠從唐玫那裏已經得知,添力家現在已經沒有人留在農村老家了。而且他的父親現在在H省已經位居高位了。但是,添力平時很少提到父親,一直以農民的兒子自居。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添力其實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添力的這種質樸、低調,讓唐文遠給他又加上一分。

“聽玫玫說,你是學計算機的。”唐文遠繼續問道。

“是啊。”添力回答。

“那你今後打算幹什麽?做研究嗎?有沒有想過以後要自己創業?”唐文遠問。

“上大學的時候,倒是和幾個同學聊過,如果以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的話,就幾個人一起成立一個軟件工作室,專門寫軟件。估計也能養活自己。不過畢業以後,同學中有的出國了,有的找到工作了。而我自己也讀了研究生。所以建立工作室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噢?你們建這個軟件工作室,到底想具體做什麽的?”對于唐文遠這個計算機專業的外行來說,他還是在以傳統的眼光看待這個行業,着眼點只在計算機的硬件生産上,對軟件知道得并不多。

添力便給他解釋了一下計算機的軟件和硬件,然後說:“pC機的出現,讓計算機進入了普通人的辦公室和家庭。計算機的應用也更加廣泛。所以對軟件需求也越來越多。當計算機在中國普及之後,硬件可以進口。但是軟件因為語言,文化的不同,必須要有中文的操作系統和各種各樣的中文軟件。所以,如果真的成立了一個軟件工作室,應該會有很好的前景。”

“那成立軟件工作室需要什麽設備?”唐文遠又問。

“一人有一臺計算機就行了。”

“這麽簡單?”這有些出乎唐文遠的意料。

“其實最重要的是有好的軟件工程師。”添力又說到。

“那你現在還想成立工作室嗎?如果還想的話,我們可以合作。”唐文遠對這個問題越來越感興趣。直覺告訴他,這個行業和眼前的這個男孩子都會很有前途。

但是,添力卻說道:“我現在剛上研究生,以後的事情還說不準。如果您對這一行有興趣的話,可以去跟我的導師,Q大的雷教授談談。他現在已經開發了一些中文軟件,想把這些軟件商業化。不過,因為沒有從商經驗,所以還沒有成功。”

“這是一個不錯的建議,我會考慮的。那麽你現在是不是也在做中文軟件方面的研究?”唐文遠對眼前的這個小夥子更感興趣。

“沒有。我的研究生方向是另一個新的領域,課題剛剛開始,還沒有什麽進展……”

“……”

兩人相談甚歡。

唐文遠非常欣賞添力。這個年輕人不僅有着年輕人少有的樸實自然,持重內斂的氣質。他的學識,才能,見地也是他同齡人中少見的。唐文遠暗暗稱贊唐玫的眼光,在心裏已經把添力當作了未來女婿的最佳人選了。

豔陽這晚上睡得并不好。和林子的意外地親密接觸,讓她對這份愛情又有了新的期許。從酒吧回到房間以後,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回味着和林子接觸時的一點一滴,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憧憬,到了淩晨,才勉強睡着。可是睡了沒有多久,她又被窗外的鳥鳴聲驚醒。她怕驚醒了同一個房間睡的老三,于是就起了床,來到賓館外面。

此刻已是金秋季節,原野不再翠綠,叢林也不再茂密。然而天空碧藍如洗,空氣清新宜人。各種鳥兒在低吟和鳴叫,給人一種置身于大自然的感覺。豔陽沿着賓館外唯一的一段公路,向湖邊走去。湖中葦草豐茂,大群大群的野鴨悠閑地在水灘裏散步。

豔陽在湖邊駐足了一會兒,便往回走。剛上了沿着湖岸的公路上,就看見添力騎着馬跑了過來。

“添力,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不是說上午去草原騎馬嗎?這馬是從哪裏來的。”豔陽忙對添力喊道。

早晨,清爽的空氣,和騎馬之後的舒暢,讓添力一反昨天的沉悶。他看到豔陽,連忙拉緊了缰繩,讓馬停了下來。

添力有晨跑的習慣。他早晨起來跑步的時候,遇到一個當地居民在遛馬。添力便給了點錢,先騎馬為快。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騎馬啊?”豔陽問。

“剛剛才學的,很容易。那馬夫教了我幾招。我試着跑了幾圈,就會了。你要不要騎馬?”添力問豔陽。

“我?行嗎?”豔陽躍躍欲試,不過還是有點擔心。

“來吧,我保護你。”添力從馬上下來,先扶着豔陽騎上馬背。

“你抓着這個。”添力指着馬鞍上的一個鐵環。

然後他自己也上了馬,坐在豔陽的後面,雙臂圍着豔陽,拉緊了缰繩。

“準備好了嗎?咱們要出發了。”添力一提缰繩,雙腳輕輕一嗑馬肚子,馬沿着公路,小跑起來。

雖然這是豔陽第一次騎馬,但因為有添力在她的身後,她并不覺得害怕。當她适應馬跑步的節奏以後,便興奮起來,問:“可以再快一點嗎?”

