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愛與相戀卻隔着千山萬水

世界上的人有很多種,有些人一生都在追求他人的關懷和喜愛,也有一些人注定要忍受他人的唾棄和謾罵。如果不能名垂千古,那麽亦可以遺臭萬年。

徐若桃現在選擇的道路,已經奏響了遺臭萬年的前奏。被他人銘記的方法不一定只有愛,還有一種更加刻骨。那就是恨……

瞅着穆爾西裏氣勢洶洶逼過來的側影,她已經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比漢提裏難對付很多。

她調轉身,在他沖過來之前,踏上那蜿蜒的階梯坐到王座上,淩厲的眼神不帶有任何一種私人情感,就像是建造這座城市的花崗岩。

“穆爾西裏,我簽訂了新的盟約。”她吐出涼飕飕的呼喚,瞬間幻化成千萬根冰針,逐一紮進對方的身體。如果誰人有冥界的眼睛,一定可以看到面前這具鮮血淋漓千瘡百孔的軀體。

“你要的,爺爺能給你嗎?”他停在臺階下,與高高在上的人遙遙相望。距離已經是他們之間不争的事實。

她丢開溫柔,妖媚地揚起線條柔和的下巴:“至少在他死後,我會得到自由的資本。”

臺下傳出陰笑,他邁開腿,一步一個腳印地踏上臺階。每一步都像是踩出了一陣狂亂的心跳,他至始至終都不曾躲閃,這種沒有理由的執着讓人緊張。

所以,當他穩穩地停在她面前,攫住她的眼神,沒有言語地湊近時。她只能慢慢地扭頭,躲開灼熱的呼吸和熟悉的體香。

“請你認清現狀,不要對我亂來。這個地方,我的地位遠遠超過了你。”她撐着驕傲的笑容,指着旁邊那尊金光閃閃的王座,“這裏,坐着一個不需要我付出真愛的人,他不會限制我的心。你給不了的自由,他可以給我。一旦有了金錢和權利,一切都不再重要。我會利用這些資本,創造只屬于自己的世界。”

“雖然早知道你和別人不同,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敗給了那些最無聊的東西,算我高看了你!”他咬牙擠出這句話,慢慢轉身,自嘲般低語,“不論你的世界有多美,我都會把它摧毀。”

“你是在惱羞成怒自己的無能,還是在感慨自己的有眼無珠?”她站起來,伸手拍上他的後背。

他應聲轉頭,卻撞了沒有方向感的眼神,漆黑的眸子不帶任何光芒,冷如風霜。

她沁出嘲笑,沉吟道:“我的欲望和你的欲望有本質區別,是你把我想得過于單純。所以,我也警告你,不要破壞了我的夢想,否則不要怪我不顧及相識的情面。”

僅僅幾個月,眼前那個曾經對他臉紅,羞澀呢喃的人形已經徹底妖化。她的周身散發着即将把人吞掉的邪氣,那些龐大的黑暗正啃食着她的靈魂,直到心徹底被邪惡占據。一陣風襲來,穆爾西裏居然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漸漸後退,無意識地晃下石階。

“西貝兒,送客。”

嘹亮的嗓音完全是陌生的僵硬,在她那裏,他不再是那個掌握主動權的存在,而她利用神聖的王權建立了無人能及的屏障。那個距離他根本無力沖過去。

送走穆爾西裏,徐若桃閃進老國王的寝室。哈圖西裏偏着頭,依舊挂着慈愛的微笑:“宣戰了?”

“嗯!”她點頭,伸手撫上他皺紋滿布的額頭,微微潮濕的溫度說明他在發燒。她望着櫃子上的藥碗,有些嗔怪地問,“為什麽不喝?”

“不想喝!”威嚴的老人突然撒起嬌來,炯炯有神的眉眼撇出好看的弧度。她最近看着他的笑臉就會覺得和穆爾西裏好像,雖然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那麽淺薄,但是,舉手投足的相似程度卻不勝枚舉。或許,在幾十年以前,老國王也擁有着和穆爾西裏一樣的俊朗面容。

察覺她的沉默,老國王跳過喝藥的事件,轉而詢問起穆爾西裏的近況:“穆兒生氣了吧!他發起脾氣來可不好對付。”

“嗯。”她只是低低地答應着,眼神卻沒有從思考中轉移出來。

“你打算怎麽辦?”老國王的手撫上了她的胳膊。慢慢擴散的溫度讓她不禁顫抖,她收回手,認真地回答:

“提升自己的野心!”

“怎樣提升?”

“投靠蒂內裏。”

老國王偷笑了一下,不禁皺起眉,假裝擔心地問:“你确定能夠鬥得過他?”

