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笑容不見，落寞萬千

“抱緊我！”穆爾西裏命令道。

徐若桃睜開迷蒙的雙眼，望着面前這張忘情的臉。他的鼻尖滲出細密的水珠，情迷的眼神仿佛殘酷的毒藥，讓人欲罷不能。她舉起顫抖的手，輕輕環住他的腰。

他的舌纏上她的唇，借着晨光依稀看得見她眼角挂着的水珠。他知道自己的是在懲罰她，所以力氣比從前大了很多，望着這張委屈的臉，他突然有些心痛。

窗邊的微光已經有了輝煌的顏色，好奇的陽光跳進寝室，窺探帷幔後交疊的身體。

徐若桃忍着痛，低低地呻吟。她抱着他，手指不停地顫抖。他卻像看不見一樣，不停地重複無規律的動作，把她的臉埋在自己的心口，擋開她的所有視線。

如果看不見，就不會難過。

他終于緊緊地繞住她的脖子，噴出悶悶的呼吸，結束了一切。

徐若桃長長地呼氣，疲憊地松軟下去。她輕輕側身，嚴嚴實實地埋進被子。

他直起身，望着她瑟瑟發抖的背影。

“我……”

“我不想聽你說話。”她淡淡地截住他的話，并沒有回頭。

哽咽的聲音讓他明白，她在哭。

他伸出手，圈住她的腰，隔着薄薄的毯子傳遞着彼此的體溫。

“我只是不知道怎麽辦！”他的呼吸，停在她的左耳畔，溫暖的氣體撫過耳垂，激起淡淡的哀傷。

“我好怕，好怕你會這樣消失，離開我，回到那個我無法涉及的世界。我沒有信心面對再一次失去你，到時候我會崩潰。”他扳正她的身體，幫她拭去殘存的眼淚。

她的雙唇因為蠻橫的力道有些紅腫，那抹淡淡的眼神仿佛窗外沒有目的的陽光，卑微渺小。

他怔了一下，急切地摟緊她的腰。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怕……”

“天亮了！”

徐若桃從他的懷裏仰起臉，揉揉酸痛的眼睛。

穆爾西裏不知道她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地瞅着她。

“我還會繼續我的事業，如果可能，我也還會離開你的身邊一段時間。不要以為只有你會生氣，我也會。”她溫柔地推開他，帶着責備。

他愣了一下，卻還是什麽都沒敢說。他也怕她生氣。

門外傳出西貝兒地呼喚，“陛下，将軍雷潔普有事情彙報。”

“請他在大殿裏等着。”穆爾西裏直起身，開始穿衣服。

徐若桃從被子裏探出頭，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有些無奈地望着他：“不要怪雷潔普，他只是碰巧撿了我。”

他點點頭，眉心的褶皺卻不像要聽她的話。

她翻過身，伸手摸索床邊的短裙。

穆爾西裏幫她拾起地上的衣服，有些抱歉地遞過去：“昨天被我撕壞了，我讓西貝兒送新的來。”

她望着僅穿了一天的淡粉色裙子，生氣地揚起眉，諷刺道：“你生氣的時候，不是虐待我就是虐待我的衣服。好像，我和它一樣都是弱者。”

穆爾西裏垂下眼簾，慚愧地道歉：“對不起，弄疼了你。”他的指尖拂過她紅腫的雙唇，滲出細碎的疼。

“去忙你的吧，我需要時間來原諒你。”她扔下衣服，轉頭不再看他。

穆爾西裏沉默地望了她一眼，拾起地上破碎的衣服，慢慢走出了寝室。看見門外的西貝兒，有些失落地垂着頭，命令道：“今天她身體不舒服，盡量不要讓她太累。”

西貝兒安靜地答應着，卻已經在他的臉上讀出了吵架的氣氛。

待穆爾西裏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西貝兒拿着新衣服走進寝室。

淩亂的床鋪上，徐若桃又陷入了夢境。

她蹑手蹑腳地挪過去，幫她蓋好毯子。雖然是輕微的動作，卻還是吵醒了她。

徐若桃睜開眼，望着西貝兒猶如冰晶般透亮的微笑。然後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委屈道：“給我講講你和馬赫的相處之道吧，為什麽我們總是吵架？”

西貝兒坐到她的身邊，将她的頭發捋順，溫柔地回答：“沒有相處之道的，只要認定自己是他的愛人。”

“難道我不承認他是我的愛人？”徐若桃坐起來，兩人肩并肩地對視。

她微微一笑，恬靜的眉毛輕松地聚合在一起：“殿下，您忘記表現出來了。”

