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 (7)

。他每一天都在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接受還是拒絕唐玫追求?唐玫對他的追求熱烈,直白,任性而且堅持。這本不是添力所習慣的風格。如果是在從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退避三舍。可是現在,這裏面卻夾雜了太多的因素。先是豔陽住院,給了唐玫接近添力的機會。唐玫對豔陽精心照顧,讓添力對她的印象有所改觀,并對她心存感激。添力本性善良,敦厚,在這個時候,他很難再明确拒絕一個喜歡他,幫助他的女孩子來接近他。于是,便給了唐玫暧昧的空間,唐玫更加勇往直前。

豔陽也是造成這段混亂的一個重要因素。因為林子的出現,讓添力認清了自己對豔陽的感情,卻失去了抓住這段感情的機會。眼看着豔陽一天天沉溺于對林子的愛慕之中,一天比一天快樂。添力不想再給豔陽造成任何困擾。所以他決定,把自己的感情藏在心裏。放棄,也是一種愛。只要她幸福,他便會祝福她。而他會則換一種方式來關心她,去做她的好哥哥。

雙方父親的介入,給這添力和唐玫還沒有拉開序幕的感情加上了注解,讓唐玫名正言順的以他的女朋友自居。添力這時侯非常彷徨,他似乎不得不接受這份感情了。可是又一種被綁架的感覺。這種矛盾的感覺,他沒法和人分享。周圍的人,包括豔陽,徐行,老黃,父親,都是唐玫的支持者。唐玫聰明,能幹,個性直率,熱情而富有感染力。她的各方面條件不錯,甘願做她裙下之臣的男生不在少數。而她卻對他情獨有鐘,他還能再要求什麽?添力所不習慣的只是唐玫所異于他人的追求的方法。她不像一般小女生那樣去暗戀着他。而是勇敢執着地表達着對他的感情。雖然有些霸道,但是這不正是她的個性所在嗎?這不正是她愛他之深的表現嗎?愛一個人,有錯嗎?沒有。既然沒有錯,又何必計較她的方式?似乎,添力再拒絕唐玫的追求就是不知好歹了。

添力個性善良敦厚,又沒有感情經歷的男孩子,這種局面太過複雜,他根本無法理清自己的思路。他不想傷害唐玫,也不想讓那些看好他們的人失望,幾經猶豫,他默認了唐玫的追求。

日後,當添力回首這段往事的時候,他為自己當時的優柔寡斷而悔恨。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成長付出代價的。而為添力出代價的,不僅僅是他自己。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新再來,添力一定會做出更好的選擇。

39、沖突de愛情

這年春節,添香和張誠結婚了。添力娘固守着老家的風俗:娘家父母不參加女兒的婚禮。這樣,肖平生和喬瀾作為添香的父母出席了婚禮。

唐文遠托人送來了一份厚禮。

為了禮尚往來,或者說,為了更進一步和唐家拉好關系。肖平生以晚輩的身份為唐家的老人準備了一份厚禮。這份禮物,由添力在春節後返校時帶回到了北京。

添力委托唐玫将禮物轉交給唐家的老人。之後,唐文遠出面請添力和豔陽到唐家做客。

唐哲成這時已經八十多歲了,鶴發童顏,精神矍爍。而唐玫的奶奶也已年過七旬,白發紅顏,慈眉善目。兩位老人雖然德高望重,卻是和藹可親,見到添力兄妹,一點架子也沒有。這次做客,添力有兩個身份,一個身份是作為唐家“世交”的晚輩,另一個身份是唐玫的男朋友。對添力,老人們一開始還帶有些審視的目光,而對豔陽則是打心眼的喜歡。

唐玫的奶奶拉着豔陽的手,說:“這女孩子文文靜靜地,真可人喜歡。今年多大了?”