“可以利用您的寶貝孫子們!”她淡然地笑着,轉身拿起已經涼掉的藥碗。

“孩子!”老國王叫住準備重新熬藥的徐若桃,聲音輕而柔,“不要因為他們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她輕輕點頭,并沒有多說什麽。

現在的宮殿,一切事情幾乎都由徐若桃親自打點。一則因為老國王身體狀況欠佳,二則因為她要借着權利保全自己。

現在,影響她發揮實力的人物只有蒂內裏。這個野心勃勃的叔叔對自己的感覺很單純,只想利用她,只要将計就計就行了。

她馬上派人散布即将到宮外“安息之家”療養院探望病人的行程,給蒂內裏留下接近她的漏洞,順便進行密談把老國王的死期和王位繼承權歸誰這種問題洩露出去。

以這種目的為誘餌,第一個上鈎的一定是蒂內裏。再加上,最近幾日,徐若桃已經熟練地掌握與他眉來眼去的暧昧關系,眉宇之間□出的好感,難免會引起他的興趣。她想利用蒂內裏向穆爾西裏和漢提裏證明自己的水性楊花,順便再借助穆爾西裏無處發洩的醋意扳倒蒂內裏。這樣一箭雙雕總是一件勞心勞力的大事,她仔細設想了第一步的戰局。

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徐若桃裹着黑色長袍按照計劃從“安息之家”閃進蒂內裏的馬車。經過漫長的颠簸到達神廟的密室,等在那裏的蒂內裏飛快迎了上來,笑容頗為僞善。

他牽住她的手,單膝跪地,虔誠恭敬地銘念:“我親愛的王後,我的祈禱終于得到了神靈的垂憐,您的出現猶如黑暗中的聖光,照亮了我那顆孤獨蒼老的心……”

徐若桃硬着頭皮頂着妖媚的微笑忍受這些花裏胡哨的吹捧,末了,還柔情密語地告訴他:“陛下近日身體每況愈下,定會不久于人世。王位不可空缺,論資歷和經驗,您都有足可以榮登上位的資格。但就當下局勢分析,能夠阻攔殿下登位的人只有一位,就是穆爾西裏。如果能夠擊敗他,您的地位一定無法撼動。近日,陛下即将安排一場比武,決鬥場上你死我活的意外很多,希望殿下抓住機會讓穆爾西裏葬送在意外裏。”

蒂內裏急忙湊過來,鬼鬼祟祟小聲問:“願聽吾後建議。”

“決鬥所用雄獅被關在宮中偏房馬廄旁飼養,我這裏有可以使動物發狂的藥物,殿下只需派人為雄獅服下即可。”她掏出麻布藥包,遞到他手裏。

蒂內裏唯唯諾諾地點頭,恭敬地吻上她的手背。一陣厭惡油然而生,徐若桃努力維持優雅魅惑的笑容,輕輕轉身,低語:“此次大事,殿下如願以償,我定當全力為殿下掃除障礙。”

夜已深沉,她以老國王為借口,戀戀不舍地逃離神廟。在回宮的路上,意外遇見了穆爾西裏。

他攔下她的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臨街的一間石頭房子裏,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在牆角罵道:“現在,連爺爺都無法滿足你了嗎?你到底還沒有自尊。”

“我不想你登上王位,所以要再找一個靠山。”徐若桃回答得即直白又坦然,她拍拍身上的塵土,直起身,昂着頭。

“你的靠山就是那個老謀深算的垃圾?”他沖過來,扳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

她被晃得有些暈,只覺天地間混淆了界限,但是嘴裏的話卻沒有絲毫猶豫:“至少他比你聽話!”

“你确定要和他為伍?”他撈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急促的呼吸讓人耳鳴,徐若桃努力呼吸,喊了一句:“雷潔普!”

門外傳來争鬥,魁梧的男人手握寶劍沖進屋內:“穆爾西裏殿下請您放開王後。”

穆爾西裏不想自己的質問被打斷,扭頭惡狠狠地瞪着雷潔普,口中呼出的怒氣幾乎可以點燃徐若桃的頭發。

“滾出去!”

“殿下,如果王後有任何閃失,陛下定會怪罪與您的,請您不要意氣用事。”

他的話合情合理,句句擊中要害。

穆爾西裏只好吞下泛濫的火氣,扔掉手裏的徐若桃。望着她蒼白的臉喊:“現在,你是要搬出爺爺來壓我嗎?那好,我就把你幹得那些醜事都告訴他,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張到什麽時候。”

說罷,他踢開下跪的雷潔普飛出了房間。

徐若桃虛弱地幹咳兩聲,擡眼看向穆爾西裏消失的方向,僅此一眼竟然濃縮了強烈的不忍。

身邊的雷潔普爬過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硬邦邦地問:“王後殿下,您的身體……”

“沒關系!”她借着他的力量站起來,搖晃着走出房間,側頭沖他低語,“謝謝!”

雷潔普恭敬地垂着頭,眼神卻停在地面上。

果然,像宮中流傳的一樣,王後和穆爾西裏關系非同一般。能夠這麽直白的對罵,感情一定很深。

雷潔普攙扶徐若桃上車,自己站在門外發呆。

徐若桃拉住他的胳膊,遞給他一個布包:“剛才被穆爾西裏踹疼了吧,拿去冷敷。”

他順從地收下,仰臉望着月光下落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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