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 (17)

如果我創業失敗，成了一名窮光蛋，我大概會後悔今天的決定。”添力輕笑了一聲，又說道：“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不過，我現在還年輕，就算是失敗了，還有機會重來。我怕的是，要是我現在不試一下的話，等我老了，我會後悔。”

“我現在還年輕，就算是失敗了，還有機會重來。”這句話怎麽這麽熟悉？當初，林子要轉行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都是風華正茂，信心百倍，都有着自己的夢想和追求，誰能阻止他們追求的步伐？

“你一定會成功的。”豔陽由衷地對添力說。是的，他聰明能幹，紮實穩健。從小到大，他總是知道自己需要什麽，從來沒有放棄過追求。也從來沒有不成功過

62、 創業之初

2000年五月，陽天網絡軟件公司在北京海澱區黃莊的一幢老式居民樓裏悄然成立。公司除了公司創辦人兼總經理肖添力之外，還招聘了兩名程序員，另外還有三名Q大計算機系的研究生做兼職。

添力的老朋友徐行和黃正前來向肖添力表示祝賀。當年，徐行在添力離開不久，就結束和唐玫合作。他的“飛越電腦公司”後來改行做起了計算機部件的生意。彼時，他已經是中關村電子一條街上的一個小型電子元件公司的小老板了，公司的生意不錯。他的日子也過得不錯。早早地過上了有房有車，有老婆有孩子的小康生活。而黃正在Q大博士畢業之後，又去澳洲做了兩年博士後。回國後在Q大當上了副教授。現在黃副教授的手下也有一幫學生了。添力公司的那兩名程序員和幾名兼職學生都是他推薦的。

徐行和黃正裏裏外外參觀了一番，不禁有些感慨。

徐行說：“我說老肖，你怎麽越過越回頭了？幾年之前，咱們就在居民樓裏混。幾年之後，你到美國轉了一圈，怎麽又轉回來了？”幾年前，他們三個人一起在黃莊的一個居民樓的半地下室攢雜牌電腦，算是中國電腦業的頭一批從業人員吧。也是從那時起，幾個人結成了死黨。

黃正調侃道：“嘿嘿，老肖還是有進步地。起碼從地下室混到了三樓，嗯，還有六樓。”三樓，是指的添力辦公的地方。添力還在同一棟樓的另一個單元的六樓，租了一個三室一廳，作為他和兩個程序員的宿舍。

“不過呢，老肖在這個地方蝸着的時間不會太長。不出一年，老肖準能走出居民樓，面向新中國。”黃正說。然後，他又轉頭對那兩個程序員說：“別以為現在讓你們在這間破房子裏編程就委屈你們了。老肖現在是一條盤着的龍，正在作騰飛前的準備。等他一飛沖天的時候，你們就等着沾光吧。到時候，你們也算是‘陽天’的元老了。”黃正是業內人士，對添力所開發的網絡即時通訊系統的前景很是看好。

這兩位程序員，一位叫李長利，一位叫王冕，都是Q大計算機系的應屆本科畢業生。準确地說，當時他們還都是Q大的在校學生。要等到七月初從Q大畢業以後，他們才能正式加入“陽天”。這兩個小夥子都出生于貧寒的普通農民家庭，沒有背景、靠山。到了臨近畢業，還沒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黃正看着他們兩老實巴交，又勤奮肯幹，就把他們推薦給了添力。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正式加盟公司，但是畢業前夕，空閑時間比較多，所以已經開始非正式地上班了。

徐行聽到“陽天”這個名稱，心理一動，問添力：“老肖，你怎麽給你公司取這麽個名字？很沒有時代先鋒的味道，是不是你還惦記着……”

添力未等徐行說完，馬上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是希望我們的即時通訊象陽光、空氣和水一樣，成為大家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陽天’代表着太陽天空。意義還不明确嗎？”

四個月之後，“陽天網絡軟件公司”在國內各大門戶網上正式推出中文版的即時通訊系統，簡稱為“即通”。陽天網絡為這些網站提供技術服務和軟件更新。到了2000年年底，國內注冊下載使用“即通”軟件的用戶已近超過百萬。