“到八月份就滿二十了。”豔陽回答。

“二十了?”唐玫奶奶掐着手指一算,然後若有所思地說:“七四年生的?都這麽大了。”說着奶奶拉着豔陽的手,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着豔陽。

唐文遠見了就問唐玫的奶奶:“媽,你是不是覺得豔陽這女孩子看上去特熟悉?就跟以前見過似的。”

“是啊是啊,我怎麽就覺得很咱家自己的孩子一樣。”奶奶連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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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玫笑着說:“奶奶,您親生的孫女在這兒呢,您對豔陽這麽好,我都要吃醋了。”

唐玫的奶奶和豔陽似乎很有緣分,一直拉着豔陽的手不肯放下。就連吃飯的時候也拉着豔陽坐在她的身邊。豔陽看着唐玫也想到了自己的外婆。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也就是說,女生追求她所心儀的男生,似乎就象用一個手指頭捅破紗窗那麽簡單。但是要舉起這個手指頭,卻需要足夠的勇氣。很多女孩子缺乏的就是這份勇氣,于是只能眼看着心儀的男生,和別的女生牽手。唐玫把大部分女孩子羞于做的事情,不僅做得這麽大張旗鼓,這麽落落大方,而且還這麽有條不紊,步步為營,最終讓肖添力無處可遁。這就不能不讓人佩服了。

不過,唐玫對添力,雖然愛得炙熱,但也愛得主觀。在她眼裏,添力是一塊天然未琢的玉石,精雕細刻之後,便能成為一塊曠世奇才。她自認為她就是那個可以把添力打造成一個完美無瑕的精品優秀雕刻師。唐玫對添力的第一個改造就是他的外觀。添力身材挺拔,肩寬腰窄,是标準的模特兒身材,可是他自己卻不知道自己的優勢,一天到晚穿着運動衣,牛仔褲,把自己混同于一個普通的大學生。現在,唐玫為添力買來了名牌服裝。她要把添力打造成為一個耀眼的Fashion icon。

未來,也在唐玫的計劃之中。她知道父親對添力這個人的品質和能力都非常欣賞,以後一定會對添力委以重任。唐玫認為,現在添力應該立足于做一個大型企業的管理者,學習一些企業管理的理論,而不是作為一個未來的科學家,去研究深層次的技術問題。所以唐玫建議添力,不要再在那個虛無缥缈的課題上費心了。他應該馬上找老雷換一個簡單明了的課題,混一個碩士文憑。等到唐玫大學畢業以後,他們兩人一起去國外讀MBA。這樣,他們才能在以後在唐文遠的公司裏擔當重要的職位。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美好,唐玫提供給添力的物質和機遇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但是,添力卻視而不見。添力對唐玫給他置辦的那些名牌服裝置之不理,他寧願穿着五元一件的文化衫,也不願去穿皮爾卡丹,在他看來穿上那些名牌服裝,太裝模作樣了,根本不符合他自然的天性。對于唐玫對他們未來的規劃,他置若罔聞。寧願一天到晚為他的那個破課題抓耳撓腮,卻不願意和唐玫一起計劃一下他們的未來。似乎他對他們的未來一點也不感興趣。

唐玫的一片心血完全被添力忽視,她感到十分委屈。添力這個人原來看來那麽善良,溫和,寬容,大度,怎麽現在卻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啊?這樣聰明智慧有想法的一個人,卻如此看不清形勢。

添力很快就意識到,他和唐玫這份所謂的愛情,并不象他所想的那樣簡單。唐玫的強勢性格越來越明顯。添力本來是一棵長在野外的大樹,完全是自由生長的,就連他的父母也從來沒有幹預過。而現在,唐玫卻要開始修剪他這棵大樹了。唐玫限制他的穿衣,舉止。拉着他參加各種各樣的同學會,朋友聚會。添力不能忍受唐玫的對她生活的指指點點,任性跋扈。添力本來是一個溫和的人,極少和別人發生沖突。現在他也不想與唐玫沖突。他很婉轉地向唐玫提出,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他自己的事業規劃,請唐玫不要橫加幹涉。唐玫豈能聽不出添力的意思?但是她有她的想法。既然兩人現在是這種關系。那麽以後他們的生活必須是連在一起的。又怎麽能夠各顧各的?唐文遠的事業蒸蒸日上,多少人想進天堂集團工作,添力有這麽好的機會,卻不珍惜。這不是不知好歹嗎?