徐若桃陷入沉思，西貝兒的話像一顆黑色的種子，已經在她的心底生根發芽。她明白她的意思，也認清了自己的錯誤。

是的，這幾天，她都忽略了穆爾西裏的存在。對他的熱情也總是用忙碌的冷淡來回應，她忘記了他們在一起曲折艱辛的歷程，也忘記了自己說過的承諾。

西貝兒見她沒有了疑問，站起身，幫她揉着酸痛的肩膀，那些過分清晰的紅色印記，已經足以證明穆爾西裏的霸道。她幫她穿上淡紫色的短衫，盤好頭發，順便為她端來了洗臉水。

“殿下，有些事情是要親口說出來的，不要等對方領悟。對方不是您，不知道您在想什麽。等到最後，只能是傷心和失望。”西貝兒為她披上披風，臉上淡然的微笑仿佛甘香的薄荷糖。

徐若桃點點頭，輕輕牽着起她的手。

“謝謝，我懂了。以後，我要告訴他，我愛他。”

西貝兒也回應般拍拍她的肩，兩人相視而笑，恍如兩朵清麗的芙蓉。

此時此刻，哈圖薩斯的會客大廳裏，穆爾西裏坐在王座上，表情冷漠。他揮揮手，拒絕道：“我不會讓心愛的王後遠赴敘利亞幫你們治療生病的國王，她是我赫梯的生命，怎可随便外出？”

臺下身着銀色铠甲的魁梧将軍慌忙擡起頭，連連懇求：“陛下，如果您肯答應派王後前往我國救治危在旦夕的國王陛下，臣等定将邊界100裏城市送給您，并且永遠誠服與陛下的領導之下。”

穆爾西裏不耐煩地斜着眼，嚷道：“休要多言，本王不會同意的。”

他站起來，甩手送客。

馬赫急急地跟上去，小心地問：“陛下，這可是不費一兵一卒攻占敘利亞的大好時機，您要三思……”

“不用再說！”穆爾西裏截斷他的話，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一眼，全部是對徐若桃的不放心。

馬赫知趣的閉嘴，心想：陛下還真的離不開王後呢！

轉過三根柱子，穆爾西裏一行停到王室藥房門口，他推開門，回頭沖身後的人使了個等候的眼色，自己閃進石門，不知道做什麽去了。

馬赫看着雷潔普，小聲嘟囔：“你贏了！”

雷潔普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表情一直很嚴肅。

馬赫調侃道：“你今天是怎麽了，一副恐怖的表情。”

他搖搖頭，仰臉看着池中的荷花。

馬赫無趣地聳聳肩，不再理會他。

藥房門內，穆爾西裏拿着從徐若桃衣服裏掉出來的藥包，問道：“查一下這包藥粉是治療何種疾病的？”

一個身着白色長袍的中年大叔接過藥包，打開嗅了嗅，然後端着藥粉進行了小組讨論。

穆爾西裏望着他們嘀嘀咕咕的背影，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他在擔心，是不是徐若桃瞞着他得了什麽嚴重的疾病。他開始不安地踱步，踩出一片焦躁的腳步聲。

時間像長了尾巴，總也望不到頭。穆爾西裏停到窗口，大口呼吸外面的空氣。他有些害怕，如果真是什麽奇怪的疑難雜症，該如何是好。

終于，幾個醫生商量出了結果。他們圍過來，小聲彙報：

“陛下，臣等對藥粉進行了分析，初步推斷這些藥粉是用來避孕的。”

穆爾西裏愣了一下，仿佛沒有聽清楚一樣抓住男人的脖子，嚷道：“你說什麽？”

“陛下……”衆人被他無名的怒火吓住，集體下跪。那個被攥在手裏的男人支吾着：“陛下……藥粉裏……有好幾種防止懷孕的……藥物……”

穆爾西裏松開他，皺着眉閉緊了眼睛。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表情已經恢複了殘酷。他環顧四周，命令道：“今天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否則格殺勿論。”

衆人惶恐地叩頭，連聲遵命。

從藥房出來，穆爾西裏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他處理完軍事，一個人躲在房間裏踱步。望着窗外亮閃閃的陽光，突然懷念起徐若桃的笑容。他有些懊惱地把拳頭砸向冰冷的牆壁，随後嘆了一年份的氣。

不過，穆爾西裏終究不是有事情會憋在心裏的人，他推開門，叫來馬赫詢問：“王後現在在哪兒？”

“王後正在神廟中給孩子們上課。”馬赫已經捕捉到了他的火氣，早就派人通知了徐若桃。

穆爾西裏聽到“孩子”這兩個字，努力壓下去的火氣又重新點燃。他調轉頭，快步向神廟的方向走去。