然而，2000對于全世界的互聯網來說，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三月，以技術股為主的NASDAQ（納斯達克綜合指數）攀升到5048，網絡經濟泡沫達到最高點。之後，高科技股的領頭羊思科、微軟、戴爾等股票的持有者同時在一個交易日抛出數十億美元的高科技股，結果導致NASDAQ大跌。從此網絡經濟泡沫開始破滅。

這一年的冬天，網絡泡沫破裂席卷中國互聯網，“陽天”也迎來了它的第一個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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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網站相繼向“陽天”發出這樣一個信息：因為微軟推出的MSN已經占據了即時通訊大部分市場，“即通”沒有實力和MSN争奪國內市場，發展前景有限。所以，在新的一年裏，有的網站決定不再延續和“陽天”的合作；有的網站則大幅度低降低了給“陽天”的服務費。盡管添力再三表示，和MSN比較起來，“即通”更具中國特色，更容易被國人所接受。而且添力還保證：“即通”的技術更新也将會比MSN更快、更先進。但是，網絡泡沫的破滅，讓整個中國互聯網人心惶惶，大家都致力于對自保，沒有人對新的技術感興趣。

肖添力這時感到壓力很大。“即通”的發展并未象預期的那樣一番風順。他現在沒有足夠的資金來開發新的軟件，“陽天”前景令人堪憂。

思前想後，添力決定，轉讓“即通”産權。

添力先後和國內幾個大型網站洽談。但是，要麽被婉拒，要麽對方出價極低，根本不能體現“即通”的價值。賤賣“即通”又是添力不願做的。添力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而此時，在北京城的建國外內的“天堂大廈”裏，天堂集團的董事會正在召開新年第一次董事會。這次董事會的所讨論的議題之一就是：關于收購“陽天網絡軟件公司”的可行性研究。

天堂集團此時已經成為了國內最著名大型的、跨行業的企業集團。它的所經營的範圍涵蓋房産、運輸、能源、服務、旅游、文化等行業。天堂集團的老板唐文遠，已經連續幾年在內地富布斯富豪榜上位居前十。

唐玫從美國回來之後，并沒有按照父親的安排，進入天堂公司的管理層。而是從父親那裏要了一筆啓動資金，自己創建了一個“天堂文化傳媒公司”。短短幾年之內，她的公司已經擁有了兩家時尚雜志，三份報紙，一家出版社和一個游戲網站。

唐玫回國的時候，正是中國網絡起步，高速發展階段。唐玫敏銳地意識到這個新興産業不可預計的發展遠景。立即建立了一個名為“天堂鳥”的網絡公司，并且以其雄厚的資金從美國購買了一個“星級大戰”的大型網絡游戲，吸引了衆多的玩家。“天堂鳥”迅速發展成為國內最大的游戲網站。但是，唐玫并不甘心只做游戲網站。她的遠景是：打造中國最大的門戶網站。彼時，新浪、搜狐、網易等門戶網站已經牢牢占據中國網絡的大部分江山。“天堂鳥”想分一杯羹，談何容易？所以，唐玫只能蟄伏，伺機而動。

添力回國創業，唐玫是知道的。當添力推出“即通”的時候，唐玫十分關注。她自己也注冊了一個“即通”賬號。而當“陽天”陷入困境的時候，唐玫知道：她的時機來了。

唐玫向天堂集團董事會遞交了一份《關于收購“陽天網絡軟件公司”的計劃書》。在這份計劃書中，唐玫提到：“在美國，ICQ是一款和‘即通’有着相似功能的網絡聊天工具。1998年，當ICQ的用戶達到1000萬的時候，美國在線公司以2.87億美金将ICQ品牌及團隊收購至麾下。由此看出，這類技術有着不可估量的商業價值。在中國，“即通”進入市場試運行只有短短三個月，就已經擁有了上百萬的用戶。可以預計，“即通”技術的發展和運用，将在中國引起一場通訊和信息傳輸方式的革命。當人們對這種通訊方式熟悉并産生依賴的時候，“即通”将會為網站帶來大批的固定用戶。而這些用戶将會帶來無限的商機。”在那個時候，中國互聯網還在苦苦尋求商業盈利模式的時候，唐玫已經開始謀劃未來“天堂網絡”的運營模式了。