一開始,添力還能忍受唐玫的強勢,漸漸的他只能敷衍。到了後來,他連敷衍也不願意了。他不願意和唐玫争執,又無法改變唐玫對他的控制,那麽剩下的只有冷戰了。這場所謂的愛情從一開始就缺少那份必要的和諧。他們兩就象是兩道不平行的軌道,愛情戰車根本沒有辦法在這樣的軌道上行駛。這個時候,添力開始後悔當初沒有堅決地拒絕唐玫的追求。而唐玫也對添力非常失望,當初他的寬容大度,都到哪裏去了?他為什麽不能體會她的一片苦心。

唐玫最大的心病還是豔陽。雖然豔陽對添力并無半分“哥哥”以外的想法。而添力也曾經表示過,在他心裏,豔陽和添香一樣,都是他的妹妹。但是,添力對豔陽的細致入微的關心卻沒有半點減少。因為擔心豔陽的身體,添力現在差不多過一段時間就會去豔陽那裏看望她。而且會時不時地打電話問候她。唐玫認為添力對豔陽有“戀妹情節”,不只一次地阻擾添力和豔陽聯系。添力對此頗為惱火,很嚴肅地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阿姨把豔陽托付給我,我答應過阿姨要好好照顧她。”

“可豔陽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需要大人照顧。她已經上大二了。應該自己照顧自己了。”唐玫争辯道。

添力說:“上大二怎麽了?上大二就不需要照顧了?你現在大四了,還不是每星期都要回家?豔陽在北京只有我一個親人。我不照顧她誰照顧她?”

唐玫:“那人家那些外地來京上大學的女生,沒有哥哥在北京,是不是就不活了?”

添力:“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我們?”

這一個“我們”輕巧地把唐玫排斥在外。讓唐玫狠得咬牙切齒。

雖然添力不願意和唐玫發生沖突。但是這樣的争執越來越多。憑心而論。添力這個戀人當得實在蹩腳。或者說,他當得心不在焉。他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

添力意識到:他和唐玫在一起是一個錯誤。唐玫對他很好,但是他消受不起。他不愛唐玫,也沒有辦法改變自己。再這樣下去,他辜負唐玫的會更多。愛情既然錯了,那麽就應該改正。兩個人還是回到朋友的平臺上會好一些。

這樣,添力婉轉地向唐玫提出了分手。

唐玫其實也痛苦。愛情雖然到手,卻沒有品嘗到愛情的甜蜜。但是讓她就這麽放棄,她心有不甘。她追添力追得太辛苦了。為了得到他的好感,她甚至屈尊去讨好豔陽。這是她出生以來做得最“卑賤”的事情。如果現在就這麽被添力“抛棄”,不說別的,她的自尊心也受不了啊。

唐玫不答應分手。她認為她和添力之間出現的問題,只是暫時的。經過磨合應該可以解決。她答應添力,以後不再幹涉他的生活。唐玫暫時的妥協,換來了短暫的和平。

但是,添力以研究生功課太忙為名,要求退出唐玫和徐行合辦的那個飛躍計算機公司。唐玫知道,忙只是添力的借口,添力是借此減少和她相處的機會。

飛躍公司現在的生意不錯。黃正現在是研究生最後一年,在準備論文答辯,很少再光顧公司。雖然公司從Q大的計算機系又找了兩個學生來幫忙。但是大部分技術問題還是落在了添力的身上。公司的大部分顧客是唐文遠的朋友。每次添力去顧客那裏幫着安裝、調試計算機,都是唐玫陪同前往。唐玫便把添力當作男朋友,介紹給了父親的朋友。她的本意是希望添力認識一些商界人士,為以後進軍商界打好基礎。但是,添力顯然對唐玫把他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紹給顧客很不喜歡。他似乎從顧客那裏看到了一絲嘲弄的眼光。一個平平常常的普通學生,追求一個家財萬貫的富家女子,很容易讓人感到別有用心。說添力敏感也好,脆弱也好,總之,他不喜歡別人用這種眼光來看待自己。所以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辭去在公司工作。