清晨公路上的沒有其他的人。添力駕着馬越跑越快。風在耳旁呼號,發端在風中飛揚,豔陽感受到了自由中放飛的快樂。

“真痛快,再快一點啊。”豔陽歡快地叫道。她想享受飛的感覺。可是添力卻拉住了缰繩,讓馬慢了下來。

“公路的路面太硬了,不能讓馬跑得太快,怕馬蹄子在路面打滑。”添力解釋道。

他們其實已經跑出去很遠了。添力調轉馬頭,信馬由缰,緩緩地向來的地方走去。

他們同坐在一個馬背上,豔陽坐在前面,半依偎着添力。添力的雙手拉着缰繩,便将豔陽攏在了懷裏。此時,他們的心境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就象豔陽摔斷腿的那段時間,添力把照顧豔陽作為自己的責任,對豔陽全方位的呵護,不容一點疏忽。而豔陽則完全依賴着添力,因為有他作為依靠,便可以毫無顧忌的張揚。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和她這樣親密了。她已經有了心愛的男生。以後,她便會去依賴別的男生,在其他男生那裏尋找幸福的感覺。而他只能遠遠地注視她。就算心裏再對她憐愛,也不能再象以前那樣随意地表達出來了。想到這些,添力的心裏便無限地傷感起來。

“豔陽,”添力輕聲叫道。

“嗯。”豔陽應道。

“你……”添力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喜歡林子?”

豔陽沒有預計到添力會問這個問題,所以并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她反問添力:“你怎麽知道的?”

她并沒有否定,這麽說是真的了。添力心裏不無酸楚。雖然添力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但是被豔陽親自确認了,他的心裏還是很難過。

“我看出來了。”添力說道。他沒有提到唐玫和他談論過這件事。

“是不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太丢臉了。”豔陽難為情地說道。

“沒有啊。昨天晚上你和林子一塊兒演奏,很默契。看得出來,你們……很般配。你很開心,他也是。”添力違心地說道。無論他怎樣不希望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看見豔陽那樣開心,幸福,他便只能順從她的意願。

“是嗎?”豔陽驚喜地反問道。

豔陽從來沒有和別人讨論過這份感情。她不是唐玫,沒有她的勇敢自信,敢于把對添力的喜愛袒露出來,并且勇敢地争取自己愛的權利。豔陽是這樣一個保守的女孩子,無論心裏對那個男生多麽動情,她依然希望是那個男生主動地向她走來。她不敢洩漏這份感情,怕被別人嘲笑;更害怕被林子輕視。所以,她寧願把這份心思埋在心裏,在沒有人的時候,獨自回味。

添力是第一個肯定這份感情的人。豔陽受到鼓勵,十分驚喜,似乎也有了些信心,于是說道:“我喜歡和他在一起拉琴的感覺。不需要語言,琴聲已經足夠了。這大概就是心靈相通吧,或者叫知音?”

添力不再說話。豔陽的話刺痛了他。知音?他這一輩子大概再也不可能成為豔陽的知音了。因為他不懂音樂,不會彈琴。就算是現在開始學,也已經太晚了。

豔陽卻不懂添力的心情。在她的心裏,一直把添力當着可以信賴的哥哥。在他的面前她可以無拘無束地放縱自己,可以把自己的秘密拿出來和他分享。他是那個永遠在身邊呵護她的那個人。

“添力,”過了一會兒,豔陽叫他。添力的身體輕輕地一震。豔陽一直不肯叫他“哥哥”,而是喜歡這樣叫他。偶爾生氣了,她還會用尖利的聲音,直呼他的大名:“肖添力。”他喜歡聽她這樣叫他。她叫“添力”的時候,後面總帶着婉轉的尾音,聽上去就有些俏皮、撒嬌的意味。除了她,沒有一個人将他的名字叫得這樣動聽。而如果豔陽有事要求他,那尾音就一定是格外婉轉。而只要聽到這個聲音,不等豔陽開口,添力就知道自己是不會拒絕她的請求的。