天堂集團公司的董事會一致通過了唐玫的計劃書，并将這個計劃交給了唐玫所領導的“天堂文化傳媒公司”具體執行。

添力在推出“即通”的時候，就将他的辦公室搬出了黃莊的居民樓。在中關村的一個寫字樓裏租了三間辦公室。此時，“陽天”的員工也發展到了十幾個人。他雇用了幾個業務員，負責專門向各大網站推銷“即通”。

這一天，公司業務員趙書奇向添力彙報道：“天堂文化傳媒公司對我們的‘即通’很有興趣。他們有收購‘即通’的意向。”

添力眼睛一亮，問：“他們打算出價多少？”

“180萬到200萬之間。”

之前，添力所接觸到的其他網絡公司，願意出的最高價是80萬。因為價位太低，添力沒有接受。而“天堂傳媒”出的價格比原來的最高價的兩倍還要多，這不能不是個誘惑。

添力想了想，說：“我知道了，讓我先考慮一下。”

幾天之後，趙書奇再次向添力彙報：“天堂傳媒”仍然在期待和添力合作。他們主動将出價提高到500萬。但不只是收購“即通”，而是想收購“陽天網絡軟件公司”。

添力以50萬美元作為啓動資金，成立了“陽天網絡軟件公司”。按照當時彙率，不到400萬人民幣。現在，不到一年的功夫，“陽天”能賣出500萬，不僅可以擺脫了當前的困境，而且還将淨盈利超過100萬。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買賣。更重要的是，“陽天”被收購之後，就等于靠上天堂集團這麽一個大靠山。以後，就再也不會有資金的後顧之憂了。肖添力可以專心開發新的網絡軟件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一舉兩得的好事。

一時間，整個冬天一直處于消沉壓抑，惶恐不安狀态的“陽天”其他員工開始歡欣鼓舞起來。

但是，肖添力的表現卻出人意料地冷靜。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我需要再想一想。”

在“天堂大廈”頂層的小型會議室，“天堂文化傳媒公司”的高層會議剛剛結束。唐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對秘書說道：“給我約見一下‘陽天網絡軟件公司’的經理肖添力，越快越好。”

“要不，還是先等等，冷他一段時間？我們如果太主動了，而且每一次都自動提高價格，會不會給肖添力一個錯覺，認為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地購買他的公司。這樣，他反而會故意拖延，待價而沽。”跟在唐玫後面的副手提醒她道。“天堂傳媒”向“陽天”發出了幾波信號，都如石沉大海，有去無回。這不能不讓人懷疑。

這種商業上的技巧，唐玫不是不懂。只是，她現在面對的是肖添力。數年不見，現在在他陷入困境的時候，她作為他唯一的救世主，出現在他的面前，是不是很有趣？錢，她不在乎。她看好“即通”的前景，花多少錢都值得。她甚至希望肖添力和她讨價還價，提高“陽天”的售價，她一定會滿足他，以一種施舍者的姿态。

唐玫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肖添力。她希望看見當年在她面前傲慢的肖添力現在的窘迫。看到他對她誠惶誠恐，搖尾乞憐，感恩戴德。最後，她還要親手将“陽天”變為“天堂”，讓他最終臣服在她的腳下。

63、 商戰之從暗到明

一會兒工夫，秘書來向唐玫彙報：“我剛才和‘陽天’聯系了。對方說肖經理現在不在國內。他昨天剛去了美國。”