唐玫并不能理解添力的心思,她還以為是添力的大男子主義在作怪,不願意做女朋友的“下屬”。所以她決定,把她在飛躍公司的所有權全部轉讓給添力。這樣,添力就是公司的合夥人了。她哪裏知道,她這樣的決定,不僅扭曲了添力的本意,而且還污辱了添力的自尊心。添力決定徹底退出公司。

唐玫也痛苦。她的确很愛添力。她願意為他做她所能做的一切。但是,不論怎麽努力,她都走不進添力的心裏。

這段時間,豔陽和林子之間卻更加甜蜜。他們雖然不象那些校園情人一樣,一天到晚粘在一起,卿卿我我,難分難舍。不過比起從前,他們見面的次數增加了。除了每星期四晚上見面以外,他們周末還會一起出去看電影,逛公園。他們的關系如清風細雨一般,賞心悅目,沁人心脾。每次約會,林子都會給豔陽帶來驚喜,有時是一塊巧克力,一包糖果。有時是一張卡片,上面是他為豔陽寫的一首愛情小詩,還有他親手畫的花草點綴着。有的時候,林子會為豔陽輕輕吟唱的一首情歌,深情款款。林子送給豔陽的禮物雖然并不貴重。但是,都是他精心準備的。而且,一定都是豔陽喜歡的。

月白風清的夜晚,豔陽望着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他就象是在夢境的花園中,翩翩走來的白馬王子,淌着風華絕代,讓人迷戀。他滿足了豔陽對一個男生的所有的夢想。夜色輕輕地從四面八方卷了過來,無盡的溫柔。此刻,她望着他,他看着她,兩不相厭。愛情原來可以如此圓滿,甜蜜。豔陽不能希望更多了。如果這是在夢境裏,那麽就讓這個夢永遠也不要醒過來。

但是到了六月,安迪卻告訴了豔陽一個消息:林子準備大學畢業後,去英國留學。

豔陽這時才如夢方醒。是啊,現在是林子大學的最後一年,最後一個學期,最後一個月。但是,林子卻從來沒有談論過他畢業以後的打算。豔陽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她不敢預測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害怕這個問題一旦作為事實擺在他們面前。她的夢境就會破碎。

但是到現在,她不能不面對這個現實了。

那個周末,林子約豔陽一起去圓明園,在殘存的西洋樓址前。豔陽鼓足勇氣,問林子:“我聽說你畢業以後要去英國留學,是這樣嗎?”

林子對豔陽的問題顯然有點意外,問:“你聽誰說的?”

“安迪。”

“這件事,現在還不一定。我原來是打算等事情最後定了以後再告訴你的。”林子說:“你是知道的,我爺爺的前妻和她的兩個兒子現在都還在英國。我應該叫他們大奶奶,大伯伯和二伯伯。我大奶奶現在還健在,已經八十多歲了。她和我大伯伯住在一起。我爺爺在世的時候,我大伯伯和二伯伯回來看過他。我爺爺那時就把我托付給他們,要他們保證:等我長大了,幫助我去英國留學。我大伯伯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大堂哥,現在在英國的一所大學機械系當講師,他可以幫助我申請去他所在的大學讀博士。

“關于這件事,在我們家是有争議的。我爸爸想要我去美國,那樣機會會多一些。我奶奶和我媽媽都支持我去英國,因為以後可以有人照顧我的生活。我自己本來對留學的事情無所謂。不過,你也知道,我父親是p大數學系的教授。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控之中。我如果以後留在中國,大概一輩子都逃不掉他的控制。為了自由,我想還是出國吧。”

“那你現在已經開始申請英國的大學了嗎?”