“添力,”豔陽又叫了一聲。

“嗯?”添力應道。

“你知道嗎?唐玫喜歡你。”豔陽說。

“別瞎說。”添力掩飾道。

“我沒有瞎說。這是真的。她告訴過我。”豔陽将身體前傾了一下,回過頭來,認真地告訴添力。

“她告訴過你?”添力有些不解。

“是啊。你喜歡她嗎?”豔陽問。

“你喜歡她嗎?”添力反問。

“我喜歡她。”豔陽肯定地說道:“唐玫很漂亮啊。而且又那麽能幹、熱心。不光我喜歡她,我們宿舍的女生都喜歡她。” 這次生病時唐玫對豔陽的悉心照顧,已經讓豔陽已經完全忘記了她和唐玫那一次沖突,以及當時自己對唐玫的反感。

添力沉默。唐玫對他的追求,他能覺察出來。但是他完全沒有考慮過他和唐玫之間的可能性。其實,唐玫不是第一個對添力表達好感的女生。但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和別的女生之間建立這樣的感情可能性。他原來以為,那是自己還沒有到考慮這件事的時候。現在他才明白,其實他從來沒有和別的女生建立任何親密的感情。因為在他的意識裏 ,他已經有了豔陽。

“要不,你就讓唐玫當我和添香的嫂子吧。”豔陽開玩笑地說。她這時的神情又是添力所熟悉地調皮的樣子。她原來也一直喜歡拿添力的女朋友這件事來開玩笑。

“你覺得她挺好的?”添力只是反問了一句。

“對啊。我以前說,要是你有了女朋友就不理我的話,我就把你們攪黃。不過,你如果和唐玫好了,我保證不搗亂。”豔陽俏皮地說。

添力淡淡地一笑,心裏卻有說不出的苦澀。或許豔陽只是為了報答唐玫照顧她的情誼,想撮合她和添力。或者是她自己的愛情有了希望,也希望添力能嘗到愛情的滋味。可是她哪裏知道添力的心情?

“豔陽。”他輕輕地叫了她一聲。

“嗯?”她應了一聲,但是沒有體察到他的心情。

“豔陽,”他又這樣喚了她一聲,然後說道:“以後,不管什麽時候,遇到了什麽難事都要記得來找我。我會幫助你的。”

“會有什麽難事?”豔陽反問。她的心思還是那麽單純,以為有了愛情,就會有了一切,從此一片光明。

“但願不會有什麽難事。但是,萬一有什麽過不去的坎了,別忘了還有我會幫助你。”添力堅持說道。

“嗯。”她乖巧地答應了。許多年以後,她回想到這句話,才體會到:那是他對她做出的承諾。而且,在這以後,他從來沒有違背過這一承諾。

添力不知不覺,把豔陽摟進懷裏。他在心裏默默地祝福豔陽:你一定要幸福啊,只有你幸福了,我才會放心。豔陽依偎着他,心情平和,臉上不由自主地微笑着。這是他們這麽多年來最為親密的身體的接觸,也許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她就屬于另一個男人了。他将把她身體的餘香永遠留在他的記憶裏。

33、前塵往事

度假回來,豔陽的生活就恢複了正常。每個星期四晚上,她照常去參加樂隊的活動,而林子現在也出現在樂隊裏了。有了度假時的經歷,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就要比原來要親近一些。但是這種親密并沒有昭示在大庭廣衆之下。在樂隊他們依然各守着一方,偶爾會有一個眼神的交流。但是活動結束以後,林子會送豔陽回宿舍。

豔陽的同學現在基本上都把林俊放當着是豔陽的男朋友了。難道不是嗎?豔陽住院時,林俊放送的那一束香水百合,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一向視男人為猛獸的豔陽,居然欣欣然和林俊放牽手共舞起來,難道只是因為林俊放太過俊俏?然後,他們又一起合奏了一曲又一曲,彈拉之間的眉目傳情。地球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就是琴瑟和諧,心靈相通的一對啊!

豔陽對同學的猜測,即不否定,也不肯定。怎麽說呢?她和林子之間,的确應該比和普通同學之間有更多的相同默契。但是,卻與普通學生情侶并不一樣。在大學裏,男女之間,只要确定了那種關系,就會一起上自習;一起去食堂;男的幫女的打開水;女的幫男的占坐位。除了上課、睡覺、上廁所以外,幾乎每時每分都要粘在一起。如果是同班同學的話,那麽上課的時候也是要坐在一起的。而豔陽和林子的見面,僅限于星期四的樂隊活動時間,而他們的交流也只是在活動之後,林子送豔陽回宿舍的路上。