“那肖添力什麽時候回來？”唐玫問。

“對方沒有明說。”秘書回答。

這個反饋讓唐玫有些意外。她就象一個私下排練了許久演員，在臨上臺那一瞬間，忽然被告知：因為演對手戲的演員不來了，所以演出推遲了。唐玫剛剛沸騰的熱血，被澆了一盆冷水，讓她從內到外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虛和失落。她精心設計的臺詞，表情，舞臺動作，以及想象當中對手的萎萎縮縮，變成了一場YY。

唐玫和肖添力的“對手戲”被無限期推遲。肖添力從美國以後，也沒有主動和唐玫聯系。唐玫即使再想“出演”，也不得不忍住，否則也太掉價了。哪有拿着幾百萬元，上杆子給人送去的？

就這樣等着、忍着，再等、再忍。日子就這麽滑過了。

兩個月後，“陽天網絡軟件公司”宣布：更名為“陽天網絡公司”。新的公司以一個拟人版的太陽笑臉作為Logo。“陽天網絡”發布了自己的網頁“sunsky”。“陽天”停止了和其他網站的合作。“即通”被更新換面後在“sunsky”上隆重地推出。新版的“即通”被重新命名為“p”，這個名字取自于“即通”二字的第一個拼音字母“J”和“T”的連筆組合，和“p”這個符號很象形。将太陽笑臉和“p”上下組合就是一個漫畫版的大頭娃娃。這個“太陽娃”就成了“p”的标志。

到了這時，唐玫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一把。肖添力壓根就沒有把她給出的優越的條件當一回事。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出售“陽天”。現在他自己有網頁了。可以想見，“sunsky”因為有了“p”，很快就會火起來。肖添力不再需要和他人合作，也不會出賣他即通軟件了。唐玫自編自導，而且還想主演的那出反轉劇，根本就沒有機會上演。唐玫怒火中燒：她又被肖添力涮了一把。關鍵是這股邪火還找不到地方發出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唱獨角戲。肖添力根本沒搭理過她。如同多年以前一樣，她的熱心、熱情再次被肖添力高傲地蔑視了。多年前那份銘心刻骨，揮之不去的挫敗感再一次襲上心頭。唐玫內心地恥辱又多了一層。

在一個坑裏摔兩次，這下唐玫再驕傲，也不能不承認自己傻了。可是，唐玫就是唐玫，永遠只有唐玫辜負他人，而不允許別人辜負她。唯有這個肖添力對她是一“負”再“負”。唐玫恨得咬牙切齒。“此仇不報非君子”。不就是一個即時通訊系統嗎？天下又不是只有肖添力一個人會寫程序。只要她有錢，她可以雇傭一百個“肖添力”來開發一百個新的軟件。

2001年五月，也就是“sunsky”問世的兩個月之後，李長利向“陽天”提出辭呈。這時，這位Q大的計算機系的本科畢業生加盟“陽天”剛滿一年。一年前，“陽天”剛剛成立的時候，李長利和王冕加入“陽天”。他們是“陽天”的第一批員工。也是他們和肖添力一起寫出了第一版中文的即使通訊系統。

“陽天”前幾個月沉沉浮浮，也有人在進公司以後不久就另謀高就。這在現在這樣一個流通的社會裏并不奇怪。不過李長利的辭呈，還是讓肖添力的眉頭緊鎖了一陣子。他叫來公司的人事主管，對他說：“你去找長利好好談一談。你轉告他，現在公司正在往高處走，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他作為公司的第一批員工，為公司的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作為‘陽天’的老板，我對他對公司的貢獻是非常感謝的。我不希望他在這個時候離開。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原因，我希望他能留下來和公司一起成長。”

肖添力說的沒有錯。“陽天”發展之快，不僅好多資深網民沒有預見，甚至都超越了肖添力自己的預計。“p”的用戶每天數十萬計的增幅增加，不到兩個月，用戶總量已經接近了千萬。每天的網上活躍的用戶有幾百萬。龐大的用戶數量給“陽天”帶來了巨大的商機。許多世界著名的品牌，如可口可樂，KFC，麥當勞，等等都主動和“陽天”接洽，要求在“sunsky”上做廣告。“陽天”現在已經進入良性循環，而且還在向更好的方向發展。公司擺脫了最初“課題組”的形式，各個職能部門都已經成立。員工也已經達到數百名，而且還在擴招。公司現在已經搬到了中關村最高的寫字樓裏。可以這麽說，“陽天”的發展勢如破竹，前途一片光明，無可限量。