“嗯,我大堂哥把我的成績單都要過去了。他現在在幫我申請。但是在英國申請到獎學金的機會不多,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說這話的時候,林子并無半分沮喪。似乎對去不去英國留學并不太在意。

聽到這個消息,豔陽不知道是該松口氣還是該為林子擔心。據她所知,一些申請美國大學下學期入學的畢業生,已經開始收到入學通知了。

那時,他們正并排坐在一斷倒下的遺址殘骸上,林子摟着豔陽的肩,憧憬地說道:“如果,我真的去了英國,我會在那裏等你的。等你大學畢業,就去英國找我。你知道我為什麽最後選擇了英國?我爺爺在世的時候,曾經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是爺爺年輕時和我大奶奶一起在莎士比亞故居前的合影。兩個人看上去非常幸福,甜蜜。那張照片爺爺留給了我。我想去英國唯一的理由就是,我們也去莎翁的故居,在同樣的地方,以同樣的姿勢,照一張同樣的照片。”

作者有話要說:好像網有點問題,發不上來啊。現在好了嗎?

40、不能勉強

林子去英國留學的申請并不順利。他堂哥為他申請到了伯大的獎學金。但是因為名額有限,沒有申請到英國政府所提供的海外留學生獎學金(Overseas Research Scholarships,簡稱ORS)。這個ORS是用來填補海外學生和英國本土學生之間的學費差別的。沒有申請到ORS,就意味着,如果林子要去英國留學,就需要自己來負擔這個一年六千英鎊(大約八萬元人民幣)的缺口。

林子的父親對林子沒有申請到全額獎留學非常惱火。在那個時候,出國留學幾乎是p大、Q大畢業生的第一選擇。很多優秀學子在大學畢業之後直接拿到國外全額獎學金,然後出國留學。大學裏的教師子弟中,大學畢業以後直接出國的也比比皆是。教授也是人,也有虛榮心,互相之間也有攀比。林子的沒有拿到全獎,無疑讓他父親很失面子,更讓他騎虎難下。林子的父親雖然是教授,但那時每月工資不過幾百元錢,每年八萬元對這個家庭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負擔,他根本負擔不起。如果讓林子出國後自己打工賺這筆錢,別的不說,林子的奶奶首先就舍不得林子去吃這份苦。但是如果不讓林子去,這不光林教授面子上不好看,而且還意味着林子要荒廢一年的大好年華。

林子的留學計劃暫時擱淺。對于未能及時去英國留學,林子自己并不以為然。他現在已經大學畢業了,當了這麽多年的學生,總算沒有學業負擔和考試壓力,可以輕松了。

“那你現在怎麽樣了?”豔陽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為林子不無擔心。那時,正是新學期開始。因為林子住在家裏,行動受到了父母的限制。他不能象以前那樣經常來找豔陽了。每天,他們只能在林子父母上班的時候,而豔陽又沒有上課的時候,兩個才能通過電話聊聊天。

“我爸讓我在家裏複習,準備考明年的研究生。”林子說。

林子沒有申請到ORS,主要是因為他運氣不好。他堂哥幫他申請的伯大數學系的ORS的名額極少,很難申請到。但是,林教授卻把林子的失敗歸罪于林子學習不努力,不夠優秀。在他看來,運氣只是失敗者的借口而已。如果林子足夠優秀的話,那麽哪怕只有一個名額,他也能夠得到這個獎學金。林教授對這個頗有林若軒遺風的兒子很有些失望。林子整天談情說愛,風花雪夜,玩物喪志,不務正業。由其是在大學最後一年,幾乎荒廢了學業。林教授曾經提醒過林子,讓他報考國內研究生,以防萬一申請出國留學不順利,還有一個後路。但是林子對父親的勸告置若罔聞。現在,果真就讓父親說着了。看到林子成天無所事事,林教授十分惱火。他現在開始對林子實行軍事管制了,勒令林子必須報考明年國內的研究生。限定林子在明年一月份的研究生考試之前,不準随便出門。必須在家裏複習功課,每天要完成一定數量的習題任務。而擔當對林子全天候監管任務的,就是林子的奶奶。

豔陽對林子目前的處境頗為同情:“你已經大學畢業了,又不是高中生。你家裏還這麽限制你的自由啊?”在豔陽的印象裏,只有那些正在準備高考,但又不太用功的小孩子們,才會被他們望子成龍的父母,用這種手段管制起來。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想出國了吧?我如果在中國,就一直會這樣生活在我父親的陰影下。他永遠都不會對我滿意。”林子在電話裏說。

“那你出國的事情到底怎麽着了?今年不去了?”