但是豔陽對此已經很滿意了。起碼,這個人現在會在固定的時間出現,而她不再需要左顧右盼地尋找着這個人的身影,時時被幻覺驚喜,又被幻覺沮喪。現在她在這個人面前,也不再那麽拘謹。可以大膽地有說有笑。而他似乎也不象原來那樣那麽沉靜寡言。他們可以很容易地就能找到共同的話題。而他們談話的內容,也從他們共同喜愛的音樂,延伸到其他的方面。

“豔陽,我記得你說過,你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學小提琴了。在我們小時候的那種環境下,很少有小孩子那麽早就學樂器的,你的小提琴是跟誰學的?”這天晚上,樂隊的活動結束以後,他們一起離開。天空下着細雨。林子一手舉着雨傘,一手幫豔陽提着琴盒。倆人一起望豔陽的宿舍樓走去。然後林子便問了豔陽這個問題。

豔陽在初到樂隊的時候,曾經說過自己從四,五歲開始練琴。沒想到,隔這麽久了,林子還記得。更沒想到的是,林子對她的過去其實也很好奇。明白這一點以後,豔陽悄悄地開心了一下。然後,她回答了林子的問題:“我小的時候,是跟我外婆一起長大的。我外婆住的院子是省歌舞團的家屬院。有一個拉小提琴的叔叔很喜歡在院子裏拉小提琴。每次那個叔叔一拉琴,我就會找個小板凳,坐在那個叔叔的面前,聽他拉琴。可以一坐好長時間。等我四歲多的時候,那個叔叔就自告奮勇教我拉小提琴。後來就這麽堅持下來了。我大了一點,回到我媽媽家裏。我媽媽就找了一個師大音樂系的老師教我。”

“難怪你的琴拉得這麽好,應該是天生就有音樂天分。你沒有想過去當專業小提琴手?”林子又問。

“那個師大的小提琴老師曾經建議過,讓我報考音樂學院。不過我媽媽沒同意。我媽媽一直都只讓我把拉小提琴當業餘愛好。”豔陽說。

“看來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我小的時候,我爺爺就想讓我長大了當音樂家,可是我父母和我奶奶都不同意。我爸爸堅持讓我學數學。” 林子說。

豔陽知道,林子的父親是p大數學系的教授,母親在p大圖書館工作。豔陽以前見過他們。林子的父親很學究,帶着一副厚厚鏡片的近視眼鏡,看上去木納嚴肅,不茍言笑。而林子的母親,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很難想象他們會生出林子這樣一個俊俏而富有藝術氣息的兒子。

不過豔陽對林子的爺爺有些興趣,那樣家庭裏的爺爺怎麽會想到讓自己的孫子當音樂家?豔陽便問:“你爺爺挺有意思的,他為什麽想要你當音樂家?”

“我不知道你聽說過林若軒這個名字?”林子問。

林若軒?豔陽的腦子裏瞬間電閃雷鳴了一番。豔陽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是數年前,她上中學的時候。豔陽那時買了一盒當時很流行的一個臺灣歌星的歌曲磁帶,在家裏播放。那天,外婆恰巧也在她家裏。在播放到那首著名的《夜色撩人》時候,外婆居然也跟着哼了幾句。豔陽和外婆開玩笑:“外婆真會趕時髦,連流行歌曲都會唱。”

外婆說:“這歌早幾十年就流行過,這是林若軒的歌。幾十年過去了,這歌現在又流行起來了?”

豔陽查看了一下磁帶盒上列的詞曲作者的名單,果真這首歌的作曲就是林若軒。

外婆又說:“你看看這首歌的詞作者是不是叫簡韻華?”

豔陽查看磁帶盒,外婆果然說得沒錯。

外婆又說:“前幾天,還聽到有人唱《你心我知》,那也是林若軒和簡韻華兩人寫的。”

豔陽當時就對這兩人感興趣了。忙問外婆:“這兩個人是什麽人啊。”

外婆介紹說,林若軒在三、四十年代是上海灘有名的作曲家,他寫的流行歌曲,當時風靡整個中國,久唱不衰。被譽為中國的“流行歌曲”之父。一直到了五十年代初期,大陸的意識形态發生了變化,他的歌才在大陸被當作靡靡之音被禁唱。但是在香港,臺灣,他的一些經典歌曲還一直被流行歌手們翻唱。而簡韻華,據說是一名女大學生。當時和林若軒産生了莫種情愫,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簡韻華便寫了《夜色撩人》和《你心我知》兩首小詩。被林若軒譜了曲,成為了當時競相傳唱的歌曲,一直流行到現在。

“他們兩後來怎麽樣了?”豔陽對這段迤逦往事發生了興趣,連忙追問外婆。

“據說林若軒當時是有家庭的,後來就沒了下文。這些事情都是報紙上的八卦新聞,誰知道是真是假?沒準是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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