所以，李長利作為公司的元老，在這個時候離開“陽天”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

然而，人事主管按照肖添力的吩咐去找李長利談了之後，向肖添力彙報道：“因為家庭和個人的原因，小李還是堅持要離開公司。”

“還是要走啊？我的意思你都對他說清楚了？”肖添力不無惋惜地問道。

“都說清楚了。并且，我是叫王冕和我一起找他談的。我想王冕和他一起進的公司，又是大學同學，說的話可能更能讓李長利接受。王冕也勸了他很久。但是他還是執意要走。”人事主管說。

“是這樣啊，”肖添力失望地沉思了片刻，然後吩咐道：“那就按照公司的規定給他辦理離職手續吧。該交待的都跟他交待清楚。”

“陽天”的員工在進入“陽天”的時候，都要和公司簽署了《勞動合同》和《保守商業、技術秘密協議書》。雙方約定：員工無論是在任職期間還是離職以後，都有義務為公司保守商業、技術等秘密。技術員工在離開“陽天”之後的一年中，原則上不得從事與原來技術相關的工作。任何時候都不能将在“陽天”工作期間所研究開發的技術，洩漏給第三者，或用于個人贏利。如果員工因為保密協議的限制，在未來一年沒有找到工作，“陽天”有義務按照該員工在“陽天”工作期間的待遇，給與相應的補償。

肖添力深知技術保密的重要性。所以從“陽天”成立伊始，就制定了嚴格的技術保密制度。那些合同和協議都是按照國際慣例來制定的。李長利在進入“陽天”的時候，就簽署了《保守商業、技術秘密協議書》。

“在他離開的時候，你把他簽署過的《保密協議書》拿出來讓他再看一遍，然後再補充一個文件，說明他對這份協議已經充分理解，并且保證執行協議，讓他在這個文件上簽字。”肖添力又補充道。

李長利離開公司不久，便有了傳聞：他在離開“陽天”之後，就進入了“天堂文化傳媒公司”下屬的“天堂網絡”。“天堂”給他一個技術主管的頭銜。工資比在“陽天”時增加了百分之五十。除此之外，還給了他一套位于西三旗的三居室。那套房子在當時就值近五十萬。

添力聽到這些并不意外，“陽天”現在雖然蒸蒸日上，但是比起京城的龍頭老大“天堂”來說，還只是只稚鳥。雖然“陽天”在今年大幅度地提高了員工的工資待遇，給程序員的工資也高于中關村其他軟件公司。但是，一套位于西三旗的三居室，按照李長利當時在“陽天”工資，是他八年的工資總收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李長利為“利”棄“陽天”投奔“天堂”，也是人之常情而已。不過，“天堂”花這麽大的價錢來挖他，總是有所圖的。

六個月之後，也就是2001年的十一月，“天堂網絡”宣布：将推出它們自己開發的即時通信工具：“天橋”。“天橋”志在為廣大網民提供最新，最好，最快捷的網上對話系統，将為廣大網民搭建起一道溝通的橋梁。雖然，這番宣言沒有一個字提到“陽天”以及“p”。但是消息一公布，廣大網民一致認為，這是向“陽天p”公然叫板，挑戰“陽天p”在即時通訊技術上的絕對權威和壟斷地位。

“天橋”一面世，就在網上引起了一片嘩然：這分明就是第一代“即通”的翻版嘛，甚至連對話框的模版都沒有變，只是把色彩改變了一下。而且，“天橋”的功能和現在的“p”根本沒法相比。“p”經過這幾個月的改進又增添了更多的功能。用戶可以不僅通過“p”來交流，還可以交友，發短信，發email等等。“天堂網絡”拿這麽一個玩意來和“p”對抗，那不等于是癡人說夢嗎？“天橋”很快就成了網民中的一個笑話。有的網民把“天橋”譯成英文SkyBridge。取兩個單詞的前一個字母組合在一起就成為了SB。正好和北京的一個罵人的詞語“傻X”的網上縮寫相同。于是SB就成了“天橋”在網上的代名詞。