“我堂哥說,讓我先等等,他再幫我找一些別的機會。如果實在不行,他明年給我申請其他系的ORS,反正數學就是萬金油,哪個專業都能用上。”

“那還要等一年啊。”

“按照我的想法,幹脆等到你大學畢業,我們兩一起出去。”

“那你這兩年打算幹什麽?”

“出去流浪啊。從一個城市流浪到一個城市,做一個城市流浪者。”

“那你沒錢怎麽辦?”

“去彈鋼琴掙錢啊,掙夠了就去下一個城市,然後再掙錢,再去下一個城市。就這樣一個一個城市的流浪,從北到南,從東到西。哈爾濱,上海,廣州,成都,西安,拉薩,……,中國的所有城市都去過之後,然後去香港,去日本,歐洲,美國,非洲,……。反正音樂無國界,有人類的地方就有音樂,總能夠靠彈鋼琴掙錢。這樣就可以跑遍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這就是林子吸引豔陽的地方,他總有許多的夢想,這些夢想總是讓豔陽感到奇特、新鮮,而且向往。如果能和林子一起去實現他的夢想,應該是一件特別浪漫的事情。

表面看上去,添力和唐玫和別的校園情侶沒什麽區別。添力也會幫唐玫打開水,買飯。唐玫原來很看不上男生為女生做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覺得男生看上去很沒出息。但是添力幫她做這些事情的瑣事時候,不僅一點沒有損害他大男人的形象,相反還有些俠骨柔腸的情懷,這讓唐玫有一絲滿足。但是,不知是唐玫要求太多,還是她對這段感情沒有自信,她總覺得添力似乎只是在完成一個男朋友的本分,對她并沒有真心投入。唐玫為此頗為苦惱。她需要的不是一個男人來承擔她男朋友這個角色,而是這個男人要真心愛她。問題是,她怎麽能得到這個男人的真心?唐玫并不是一個委曲求全的人。她還沒有學會靜下心來去體會對方的心情。她所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得失。對于肖添力,她認為自己已經夠委屈求全了,夠為他着想了,付出得夠多了,而且以後她還願意付出更多,但他卻還是這麽不領情。所以唐玫就覺得十分委屈。言行之間,不免就有些任性。而這個時候,添力并不和她争執,但是也不會耐心哄她,讓她開心。他所做的,只是有意識地疏遠,冷淡她。讓她覺得,他正好找到了離開她的借口。如果,就這樣結束和添力的關系,也許就一了百了了,可是唐玫又不甘心。

他們的愛情就這樣疙疙瘩瘩地發展着……

十月的某天,豔陽給添力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她的自行車壞了。一直以來,豔陽有什麽問題,都習慣于告訴添力,讓他來幫助解決。這一次,也不例外。但是她沒想到,正是她的這個電話,成了添力和唐玫分手的導火索。

那天是唐玫的生日。這是她和添力确定關系之後,她過的第一個生日,她早就期待着這一天添力會給她帶來驚喜。添力說好了唐玫生日這天要請她吃飯。所以,唐玫謝絕了父親為她安排的生日宴會。但是那天,唐玫整個下午都找不到添力。她在添力宿舍等到晚上七點,添力才回來。

“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唐玫已經出離憤怒了。添力對她如此心不在焉,已經超出了她的忍耐極限。

“……”而添力這會兒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今天是我生日,你忘了?我們不是早說好了嗎,晚上一起吃飯,你到哪裏去了?”唐玫質問道。

“噢,對不起。下午豔陽打電話來,她的自行車的剎車壞了,騎起來很危險說。我去幫她修車去了。所以就耽誤了,我現在就請你吃飯。”添力想起來了,連忙道歉。

但是這個道歉在唐玫看來并不足以彌補添力的過失。如果添力為了別的事情耽誤了,她還可以原諒。但是為了豔陽,她已經不能容忍了,一直以來,只要豔陽有求,添力一定答應,完全不顧唐玫的心情。唐玫憤怒地質問:“豔陽的自行車壞了,為什麽找你?她們學校沒有修車的嗎?她是舍不得那點修車的錢,還是把你當廉價勞動力白使喚啊?”