“天橋”的推出所帶來的網民反應，讓唐玫始料不及。她太焦躁了，根本沒有靜下心來估算一下她和肖添力雙方的實力。誠然，在當時的中國，對即時通訊軟件最了解和精通的人，除了肖添力之外，只有王冕和李長利了。要開發自己的即使通訊軟件，從“陽天”挖來李長利，要比找其他人要事半功倍。但問題是，李長利有能力和肖添力抗衡嗎？肖添力在這個專業已經有了八年的研究、開發、運用的經驗了。無論是理論水平和實踐經驗，他都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好的專家。而李長利是肖添力教出來的，他在這個專業才幹了一年。他所寫的程序都是按照肖添力的指令而寫的，根本沒有能力自己去開發一個新的軟件。而且，唐玫着急推出新系統和肖添力争鋒頭，沒有給李長利充足的時間來做新的系統的研究。李長利所能做的只剩下複制“即通”了。

“天橋”仿佛只是為了襯托“p”的優良性能而面試的。唐玫現在有些騎虎難下。在“sunsky”迅速紅火之後，那些曾經拒絕和“陽天”合作的門戶網站的boss們，大大地後悔了：送上門的肥肉被自己拒絕了，自己簡直就是一個SB。于是，他們眼熱了，也摩拳擦掌地要開發他們自己的即使通訊技術了。然而，“天堂網絡”目前的尴尬處境，給其他同行敲了一個警鐘：開發一個網上即時通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沒有肖添力那樣的“金剛鑽”，最好還是不要去攬這個“瓷器活”。搞不好是要成笑柄的。于是，在這之後的若幹年，都沒有其他網站再涉足網絡即時通訊這個領域，這一塊領域留給了肖添力和他的“陽天”，“sunsky”迅速發展成為國內第一大網站。

“天橋”在面世兩個月之後，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網絡。這個時候，“陽天”卻在“sunsky”發布了一條新聞：“陽天網絡公司”将正式起訴“天堂媒體傳播公司”,以及其員工李長利對“陽天網絡公司”的産品侵權及商業洩密。

這條新聞，在網上又一次掀起了軒然大波。“天橋”面世的時候，即使不那麽敏感的人也能看出：那就是一個“即通”的複制品。網民們滿心以為，“陽天”會有什麽舉動的，準備看一場“陽天”和“天堂網絡”之間的大戰。但是“陽天”卻出人意料地安靜。網民們紛紛議論：“陽天”這麽忍聲吞氣，是不是被“天堂網絡”背後的大靠山‘天堂集團“吓着了？現在，“天橋”自動退出網絡。“陽天”不但沒受到什麽損失，反而還獲得了更高的聲譽。網民們在交口稱贊“陽天”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氣勢與風采的同時，以為這場大戰已經結局了。哪知道，偏偏這個時候，“陽天”卻正式起訴“天堂傳媒”，大戰似乎才剛剛開始。網民們有點看不懂了。

64、商戰之山雨欲來風滿樓

實際上，在“天堂傳媒”剛推出“天橋”和“陽天p”抗衡伊始，肖添力就開始準備和“天堂傳媒”對簿公堂了。雖然“天橋”一看就是一個複制品，但是法律并不會以人的直覺作為判決的依據。法律講究的是證據。要想告倒“天堂傳媒”，必須有鐵一般的證據。收集證據對肖添力來說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更大的困難來自于當肖添力把所有的證據收集到手之後，卻沒有律師願意出面幫“陽天”打這個官司。不是因為這個官司難度大，而是因為被告是“天堂傳媒”。“天堂傳媒”的後臺是“天堂集團”。而“天堂集團”背後有着盤根錯節的關系鏈，以及強大的政治背景和雄厚的資金勢力。誰敢去惹它？肖添力找過的那些所謂資深有名的律師都在勸他和“天堂傳媒”和解：既然對手已經退出市場，又沒有給“陽天”帶來實際的損失。那麽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當一切都沒有發生。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趁機交個朋友不是很好嗎？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何況還是“天堂集團”這樣一個平時難得高攀到的朋友？很多人願意做這個“和解”的中間人。但是肖添力拒絕了這些“好心”的建議。

十二月初，肖添力在網上浏覽法制新聞的時候，看到了一條新聞：“知識産權法與競争法國際研讨會在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召開”。肖添力在衆多與會者和發言者的名單中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安迪。

添力曾經聽豔陽提起過這個名字。豔陽有一個朋友叫安迪，是P律系碩士畢業生。安迪曾經在豔陽最困難的時候幫助過豔陽。這個律師安迪是豔陽的朋友安迪嗎？

添力立即叫來秘書，要他馬上想辦法和這個安迪律師取得聯系并且約定好見面。

三天之後，添力出現在北京西城區的一家律師事務所。律所的秘書聽明他的來意之後，将他帶到了裏間的一個辦公室。在這裏，肖添力見到了安迪。

安迪如肖添力想象的一樣是一個标準的白領麗人。一頭短發，略施淡妝，一身合身的深色西服套裙，顯得精明強幹而有清爽靓麗。

聽秘書介紹完肖添力之後，安迪立即笑着向添力問候：“肖添力，你好。”

安迪沒有公事公辦地稱添力為“肖經理”，或者“肖總”，而是直呼他的名字。這讓添力有點窘。他不知道應該稱她“安律師”，還是也象她一樣直呼她“安迪”。

好在安迪并沒有等他回應，繼續接着說：“我早就從豔陽那裏聽到你的大名，今天才見到真人啊。”

添力一聽，大喜道：“你果然是豔陽的朋友。”

初次見面的生疏感和距離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兩個陌生的人因為共同的朋友瞬間也變得随意起來。

“上大學那時候，豔陽就跟我提起過她有個哥哥在Q大，很棒很棒的。”安迪說。其實她這話和事實稍微有點出入。安迪最先是從唐玫的嘴裏知道添力的。那時候，唐玫對添力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勢，自然在衆人面前把肖添力吹得天花亂醉。甚至，唐玫因此和她的青梅竹馬以及衆女生眼裏的白馬王子林俊放徹底分手。安迪不免對肖添力非常好奇。知道肖添力是豔陽的哥哥之後，安迪向豔陽打聽過添力。豔陽對這個添力哥哥一直是很驕傲的。雖然她自己在添力面前經常犯點小別扭，但是在其他女生面前卻是要大大地将添力吹噓一番。被唐玫和豔陽兩位女生如此贊美，在安迪的印象中，肖添力應該是不同一般出類拔萃。如今，安迪見到添力，心裏暗自贊嘆：他倒是沒有辜負豔陽對他的贊美，難怪唐玫那麽驕傲的人也被他迷得五謎三道的。

添力聽到安迪的誇獎有些宭迫，不過知道豔陽曾經在安迪面前吹噓過自己，心裏還是甜蜜蜜的。添力忙說：“豔陽在我面前也提到過你。說你幫過她很多忙。我早就應該當面謝謝你了。”

“謝什麽？豔陽是我朋友。”安迪又想起了那個甜甜的，小提琴拉得特別棒的女孩子，笑了笑，問添力：“你最後一次見到豔陽是什麽時候？ ”

添力想了想說：“九七年年底。我去英國出差見過她一面。你呢？”

安迪說：“我呀，九五年夏天，豔陽到北京來辦簽證。我見過她……”那時候，林子和豔陽在C市剛領了結婚證。林子的假期滿了，回英國之前，豔陽和他一起回到北京，來辦去英國的簽證。在北京，林子不想驚動自己家人，就和豔陽一起住在略駐京辦事處。這一次他們唯一見過的朋友就是安迪。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除了豔陽的家人，只有安迪知道豔陽和林子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