“她不是習慣有事就給我打電話了嗎?”添力解釋道。

“她習慣了?她一給你打電話,你就屁颠颠地跑去,把我晾在一邊?你把我當什麽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耽誤那麽久,主要是她的自行車的剎車線要換了,我去黃莊買剎車線,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添力繼續解釋。

“說到底,在你的心目中,我沒有喬豔陽重要。是嗎?”雖然唐玫很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是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但是,添力卻很不喜歡唐玫做這樣的比較:“有事說事,何必牽扯到別人?”

“別人?喬豔陽對你來說是別人嗎?在你的心裏,怕是一天也不會忘記她吧?” 唐玫也不願意把自己和豔陽比較。那個人事不懂的小丫頭有什麽本事來和自己比較?可是在添力心裏偏偏就只記得她。

“你怎麽這樣說?我早就說過,她母親把她托付給我,我有義務照顧她。”

“那你打算照顧她多久?一輩子嗎?你把她當作你的什麽人來照顧?她真是你妹妹嗎?如果真是你妹妹的話,她現在有男朋友了,你是不是也該把照顧她的任務交給她男朋友了?你對添香難道也是這麽放不下嗎?還是你對喬豔陽有戀妹情節啊?”

“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添力被唐玫點破了心事,終于有些怒了,他對豔陽的情誼,不容唐玫亵渎。

這時候的唐玫已經完全卸下了僞裝。她在這個男人面前僞裝得太久了,已經完全沒有自我了。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被委屈過,被輕視過。這是她有生以來最大的失敗。她心中的忿滿已經都要爆炸了,在卸下僞裝這一刻,她要痛痛快快地發洩出來:“嫌我說話難聽了?是不是我揭你老底了,你心虛了?你心裏裝着一個,面子上還得應付我,你也夠累的。你當我是傻子,看不出來?我忍到現在,為的是對的起我自己的這片心。我總以為,我對你的一片真情,終究會感動你的。就算是一塊石頭,捂久了不是也會熱嗎?可沒想到,你這顆心是捂不熱的。我也看出來了,你當我男朋友也當得很辛苦,我也不勉強你了。但是我告訴你,我唐玫也不是好欺負的。我為你做過什麽,付出什麽,你心裏有數,我心裏也有數。我不會白白付出的。我付出的,我一定要讨回來。”

添力沒有想到他和唐玫的關系以這種方式結束了。雖然他一直有和唐玫分手的想法,但是卻并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回想起來,他也有很多的失誤:這段感情從一開始起就是錯誤。而他的失誤在于優柔寡斷。一開始沒有果斷地拒絕唐玫的感情。确定關系後,又沒有給與唐玫應有的重視和尊重。明知這段感情并不合适,卻又沒有及時終止。拖拖拉拉,一錯再錯,最後才導致這樣的結局。想到這些,添力無比懊惱。

然而過去的事情,也只能讓他過去了。這個時候,雷教授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Q大和美國的加州理工大學有一個聯合培養博士研究生的項目。雷教授在這學期讓添力轉為直讀博士。然後給添力争取到聯合培養的一個名額。這樣添力就要去加州理工大學繼續他的課題。這個機會對添力來說十分難得。添力的生活,很快就被辦理各種出國手續的事情填滿了。到了十二月底,他将告別家人和豔陽,飛往了大洋的彼岸。

41、離別

添力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豔陽。臨行之前,他對豔陽不厭其煩地反複交待諸多事情。

添力:“豔陽,如果你的自行車再有毛病,就去找黃正。一般小毛病,老黃能對付。大毛病的話,他知道哪個修車師傅比較可靠。老黃現在在老雷手下讀博士,還住在原來宿舍,電話沒變。”

豔陽:“噢,沒事。我們宿舍老二說,p大校門口的也有個修車攤子,師傅技術挺好的。我們宿舍那幫人的車壞了,都是讓他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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